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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歸來 第9章(1)
作者:金妍
   
  甄曉昭渾渾噩的被送回房里,雖然大哭一場之后,她的情緒已慢慢冷靜下來,但丫鬟還是擔(dān)心她的情況,打算留在房里陪伴她。

  朱藝箏也擔(dān)心她的狀況,卻無法久留,只能吩咐丫鬟小心照顧,她還會再來探望。

  然而在朱藝箏離開后,甄曉昭就將丫鬟遣出房,獨坐房內(nèi)發(fā)愣,直到深夜,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她還是沒合眼,坐在黑暗的房里,手中始終拿著那件破了一個洞的衣裳。

  她就是想不透,他為何不出面,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如果他是怕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嚇壞她,她不怕的,只要他愿意出現(xiàn),他的模樣再可怕、再不堪入目,她都不會排拒。

  沙沙——

  夜深人靜,窗外的風(fēng)吹車動顯得特別清晰,呆坐著的甄曉昭馬上回過神,一顆心開始緊張地狂跳起來。

  是勝磊來了嗎?

  她努力克制微顫的身子,無聲的走出房,就怕自己的動靜一大,會將勝磊的魂魄嚇走,然后她又見不著他了。

  就在走廊上,她看到一個蒙面黑衣人,那背影她認(rèn)得,他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的床畔,還對著她輕嘆出聲。

  就著月光,她一眼就看見他的腰側(cè)掛著那只紅色的錦囊,這對她來說又是另一個暗示,讓她越來越疑惑,非搞清楚這個男人的身份不可。

  見那男人似乎要走了,她馬上輕喚出聲:“別走!”

  男人動了一下,停在原地,沒有離去,只不過始終背對著她。

  “可以……讓我瞧瞧你的樣貌嗎?”

  他再度搖頭,只要見到她,他喉上的枷鎖就會緊緊縛住他,讓他無法開口說話。

  他只能等,等她先認(rèn)出他,如果她認(rèn)不出他來,就什么都不必談了。

  甄曉昭有著強(qiáng)烈的預(yù)感,他肯定和勝磊有某種關(guān)聯(lián),雖然他的身形和勝磊并不一樣,但還是無法消除她心中的瘋狂念頭。

  他肯定知道勝磊的事,她絕不能讓他走!

  “這幾日在我身邊發(fā)生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吧?為什么……你圖的到底是什么?”

  他依舊沒有半點聲音,甚至邁開步伐漸行漸遠(yuǎn),甄曉昭心慌意亂的趕緊追上!澳阋哪膬喝?等等我……”

  黑衣人的腳步并不快,顯然是故意要讓她追上來,甄曉昭沒有多想,緊緊追隨他的腳步,神色堅定。

  沒多久,他們一前一后來到岳家的后院,黑衣人在一棵大樹前停下腳步,甄曉昭也跟著停下,內(nèi)心充滿了疑惑不解。

  只見黑衣人毫不遲疑的蹲下身,開始徒手挖掘樹根處的泥土,看著他所挖掘之處,甄曉昭訝異的睜大眼,心湖開始隱隱激蕩。

  七年了,埋下歸來酒的地方早就看不出曾經(jīng)挖掘過的痕跡,這座宅子內(nèi)如今更只有她一人知道樹下埋著什么,為什么他會來到這里,又是在挖掘什么?

  沒過多久,男人挖到了埋在土里的小酒壇,將它小心翼翼的捧起,并將壇外的泥土都拍掉。

  甄曉昭控制不了情緒,鼻一酸,眼眶迅速泛起淚波,雙手微顫的捂住嘴唇,努力忍住想哭的沖動。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這是只有她和勝磊才知道的秘密呀……

  男人捧著酒,不發(fā)一語地來到泫然欲泣的她面前,染上憂傷的眼眸直瞧著她。

  她懂嗎?他依約回來了,回到她身邊,只不過他什么話都無法說,連樣貌都不敢讓她瞧見。

  他的妻呀,雖然他樣貌變了,但他的心始終不曾改變過,對她的愛意也一如往昔,只希望她能和他心靈相通,認(rèn)出他來……

  甄曉昭終于激動地落下淚來,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這壇酒出現(xiàn)了,卻沒想到……沒想到……

  “勝磊,是你嗎?勝磊……”她淚流滿面的瞧著他,想從他身上找到任何能證明他是勝磊的蛛絲馬跡,但除了那雙眼之外,她卻再也找不到其他相似之處。

  就算如此,她仍認(rèn)為他就是勝磊,別人恐怕會以為她已經(jīng)瘋了,怎會將另一個陌生男子看成已死的夫君?

