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舞從藍家回來后小病了一場,中了暑氣,又染了濕氣,人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齊藤英樹親自照顧著她,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不管是熬粥煮湯,抱她沐浴洗漱,甚至她在昏睡期間,他都守候在一旁,邊忙公事邊看著她。
像是要把過去九年所失去的一次給補回來一樣,他根本舍不得離開她,有時還會坐在床邊只是單純地看著她睡覺,看著看著還會兀自幸福地笑了起來。
“你這樣看起來很呆耶!庇幸淮嗡犙劭匆娝趯χ敌Γπ叩媚樇t紅,忍不住出言笑他。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臉頰上,很驕傲地挑了挑眉毛!澳阌锌催^這么帥的呆子嗎?”
“有啊,就是你!闭f是說,眼底滿是柔情,感覺像是回到了九年多以前,十八歲的她,她的初戀。
他抓她的手吻上她的掌心。
“我只為你一個人呆!
這話明明很好笑又幼稚,可從這個男人嘴里吐出來,就顯得這般情意動人,優雅萬分。
霸道又溫柔,冷傲又迷人,這就是齊藤英樹呵,她愛極的男人。
同一個男人,同一個女人,同一個國度。
只是當時他叫淺羽,她叫舞冬末;現在他叫英樹,她叫席舞。
像是重生了一回,可她還是愛著這個男人,愛著這個她曾經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男人。
常常偷看著工作中的他,眼眶都會變熱變紅,怕這樣的幸福在剎那間就會不見,她不能容忍再一次失去的痛與憂傷。
“你把手機還給我,我得聯絡一下黑少,他一直聯絡不上我會很擔心的。”她病中,他把她的手機拿走了還關機,她不是不知道。
齊藤英樹嘀咕了聲!熬褪且麚。”否則怎么報九年前他瞞天過海之仇?
他一點都不會感到愧疚。
“什么?”
“沒什么。”抬頭對著她,齊藤英樹又是優雅紳士一枚。“我已經打過電話通知他你在我這里,他不會擔心的。還有,那件事也處理好了,所以你不必再跟那家伙見面了!
“真的?”席舞定定地看著他,不相信那件事可以這么快搞定。
“當然!彼谷坏刈屗!跋嘈乓幌履憷瞎哪芰脝幔苦?”
她抓過他的手,輕輕地撫上那日他為了救她,手背上被劃傷的那道痕跡!拔也灰阍贋槲沂軅,你保證!
“我保證!饼R藤英樹動心地將她摟入懷中!拔冶WC絕不再讓你為我哭!
席舞笑了,乖乖地偎在他懷里。
“開心地哭也不行嗎?”
“……”
“逗你的啦……”她笑了,將他抱緊再抱緊,濃濃的不安還是染上眼眸,只是沒讓他瞧見。
高級俱樂部附屬的一間VIP和室里,眾人都神情凜然地跪坐著,幾乎沒人敢偷吭一口氣。
端坐在上位者是個很嚴肅的日本人,他正是黑木悅司的父親黑木久,這陣子他剛好和愛妻安排出國度假,沒想到一回到日本就聽到這種鳥事,不得不連夜從日本飛過來臺灣。此刻,他橫眉厲掃,甚具權威。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人呢?找不到?臺灣有多大,連一個小女人都找不到?羅楠,你的人是怎么辦事的?都養了一群廢物嗎?”黑木久越說越生氣,指著羅楠的鼻子罵。“還有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身為一個公眾人物,手握大權,就這么忍不住性子?竟失手殺了人?”
“很抱歉,黑木先生。”羅楠頭垂得低低的,無地自容!澳翘煳液攘艘稽c酒,在議會上又遇上一點事,那人偏偏不知死活地敢出言威脅我,所以我……”
“所以你就沒腦子地自己動手殺人?”黑木久拿起桌上的酒杯往羅楠丟過去,哐當一聲杯子掉在地上,酒杯只破了一角,上頭卻沾了血。
羅楠不敢閃不敢避,額頭硬是被丟出一個腫包,還滲了血。
“大人息怒!
眾人見狀全俯首在地為羅楠求情。其實除了羅楠和他身邊的助理懂日文外,其他在場的人并不大清楚他們對話的內容,但看這樣子也知道這位日本來的大人非常震怒,紛紛出聲求情。
懂得中文的黑木久重重哼了一聲,改口用中文道:“要我息怒,就該在我來此之前把人給我抓到!沒想到你們身為這個國家的政治中心人物,卻如此辦事不力,出去簡直丟我黑木的臉!”
羅楠身邊的助理頭低低地道:“稟大人,我們也知道事態嚴重,所以當晚便出動了大量人力去找尋這個女人,可是彷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擾著,當我們查出這女人待的‘溯雜志社’正要前去翻找,雜志社卻在我們到達的半個小時前失火了,里頭的所有東西都付之一炬,我們完全查不到她的相關資料,之后我們查詢她的手機號碼、信用卡等,所有的資料都是一片空白!
冥冥之中的這位,像是早就洞悉他們要做的任何事,都能早他們一步消滅有關那女人的訊息,這真的很詭異。
“你剛剛說什么雜志社?”
“溯雜志社!
黑木久豎起一道濃眉。“這雜志社不會剛好是我家兒子開的那家吧?”
羅楠不由得拿起手帕擦汗!罢呛谀竟印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家兒子故意把他自個兒的雜志社燒掉?”這事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他養的兒子有笨到要燒掉自己的公司來掩蓋某事嗎?這種說法太過荒謬!
“這……小的不知……”要說他們政治人物的情資不少,這間鼎鼎大名、專挖政治人物隱私的溯雜志社想必更多,偏偏是他們動不起的人,也只能請來這尊大佛、來替他們解決。
“他在哪里?”
