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激情烈愛累壞了秦雪郁。她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而且還是被吵醒的。有人在拍門。
“秦參將!秦參將!”
秦雪郁大驚失色,筆直坐起。拉被子遮掩光裸的身軀,回頭慌張一看。
好險,炕上只有她一人。共度良宵的情郎早已離去。被子整整齊齊,她的衣物也折得好好的擱在枕邊。
某人就是這么謹慎。這些日子來,他總在深夜巡視營地之后,悄悄來到她房里。大部分時候是說幾句話就走,而有時,他被她纏得受不了,兩人都把持不住的話,就會是一夜激烈糾纏索愛、難分難舍。
但不管前一夜再狂野忘我,江萬翼都不曾留宿到天明。一定天未亮就起身離去,還細心地整理好床褥衣物。這會兒真的派上用場,秦雪郁一面手忙腳亂更衣,一面揚聲回應道:“我已經起來了。怎么回事?”
“圣旨到了!”小兵在外頭直著嗓門嚷,“京里來的人已經在大廳,大家都在等參將過去,要宣旨!”
她扎著衣帶的手停了停。圣旨?
北漠平定、馬賊被破、北蠻給打了回去,而勾結先窩國的馬賊之首目前被北漠軍拘著,這些軍報早已經傳送回京城,這會兒來的應該是皇上準備論功行賞的圣旨。照說她這一回只是留守,根本沒打到仗,要行賞,也賞不到她吧?
“都在等我?”她喃喃說。
“是,請參將快點!”
她快手快腳把衣服換好,頭發一扎,就上廳去了。果然,平日議事的大廳此刻滿滿都是人,將軍以降,大大小小的將官都在。
最前面一張大椅上坐著秦大將軍,兩旁站著江萬翼、慕容開,另一邊則是京里來的宣旨御史,一片森嚴。她看人,人也看她。秦雪郁一出現,眾人就是一靜,一雙雙的眼睛全都整齊一致望向她。
好美!即使一身深藍軍裝,長發簡單扎起,但艷光卻遮也遮不住。身段窈窕、五官明媚不說,近來更是透露著一股誘人的氣息。臉兒透著淡淡的紅暈,美眸閃啊閃的像有水光,先不著痕跡地瞟了站在最前面的沉默偉岸男子一眼。
那眼波,足以醉死人。就算沒人知道幾個時辰前,她還在他懷里,光是這樣的眼神!就什么都說了。
“咳!鼻靥彀赘煽纫宦,打斷了眾人的神往!叭硕嫉烬R了,請大人宣旨吧。”
連御史都看傻了眼,完全沒想到北漠蠻荒、軍營重地竟有如此艷女;被這么一提醒才如夢初醒,趕緊拿出腰間一小卷銘黃緞布,“是,我這就宣!”
等到宣完了旨,眾人陡然興奮起來,大廳之上,議論紛紛。
這一回皇上龍心大悅,重重有賞。吃的用的全有,士兵們加俸的加俸,加菜的加菜,豐盛極了。而幾個將領更是加官晉爵,已經被冷落多年的秦天白終于再度受封,來幫忙的慕容開、留守的秦雪郁重重被賞,而最大功臣江萬翼,則是被擢升為副將軍,只差一步就可以當上將軍了,堪稱平步青云。
士氣大振,大伙兒都樂得要昏頭,大肆慶祝狂歡之際,江萬翼還是平靜如常,經手的所有事務都照舊,沉穩如山。
他呀,永遠是這個樣子。只有抱著她的時候,才會失控。秦雪郁常常遠望著他都望到出神,眼神真是無比復雜。又是疼借,又是戀慕。
隨著圣旨來的還有兵部的軍令!斬辰惡性重大,必須押解回京。為了這個重要的使命,北漠眾將聚集密商了一回。
為了慎重起見,最后的決定是讓江萬翼親自走這一趟。而歸心似箭的慕容開受托要再多留北漠一陣子,自然不甚愉悅。
“老江,你給我快去快回!”會后,慕容開私下忍不住對多年老友嘀咕,一面意有所指的看了秦雪郁一眼,“別忘了,這兒也還有人在等你,應該可以理解我的感受吧!
