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好號了,你是三十七號!箛缆迦A從掛號柜臺回來,將健?ㄟf給她,臉上已恢復往常溫煦的微笑。
他變得可還真快!改阌斜匾敲葱☆}大做嗎?別人都在取笑我了!」她氣惱的將慘不忍睹的左食指,抬到他眼前。
「這樣比較不會細菌感染!构皇翘幾儾惑@的大律師,他仍然很從容不迫的回答。
「但它很有可能因通風不良而壞死!顾烊棠筒蛔≌履菆F紗布的沖動。
「等一下就要看醫(yī)生了,應該還好!顾囍f服她繼續(xù)忍耐。
管宸君冷哼。「看來你也不是毫無缺點的,你的審美觀有待加強!
「這點我并不否認!顾拇_沒什么包扎的經驗,所以包得有點難看,但目的達到便可,他不覺有任何不妥。
「……」
就在管宸君已經打算放棄抱怨時,卻聽見一旁的護士們又開始交頭接耳。
「你們看,那位帥哥對女朋友真體貼,能當他的情人好幸福哦!」
「就是呀,換作是我受傷,我老公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呢,這年頭還有這么貼心的好男人,真讓人羨慕……」
「待會看可不可以偷偷向他要電話!」
「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還想倒追人家不成?」
「我看過那位小姐的資料了,他們又還沒結婚,那就代表人人有希望。」
「唔,你有人家漂亮嗎?」
「那個小姐從進醫(yī)院開始就板著一張臉,說不定他們很快就分了,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是情侶。何況漂亮能當飯吃嗎?我猜她連煎個蛋都不會。」想倒追嚴洛華的女護士說。
另一名女護士將資料交到她手上,直推著她肩膀道:「是是是,你最賢慧了,醫(yī)生要你送的病人檔案還不快拿進去!
無心聽見的批評指教,讓管宸君頓時報顏。她確實連煎蛋都不會,不過……嚴洛華是貼心的好男人?
這句話倒是敲入她心扉,使她靜默的斂下長睫,思緒不禁遠游。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嚴洛華對她的關心,已超出雇主與家教應有的分際太多,她的心也不是沒有感覺,可她自認為配不上他。
就如同剛才那些護士們說的,他是那么優(yōu)秀、那么好;而她除了寫作的能力外一無是處,更是間接害死一條小生命的人……
她連對他坦承自己為何離開教育界都不敢!
倘若他知道了,當時她帶的學生和她一起出車禍……學生死了,她卻茍活下來,他對她還有信心嗎?
他是否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放心的將童童交付給她?
她心里比誰都明白,童童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嚴洛華未來的伴侶勢必要有一同教養(yǎng)他的責任。
他和童童能接受有這樣過去的她,成為他們家庭的一分子嗎?別的不說,或許連最基本的家教她都不算及格吧?
望著被包扎得有些過度的指頭,她悵然的逸出一聲輕嘆。接下來她應與他保持著適當?shù)木嚯x,或許將來才能……好景好散……
她抬頭看向那群年輕貌美、朝氣蓬勃的女護士們。從名模到小護士,嚴洛華能狩獵的范圍還真是廣呢!
真不知是該替他高興還是為自己苦笑,最后她有些五味雜陳的從包包里拿出隨身筆記本,撕下一頁,寫上石中數(shù)字。
「三十七號管小姐請進……」聽見叫到自己號碼,管宸君轉過身要嚴洛華在座位上等她,獨自一人進入診療室。
醫(yī)生看診完畢,她挽起袖子讓護士在她左臂打上一針,隨后刻意經過方才那位想倒追嚴洛華的女護士身旁,順手將口袋里的紙條遞給她。
女護士拿著紙條一時意會不過來,不由得呆呆看向她。
管宸君朝她展露了親切的微笑解釋,「這是那位帥哥的移動電話,還有……」
心微微一絞,她還是佯裝平靜的把話說完,「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乖捖洌粗弁吹谋郯蜃叱鲈\間。
女護士看著手上得來如此容易的電話號碼簡直不敢相信,她只是想而已,都還沒付諸行動呢!可……
「他們真的不是情侶嗎?」
方才她只是隨便胡鬧瞎說的,其實看得出男方對這位小姐可說是呵護備至,若說他們沒關系,那還真是奇怪。
不管怎樣,這電話她看自己還是別打了,省得最后自討沒趣!
