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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福小嬌妻 第四章 皇帝賜婚眾人驚(1)
作者:上薰(謝上薰)
   
  夜里下了陣雨,花瓣樹葉落了滿地,夏日的暑氣也被沖散不少。

  姜武墨開了窗戶,坐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

  一年了,蔣氏因病去世將滿一年,有心人又開始盤算他的親事。

  一年很短,對青春的少年、姑娘卻足以發(fā)生很多事情。魏清馨去年中秋及笄,繼母魏李氏親自上京主持她的及笄禮,周老太太大吃一驚,但多少有些安慰,女子嫁人后也不能沒有娘家嘛!誰知有更大的驚嚇在后頭,遠在江蘇常州的魏居正已作主為嫡長女訂下親事,將魏清馨許配給榮國公世子霍璞。

  周老太太大怒,周定山惱了,魏清馨養(yǎng)在周府多年,她的親事居然不向他們打聲招呼?何況霍璞根本不是良人!

  周老太太怒不可遏,“誰家祖墳埋錯了地方,才和他們家聯(lián)姻!”

  雙方起了爭執(zhí),幾乎要撕破臉。

  小姜氏的目光清澈如靜湖,輕聲道:“不如問問馨兒自己?”

  魏清馨一臉清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聽爹娘的。”她暗中得知榮國公夫人曾派官媒來求娶,外祖母不允,老人家看好江平堯會中舉。但即使江平堯有朝一日進士出身,像她爹一樣辛苦多年仍是七品知縣,文官升遷慢,多少文官以五品郎中、四品知府告老致仕,而榮國公夫人可是正一品誥命。

  周老太太很傷心,她親自養(yǎng)大的外孫女不跟她一條心,她老人家會害她嗎?

  秋闈時,江平堯發(fā)憤圖強,得第二名亞元。

  清河郡江家老爺子太開心了,修書一封為江平堯求娶周云溪,周家經(jīng)過一番考量,應允了這樁親事,江平堯的爹娘、大伯一家子浩浩蕩蕩來下聘。

  想到這里,姜武墨的唇邊綻開一絲冷冽的笑意。祖母和娘親失算了吧!挾著撫養(yǎng)小姜氏一場的恩情想將周云溪留給他做填房,姑丈周定山又不是吃素的,為了小兒子周云陽日后要走文官之路,就不會將周云溪許給勛貴之家。

  若非想要一個嫡子,姜武墨真不想再成親了。

  在書房伺候的淡夏,奉上一盞生津解暑的青梅湯,他一飲而盡。

  淡夏托著剔紅蓮瓣紋圓盤立在一旁,如碧竹盈盈,身量勻稱,相貌姣好。

  她低眉順目,見他放下卵白釉青瓷菊梅小碗,悄沒聲息的收拾好,又換了一盞溫熱的茶水,是山泉水煮沸了的,姜武墨喜歡喝白水,聽說是小姜氏未嫁前在侯府生活的習慣之一,姜武墨很喜歡血緣淡薄的小姑姑。

  今年春闈,江平堯中了二甲第四十八名,考上庶吉士,在刑部觀政,他與周云溪的婚事也提上日程,訂于十月十日成親。江家已在京城買了一處二進宅院,周家給周云溪準備了商鋪、田莊、家俱、良田百畝、金銀首飾……姜老夫人和長興侯夫人楊氏即使心有不悅或遺憾,表面工夫依然到位,開始商量要拿什么添妝。

  姜武墨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就怕祖母倚老賣老又出什么蛾子。

  周云溪許配給江平堯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也是各取所需。江平堯要在官場立足,需要周家在京城的勢力和周云溪的財力,而周云溪作為官眷,更能夠保護自己名下的產(chǎn)業(yè),夫君上進,娘家可靠,對周云溪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較之魏清馨嫁入榮國公府當世子夫人,姜武墨只能嗤之以鼻。高門是那么好攀的?周老太太乃書香門第出身,獨自撫養(yǎng)兒子長大,治家有方,子孫成器,家風清正,是個腦袋清楚的老太太,倘若霍璞是個好的,怎會不答應?

  十幾歲的姑娘年輕識淺,一是相信親生父親不會害了自己,二是被未來的“一品夫人”的虛榮迷花了眼,加上霍璞是唯一子嗣,沒人爭家產(chǎn),多美好的親事!

  但,也要有家產(chǎn)可爭!

