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美樂雙手合十,誠心祈求佛祖能保佑邢天與一切順利,平安歸來。
離開永業(yè)寺,行經(jīng)一處人潮熙攘的市集,她們順道買了一些點心,然后轉(zhuǎn)進一旁的幽靜巷子里,想循快捷方式回王府。這時迎面來了一個提著花籃的中年婦人。
婦人走到她面前,笑咪咪地問:「姑娘,買串香花吧?」
裴美樂看著籃中一串串的香花,跟一旁的梨兒使了眼色,要她拿出錢袋!复竽铮淮慊ǘ嗌?」
「不多,二文。」
「那好,給我五串吧!
「謝謝姑娘,好心會有好報的!箣D人將手伸進花籃,眼底忽露殺機,當手從籃里抽出時,手上拿著的不是花串,而是一柄鋒利的短刀,婦人甩開花籃,便要向裴美樂刺去。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裴美樂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當場愣住,梨兒跟小貴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忽地,一把長劍筆直的劃過婦人的手臂,婦人一疼,快速往后退了兩步警戒地看向四周。
一名男子從裴美樂身后竄出,擋在她面前,婦人見情勢不妙,立刻轉(zhuǎn)身逃出巷子,隱沒在市集的人潮之中。
「王妃!」梨兒跟小貴反應(yīng)過來,急忙上前檢視她身上是否有傷!竿蹂鷽]事吧?受傷了嗎?」
裴美樂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我沒事!
擋在她面前的男子轉(zhuǎn)過身,恭謹一揖,「卑職來遲,希望王妃沒受到驚嚇。」
「竇副教頭?」她訝異地看著她。他剛剛叫她王妃?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在這里?」
「回王妃的話,」竇嘯天拱手一揖,「卑職奉王爺之命,在暗地里保護王妃的安全!
「欸?」她與梨兒跟小貴同時驚呼。
邢天與什么時候找上他的?又怎會預(yù)料到她有危險呢?
「竇副教頭,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竇嘯天一五一十的回答,「王爺前往西北之前到京捕處找到卑職,要卑職暗地里保護王妃,說有人會在他離京后傷害王妃,卑職原還存疑,沒想到果真如此!
聽了他的話,梨兒跟小貴都驚恐萬分,「到底是誰要傷害王妃?」
「王爺并未詳說!
「我知道了!古崦罉仿冻鑫⑿,「真是謝謝你了,竇副教頭。」
邢天與真是神機妙算,竟已料到「某個人」將趁他不在京城,伺機除掉她這個心頭大患,剛才要不是竇嘯天及時出手,她鐵定躲不掉那大娘的刀!
「這是卑職分內(nèi)的事,請王妃別放在心上!
「王妃,」梨兒疑或地看著氣定神閑的主子,「您說您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咱們回府吧!顾χ蚋]嘯天道謝,「竇副教頭,王爺請你幫忙,待他回京,一定會回報你的!
聞言,竇嘯天露出悵然的神情,「卑職不敢求回報!
「放心,王爺絕不會虧待你。」她眼中露出黠光。
在竇嘯天的暗中保護之下,主仆三人回到了王府,正要到安樂苑去,正好碰見范嬌兒帶著露兒跟可兒正要出門,見她歸來,范嬌兒有些異樣,觀其神色,裴美樂更肯定自己的猜測。
「嬌兒妹妹,剛買的杏花糕,吃塊吧!」她笑咪咪地說,拿出剛在在市集買的杏花糕。
范嬌兒一怔,沒料到她會有此舉,梨兒跟小貴也不解主子為何要對范嬌兒這么友善。
看范嬌兒說不出說,又杵著像棵樹似的,裴美樂拉起她的手,將杏花糕擱在她掌心上,「放心,我可沒在里面下毒,那種下三濫又不入流的害人方法,像我這種光明磊落的人是做不來的!
范嬌兒神情一變,面露心虛。
她臉上依舊帶著暖暖的、毫無敵意的笑意,「對了,妹妹正要出門嗎?那可要小心一點,剛才我在街上好心跟一個大娘買香花串,沒想到她竟拿刀要刺我。唉,這外頭真夠亂的!