“咦?說我嗎?”秦雪郁聽見了,詫異道:“可是,我也要進京一趟。”
“你也要去?”
“我爹派我回京面圣謝恩,也順便幫忙押犯人回去呀!彼f得一派理所當然的樣子。
因為軍情會議把關嚴格,四下絕對沒有閑雜人等,她還大著膽子,往身邊的高大男子身上靠了靠,笑靨如花,“北漠到京城那么遠,老聽你們說無聊,這一趟旅途應該不會了!
“參將……”江萬翼無奈地說,“我們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呀。誰說是去玩的?”她嬌瞪他一眼,美眸閃閃發亮。
尋常男子吃這一瞪,怕不早已心蕩神馳;但江萬翼可不是尋常男子。
“參將,我與慕容少將軍還有事商議,是不是請你!”他溫和地下著逐客令,一面不著痕跡地站開些。
這人真是木頭,不解風情到極點。
慕容開揮了揮手,“不要緊,她又不是外人。何況要談的是斬辰,聽聽她的想法也好!
“斬辰?他有什么好談的?不就是押送回京城去,好讓刑部決定怎么處置嗎?”秦雪郁有些困惑。
“這人太狡猾。依我之見,該直接殺了他。”慕容開皺眉,“這趟回京城恐怕夜長夢多,一路上不知道他還要搞出什么花樣來。”
“有我跟老江出馬,哪會讓他玩什么花樣?”秦雪郁不以為然,“何況先不管他殺人放火搶劫這些‘小事’,通敵叛國就是死罪,就算他再有本事,也是枉然,有什么好憂慮的?”
押解一名惡犯,她很有把握。慕容開與江萬翼交換了一眼,沒有多說。只是,濃濃的憂慮也沒有淡去。
等慕容開離去之后,有人的手兒按上了江萬翼的眉間。
“你皺眉皺成這樣做什么?你就這么怕那個人?”
“我不怕他!彼滤氖。照說應該要立刻放開的,但還是忍不住握在掌心,留戀片刻才放。
“你就是想太多了!鼻匮┯粲秩鰦傻赜惨吭谒砩希穆暤溃骸斑@么不放心,所以我陪你去呀。有我幫手,不是更穩妥了嗎?”江萬翼嘆了口無聲的氣。就是有她,他才更不放心。
一路東行,若是快馬加鞭,其實七日就能到京城。但因為隊伍里有囚犯,戒備森嚴,又不能隨意打尖投宿,一定要停官方驛站,所以,直拖了十日有余還沒抵達。
即使有官兵全程戒護,江萬翼還是保持極高的警覺,毫不松懈。他總是親自檢查關囚犯的牢房,每夜也一定確認好值班看守的弟兄之后才就寢。最晚去睡,最早起來,其認真與謹慎,讓所有同行的人都為之欽服。
這也包括囚犯本身?粗f翼,那滿臉大胡子的斬辰會懶洋洋說:“你都不用睡覺的嗎?每日都煩勞你這么辛苦照看,我還真過意不去!
江參將,不,現在是副將軍了,他進來跟今夜負責看守的官兵弟兄確認。不管對方怎么挑釁,總是沉默以對。
“既然來了,何不留下來聊兩句?每日趕路也挺無趣的,何況,我晚上回房可沒有美女好抱!
還是沒反應,充耳未聞。
“美麗的秦參將呢?怎么不來跟我聊聊,只忙著陪你?”
“住口!背脸恋纳ひ,透著危險訊息。
但斬辰見獵心喜。他就怕沒反應,索性說個夠。“說真的,我與她還挺談得來,像之前我到她房里那次!”