  腦子果然是個好東西,決定了優(yōu)勝劣敗。

  姜武墨盡管心里不屑,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漠,誰也看不出來他心聲這么豐富。

  要用午膳時,兩名年輕男子走進來。

  “大哥,我來蹭飯!币荒竿亩斀櫸,直接向淡夏點菜,“天氣太熱,爺要吃荷葉粥、綠豆粥,配上泡椒竹筍、香辣八寶菜、肉餡豆腐包、蘆筍小炒肉、菠菜炒雞蛋,其他的隨意。還是老三想添點什么?”

  “夠了,夠了!笔龅娜隣斀⒑兔Φ馈K哦畾q,剛成親兩年,原本不通庶務(wù),妻子許氏在耳旁說多了,也明白二嫂杜氏幫忙管家,肯定撈了不少油水,二哥好好一位秀才也變得財大氣粗起來,說話口氣都不一樣了。

  姜武墨揮手讓淡夏下去置辦酒菜。

  姜鴻文挑一挑眉,“大哥,你想妥當了?淡夏貌美機靈,很會伺候人,雖是小家碧玉,倒也楚楚動人,大哥舍不得讓她出府吧?”

  姜武墨長眉一揚,“你一個爺們關(guān)心一個丫頭做什么?”

  “就是問問,她那個失蹤多年的爹突然衣錦還鄉(xiāng),她爹娘想贖她回去不是嗎?”

  “是二弟妹告訴你的?你以前從來不為瑣碎俗務(wù)煩心,嫌俗氣,一心為你的科舉大業(yè)而手不釋卷,十八歲考中秀才,給爹娘爭氣。可如今……”

  姜鴻文微微一怔,姜武墨卻搖搖頭不再往下說。

  姜立和也覺得二哥這兩年變化很大,認同的點了點頭。

  姜武墨不在意弟妹幫母親管家撈點好處,但胃口養(yǎng)大了,把手伸到他院子里來,就令人厭惡。大伯不好訓斥弟妹,管教弟弟卻理所當然。

  “咱們?nèi)值,二弟最有讀書的天分,爹指望你中舉中進士,改換門楣,別教人說咱們一屋子全是莽夫。”姜武墨一點也不莽夫的溫雅笑道:“本來,二叔家的停云也是讀書的好苗子,但不是分家了嗎?雖然停云和二嬸還在府里住著,但早晚都會出府自立門戶,咱們大房還是要出一位讀書人才好!

  姜鴻文辯道:“大哥,我一直沒落下功課。”到底沒敢大聲,秋闈落榜是事實。自家富貴,從小有名師啟蒙教導,京郊的白鶴書院也讀得起,起點比那些寒門學子高得多,可是去年秋闈,許多看似不如他的同窗中舉,而他卻落榜了。

  他明白,自己不如過去那樣專心讀書了。

  杜氏接連為他生了兩個兒子,他驕傲得尾巴都要翹起來。從小他就明白自己不可能贏過大哥,大哥再沒出息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雷訝,何況大哥很出息,簡直是父親的翻版,似一座難以跨越的高山。聰明如他,懶得橫跨高山,另走蹊徑,苦讀四書五經(jīng),攻詩畫琴棋、品酒賞花,做一個名士,而且是有功名的才子。

  他想像自己的未來是皇帝的股肱之臣,縱橫官場,但從什么時候起,杜氏在他耳旁叨念家中瑣事,他不覺得煩,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就因為她生了兩個兒子,讓他狠狠壓過大哥一次?

  姜鴻文不由得打了個機靈。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他怎么忘了圣人之言?

  “養(yǎng)”之一字,意為相處。女子對于丈夫,小人對于君子,都是難以相處的。

  杜氏與他相處得好,是他不介意聽她叨叨絮絮,莫非是他被同化了,成了喜歡計較柴米油鹽的婆婆媽媽之輩?

  “二弟倘若不忘青云之志,多待在前院書齋,少摻和后宅瑣事。”姜武墨語重心長道:“可惜三弟讀書天分不如你,不然倒也隨你了!

  姜立和一臉愧意,“我多羨慕二哥有文曲星護佑。”從小他就知道,跟著大哥有肉吃,跟著二哥喝稀粥。

  姜鴻文眸中一亮,嘴角已經(jīng)有了笑容。是呵,唯有文官能夠入閣拜相,或許有朝一日,他的名字會寫在姜家族譜的第一頁。

  淡夏領(lǐng)著丫鬟提了食盒進來,擺膳安箸,布碗置杯。

  姜武墨道:“先吃飯,我們邊吃邊聊!

  姜立和沒讓丫鬟上前,自己執(zhí)壺給兩位兄長斟酒,淡雅的菊花酒,白日飲用不易醉。淡夏果然伶俐,給人踏實又貼心的印象。

  姜武墨先用了一碗火腿鮮筍湯才喝酒,姜立和有樣學樣,跟著大哥走準沒錯。姜鴻文在心里撇撇嘴,馬屁精!

