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小雨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錯愕到甚至忘了要拾起栗子這回事。
楚狂人逼近諸葛小雨一步,擊鼓般心跳讓他壯碩胸膛下停起伏著。
“諸葛小雨,回答我的問題——你究竟是男是女?”
“我是男子!敝T葛小雨囁嚅地說道,像只蟲子不停地蠕來動去。
“你對天發誓!背袢艘灰娧矍叭藘阂荒樧鲑\心虛樣,驀地伸手握住諸葛小雨的下巴,灼熱黑瞳直逼到人面前。
諸葛小雨屏住呼吸,胸口悶悶痛著,兩眼則被楚狂人的眼給蠱惑住了,什么話也說不出口了。
“諸葛小雨……”他低喚著。
“啥?”諸葛小雨迷迷糊糊地微張著唇,雙眸著迷地睨著他。
楚狂人盯著諸葛小雨意亂情迷眼眸,他的心似火在焚燒,逼得他只想堵住那張粉嫩紅唇。
“對著老天發誓!你是男身兒!背袢丝窈鹨宦暎瑓s又傾身俯近了諸葛小雨。
諸葛小雨被他一吼吼醒,這才訝然想起自身處境,她驚跳起身,慌亂伸手撥開她下巴上大掌。
“這種事何必要發誓……”她微聲說道,水靈靈眸子看天看地看燭芯,就是不看他。
“不愿發誓也成,你就解開上衣,露出胸膛,證實你是男兒身!背袢舜笳浦苯泳咀≈T葛小雨胸前衣襟。
“不成!敝T葛小雨神色愀然一變,心虛地不住后退著。娘可是千交代萬囑咐過,要她無論遭逢何等劇變,皆不可松開系胸布巾。
“若你是男子,有何不可?二楚狂人覺察了異樣,自然更加緊迫盯人。
“我……我……”諸葛小雨一時詞窮,結巴了起來。
“你如果不自個兒解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背袢藚柭曊f道,長臂疾伸便扯住諸葛小雨前襟。
諸葛小雨被他的疾言厲聲所驚,又唯恐他真的是要拆她的衣服,探她的雌雄。心里慌得沒法想事情,只得張開嘴——
“哇——”
諸葛小雨的眼淚霎時如泉水般地噴灑而出,無數淚水便以千軍萬馬姿態朝著臉面滾滾而出。
“哇——”
諸葛小雨的哭聲石破天驚地劃過夜里的靜,她拉開嗓門,一副打算哭到天地變色之慘烈模樣。
楚狂入神色大變地捂住耳朵,不懂諸葛小雨怎么有法子說哭就哭,而且還哭得如此驚天動地。
孤騖軒外,腳步聲紛沓而至。
“小雨,你怎么了?”
“小雨,是不是將軍欺負你了?”
諸葛小雨哭得慘慘切切,自是沒聽見這些人的聲音,楚狂人卻是被那些問話給惹火了。
見鬼的他欺負諸葛小雨!分明就是諸葛小雨這個家伙一入狂島,就沒讓他過過一天好日子。
“問話的人是誰?有種就推門進來問。”楚狂人粗聲朝外頭拋去一聲。
屋外閑雜人聲頓時肅靜而下,所有人全都退避三舍,沒人敢再多吭一聲。
屋內楚狂人則瞪著哭到四肢無力,正沿著西墻緩緩滑落于地的諸葛小雨。
他健臂一伸,攬住諸葛小雨的腰,將之挾帶上長榻。
諸葛小雨的輕盈腰身,讓他一愣,心里于是更有了幾分確定。只是諸葛小雨這方哭得正賣力,哪知道楚狂人打量眼神。
“別哭了!”楚狂人等得不耐煩,抓住諸葛小雨的臉,用袖子胡亂擦了一通。
“會痛!”
諸葛小雨掙扎地想推開他,全然不覺她一張小臉在經過淚水及楚狂人使勁揉搓之后,臉上泥漿早已褪脫殆盡,此時便是一張清憐素顏與楚狂人面面相覷著。
“你哭什么?”楚狂人粗聲問道。
“誰叫你要叫我脫衣服!”她怕東窗事發,怕被趕出去這個地方。
她喜歡狂島,喜歡待在楚狂人身邊,喜歡他名為管人,實為關心她的嘮叨舉止。況且,島民對她也好到沒話說,她才不要定!
“倘若你真是男兒身,我要你脫衣衫,不過是小事一樁,有啥好哭的?”
“我偏偏不是男的,我偏偏就要哭!”諸葛小雨鼓起腮幫子,一臉要和他計較到底的樣子!鞍。 敝T葛小雨搗著嘴,卻擋不住她的禍從口出。
諸葛小雨瞪著牛鈴大眼,不安地看向楚狂人。
“你!”楚狂人直接扯高諸葛小雨的衣領,她整個人便被扯起半天高,只剩一雙小腿在空中飛踢著。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騙我!”