管宸君進診療室看診后,嚴洛華便在外守候,想起方才自己對她的態(tài)度確實是有些嚴厲得超過,薄唇不禁高高揚起。
「她只是指頭受皮肉傷,而我居然發(fā)了這么大的脾氣,看來該看醫(yī)生的人,應該是我才對!顾皇指差~,為自己最近的頻頻失常竄到好笑。
見管宸君走出診間,他從座位起身詢問,「醫(yī)生怎么說?」
「糟糕了,醫(yī)生說要截肢呢!」她狀似煩惱的蹙眉。
「怎么會這么嚴重?」一時間他有些錯愕,猛地抓起她被重新包扎的指頭仔細端詳,擔憂的心情,全寫在糾結的臉上。
原本只是開玩笑,但見他信以為真了,管宸君幾乎失笑!膏郏∧阏娴南嘈?呵呵……」那銀鈴般的笑聲,像是報了一箭之仇般愉快。
嚴洛華這才領悟自己被擺了一道,臉色有些鐵青。
「你不該開這種玩笑的!」更讓他氣惱的是,只要是稍微有點智商的人,用腦子一想,便知她所說的事根本不可能發(fā)生,而他居然像笨蛋一樣的隨她起舞、相信了!
一時間,他拉不下臉承認自己的愚蠢。
看他生氣的板起臉孔,管宸君立即識相的收斂笑意討?zhàn)垺?br />
「對不起嘛,我只是開個玩笑,轉移一下注意力!顾嘀蟊凼┽樦,那挨針的疼痛,比起被割傷的痛,可真是有過之無不及。
但當她在那張俊顏上看見關心和緊張交織而成的神情,痛好似也沒那么痛了,所以才會不自覺的開起玩笑。
明明才說要和他保持距離的!怎么才過一下下而已,她的心就倒戈了?掙扎的心思,令她不自覺的眉頭深鎖。
嚴洛華見她臉色不佳,聽出了她輕松口吻里所隱藏的不適,馬上放棄追究,上前關心。
「打針很痛嗎?我去幫你領藥過來,應該會有止痛藥,待會先吃一包再離開!
「嗯!剐睦镫m然存有顧忌,但這次她不敢再拿喬,很配合的點頭。
就在她想找張椅子坐下來等去領藥的嚴洛華時,突然一名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沖過來用力的抓住她雙臂搖晃,還口口聲聲指著她大罵。
「你這殺人兇手,還我寶貝兒子的命來!」
管宸君剛打過針的手臂,霎時被抓得疼痛難當。
「你這可惡的兇手,你的臉就算化成了灰燼我也不會忘記,還小均命來,你快還我寶貝的命來!」
「小姐,你認錯人了……」眼前的婦人被散發(fā)遮住了五官,管宸君還沒能看清楚她的面貌,便被晃得眼冒金星。
直到前方之人忿忿的抬起臉,那雙充斥血絲的眼睛猝然狠戾的瞪向她時,她的心宛如被緊掐住,她見到一張令她永遠也無法忘懷的蒼白容顏。
她是李成均的母親,沈玉蓉!
記憶像潮水般不斷涌入腦海,管宸君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間醫(yī)院見到自己以前學生的母親,那位她會愧對她一生的女人。
即便過往的傷心沖擊著胸口,管宸君還是強自壓下難過的情緒,說出一聲沉重的道歉,「沈小姐,我很抱歉,你先冷靜下來好嗎」
見她神志不清,管宸君更是愧疚,她忍著手臂的疼痛,反握住那雙略顯枯瘦的手,希望她別在失控中傷到自己,不料卻被不領情的狠狠撥開。
「你這殺人兇手,快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我就冷靜了!」沈玉蓉不顧一切的發(fā)狂亂揮亂打。
「好,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這樣會傷到自己……」管宸君想安撫她的情緒,可她雖然用盡力氣,但一個不注意,還是被胡亂甩了幾記耳光。
「天呀,她們是怎么了?怎么在醫(yī)院里拉拉扯扯的?」圍觀的民眾這時紛紛好奇的猜測。
「你看不出來嗎?那個看起來漂漂亮亮的女人,不曉得對人家做了什么好事!」有人僅憑眼前畫面就胡亂的說。
「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呢……」
此處的騷動引來眾人的關注,正在找尋沈玉蓉的丈夫和幾名路過的醫(yī)護人員也很快的發(fā)現(xiàn)異樣并前來制止。
這時領藥回來的嚴洛華,一看見管宸君陷入紛爭,立即拋下手上的水杯來到她身旁,以自己身體阻擋眼前女人神志不清的攻擊。
「玉蓉,你認錯人了,我?guī)阆氯バ菹⒑脝?」沈玉蓉的丈夫李萬祥也介入混亂之中,安撫妻子。
「不是她嗎?她真的不是害死我們成均的兇手嗎?」沈玉蓉眼神渙散,迷茫的看向自己丈夫。
「真的不是她,你忘了嗎?兇手是那名司機,已經被警察抓起來的那個男人。」李萬祥輕聲誘哄,心底不禁嘆了口氣。
那名肇事逃逸的駕駛是大企業(yè)第三代小開,被抓后只是意思意思的關了幾天便交保。
財大氣粗的他們,更是運用勢力介入官司訴訟,最后獲得輕判。