  吃了一筷子胭脂鵝脯配荷葉粥,把肚子填半飽了,姜武墨才慢悠悠地道:“親兄弟明算帳,有些話必須講白了才不生誤解。二弟,大哥不講文謅謅掉書袋的話,直接問你一句,你想接下長興侯府的庶務(wù)之職,跟著白總管學?或者繼續(xù)攻書,為自己和你的妻兒掙一個前程?”他太明白這個弟弟會作何選擇,就是要他自己承諾。

  姜鴻文閉著眼睛也會選自己的前程,目光一亮,“大哥,我想做一名良臣,‘愛于民,勤于政,治下無餓死的百姓!蟾纾@是我的理想。”他堂堂一位侯府嫡子去管庶務(wù),他傻了才去和白總管比肩!那是庶子干的差事!

  白總管是長興侯姜泰的左右手,忠心耿耿,勛貴世族若沒有一個能干的大管家,家里能亂成一鍋粥。姜鴻文不曉得姜武墨從小跟在父親身邊,從白總管身上學了很多,比如,對上要適時逢迎屈就,對下要恩威并重,賞罰分明,必要時給一棒子再賞一甜棗。

  繼承人的養(yǎng)成教育,姜鴻文不懂,父母對他的期許是刻苦攻讀,金榜題名,走文官仕途,不要覬覦爵位。

  就算姜鴻文四十歲才中進士,家里也供應得起。

  如清風朗月般的優(yōu)雅度日,他不排斥,不過是讀書嘛,他習慣了。

  姜武墨心想果然不出所料,目光溫和含笑,“二弟有志氣,大哥肯定支持你。”

  姜立和替兩個哥哥添酒,笑道:“二哥有子建之才,日后為官也當是良臣。只有弟弟我文不成武不就,都成親了一直吃閑飯,我自己都臉紅,總想找個差事做。大哥,你看我能不能跟白總管學著管理庶務(wù)?給爹和大哥跑腿也好!”

  姜鴻文低聲啐道:“你可真出息!”庶出的三叔、四叔都刻苦讀書的考了舉人,分家后得了錢財,在姜泰的幫助下,自己出錢謀了小官職外放出去。雖說舉人做官只能做八、九品的小官,止步于七品,但官再小也比平民百姓威風一百倍,而且天高皇帝遠,偏遠縣城的知縣大人只曉得新到任的主簿出身長興侯府,肯定多加照顧,三年任期一滿,順利升上縣丞也是順理成章。外縣的縣丞,正八品。京縣的縣丞,正七品,不過須進士或同進士出身。

  八、九品的芝麻官,姜鴻文是不屑為之,但姜立和連三叔、四叔都不如,出門別說是他姜大才子的弟弟,丟臉!

  姜立和當作沒聽到,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這輩子只要跟在大哥身邊打下手,大哥吃肉他喝湯,一生順遂無憂。

  姜立和不貪心,沒什么青云之志,連嫡母楊氏都不防他。

  姜武墨也覺得三弟比二弟省心,爽然笑道:“三弟愿意管庶務(wù),爹沒有不贊同的道理,到底是咱們侯府的三爺,有些事情由你出面比白總管出面好看!

  姜立和很開心,成家立業(yè),他不想成天無所事事,有事做表示多少會有收入,可以為妻子買那條矜貴的碧玉手煉作生辰禮。

  散席后,姜武墨便帶著姜立和去見長興侯。

  姜鴻文也不再議論淡夏的去留,回書房練字,才子不但字要寫得好,最好還有作畫的靈性,幾筆便能畫出一幅“竹石幽蘭”,不禁得意的笑了。

  別說老三比不上,連大哥也要甘拜下風。

  在書齋服侍筆墨的留春,一臉崇拜地望著他,“二爺是侯府公子,筆墨不輕易給人,要不,這字畫若賣出去,幾百兩銀子都有人哄搶呢!”