  或許她真的瘋了也不一定,那就讓她瘋到底吧,她在他的眸中看到了深深的思念、還有一種想相認(rèn)卻不能相認(rèn)的悲哀,那眼神牽動著她的心魂,仿佛正在告訴她,他就是勝磊,她盼了七年卻盼不回的夫君!

  “我知道你就是勝磊,回答我,你就是勝磊,對不對?別不說話,告訴我、告訴我!”她激動的緊抓住他的手臂。

  喉嚨的窒塞在這一瞬間徹底解放,還了岳勝磊自由,他一感到喉嚨變化,也難掩激動情緒,張口欲言,卻是哽咽酸澀的回答:“我……已非從前的樣貌了!

  這個嗓音是她所不熟悉的,她淚眼婆娑地問:“什么意思?”

  “原本的岳勝磊已經(jīng)戰(zhàn)死沙場,但我心有不甘,占據(jù)了別人的身子還魂歸來,這是我逃過死劫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所以我……再也不是原來的我了……”

  岳勝磊將自己被神秘女子阿搖所救之事娓娓道出,并且連阿搖為何不讓他還魂回自己身上的理由也全都講明,只希望她能接受現(xiàn)在的自己。

  甄曉昭暗暗心驚,回想起那一夜她的心神不寧,總覺得勝磊似乎就在她身邊,原來……他真的回來過。

  她顫抖的伸出手將他臉上的面罩拿下來,果然眼前男人的樣貌完全陌生,只要遮住那雙眼,她原本就無法將他與勝磊聯(lián)想在一起。

  為何會這樣?比起熟悉感,更多的是因陌生而產(chǎn)生的茫然無助,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此刻的他。

  “出征前一晚,咱們一同埋下這壇‘歸來酒’,你說要等我凱旋歸來的那一日,再一同將酒挖出,好好慶祝一番,現(xiàn)在,我還能再與你共飲這壇酒嗎?”岳勝磊無奈的苦笑著。“曉昭,你還愿意……重新接納我嗎?”

  她不愿意他也不要緊,他還是會暗中守著她、守著孩子,直到再也無力守護(hù)為止,總之,他再也不離開了。

  他遵守了和她的約定,只不過是以另一種形式回來,這樣的結(jié)果已經(jīng)無法改變,如果她不能接受,他也不怪她。

  怪只怪命運捉弄人,給了他們倆這樣一個難題,既痛苦又掙扎。

  甄曉昭留著淚,鼓起勇氣伸出手,輕撫上他已全然陌生的臉頰!霸俳o我一些時間……好嗎?”

  她很心痛,百感交集,非;靵y,要她在短時間內(nèi)接受這種事情,她真的沒辦法,甚至有種無所適從的慌亂感。

  她的丈夫回來了,卻已不是從前的模樣,她心疼他所受的折磨,心疼他的身不由己,她感受到了他內(nèi)心的酸楚,也因此更加難過,甚至對于自己無法馬上接受他而感到歉意。

  她需要一些時間適應(yīng)這個幾乎全然陌生的他,要不然……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岳勝磊輕輕覆上她猶在輕撫的手,流下了兩行男兒淚,笑靨欣慰!安灰o,我可以等,等多久都不要緊……”

  他也明白要她馬上接受這種事情太過勉強(qiáng),只要她開始愿意試著接納他,他已經(jīng)非常高興了,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他相信他們終究能夠跨越障礙,重新回到過去彼此相愛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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