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一下——”
黎湛沒停下腳步,保持相同步調(diào)持續(xù)往前走,對身后短促的追趕聲置若罔聞。
一路上就他們兩人聽得懂中文,他怎么可能沒聽見她的叫喊?他一定是故意的!
孟穎臻抓緊手中那束氣球,奮力踩動腳下那雙紅底高跟鞋?蓯,她其至不懂自己為什么要追著黎湛跑?
抬眼望著頂上那串氣球,她的心仿佛也跟著它們一起飄浮。她有這么好收買嗎?不過是一串氣球。
“你就是不肯死心?”黎湛忽然收步,她差點就撞上那堵寬拔厚實的鐵背。
她一副狼狽樣地喘著氣,他滿臉漠然地垂睨,仿佛她才是那個兜售氣球的小販。
“你又想跟我談什么?!”他牽動嘴角,眼神飽含調(diào)侃意味地停駐在她臉上。
“你……為什么?”如果不是他剛才的舉動,她一定會將氣球砸到他身上,雖然那一點也不痛。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安慰我?”
“你確定我是在安慰你?”
孟穎臻瞄他一眼,他臉上只有淡淡的嘲諷,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
好吧,也許是她弄錯了,但……
“我可以加入你嗎?”深吸一口氣,她拉著一串氣球與他并肩散步。
“這里是中央公園,不是我家!彼菩Ψ切Φ男辈A她一眼。
夕陽已經(jīng)落下,天空已經(jīng)換上藍黑色布幕,公園里的路燈逐一亮起,他們沒有交談的走了一小段路。
“你知道賈許·強納森嗎?!”孟穎臻抬起頭看向身旁的黎湛,他的側(cè)臉在黑暗中依然深邃醒目。
“那個連鎖成衣品牌的總栽?”黎湛望向前方,口吻意興闌珊地反問。
“嗯。”孟穎臻點頭,低下頭望著腳上高跟鞋的花紋,沉默幾秒又說:
“今天我繼父問我有沒有意愿跟賈許的兒子約會!
繼父的盤算她當然清楚,他希望她最好快點離開那個家庭,離開他的公司,但是又不愿她平白離去,他希望能利用她取得某些利益,將她的價值最大化。
她的能力極好,無論是公司內(nèi)部或旗下工廠,她贏得許多人心,許多糾紛與矛盾都得靠她居中協(xié)調(diào),得到完善的處理。
約翰感到不妙,她這個繼女在員工心中的分量越重,代表她的威脅性越大,他大概認為她想侵呑他的公司。
“你有意愿嗎?”黎湛問。
孟穎臻深呼吸抬起頭,看著草地上幾只小狗在追逐,目光浮現(xiàn)一絲茫然。
“我的意愿根本不重要。我繼父的用意很明顯,就是希望我離開!
“你想去哪兒?”
“我不知道!
她一直是孤單的。因為母親不斷再嫁,童年時期經(jīng)常更換生活圈,導致她與同齡孩子很難搭上話。
母親愛慕虛榮,崇尚上流社會,可來自中產(chǎn)階級的她,從來沒一天適應過這個勢利又冷漠的圈子。
她想過離開,但母親是她在世上僅存的親人,她幾度想走又沒走成。屈服就是這么回事,會讓人不斷習慣于忍耐。
“我想依我的條件,應該可以找到一個不錯的男人,跟他定下來,共組一個小家庭,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生活!
黎湛勾起嘲諷的笑!斑@就是你想要的?嫁給一個平庸的男人,共組無聊的平庸家庭,一輩子庸庸碌碌,為了孩子的奶粉錢與教育費傷透腦筋?你真是令我太意外了,顯然你母親的志向比你遠大。”
“混蛋!泵戏f臻咬了咬下唇,悶聲低斥!澳愀愀缫粯佣记撇黄鹞摇!
她真傻,居然以為他跟黎之浚不同。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兄弟倆都是高傲的混蛋。
“告訴我,你有哪一點值得我瞧得起?”仿佛嫌她不夠懊悔追上他似的,他拋給她一個羞辱性十足的眼神。
到此為止!她受夠了這個跟他哥一樣混球的……該死!她太氣憤了,連個像樣的形容詞都找不到。
“很高興有這個榮幸可以陪黎家的王子散步,請恕我不奉陪了,再見!