說話的同時,她也暗暗觀察范嬌兒的臉色,果然不出她所料,變得起來越沈、越來越難看。
「幸好我畢竟是將門之后,從小學(xué)了一點武功,三兩下就打跑了那個蹩腳的大娘。」她笑視著范嬌兒,「哎呀,妹妹的臉色怎么這么差?該不是嚇壞了吧?」
范嬌兒羞惱的怒瞪她一記,恨恨的將杏花糕往地上一丟,快步離去。
裴美樂沖著她離去的背影大聲叮囑,「妹妹,外出可要小心呀!」
對于她的關(guān)心及提醒,范嬌兒當然不領(lǐng)情,帶著兩名侍婢,很快便不見人影。
裴美樂好整以瑕、氣定神閑的目送她離去,「走,咱們到安樂苑喝茶!
※※※※
深夜,白淮城。
白淮城是前往西北的必經(jīng)之地,一直以來都是君主前往西北宗祖的中繼站。
此時,邢天修正在城中休息,軍隊則駐扎在城外以保護其安全。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除了負責站崗巡邏的士兵,整座白淮城再也看不見有人走動。
突然,城中高塔發(fā)出聲響,一線火光直沖天際。見狀,巡邏及站崗的士兵立刻警戒,城中正在休息的禁衛(wèi)精兵也醒了過來。
此時從邢天修的寢宮里跑出一名神情驚徨的內(nèi)侍,對著在外府衛(wèi)的士兵高聲呼喊,「傅少將軍!傅少將軍!」
內(nèi)侍口中所喊的傅少將軍正是傅嚴的兒子,傅崇熙,此次隨行保護邢天修的精兵部隊便是由他統(tǒng)領(lǐng)。
聽見內(nèi)侍大呼小叫,傅崇熙立刻趕來。一見到他,內(nèi)侍便傳口諭,「皇上有令,傅少將軍請立即打開城!
聞言,傅崇熙一臉莫名,深更半夜開城門有違常理,內(nèi)侍的慌更教他生疑,直覺告訴他,皇上的寢宮里出了亂子。
他一把推開內(nèi)侍,大步往寢宮的方向走去,來到宮門前大喊,「皇上,末將傳崇熙求見!」
里面無人響應(yīng),他心覺不妙,立刻推開進入,豈料在里頭的不只邢天修,還有邢天與及數(shù)名帶刀侍衛(wèi),邢天與坐在邢天修身邊,一柄長刀便握在手中。
傳崇熙,立刻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事,「碩親王,您這是要造反嗎?」
邢天與冷冷地看著他,「虎父無犬子,傳少將軍果然聰明!
「你好大的膽子,外頭有五千精兵,你居然敢挾持皇上!」
「傳少將軍,縱使是五萬雄兵,都抵不過皇上的項上人頭!剐咸炫c氣定神閑地說道:「如今在宮里的太后、皇后及幾位皇子公主們都已被擒,若有人敢輕舉妄動,可是會出人命的!
「什么?!」傳崇熙一震,驚愕又憤恨。
「傅少將軍,」邢天修平靜的看著他,「速傳朕的旨意,開城門,不管進來的是誰,都不許阻止。」
「皇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時總是面容和善的邢天修臉一沈,語氣強硬,「什么都別問,快去!」
皇上在邢天與手里,若他沒騙人,此時就連太后、皇后及幾位皇子公主也都在他手中。傅崇熙雖不想屈服,卻也無能為力。
「本將遵旨!」他抱拳一揖,旋身走了出去。
此時白淮城不遠處的一處林子里,邢天樂領(lǐng)著一萬五千名士兵正在暗夜中等待信號。
那線火光自高塔發(fā)射而出并沖入天際,他知道時候到了。
一聲令下,早已整裝待發(fā)的士兵便井然有序地列隊走出林子,朝白淮城而去。約莫半個時辰,領(lǐng)頭的他已抵達城門。
此時,城門大開,駐扎在城外的士兵雖處于警戒,卻沒人敢妄動,城門下,傅崇熙正候著。
「來者是誰?!」他朝馬背上的人大喊。
「邢天樂!」
得知邢天與要他開城門迎接的竟是邢天樂,傅崇熙驚訝多過于憤怒。他們曾是勢不兩位的政敵,而且邢天樂還是被邢天與斗垮的手下敗將,如今這兩人為何會勾結(jié)?
他滿心疑惑,但礙于皇上在邢天與手中,皇上又下口諭不準他阻止進城的人,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將邢天樂迎入城中!笜酚H王,皇上有令,允你進城!
