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太驚人了。兵部眾人全都傻眼。像這樣大剌剌說出要刺殺皇族的話…這可是死罪!
“副將軍,不可胡說!蹦饺萆袝B忙嚴厲地斥責。這可不是能說笑的。
“我絕不是胡說,字字認真。”江萬翼挑釁似的迎視,毫不膽怯、退縮。
他絕不是個隨口搖狠話的人,這些共事多年的上司、同袍都熟知。
這么說來…他是真的會為了秦雪郁殺人,甚至是殺皇族,亦在所不惜!
九王爺兩眼一翻,直挺挺仰天倒下,氣得昏了過去。
“王爺、王爺!”
“您醒醒啊,王爺!,”眾人一陣混亂,忙著去攙扶氣暈的王爺之際,江萬翼已經瀟灑離去,連回頭看一眼也無。
秦雪郁實在太光火了。她的怒意已經足夠把整個京城都燒起來。
一路回到借住的宅院,她不管丫頭們跟在身旁殷切的詢問,氣沖沖地就往房間走。
“二小姐怎么了?”丫頭們困惑極了,小聲互相詢問著。
也沒什么,只是一進門,就開始乒乒乓乓地翻箱倒柜。
“小姐,你在找什么?我們幫你找呀!币粋年紀大一點的丫頭忍不住憂心仲仲地出聲。
“不用!”回答怒氣騰騰。
她真的不是在找東西。過了一會兒,圍在門口的丫頭們才看出端倪!二小姐是在整理行囊。東西本來就不多,尋常女子用的胭脂花粉、珠花裝飾,秦雪郁全部沒有。需要收拾的,只有在北漠穿的厚重衣物、幾部兵書、若干銀兩。三兩下的工夫已經全部收拾好,連衣箱都不用,兩個大包袱搞定。
“二小姐要上哪兒去?”
“回北漠!”斬釘截鐵的回答拋了出來。
眾皆大驚,“為什么要回去?”
“不是要到秋天才走嗎?”
“二小姐這么趕,路菜都還沒準備,這旅途中要吃什么?”
“還有住的地方,兵部有安排嗎?”
“換洗的衣物!”
這婆婆媽媽的程度簡直是火上加油。秦雪郁已經在氣頭上,此刻更是煩得想大開殺戒!
她要砍的,頭一個就是江萬翼。未來十年她都不想再見到他,不過,要是不小心遇上了,他最好小心自己的項上人頭!為什么?為什么她這般火樣個性,會喜歡上這么溫吞的人?連斬辰都懂得適時進攻,他卻好像一塊木頭一樣,要推了才會動,不推就不動?
一直以來,都是她拋棄矜持,步步進逼;這么說來,他倒是很委屈了?
“有朝一日,我一定會砍死你!”秦雪郁坐在床沿,握拳重重敲了一下床,火得咬牙切齒。
“要砍死誰?我可以代勞嗎?”一道沉穩嗓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你!就是你!”她抬起臉,雙眸像是要放箭射死他一般,兇悍得讓圍觀的丫頭們都嚇得倒退數步。
但隨后趕來的江萬翼并不害怕,他大踏步走了進來,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你來干什么?”她玉手一揮,“給我出去,我不想看到懦夫!”
氣勢洶洶,杏眼圓睜,卻還是美得令他心動。江萬翼忍不住對她伸出手,“你先聽我說……”
啪!手被狠狠打開。她是真的使力,還順勢狠推了他一把!澳悻F在就要說話了?之前在兵部、在王爺面前,你怎么不說?要你說一句喜歡,說一句要娶我,有那么難嗎?你就這么怕王爺、怕那個賊子?”
“我不怕。”他穩穩作答,一面閃躲她越來越狠的攻擊,“那時不管說什么都沒用……”
“你又沒說,怎知道沒用?”掌風呼呼,她打得正興起。
他一面閃躲,一面耐心勸說道:“斬辰擺明了是要為難九王爺,還要拉人墊背。我答了話,就是讓他有機可乘,事情只會更麻煩。只有讓二小姐明快拒絕,才能!”
說得是有理,但,還是好氣人!
“你怎知道我要拒絕?”她搶白,故意嘔他,“萬一我想嫁入王府,當現成的小王妃呢?畢竟你也聽到了,可以榮華富貴、吃穿不愁一輩子!
“二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彼f得像是有十足十的把握。
這就是江萬翼。沒把握的事,他不做。他的舉止言談,全都是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
“你自以為很了解我嗎?”秦雪郁惱怒極了。不知為何,在他面前特別容易生氣、使小性子、搖狠話:“說不定、說不定我被斬辰打動了!他可跟你完全不一樣,想要什么都會直說,才不像你!”
“不會的!彼纳ひ粼桨l溫潤柔和,一點兒也不為所動,“二小姐不會喜歡那惡賊。而且……”
“而且什么?你說。 彼袊。
“而且,二小姐已經是我的人了!彼兆×怂氖郑蟮镁o緊,讓她怎么甩也甩不開。
咦!在走廊上死貼著窗戶偷聽的丫頭們全都紅了臉。
“那又怎樣?在北漠,多得是女子有兩個、三個相好!——”有人兩手都被握住了還嘴硬。
“我們現下在京城,不是北漠!苯f翼溫和提醒,把氣呼呼的她拉進懷里,輕輕圈抱住,“你是京城出身的,我可以作證。你出世第一天我就見過你了!
“干嘛這么老氣橫秋的?”她對著他寬闊溫厚的胸膛嘀咕著,“我就說你是老江,果然不錯。”兩人的牽絆,雖清淡,卻長久。他們就像被無形的長長絲線給纏住,最終還是會回到彼此身邊。
雖還有些不甘愿,但秦雪郁也知道,自己已經被這沉默男子的情意給密密、層層籠罩,護在中央。
在沖動時、在困惑時、在迷亂時、在憤怒時,他總是如此超然而清明,從不失準,有如天際明星,忠實指引著她。
“二小姐想通了嗎?”他見她掙扎的力道慢慢弱了,欣慰地說:“我就知道二小姐聰明,一定聽得進去!
就算再氣,想到先前當著眾人面給了他一個耳光,也夠嗆的了。江萬翼好涵養,從頭到尾不曾提過一個字,被打得心甘情愿。
終于,秦雪郁的臉蛋又埋進他衣襟,一面還在咕噥,“京里真是莫名其妙……王爺有什么了不起……馬賊本來就該砍頭,更何況還通敵……我要回北漠了,我不要待這里!
“二小姐。”他突然溫柔喚她,讓她抬起了頭。然后,更加溫柔的封住她的紅唇,輾轉品嘗,溫存良久。“別說那些了。我同你,何必跟閑雜人等扯在一起攪和?”他貼著她的唇輕道,“敵要我亂,我就更不能亂。這我教過你了,不記得嗎?”
“你才沒教!彼止。
“那現在教,你好好的學。”
不管是含笑的教學,還是不甘的嘀咕,都間以曖昧的靜默。
外頭的人只敢偷聽,沒人敢偷看,但她們也能感覺得到那濃濃的甜味,芬芳馥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