飄飛的氣球在半空中劇烈晃動,孟穎臻大踏步往反方向走。
她真笨,居然會被一串氣球弄昏頭,她的心情未免也太好收買。
一只大手握緊了她甩動的手腕,她來不及惱火,追上來的黎湛已經(jīng)拉住她,強行將她轉(zhuǎn)向他,手中的氣球在拉扯間被弄斷了線頭。
“你做什么?放開我……”她的唇被含 住了,美眸驟然瞪圓,眼中是無限放大的黎湛。
被系在一起的氣球,仿佛互相親吻著,推擠著,然后緩緩上升,飄入綴滿星子的夜空。
他吮住她的唇瓣,舌頭強悍地伸入,愛撫那絲絨般的觸感,手臂強而有力地鉗住她。
她的雙手垂放在身體的兩側(cè),手心還殘留著那束氣球的重量,心跳過度劇烈而撞疼了胸腔。
那是男人的氣味,絕對的陽剛,清冽溫暖,他的胸膛像火爐一樣烘烤著她,血液似乎在沸騰,體溫不斷升高。
他垂下的睫毛擦過她的臉部肌膚,提醒了她,兩人此刻有多么親密。
他的舌頭引導她做出回應,她沒接過吻,但是本能促使她伸出粉舌與之共舞。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頰因為他噴灑的熱氣而暈紅,她軟弱地閉上眼,身子不可自抑地輕顫,他用唇舌愛撫她,
消弭她的怒氣與敵意。
“清醒了嗎?!”他捧著她的臉頰,額頭壓在她額上,目光銳利地穿透了恍惚的她。
她茫然的模樣像只困惑的小貓,生氣時卻像只小老虎。黎湛牽起嘴角,欣賞她臉色酡紅如醉,嘴唇紅腫得像莓果,充滿女人味的媚態(tài)。
他無法不激怒她,她的反應太有趣,從不加以壓抑或掩飾,他認識的那些女人絕不可能像她這樣直接,她甚至當他的面罵出混蛋一詞。
想起她咬牙切齒瞪著他痛斥的畫面,黎湛幾乎要笑出聲,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清醒?”孟穎臻現(xiàn)在不只清醒,而且還很火大。
她推拒著他的胸膛,卻發(fā)現(xiàn)根本是徒勞。他就像一座鐵山,除非他想,否則別人休想要他移動半分。
“還沒清醒的人是你才對!你突然發(fā)什么瘋?!”噢天,她能感覺到唇上還殘留他吸吮的力道,鼻腔全是他的氣味,聞起來像佛手柑香味。
“幫助你回到現(xiàn)實世界!崩枵刻糁茼,雙手從她頰上移開,視線依然與她糾纏。
“你繼父想把你弄走,難道你真的得照做?我認識的那個野蠻女可沒這么軟弱!
“廢話!”一時太多情緒無法消化,孟穎臻惱怒的大喊!八俏夷赣H的丈夫,我弟弟的父親,我用他的錢念書,他每一天都在提醒我,必須對他心存感激,如果沒有他的仁慈與慷慨,我不可能念最好的貴族高中,更不可能上好的大學……”
“所以你打算聽他的話,跟一個你毫無興趣的男人約會?”黎湛打斷她情緒化的低吼。
孟穎臻僵了一下,心虛地否認:“沒有。這一次我不會聽他的!
黎湛微笑,笑得很侮辱人!笆菃?據(jù)我所知,你對你繼父的安排一向言聽計從。”
他為什么會知道她的事?他的生活圈與她并無交集,除非他有心關(guān)注,否則不可能……得了吧!黎湛就跟他哥一樣,目中無人的高傲狂,他們怎可能關(guān)心她的事。
不想再探究他的訊息從何處獲得,孟穎臻決定跟他算帳比較實際!澳銥槭裁匆菢幼?為了羞辱我嗎?”
“羞辱你?”黎湛不客氣的恥笑。“你知道吻你需要多大的勇氣嗎?我居然吻了一個跟高貴優(yōu)雅沾不上邊的野蠻女,我應該是想羞辱我自己才對。”
“你!”孟穎臻氣得想吐血,考慮是否該將肩上的名牌包包往他身上丟。
“如果你真的非得跟一個男人約會,何不考慮我?”
“你?”她瞪大美眸,仿佛快窒息般的猛喘氣。
無視她的反應,黎湛兀自說著:“比起賈許·強納森的兒子,我應該是更好的人選……不對,應該說,我是整個上流社交圈最好的約會人選,除了我,你還能找到誰?”
“你……你到底在鬼扯什么?上一刻你才說吻我是羞辱你自己,下一刻又說我應該跟你約會?黎湛,你有病!治不好的王子!”
“太可惜了,雖然我是王子,但你不是公主!崩枵啃Φ靡慌蓛(yōu)雅的說。
“不必你提醒,我也知道!笨蓯,這下她想踢人了!
“管你是王子還是國王,我都不會跟他約會!
“你只是需要給自己一個離開的理由,一份強迫你別再心軟留下來的外力,而我是最合適的人選,你寧愿跟我在一起,也不會想選擇其他人。”
“有妄想癥的王子病。”孟穎臻兇惡地瞪他一眼,甩動肩上的皮包轉(zhuǎn)身離開。
“相信我,到最后你會發(fā)現(xiàn),我就是你想要的那個人!崩枵啃那橥祼偟奶舾咦旖。
盡管她總是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離開,但是很快地,她就會踏上與他并肩齊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