他們只能啞巴吃黃連的自認倒霉,深受喪子之痛而精神崩潰的妻子尚需大筆的醫(yī)護費以及昂貴的律師費用,這些皆令他們無法繼續(xù)和肇事者周旋,即使如此有苦難言,他仍然只能善意的安慰妻子——兇手已經落網(wǎng)。
「是啊,我怎么記錯了呢?兇手是男的嘛!」沈玉蓉癡迷一笑,情緒逐漸緩和,最后在醫(yī)護人員的照護下回到病房。
李萬祥見妻子己平靜離去,才轉身向管宸君行禮賠不是!腹苄〗銓Σ黄穑瑖樀侥懔税?」
經過了一場混亂,管宸君在嚴洛華的扶持下,緊繃的心情雖已放緩,臉色卻略有疲態(tài)。
「沒關系,都怪我,是我不好,只是她的病情……」她欲言又止,神情有著說不出的傷感。
「在成均走后,她就是這樣,時好時壞,不礙事的,你別放在心上。對了,我已經重新找到工作了,所以請你別再匯錢到我戶頭,這樣我們會很不好意思!估钊f祥認真道。
「那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构苠肪溉坏恼f,惶惶的心思,也顧忌著一旁的嚴洛華,不知此時此刻他作何感想。
「不管怎么說,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在玉蓉還未完全康復之前,管小姐能別讓她再見到你……」李萬祥有些無奈的開口。
今日妻子的病情又發(fā)作,大概是因為突然見到她,受到刺激。做出如此不合情理的要求,他也感到很不好意思,可為了妻子,又不得不這么做。
管宸君聞言心臟無預警一抽。她沒把小均照顧好,讓一條小生命消逝,現(xiàn)在又害他的母親精神受到這么大的刺激……
她真是不該,也沒有臉再見到他們!
她點頭答應,「好,很抱歉,我的出現(xiàn)造成了你們的麻煩,真對不起!
她勉強的勾唇許下承諾,只有嚴洛華讀出了她眼底的受傷。
道別后,他們回到車上從醫(yī)院離開,管宸君凝視著車窗外的景象,除了感到渾身疲憊外,也覺得這個夜,變得愈來愈漫長難熬了。
她悄悄地睞向駕駛座上的嚴洛華。從方才到現(xiàn)在,她沒說話,他也不過問,難道他都不好奇,她在醫(yī)院里所發(fā)生的一切嗎?
而他到底知道了她多少的過去?現(xiàn)在的他,究竟是用何種心情看待她的?
他是否也和醫(yī)院里那些路過的人一樣,認為她是個害人精?
他是不是早已在心中做出了什么決定?
許許多多的揣測,使得她的心思逐漸煩亂。
為了不讓那不踏實感無邊無際的蔓延,管宸君終于按捺不住的脫口問:「你不想問我,為何那名女子會精神失常?她的丈夫又為什么要我別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嗎?」
此際,掌握方向盤的嚴洛華,眼神深遠的轉頭看她一眼,視線才又調回前方馬路!傅饶阆敫嬖V我的時候,我會聽!顾麆e其深意的說。
聽什么?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他愈是這樣平靜,她愈是莫名的感到不安。
「我我想辭掉家教的工作!构苠肪膾暝闯孤稛o遺。
連以前一向體恤她的學生家長,現(xiàn)在都對她做出如此決絕的要求,現(xiàn)在的她,根本無法繼續(xù)面對他和童童了。而他的不表態(tài),是否暗示著要她自我制裁?
嚴洛華一聽她說想離職,臉色丕變,握住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
「我認為目前還沒有這個必要!顾跉庥行┖闩。
現(xiàn)在沒有這個必要,那么以后呢?等到他知道她過去的失誤后,還能容忍她繼續(xù)待在童童的身邊嗎?
「難道我不能辭掉這份工作嗎?你、你只是我的雇主而己,憑什么如此獨斷?」管宸君焦躁的反問。
或許當初接下這份家教工作就是一個錯誤的開端,喜歡上他更是萬萬不該……他們會意見相左,嚴洛華并不意外,但他無法說服自己,眼睜睜看著管宸君繼續(xù)漠視他的情感就這么離開!
「你不想坦白我可以體諒,你不敢面對我的追求我也能等,只是你這樣駝鳥的一味逃避,我無法坐視不管,你不該漠視我對你的在乎!」那原來低沉的音調,在此時卻像是被扯緊的弦般高亢異常。
如果今日她的心里對他不存任何情愫,他斷然不會強人所難,可他都看出她的心境與掙扎了,要他就此作罷,絕不可能!
漠視他的在乎?!
「你……」心思如一團亂麻的管宸君,被他突來的告白給震得無語。唯有不斷深呼吸撫平緊繃的心緒,才有辦法拒絕他的感情。
「我和你之間不可能!」最后,她下了一個無情的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