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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護師 第9章(2)
作者:決明
  「……留著你也沒有意義,希望你在最后仍能幫我一次,讓我多當幾兩……」她喃喃對著指環道,下定了決心,在勇氣喪失之前,她往前頭的當鋪大廳而去,找著公孫謙,說明來意。「我想典當這只指環。」

  公孫謙瞧瞧指環,又瞧瞧她,不解問:「在嚴家,你缺了什么吃的用的嗎?」

  他不曾見過哪位嚴家人需要典當物品來換錢,畢竟在嚴家工作,衣食無缺。而那指環他看過,當時它被尉遲義小心翼翼拈在手中,傻笑說著「瓔珞一定會很喜歡它……」

  「沒有,只是……有些姑娘家想要的東西,嚴家沒有提供。」她沒有扯謊,她要的,在嚴家里不可能擁有,她要她的孩子,她要她的孩子平安長大。

  「這是我們嚴家珠寶匠的商品,最頂級的金剛鉆,你若要當,會有一筆不小進帳!顾麑⑺曂瑢こ?腿艘话,估量她要典當的物品。

  「我要當。」她一臉堅決。

  「要取贖,或是死當?」取贖,三個月為期,當金較少;死當,喪失贖回權,當戶與當物再無瓜葛,嚴家就算是立即轉手賣掉當物,她也無權置喙,好處則是當金較高。

  沈瓔珞靜默片刻,抬頭與公孫謙互視,輕道:「死當。」她不會回來贖它,它已經失去當初收到時的感動及喜悅,它留下的,只是痛苦回憶。她不要它了,她情愿拿它換取日后孩子的一頓溫飽或一襲暖裳。

  「一百五十兩。」公孫謙回她。

  當金超乎沈瓔珞的認知,她以為頂多只能當個五十兩。

  「若再加上一個男人喜孜孜拿著它,送給心儀姑娘的情意,它高價得嚇人!

  公孫謙補上這句。

  心儀?情意?

  此刻聽來,多么諷刺。

  「情意那種虛無的東西,公孫鑒師估得出價碼嗎?」若情意能估價,那么她的情意值多少?為何不被珍視,為何被棄之如敝屜?

  「情意這種東西,旁觀者永遠無法界定貴賤或輕重,若是我家梅秀來當情意,我基于私心,會給予很高的當金,其余人來當情意,意思意思我會給個五兩!构珜O謙實話實說。

  「那么,除了當指環,我還要當情意,總共一百五十五兩!苟辔鍍桑瑢λ远际呛檬。

  「通常來典當情意的,都是絕望之人!构珜O謙意有所指地打量她,他目光犀利卻不失禮,彷佛用著那雙眼眸要看穿她。

  「我不絕望!顾艚^望,就不會努力想覓尋生路,就不會試圖讓自己、讓孩子有機會活下去。

  公孫謙爾雅淺笑:「情意這件當物,就容我婉拒吧,指環的當金仍然可以是一百五十五兩。」

  「謝謝你,公孫鑒師。」她將指環放在托盤上,公孫謙取來銀票,并要她在記帳簿上留下簽名,銀貨兩訖。

  沈瓔珞捏緊折妥的銀票,金額超乎她的預期,興許連老天爺都在幫助她,選擇離開是對的,一百五十五兩,省著點用,要挨到孩子出世也不是不可能。她再三向公孫謙道謝,才快步走向后堂,經由長廊回到后方的嚴家主宅。

  「妅意!构珜O謙喚了始終坐在一旁,俏顏寫滿迷惑的歐陽妅意。她看戲看得好生困疑,為什么義哥的女人要來當指環?對女人而言,心愛男人送的指環絕對都是無價珍寶,無論它是金剛鉆戒,或只是破銅爛鐵。

  公孫謙把方才收當的指環塞進她掌心:「你最好快些去吵醒你義哥,告訴他,他的女人要逃了。」

  公孫謙出自于直覺,一口咬定。

  女人的直覺精準,某些男人的也是。

  她的包袱小得完全看不出來里頭裝了些哈貴重物品。確實包袱中僅有爹親牌位和幾套衣物,當初踏進嚴家怎么來的,現在離開嚴家就怎么走,最大的差別在一張銀票以及她的肚子。她幾乎已經完全能篤定她懷有孩子,昨天夢里,她看見一個小男孩,眉清目秀像她、五官端正像尉遲義,抱著她喊娘,可愛地教她心里發暖,她從不曾如此肯定那場夢境是預知夢,他在告訴她,娘親,我在,我在這里,我在等著呱呱落地、等著你疼我,我要當你的孩子。