邢天樂得意狂喜,騎著駿馬,領(lǐng)著十幾名親信率先進入城中,在傅崇熙的帶領(lǐng)下,進到邢天修的寢宮內(nèi)。
這時,邢天與以刀架著邢天修的脖子自里頭走出來,見到這一幕,傅崇熙氣憤難忍,邢天樂卻猖狂大笑。
「哈哈哈,邢天修,你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種結(jié)果吧?」他揚著得意又幸災(zāi)樂禍的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絕沒想到當年將你送上帝座的親弟弟,如今也能將你拉下帝座!
「邢天樂,想不到我一時仁慈,竟是縱上歸山!剐咸煨揠y掩失望及悲哀。
他本以為他的宅心仁厚能感動邢天樂,教他安于深耕南方,沒想到一切竟都如邢天與所料,他帝心未滅,趁勢再起。
這一回,他雖然還是不會取其性命,卻會奪去他所有皇族的尊榮及特權(quán),讓他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庶民。
「邢天修,我是東宮大皇子,那帝位本來就是我的!」邢天樂指著他,態(tài)度囂張地說,「如今我的部隊就在城外,這邊里里外外都是三弟的人馬,戊守人止關(guān)的岑氏父子又得忙著應(yīng)付關(guān)外數(shù)族的南侵,你還是乖乖交出帝位,我會饒你一家老小的性命!
「邢天樂,你真要謀反?」邢天修的聲音聽來十分沉重。
「我就是要造反,你能奈我何?」邢天樂勝券在握,毫無顧忌地大放厥詞。
就在這時,邢天與架在邢天修脖子上的刀突然放下,「傅少將軍,反臣已認罪,還不速速將他拿下!」
傅崇熙一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見情勢逆轉(zhuǎn),原本因為邢天修安危而不敢妄動的侍衛(wèi)們立刻拔刀向著邢天樂一干人。
見狀,邢天樂臉色倏地一沈,辰驚又惱怒地瞪著邢天與,「你設(shè)計我!」
「若你沒有謀反之心,又怎會跳進圈套里?」他淡淡地說。
邢天樂身邊的十數(shù)名侍衛(wèi)拔出刀來,卻作困獸之斗,邢天與冷然一笑,「別做無謂的犧牲,看看你們四周吧!
邢天樂與十數(shù)名侍衛(wèi)往兩旁及邊上一看,只見士兵已將他們團團圍住,兩旁的屋頂上亦有引箭手對著他們。
見大勢已去,那些侍衛(wèi)紛紛放下武器,自邢天樂身邊退開。
邢天樂見狀,勃然大怒地抓起一把長刀就往一名棄他而去的侍衛(wèi)揮去,侍衛(wèi)閃避不及,手臂當場被劃傷,血流如注。
「大皇兄,我并不想傷你,棄械投降吧。」邢天修好言相勸。
邢天樂羞憤至極,哪聽得進他的勸告。提著刀往邢天修撲去,邢天與一個箭步擋在邢天修面前,幾聲金屬交擊,邢天樂已被制伏。
「殺了我!」邢天樂怒吼著。
「我可不會猶豫!剐咸炫c神情冷竣地看著他,「不過皇上宅心仁厚,決定饒你不死!
「邢天與,別忘了城外有我一萬五千士兵,他們隨時都會……」
他話未說完,邢天與已冷冷一笑,「他們已經(jīng)被岑少將軍的精兵層層包圍,現(xiàn)在恐怕都已繳械投降了。」
「什么?」連最后的王牌都被擊破,邢天樂心知無望,身子一軟跌坐在地。
「來人,將樂親王押下!剐咸炫c一聲令下,侍衛(wèi)上前制住邢天樂及他那十數(shù)名親信,押至大牢。
邢天修看著這一切,臉上并沒有喜色,他惆悵地看著邢天樂一幫人被押出去。
「天與,」他喃喃地問:「都結(jié)束了嗎?
邢天與應(yīng)聲,「是,都結(jié)束了。」
邢天修長長一嘆,須臾,他轉(zhuǎn)而看向一旁的弟弟,「你終于可以過你該過的日子了!
邢天與頷首,「皇上,接下來就由傅少將軍及岑少將軍護送您至西北祭祖,我得啟程趕回京城收網(wǎng)了!
「嗯,你立刻動身吧!
「臣弟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