  “你也是這么想的?”姜鴻文揚了揚眉毛,他從來不妄自菲薄,甚至將自己看得很高,別說他沒有賺錢養(yǎng)活一家老小的念頭,即使分家出去,他自信一年寫幾幅字畫幾幅畫,幾千兩銀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當然,他是愛臉面的,怎可賣畫維生?用來送禮才是佳話。

  留春一臉的天真與婉順,“奴婢能懂什么?不過一直記得魏夫子夸贊二爺寫的字雋逸跳宕,牽絲勁挺,不燥不潤,假以時日當成書法大家。”

  “好丫頭,爺沒白疼你!”姜鴻文調(diào)笑地以食指點一下她鼻頭。

  留春低低垂著眉眼,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只是清秀而已的姿色,卻在這一刻沉靜溫柔得動人心弦,很是乖巧溫順、真摯嬌弱。

  杜氏能放心將留春留在姜鴻文的書房服侍,當然是留春的相貌比起五官秀麗的淡夏,那是小菜一碟,性情也不張揚,看起來老實得很。

  她卻沒想過,所謂的貼身丫鬟,在女主子面前和男主子面前,可以完全變一個人。

  姜鴻文看著窗外的夕陽映照在留春低垂的眉眼,雙眼一亮,笑容更溫和了。

  杜氏等到夜深了,姜鴻文才回后院安歇,她一肚子話想跟他說,交流一下今日聽到的各色消息,畢竟男人聽到的和女人聽到的不一樣,做人要有求知欲嘛!

  姜鴻文卻一臉不耐的打斷道:“芳華,以后別再和我嘮叨家長里短,我真的不愛聽。男兒志在建功立業(yè),哪能學庸俗婦人呢?”都怪她不好,拉低了他的水準。

  杜氏閨名芳華,身為杜家大房的長女,從小就是聽著各房的瑣碎閑談長大的,從中學到了如何小心算計讓自己不吃虧,最好還能占些便宜。

  剛成親那年,她小心翼翼學著做侯府媳婦,怕丈夫不滿意她,自然投其所好的吟風弄月,但日子久了,孩子生了,到哪兒過日子不都一樣柴米油鹽?差別在于吃好一點,穿戴華美體面。于是,她慢慢釋放本性,姜鴻文也跟她聊得來,愈來愈像老夫老妻相濡以沫,她感覺挺好的,很自在,可以隨興的生活,她真有福氣!這樣的好日子,她不介意過一輩子。

  可是現(xiàn)在,他在說什么?

  她是庸俗婦人?哪家的主婦不庸俗?誰能天天游園賞花、吟詩作畫?身為人妻不庸俗的打點衣食住行、三節(jié)六禮,他能安心讀書,享受歲月靜好?

  他真的不愛聽瑣事?那過去兩年她在跟鬼說話?

  可惜姜鴻文不會這么想,因為就算不娶杜氏,娶了另一個女人,他一樣過日子。

  “相公今日怎么像換了一個人?”杜氏眉頭一挑,眼底微有怒火。好日子過久了,她很有底氣,自然脾氣見漲。

  “是你天天在我耳旁叨念,讓我換了一個人……算了,算了,你沒讀多少書,能有什么見識?只是以后別在我面前如此了,你自己不上進,可不能阻止我上進,待我有了功名,進了官場,不但光宗耀祖,也能給你一個誥命,你就知足吧!好好操持家務(wù),別讓閑言碎語占了我讀書的時間。”堂前教子,枕邊教妻,姜鴻文自覺做得太好了,不負圣人之言,放心自在的去睡了。

  果然,不能讓女人替男人作主!幸好他迷途知返。

  杜氏氣得發(fā)抖,她又不蠢,哪里聽不出丈夫在貶低她?但她又能說什么,人家夸口要給她一個誥命呢,她豈能不知好歹?

  她原本還想跟他聊幾句姜武墨的親事,跟他透個風,夫妻一心,才好撈便宜嘛!

  既然他想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她能再絮絮叨叨對未來生活的憂慮嗎?沒錯,倘若有一天姜鴻文能行走朝堂,她才真的揚眉吐氣。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姜鴻文有了功名,她才能挺直脊梁,自己做主人。

  但如今不是還沒有嘛,她豈能不思量、不算計?

  等男人有了功名,她不再綺年玉貌,不再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能期待男人的良心嗎?如今就開始嫌她煩了,以后能不更煩?所以,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的另一層深意,是丈夫有錢不如自己腰纏萬貫。老娘有錢還怕兒子不孝順?笑話!

  杜氏想幫著婆婆繼續(xù)管家,這幾年撈的油水已讓她悄悄買了一間小商鋪,暫時租人每年收租金,她已嘗到甜頭了,怎舍得到嘴的肥肉?

  沒人比她更滿意前大嫂蔣氏的纏綿病榻,可惜她一年前死了,她真的不介意蔣氏繼續(xù)吃藥吊命十年八載,沒人比她更誠心了,奈何天不假年。

  幸而蔣氏也有滿腹的怨氣,比她更見不得姜武墨娶一個賢妻良婦,在臨死之前讓蔣二夫人答應出手干預姜武墨的姻緣,將京城人人皆知的草包美人周清藍強塞給姜武墨做第三任妻子,讓全京城的達官貴人都笑話他!