“我在這里!崩T被拉開,一頭長發、英氣逼人的黑木悅司很瀟灑地杵在門邊!敖K于輪到我出場了,各位叔叔伯伯們,請你們到外頭等等,我有事要跟我父親說說……啊,對了,我的雜志社確定不是你們燒的?”
眾人被這張美麗又英氣的臉一問,不約而同地搖搖頭。“我們去之前,它就失火了!
嘖嘖嘖。黑木悅司瞇了眼,不是這些家伙,難不成是那頭樹?也是,這兩天連他都找不到席舞,看來也都是拜他所賜。
眾人紛紛退下,還拉上了門。
父子倆一正一側地坐著,沒先談正經事,黑木悅司看著滿桌子菜,開始動手動口吃了起來,黑木久也沒說他,拿起筷子順道挾了幾塊肉到兒子碗里,就像平常家庭里的父子一樣,氣氛還算和諧。
喝了一口茶,黑木久才開口。“那女人是你雜志社里的員工?”
“嗯!焙谀緪偹景迅赣H挾進他碗里的兩塊肉吃進嘴里,也喝了一口茶!八,你別動她。”
黑木久一笑!皟鹤,你該知道為父我有很多事是迫不得已。羅楠是我的人,為了保護他,我必須要確認事情萬無一失!
“他是你的人,那女人也是我的人,我一樣要保她萬無一失。”
“兒子,你羅叔的身分地位不同,若是一般人,我可以視而不見,可他不行!
“父親,那女人的身分地位也不同,若是一般女人,我也可以視而不見,可她不行!
黑木久皺起眉頭!八烤故鞘裁慈?”
“你兒子我喜歡的女人,席舞。”
“席舞?”黑木久一愣!澳莻九年前你在外頭救回來的女孩?”
“嗯,她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活的女人,也是我的女人,這一點,父親應該十分明白才是。”
是啊,他明白。
黑木久對這女孩的印象很深刻,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他兒子的命運,本來一個只知道打架和飆車玩樂的公子哥兒,因為意外救回一個女孩,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在她身上,甚至不惜向他低頭求助,只為了讓他運用所有的力量救治她……
私心里,黑木久對她是感謝的,可同時他也想起了這個女孩的來歷。當年,他為了讓這女孩可以繼續待在兒子身邊,所以順水推舟地幫了這女孩一把,讓那一家子找不到她的人……
黑木悅司放下筷子和杯子,難得認真地看著黑木久!跋鄼C在我這里,我可以保證她絕不會把此事說出去,你放過她吧。如果看到這段影片的人都得死,那你兒子我也該死了,再說,如果燒了我雜志社的人是那位,就代表著他也看過了影片,知道殺人的人是羅楠,否則他不會早一步動手把所有有關她可能存在的資料都毀了,而若他插了手,你們就算殺了那女人也是沒有用的。”
黑木久的眉瞬間挑得老高!澳阏f的那位……該不會是齊藤家的大少爺齊藤英樹?”
“沒錯,是他!焙谀緪偹酒届o地道:“可以阻止你的人找到她,也有力量阻止我找到她的人,目前應該就只有齊藤英樹一人了!
黑木久蹙緊眉頭。
要是他,可棘手了……
現在的齊藤家可不是九年前的齊藤家,而是在日本資訊軟體設計界首屈一指的財團,現在的齊藤英樹也不是九年前還在念書而力量薄弱的大學生,而是足以和許多政商大老平起平坐的頂尖企業家!
真沒想到,這世上有一個女人可以讓齊藤英樹執著成這樣,席舞這女人是長了三頭六臂嗎?如今倒是后悔當初沒親自見她一見了。
“父親,我想娶她為妻,如果她真的成了我黑木家的人,你應該就可以安心了吧?”
黑木久聽聞,卻半點沒有安心的樣子,反而蹙起眉頭。“她愿意嫁你嗎?她畢竟曾經是齊藤英樹的女人……”
娶她進門,反成禍水,他可半點都不樂見呵。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父親!
“你確定都過去了?”黑木久冷冷地看著他!叭舳歼^去了,他何必為了她插手這些事?”
“父親——”
“黑木先生!庇腥嗽陂T外恭敬地喊著黑木久,是羅楠。
“有事?”
“有位齊藤先生說要見您,不知您見是不見?”
門內,黑木久看了黑木悅司一眼,道:“我得會會這個人,你剛剛說的事,我們之后再談吧!
“知道了!焙谀緪偹竞転t灑地起身離開,戴上墨鏡,走出俱樂部時剛好和剛進門的齊藤英樹錯肩而過。
齊藤英樹率先停下腳步叫住了他!跋柘胍娔!
“她果真在你那里。”黑木悅司淡淡地笑了!八敢見我?”
他給她的房間門卡她沒用,還給他鬧失蹤,讓他整整兩天找不到人,根本就是個落跑新娘。
“她病了。”齊藤英樹淡淡提了一句,不想讓他誤會了席舞,讓席舞難做人。
黑木悅司一怔,隨即出手抓住他。“嚴重嗎?怎么病的?她那副破身子就不會小心注意一點嗎?真是的……”
齊藤英樹不想多解釋,只說:“要見不見隨你,老實說,我并不想讓她見你。明天中午十二點,桃園機場見,我只讓她等你五分鐘!
“機場?為什么?”
齊藤英樹好笑地望著他!澳慊厝毡镜臋C票不是訂好了?就是明天中午的飛機不是嗎?”
黑木悅司錯愕地看著他。連這個他都知道?這男人根本與間諜無異啊。
“我會帶她去見你!闭f完,齊藤英樹沒再理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這間私人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