  那是她的兒子,她確定,她傾其所有都要保住他。

  沈瓔珞沒費太多時間將行李收拾完畢,小竹屋一如她入住之前的整潔,彷佛只要她退出房去,這兒就不曾存在過「沈瓔珞」這個人的半點氣息。

  桌上留下一封短箋,少少幾字要尉遲義珍重,并祝福他與采菱,孩子的事,說了也只是連累三人困擾,不如讓她帶著秘密離去,對眾人都好,于是,她便不提了。

  不愿再多做逗留,沈瓔珞鉆抱小包袱于懷中,她希望趁著晚膳開飯之前,從后門離開,她曾與李婆婆外出采買雜貨幾回,守門的小陳見過她,應該不會為難,她想好了要以同樣的買雜貨理由來脫身……想到李婆婆,她無比歉疚,她好想親口向她道謝也道歉,但她害怕李婆婆起疑,決定等安頓下來之后再寫信向李婆婆報平安。臨走之前,她又想起沈啟業。

  該要同大哥說一聲的,畢竟這一走,可能短期內很難再見面。

  她跑了酒窖一趟,沈啟業不在那兒!那是當然,嚴盡歡怎可能容許他在工作時間內偷懶?他應該在嚴家的某一處里認真勞動著,她沒有太多時間去尋找他,打算寫張紙條告知他一聲便罷,她正要離開酒窖之際,拖著一身疲憊的沈啟業回來了,人未到,咒罵聲已經迥蕩在下酒窖的石階。

  「該死的嚴盡歡,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我今天嘗到的痛苦,一定加倍再加倍還給你——  ——  你擺明要整死我,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沈啟業一跛一跛拐下酒窖,刷洗了一整天的屋瓦,更從上頭摔下來,滿肚子的忿恨化為惡毒言語,細細碎碎,窩囊地不敢吼得太大聲,怕傳進嚴盡歡耳里,他的日子會更難過。

  瞟見沈瓔珞時,他驚訝止住咒罵:「瓔珞,你怎么會來?」他可不認為沈瓔珞只是單純想來看看他過得好不好。

  「大哥。我要走了,來向你說一聲!

  「走?你要走去哪?」沈啟業點燃油燈,坐往鋪地草席,不斷揉著又酸又痛的手腳。

  「我要離開嚴家!

  「你是指……逃走?」這兩個字,沈啟業日日夜夜都有在想,他也很想逃呀,可嚴家不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能走的地方,他試過,但失敗了。

  「嗯!

  「你怎么可以逃走?你走了,我就沒有辦法再拿到金剛鉆首飾了呀!」沈啟業一心只想著這個,對于沈瓔珞要走的理由,他連問都不想問,他拉著她的手,要她坐在他身邊,沈瓔珞淡淡抽回手,站著不動,沈啟業也不逼她,急道:「傻妹妹!你聽大哥說,你留在嚴家有什么不好呢?你瞧,尉遲義送給你多漂亮的首飾,一個男人會送貴重東西給女人,一定是有目的的嘛,你就學聰明一點,慢慢的挖、慢慢的討,偶爾耍著小手段,讓他心甘情愿的一件一件送給你,等拿夠了,要走再走呀——還是……你已經搜括了一大堆金銀珠寶?」

  沈啟業拿下她肩上小包袱,迅速打開,失望地看到里頭那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你就準備拿這些東西走人?」幾件舊衣裳和一塊死人牌位?

  沈瓔珞頷首,心里暗暗慶幸,銀票她擱在懷里,否則定會被沈啟業取走,那是她與孩子的活命錢,她絕不會交給沈啟業。

  沈啟業不希望沈瓔珞離開嚴家,有她在,至少他隨時想拿錢,還有個對象。

  「你在想什么呀?!在嚴家做牛做馬這么久,不拿個夠本怎行?況且你還陪尉遲義睡——  」

  「大哥!」沈瓔珞忍不住喝斷他,他尖銳的聲調以及酒窖里的悶味,使她反胃,她努力調勻呼吸:「我只是來告知你,我要離開,其余的,我不想與你多談!」她倏地捂嘴,試圖忍住嘔意,但連日來緊繃著精神、思索著離開嚴家之后該如何安頓自己的不安糾結著她,讓原來已經不是很舒服的身子雪上加霜,她彎身抱腹,干嘔起來。

  沈啟業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怔住,這類情況他不是沒見過,他是游戲花叢的老手,弄大過幾個女人肚子,女人上門要他負責時,大抵不脫這幾招,一哭二鬧三上吊,接下來就是嘔吐兩聲,再補上一記「我懷了你的孩子」的回馬槍……

  難道瓔珞她!