  蔣二夫人的娘家不顯,很少人知道她有一位外甥女是元徽帝宮中的美人,不太受寵,只生了一個公主,不引人注目,從一進宮便巴結(jié)阮貴妃至今,多少有些香火情,能說得上話,偶爾也能出些主意。

  阮貴妃對于不支持三皇子秦王的長興侯府,自然心有不滿,又不能罵人家不站隊、明哲保身是可恥的,因此,能拖長興侯府的后腿,她樂意。

  讓姜世子娶一個愚鈍蠢笨的女子做宗婦,嘖嘖,長興侯府的未來……

  幻想姜家日后衰敗了,阮貴妃就開心了。

  娶個好媳婦可以旺三代,古有名言,妻賢夫禍少,家宅安寧,是一代;賢明的女子可以教育好兒女和第三代的孫子,雖說不是絕對,但有極大可能!

  阮貴妃是高貴的,恭謹端敏、溫良敦厚,元徽帝曾夸她是后宮妃嬪的表率,自然要悲天憫人的嘆息一下姜世子的不幸,感慨長興侯府只怕后繼無人,之前阮貴妃母親——?定國公夫人進宮還提起姜世子的克妻之名,連同來不及進門的未婚妻,都死了四個了。

  元徽帝進后宮就是想放松一下,阮貴妃很能投其所好,閑談一下大臣家的不幸遭遇,皇帝就怕臣子太完美、無懈可擊,軍功起家的長興侯府夠興盛,若非姜武墨沒有兒子,老二、老三又沒啥出息,皇帝說不定要開始打壓姜家了。

  “朕倒沒注意姜武墨是克妻的命格。”元徽帝雖是惋惜,口氣卻涼涼的。

  “皇上日理萬機,自然不會留心臣子家的兒女婚配這等小事!比钯F妃云鬢花顏金步搖,笑起來更是明艷大方,聊完這個話題又換另一個新鮮話題。

  帝王多疑,一個妃子插手姜世子的婚事用意何在?想拉攏長興侯府嗎?

  阮貴妃連自己的娘家母親都不敢多見,又怎敢表露自己對長興侯府不安好心?她可是高貴嫻淑的阮貴妃,時不時的提一下這人間唯有帝王鴻福齊天,瞅瞅,有幸被皇上賜婚的哪一對不是金玉良緣、兒女雙全?

  元徽帝聽了大樂,他當然是這世上最有福氣的人。

  到了萬壽節(jié),看到長興侯府獻上的壽禮,不免聯(lián)想到克妻出名的姜武墨,很同情姜泰有這樣倒楣的長子,而姜家父子一向忠于帝王,他不介意給個恩典,替姜武墨賜婚,理當能終結(jié)這克妻之命。

  朝中大臣誰家的女兒適合?

  元徽帝也不能亂點鴛鴦譜,否則不是結(jié)親而是結(jié)仇了。比如吏部尚書劉鎮(zhèn)的長孫女劉吟秀,聽說頗有才名,但若許配給克妻男做續(xù)弦,未免太糟蹋人了,劉鎮(zhèn)那老匹夫說不定會氣得掛冠求去,讓皇帝沒面子。

  刑部侍郎汪忠直的嫡女汪詠荷是有名的美人,太后疼愛靜王,想指給靜王做側(cè)妃,卻教汝陽侯府搶先一步,為嫡出三公子求娶汪詠荷,汪忠直答應了。

  元徽帝冷笑,汝陽侯是太后的侄子,太后并不親近,所以想將自己的嫡女郭齡嫁給由太后養(yǎng)大的靜王,好拉近跟太后之間的關(guān)系,就搶著先把汪詠荷定下來,當別人都是傻子呢!讓嫡女做妾,汝陽侯也真拉得下臉。

  但即使是皇帝也不能惡作劇的把郭齡賜婚給姜武墨,到底是太后的娘家人。

  武將之女呢?山西總兵彭冬遠把妻子兒女留在京中,準備說親,他的女兒應該很健康不容易被克死……不行不行,姜家不許跟手握兵權(quán)的武將聯(lián)姻。

  “這姜武墨還真難挑親事。”元徽帝有點煩。

  身分配得上的,人家好閨女不愿做填房;身分配不上的,還不如不賜婚呢!

  最后是元徽帝身邊的一位太監(jiān)笑言表兄妹聯(lián)姻是親上加親,姜世子的姑父有三個女兒,小女兒還待字閨中。

  就她了!元徽帝松了一口氣,日行一善果然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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