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啦?真沒禮貌耶!”被香織硬從他身邊拉開的早奈不悅地道,“你沒看見我正在跟他聊天嗎?”
“聊天?”香織不以為然,“在我看來,好像是你一個人在自說自話吧!”
“什……”她一怔。
是這樣嗎?在別人眼里看來,他從頭到尾都像是沒理過她嗎?
不會!她覺得他已經慢慢有反應了說。
“再說,這里有十幾個人讓你挑,你干嘛跑去跟他講話。俊毕憧椣袷强粗裁春傩牡南x子般,斜瞄了角落里的他一眼。
“你別那么說他,我覺得他好像是個不錯的人……”她說。
“我的天!”香織不可置信地道,“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找到可以結婚的男人了,原來你看男人的眼光這么奇怪!
“奇怪總比膚淺好!彼龥]好氣地回了香織一句。
香織不知道是心胸寬大,不想跟她計較,還是根本聽不出她話中帶了根戳不死人的刺,居然毫無反應。
“總之,離那種人遠一點比較安全!毕憧椂崦婷氐,“那種宅男看起來既陰沉又灰暗,腦子里不知道都裝了些什么奇怪的東西,被那種人纏上,你就完蛋了!
“纏上?”她不以為然地挑挑眉,“你剛才不是說我在自說自話嗎?”
“ㄜ……”
“那也就是說,他對我根本沒有意思、沒有反應!彼夹囊粩Q,“既然沒有意思,我又怎么會被纏上?”
“這……”
“再說,你干嘛把宅男污名化。侩y道宅男都是奇怪的變態嗎?喜歡躲在家里犯法了嗎?也許他只是戀家罷了,戀家的男人總比愛趴趴走的男人好多了吧!”她咄咄逼人地質問著香織。
“你……”自覺說不過她,香織懊惱地道:“不跟你辯了,總之,你千萬別再回去找他講話了!
說著,她像個急于保護自己小孩的媽媽般,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不讓她離開身邊半步。就這樣,早奈在香織的監視之下,沒有機會再回去找那位“清水先生”說話。
半個小時過去后,最后的高潮來了。每個人要在自己的紙條上,寫下有意繼續交往的對象的名字。
看著手上這張底下有著自己名字的粉紅色紙條,再晃了晃手上的筆,早奈沒有考慮太久,便寫下了“十三號清水先生”幾個字。
雖然她也不是真的想跟他在聯誼結束后繼續往來,畢竟參加聯誼非出自她本愿,而她也不希望在這樣刻意的場合里,找到共度人生的另一半。
但只要一想到沒有人會在自己粉紅色的單子上寫下他的名字,也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名字被寫在他那張粉藍色的單子上,她就覺得他實在是太凄涼了!于是,她毫不猶豫地將手上的單子交了出去——
“那么,我現在就先來發男士們的單子……”主持人笑著整理著手上一疊粉紅色的單子,然后將寫上名字的單子,發送到被寫的人手中。
當然,有的人特別搶手,會收到幾張單子,而也有人會“損龜”。
當主持人將一張粉紅色單子交到“十三號男士”手中時,現場一陣驚呼。大家都好奇是誰寫了他,卻也都猜到這是誰的杰作。
幾個連半張單子都沒拿到的男子,心有不甘地瞪著沒有人看好的十三號,也懊惱她居然把寶貴的一票給了那種一點都不討喜的宅男。
“再來,我要發小姐們的單子啰!”主持人開始發送單子。
香織如她所愿的拿到了她中意的九號先生所寫的單子。而她……她居然是女生之中,唯一一個“損龜”的人……老天!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十三號的清水先生沒寫她的名字嗎?她是唯一跟他說話的人啊!
此時,她看見了別人幸災樂禍的表情及笑意,她簡直快無地自容。
真是晴天霹靂!真是沒道理!真是……真是忘恩負義!忖著,她忍不住哀怨又憤怒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是應該有十七票嗎?”此時,有人“白目”地問主持人,“這樣算起來,好像只有十六票耶!”