  「沈瓔珞,你有了?」沈啟業指向她仍舊平坦的腹間,嘶吼著問。

  她嘔完,只能輕咳,無法回答他的質問,等同間接默認沈啟業的控訴。

  「你!你真的有了孩子?!」

  沈瓔珞以為接下來要承受沈啟業一連串無情的咒罵指控,痛斥她辱沒家門,敗壞沈家名聲,但他沒有,他反而……咧嘴笑了。

  「這樣你更不能走!大哥陪你去向尉遲義討公道!搞大了你的肚子,這筆帳我看他怎么賴!沒拿個幾千兩出來補償咱兄妹倆的名譽損失,我絕不善罷罷休!」沈啟業跳起來,拉住沈瓔珞,一副義氣相挺的好大哥模樣,然而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在打什么主意!

  「放開我!」沈瓔珞使出最大力氣掙脫他,胡亂抱起他方才搜過的包袱,轉身就要跑,又被沈啟業抓回來。

  「不利用孩子向尉遲義大敲一筆,你真的是傻子!想帶著孩子離開?我這輩子沒見過比你更蠢的女人!我周遭那些婊子,每一個都巴不得用孩子來逼我娶了她們,讓她們成為沈府大少奶奶或是鉆得封口銀兩花用,看看你自己!下賤地陪男人睡,懷上野種,現在還想故作高潔地避走他鄉!你和老頭子一樣固執愚昧!」

  「不許這樣說爹!」

  「爹、爹、爹、爹!爹已經死了,現在只剩那塊木頭牌位了啦!」

  「夠了!」沈瓔珞推開他,雙拳握緊,雙唇抿得死白,沈啟業的每一句話都令她想吐!「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會知道才怪!」沈啟業悴聲,與沈瓔珞互瞪著,他眸里突地閃過一絲狡膾,方才猙獰的嘴角緩緩放柔,他原本就是個相貌不俗的男人,笑容使得出色五官變得無比溫柔,或許外人會被這般的神情給欺瞞,但沈瓔珞不會,她見過他這樣笑法太多太多回,每回陪伴而來的,都是令爹親憤怒的無理要求!

  「小妹,大哥是太擔心你,才會這么大聲罵你,大哥沒有惡意。」

  他嗓門也放得又輕又軟,沈瓔珞沒有卸下戒備,黑眸緊鎖著他,要瞧明白他葫蘆里賣些什么藥,當他會喊她小妹,通常都不會有好事!改阋粋弱女子,挺著肚子是能去哪里呢?生養孩子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大哥怎可能眼睜睜看你吃苦?大哥是為你著想呀!」

  「該考慮的后路我都考慮過了,我不是莽撞沖動,大哥可以放心。」她答得謹慎。

  「你懷了孩子卻想逃,因為尉遲義不要你肚里孩子,是不?」

  「……」沈瓔珞不回答,眸光仍是不由得黯淡下來。

  沈啟業說錯了一件事,尉遲義不要的并非孩子,而是她……

  「我就知道嚴家沒半只好東西!」提及嚴家,沈啟業咬著牙,恨恨道:「小妹,大哥替你出氣,也替未來的小外甥出氣!他應該是來這世間享福,他身上可是流有咱們沈家血脈,不可以跟著你流浪吃苦,爹在九泉地下若有知,定會萬般不舍!」

  「大哥,你不用拐彎抹角說這些,我不需要你出氣,我要走,并不想帶著任何怨憤,我只想好好安頓下來,等待孩子平安出世。我不能在這兒多逗留,我要趕在天黑前走……」她繞過他。

  「小妹!」沈啟業擋下她:「聽大哥說完!該走的不是你!你若走,誰來幫我一塊兒拿回我們沈家家產?你甘心看它淪為嚴盡歡的東西,不愿意盡沈家子孫的責任,將它奪回來嗎?!」