楚狂人這一兇,再次嚇出了諸葛小雨好幾串淚水。
諸葛小雨感到心酸,她紅著眼眶,開始想起爹娘,開始埋怨自己干么因為想吃盡天下美食,而答應了爹要在這狂島待上一年,任由楚狂人吆來喝去。
她也不是不喜歡讓楚狂人吆來喝去,畢竟他吃香喝辣總不忘少她一份。只是,他這般兇她,她心里就是會難過啊……
諸葛小雨不想還沒事,一想之后,淚水又成串成串地落下,不一會兒功夫便哭成了淚人兒一個。
“別哭了!背袢说驼Z著,被她這回的無聲落淚,哭得手足無措。他從不曾對誰沒轍過,可她哭得他連心都擰了起來。
見她仍不住地淚水漣漣,楚狂人笨拙地以大人抱娃兒姿勢,一把將她攬到胸前。他大掌胡亂拍著她的肩背,依樣畫葫蘆地學著旁人哄孩子模樣。
“你打人好痛……”諸葛小雨哽咽地說道。
“少啰嗦!快點給我閉嘴,不準哭,否則我便打到你求饒!背袢俗炖锪讨菰,雙臂卻是愈縮愈緊。
他也曾和風月場子里的姑娘有過肌膚之親,可他卻從來不曾這么摟著一個人。
諸葛小雨嬌小之溫熱身子,像極了天生便該歸屬子他懷里似的。
天!
楚狂人黑眸大睜地瞪著懷里人兒,驚恐地發現他怕是早已對她日久生情了。
諸葛小雨哭倦了,小臉在楚狂人胸口揉來蹭去,心滿意足地長吁出聲。
“在你身上睡覺,一定很舒服。”諸葛小雨喃喃低語著,眼眸半閉。
楚狂入耳根一辣,全然未料到叱咤戰場數年的他,竟會三番兩次被這丫頭弄得哭笑不得。
“你經常對男人說這種話?”楚狂人扣住她的下巴,粗聲問道。
“只對我阿爹還有你說過!敝T葛小雨揉著眼,小手掩住嘴兒擋住一個哈欠。
“這種話不許對旁人瞎說,旁人會以為你不知檢點!”楚狂人嗄聲命令道。
“那可以對你說嗎?”諸葛小雨眨著略干澀的眼,乖乖地詢問道。
楚狂人再度被堵得啞口無言,兵敗如山倒。
“為何要欺瞞我?”他質問。
“我阿爹交代我如此,我便這樣做,倘若他叫我扮成賣糖葫蘆的,我也會照做的!敝T葛小雨老實回答。
“你見過賣糖葫蘆小販,會自個兒把糖葫蘆全吃光的嗎?”楚狂人沒好氣地舉手賞給她一顆爆栗。
“呵——”
諸葛小雨被打,卻“嗤”地進出一聲甜笑,那眉眼彎彎的甜笑,可比糖葫蘆還沁甜個百倍。
楚狂人望著她的笑臉,眉宇間嚴肅便寬緩了幾分。
諸葛小雨一瞧他不兇了,自然又回以一記更如花的笑顏,完全沒有知錯悔改的表情。
“我生平最恨別人欺騙我!背袢税迤鹉,可沒打算這么簡單就善罷干休。
“那你該去恨我阿爹!敝T葛小雨揉著眼睛,眼睛哭到有些酸疼,也覺得倦了。
楚狂人一腔怒火,全被她不知情的孩子模樣給澆熄了。
師娘當初不也是這么傻不愣咚地被師父耍得團團轉嗎?這諸葛小雨也不過就是個少不經事丫頭罷了。
也虧得她少不經事,她若精明些,師父便不會要她使出女扮男裝、日久生情這一招,必然會要她死命纏著他娶其回家門。
可他是戰里來去之人,本就不愿有家累牽扯,即便心里對諸葛小雨有意,卻還是不想把包袱往身上攬。
“你阿爹告訴過你,我與你之間的事嗎?”楚狂人問道。
諸葛小雨勉強撐開沉沉眼皮,小手再掩去一個哈欠。
阿爹是說過什么指腹為婚之事,可阿爹都沒放在心上了,她又何必對那事太認真?她可是還有著吃遍天下之鴻愿呢,哪能隨便嫁人。
“我和你之間還有啥事?不就是我阿爹要你照顧我一年嗎?”她懶懶說道。
“沒錯。”楚狂人放了心,卻還是皺眉說道:“不過,你現在就給我從‘孤騖軒’搬到客舍去!
這下子,諸葛小雨的瞌睡蟲全被趕跑。
她倚著墻的身子倏地坐得筆挺,她咬著唇,一排編貝全在唇間烙了痕。
水亮眸子瞥他一眼,臉上分明寫著不服氣及不想順從。
將軍這里的櫥柜大,她高興擺多少零食,就擺多少。
她晚上貪看些鄉野傳奇小說,就愁燈燭不明。正巧他每晚都在西廂書房看書,或者手繪海圖,她便能順理成章地拎著熱茶與點心也窩進書房里。如此美妙處所,她可不信這島上還會有其它地方可以比擬。
諸葛小雨一念即此,柳眉一擰,長嘆了口氣。
“裝可憐樣也不成,你就是得搬出去。”楚狂人說,心里卻不禁暗喜。
這諸葛小雨就這么愛待在他身邊嗎?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么能如此肆無忌憚地表現出心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