“ㄜ……是啊!”主持人有點尷尬地看著唯一損龜的女生——早奈,然后一臉“抱歉,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表情,“十三號的清水先生交了空白的單子,所以……”
啥米……一聽到他繳了白卷,早奈簡直快跳起來了。他寧可交空白的單子,也不肯寫下唯一主動跟他說話的她?他那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個性?
“看吧!”香織低聲地在她耳邊說道:“你以為日行一善是美德,能得到回報?你沒聽過好心沒好報這句話嗎?”
她臉上罩著寒霜,頭頂卻冒出煙來——
“閉嘴!彼龖嵑抻脑沟卣f。
*
日暮里,杉川宅。
這是一棟位于日暮里的日式大宅,建子昭和初年,大宅內外花木扶疏,還有大樹沿著圍墻環繞著宅邸。
準治非常喜歡這二而濃濃的昭和懷舊風情,于是在三年前以高價及絕對不任意翻修而破壞原貌的條件,從前屋主手中將這棟大宅買下。他一個人住在這里,只雇用了兩名鐘點工人幫忙整理屋子內外。
這間大宅到處都充滿著懷舊的氣息,古老的障子及梁柱、從以前到現在從未改變過的茶室、榻榻米、土問……每一處、每一樣東西都有著它的歷史。
但在這間大宅里有一問房間,卻與此處的氣氛格格不入,那就是準治的工作室——
坐在架了十幾臺電腦的工作室里,準治瀏覽著電腦上各個分公司傳進來的最近訊息。
網路的世界就是如此的神奇,就算他人在東京,卻還是可以立即得知來自世界各地的消息,而他也以這樣的方法管理著他各地的事業。
“結緣御守”成立至今,已經有將近五年的時間,但見過他的職員卻不超過十人,也因此員工們替他取了一個“隱者”的綽號。
他不討厭這個綽號,因為其實還挺酷的。
偶爾他會像今天一樣,化名“清水國明”參加公司舉辦的聯誼會,以“微服出巡”的方式,了解公司辦活動的情形。
今天的活動不是他第一次參加,事實上,過去他已經參加過無數次公司的聯誼會,而今天的這場,算是他參加過的聯誼會里規模最小的。
參加了那么多次的聯誼,從來沒有任何一位女性主動接近他,更別說在最后將手上“寶貴的一票”投給他。
人畢竟是視覺的動物,在了解彼此之前,先了解的通常是對方的外表。據他長久以來的觀察,穿著是否有品味、腕上配戴的是否是名表,甚至領帶及袖扣的品牌及款式,都是女性選擇對象之前,最基本的審核要件。
而其實,男性選擇優先下手對象時,亦是如此。
是的,他必須承認……這確實很像是在菜市場里挑蘿卜。
而那個說這種方式像在菜市場挑蘿卜的女人,居然跟他說了話,甚至將手上那一票給了他!他真的很吃驚,尤其是在她成了女士中唯一一個損龜的人時,他更是吃驚。
他明明看見不少人主動找她攀談,而她也是一位看起來聰明、典雅,衣著又有品味的美麗女子,怎么會沒有人投給她呢?
雖然一直以來他參加聯誼時都是投廢票,但這是他第一次懊悔自己投了廢票。想起她尷尬的樣子,還有別人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就深深地覺得自己真是太對不起她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為什么要找他說話呢?放眼望去,看見的都是西裝筆挺,光鮮體面的菁英份子,怎么會注意他這種穿著老氣、沉默孤僻得近乎陰沉的男人。
在一群上班族之中,他就像是個怪胎般,而她……她的品味不同于常人嗎?還是她只是在日行一善?
她一定很恨他,覺得他根本是忘恩負義的混蛋吧!唉……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因為他根本沒想到她會投他一票。在她被另一個女孩子拉走后,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他以為……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真的投了她一票,情況會不會變得復雜呢?畢竟他不是去聯誼交朋友,而是視察。
再說,他們若真的繼續聯絡,又能維持多久呢?有幾個人受得了他這種悶葫蘆的個性?
“算了!”他淡淡地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