  「我說過了,沈家家產已經沒了,不是小當家奪走它,是你,一點一滴用罄喝光,你還想向誰討?醒醒吧大哥,眼下的你我才是現實。」

  「你胡說什么?!若沒有奪走沈家家產,嚴盡歡是哪來這么一大片產業興」

  「在我們沈家尚未沒落之前,嚴家便已經如此富裕,并非一夕之間造成,你硬要說成是我們沈家家產,豈不可笑?」沈瓔珞無法明白沈啟業的思考方式,好似全天下的東西都該是他的,如此扭曲的想法,她當真不懂……

  「她拿了我們的宅子土地,取走府里大大小小的古董、珠寶,加加總總也值幾十萬兩以上!」

  「宅子里已經空無一物,古董珠寶早在小當家來取之前就變賣光了,嚴家是付了當金給我們,宅子等同于由她買下,她還欠了我們什么?」沈瓔珞輕嘆,知道再多說亦無益,搖著蠔首,步上酒窖石階。

  她身后的沈啟業喃喃說著:「不對,是我們沈家的,嚴家所有東西,都是我們沈家的……嚴盡歡搶走我的家產,是她搶走的,還敢這么囂張……」

  她一步一步走,聽見沈啟業的喃語越來越大聲,到后來變成了咆哮!「嚴家所有東西,都是我們沈家的!」

  沈瓔珞身子被往后扯,落入沈啟業雙臂箝制里,她望著沈啟業那雙眸子,里頭充滿了偏執!腑嬬螅阋獛臀!你一定要幫我!我們兄妹倆一起把屬于沈家的東西全拿回來,這樣你和你的孩子就能過著榮華富貴的好日子,你也希望孩子能像咱們以前,有人伺候、有人看顧,吃好的、穿好的,對不對?你也懷念昔日富裕千金小姐的日子吧?」他不容她掙扎,十指使勁的力道之大,幾乎要沒入她的臂膀內,疼得她皺眉,而沈啟業接下來的話語,才是真是令她柳眉擰蹙的主因,他說:「我已經想了許許多多的辦法,只要你肯幫我,一定能成功,你聽我說,你在廚房里幫忙,有很多機會可以在嚴家人的膳食里下藥,我弄藥來給你,你把它倒進食物中,等嚴家人吃下去,整個嚴家就是我們的,很容易吧?瓔珞,我會讓你重新成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千金,而你的孩子絕對可以享受最好最好的一切,好不好?好不好小妹……」

  「你瘋了!股颦嬬笳也怀銎渌盅勰苄稳萆騿I。

  他真的想要錢想瘋了。

  喪盡天良的惡毒辦法,他竟然能說得這般麻利順口,嚴家上下有多少人,全是活生生的性命,有慈藹待她的李婆婆、有爽朗正直的漢子阿土、有福態可愛的喜兒、有笑聲獨特的馨馨、有溫雅俊逸的公孫謙、有嬌俏率真的歐陽妅意,有好多好多善良的臉孔,更有著尉遲義……她怎么可能幫助沈啟業,做這種瘋狂惡毒之事?  想都別想!

  「是嚴家先對不起我們!他們全都該死!」他吼。

  沈瓔珞怒摑他一巴掌,又重又響,幾乎打疼了她自己的手心,也終于讓沈啟業錯愕放開她。

  「沒有人對不起你!你沒有資格傷害嚴家任何一個人,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不該怨天尤人,你只能怨你自己!真正該死的,是你!顾f了重話,顧不得任何兄妹情誼,她受夠了沈啟業,她后悔自己這番話沒有早些說,她應該在爹仍在世時便斥責她的兄長,而非靜默站在一旁,眼見他傷害沈家。

  沈瓔珞挺直腰桿,傲然旋身,要離開已經無法溝通的兄長沈啟業,完全沒去注意身后黑影正高高舉直雙臂。

  哐!

  一壇老酒,重重擊向她的后腦,酒壇碎裂,酒液四散,濃烈酒氣霎時漫開在酒窖之中。

  沈瓔珞匍匐倒地,腦后血水混著酒,綻開一片。沈啟業眼光渙散,嘴里含糊說著:「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只能怨你自己,誰教你不肯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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