砰!一聲巨響爆開。有人手上的油燈整個砸到斬辰頭邊,只差一點點就可以打得他頭破血流。幸好撞上的是冰冷石墻,火一下就滅了,要不然,沒被打死也活生生給燒死。
饒是斬辰這么膽大包天的人都被嚇了一跳。不過卻也不意外,因為這一路上不管說什么都沒事,頂多得不到任何反應;但只要一牽扯到秦雪郁,尤其又有旁人在的時候,江萬翼就無法容忍他的胡言亂語。在守衛的目瞪口呆中,江萬翼轉身就走。一路在驛站小小的走廊上疾走,直繞了一大圈,還險些走過頭,走到廚房去。直到冷靜之后,才重新折回頭。他的房間其實就安排在牢房旁邊,為了保持警覺,掌握一切動靜。
他推門進房,迎面而來居然不是清冷或帶點悶的斗室氣息,而是一股極淡的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陣狂跳。
她剛剛可能來過他房里,才會留下這一縷幽香。一路上兩人雖然同行,但是幾乎完全沒有獨處的機會,此時此刻,他真是想她。
桌上有冷茶,他徑自倒了一杯,咕嚕一口氣喝下,試圖讓心情平靜。鄰室的囚犯實實在在惹到了他。惡賊他看過不少,但像那么囂張、粗野,還帶著霸氣的惡人,實不多見。
尤其,斬辰對秦雪郁的興趣絕對不只口頭上占占便宜而已;江萬翼非常清楚二小姐的美艷與奪目有多迷人。知道有雙虎視耽耽的賊眼直盯著她,有如盯著一塊鮮美至極的肉……饒是淡漠內斂的江萬翼都無法平靜。還在閉目靜心之際,突然,溫軟的手兒蒙上他的眼。秦雪郁無聲無息地偷偷來到他身后。
“你在想什么?”她在他耳邊悄悄問。
江萬翼沒回答,只是拉下她的手,嘴角揚起微微的笑痕。
“剛剛怎么了?守衛說你差點失手砸死囚犯,有這回事嗎?他說了什么讓你發火?”語氣里有些嘖嘖稱奇。事實上,秦雪郁從沒看過江萬翼發怒。
“沒什么!彼滩蛔“阉У酵壬,緊緊摟著,埋首她頸側。
平常的老江可不會這樣。她低頭親吻他深鎖的眉。
“明日就到京城,將他交給刑部就沒事了。”她軟聲安慰著,低低呢喃輕問:“待我進宮謝了恩之后,我們留在京城玩幾天,好不好?我長大之后還沒回來過,都不知道京城現下變成什么樣子了。”
江萬翼沒有回答。
她很習慣情郎的沉默,自顧自繼續說著:“你這幾年都待在京里,一定很熟吧?這會兒,有沒有人在等你回去?”
“比如說誰?”
“男人不都有遠房表妹、青梅竹馬、紅粉知己嗎?連慕容開都有人在西疆等他,你在京城難道沒有相好?堂堂的御前侍衛沒人喜歡,我可不信!
聽出她話中的酸味兒,不知為何,江萬翼心里像冒著泡泡,不過是甜的。
“在下資質平凡,除了二小姐,還有誰會如此不嫌棄?”他低低一笑。
“你是說我眼光不好嗎?”她不服氣,身子略略后仰,要瞪他,“你哪兒平凡了?你長得好看、個性穩重、行事可靠、武術精湛……”
任由她說著,他只是靜聽,眼中慢慢盈滿了笑意。
秦雪郁被他看得臉紅,最后,撒賴地埋進他懷里,“反正我就喜歡你!你可不許有別的相好!在北漠、在京城……不管哪兒,都不許!”
他心里光裝了他的二小姐,就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哪可能還裝得下別人呢?
江萬翼口拙,只能摟緊了她,以狂猛的心跳訴說情意。
忌憚著外頭有巡夜的官兵不時來去,隔鄰還住著重刑囚犯,他們只好硬生生克制亟欲親近的念頭。饒是如此,兩人還是溫存了好一會兒。熱吻糾纏,她在他懷里如貓兒般磨蹭扭動,隔著層層衣物,都可以感覺到對方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