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果然還是這樣好看,穿男裝的時候男不男女不女的,丑死了,我真想不透為何有人會真的相信你是男的?”巧兒撇了撇嘴說著。老爺也真是的,好好一個美人胚子,被他搞成人不人鬼不鬼的。
艾以本就清麗的臉龐在略施胭脂后,更加美得不可方物,烏黑的秀發挽成髻,發鬢滑落些許發絲,更添柔美風情。
她抿了抿上了顏色的嘴唇,“你這些話從小到大都沒換過,說不膩嗎?”
“肺腑之言,沒得改!鼻蓛弘p手一攤。
“你喔!”真是拿她沒轍。
“時候差不多了,要走了嗎?”巧兒眼睛閃閃發亮,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她們后腳剛走,夏琮崴前腳就從房里踏了出來。
他眼尾的余光不經意地掃過樓梯口,卻讓他心里猛然一震,連忙沖下樓尋找他所看到的那道身影,卻不見任何熟悉的臉孔。
他看錯了嗎?
應該是看錯了,艾以是個男的,怎么會身著女裝?再怎么像也不可能是他。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客棧里遍尋不著艾以的身影。
上街了吧!他這么想著,接著也不假思索地跟著走上街去。
人潮一波一波蜂擁而至,整條街上人滿為患。
“好熱鬧!”巧兒四處看著。
“快看,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卑阅樕巷@露出的興奮不亞于巧兒。
“小姐,那邊有人在較量腕力,我們過去看看!
她們一路上笑著鬧著,半點也沒發現自己早已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艾以的柔美纖細和巧兒的天真可愛,吸引著每個經過她們身旁的男人的目光。
幾個早已注意她們許久的男人走上前來圍住她們。
“你們自己上街來嗎?我們可以陪你們一起逛逛!
“不用了,謝謝!卑钥匆膊豢此麄円谎,“借過!
“別這樣,有個伴也比較好玩嘛!”他們還是站著不動,一點也沒有想要讓開的意思。
“走開!睈琅那蓛翰蛔杂X地提高了音量,引來些許路人的側目。
見旁人投射過來的好奇目光,其中一個男人有點惱羞成怒起來,壓低了嗓子說著:“我們肯約你們是給你們面子,不要不識相!
“又沒人叫你來約我們,好笑!鼻蓛盒友鄞蟊,隨時準備好要放聲尖叫。
“你……”
“你在做什么?”
一只大手搭上那男人的肩。
“不關你的事!蹦悄腥宿D身,一堵如巨墻般佇立在他面前的高大壯碩身軀讓他把欲說出口的威脅全吞了回去。
“你們找我妻子跟妹子有什么事嗎?”夏琮崴語含怒氣問著。
“問個路而已,沒事。”去,原來已經有伴了。那男人撇了撇嘴,沒趣地說著。
“那,你們問完了沒?”夏琮崴低頭貼近他的臉,瞇著眼問道。
“問……問完了!钡峭阶觽円荒槍擂,識相地不是摸著鼻子就是搔著頭發走掉。
“啐,一群痞子。”巧兒不屑地對著那些人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艾以對夏琮崴點了點頭,不忘道謝,“謝謝!
他盯著她的臉看,不吭一語。
“怎么了?”她被他看得全身怪不自在的。
“你……是艾以嗎?”
她心漏跳了一拍,強迫自己冷靜地回答:“不是,你認錯了!
他一雙眼還是緊盯著她,里頭寫滿疑惑。
“這是我家表小姐,少爺他剛剛在路上遇到熟人,說過一會兒才會回去,要我陪著表小姐!鼻蓛黑s緊跳出來替她解圍。
夏琮崴的視線在她們倆身上來回幾次,她們緊張地等著他接下來的反應,但他只是朝艾以點了下頭,丟了句“慢逛”,便轉身離開。
她們倆面面相覷,原以為他會繼續追問下去的。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艾以心中浮現了記憶里他的背影,壓抑不下心里那股想要再見到他的沖動,她想回去那個樹屋看看,就算只是遠遠看著也好。
“巧兒,我要去一個地方,你先回客棧去,不準偷偷跟來,知道嗎?”
“不要。”巧兒拉住她,怕她一個人在外會遇到危險。
“聽話,這對我很重要!卑岳虑蓛撼吨滦涞男∈,逕自走入人群中。
“小姐……”以前小姐不管什么事都會告訴她的,到底什么事情這么重要、這么神秘,連她都不能告知?巧兒有些喪氣,還是決定聽話地先行回客棧。
沙……沙沙……沙……
樹葉因風的吹拂而發出窸窣的聲音。
艾以搜索著腦海中這片山林的記憶,憑著印象一步一步走著,盡管已闊別這里三年,在她腦海中,關于那段日子的記憶卻不曾隨著時間而模糊淡化。
如果沒記錯的話,再往前走就是她曾經沐浴過的溫泉了。她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走著。
穿著女裝真的很難走山路。她扯著裙擺,滿臉不耐煩地撥開樹叢,溫泉溫暖濕潤的蒸氣迎面撲來。
就快到了。她嘆了口氣。
已經許久沒有徒步走過這么遠路程的艾以只覺滿身疲累,她停下腳步稍事休息,再次邁出步伐時卻沒留意腳下一塊突起的石塊,被石塊絆了一跤,向前跌趴在地。
她撐起身,拍掉身上衣物及手上因跌倒而沾上的泥土,想站起身來,卻只感到腳上一股劇痛。
“噢,該死的……”扭到腳了。
她命格一定跟這個地方犯沖,不然怎么每次來這里都會受傷?
怎么辦?這下子想去樹屋不行,想回客棧也不能,更不會有人發現她在這里,這樣的深山幾乎是不會有人經過的。
“唉……”
夏琮崴以為不會有人經過這條路。
他只想靜靜地待在樹上想些事情,想想剛才所遇到的那個女孩。
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如此神似的兩人。
他不相信自己會無法分辨出他們。
不管艾以如何改變,他也有能夠馬上認出他的自信,可那個女孩不同,他明明知道艾以是個男孩,但不管他怎么看那女孩,都覺得她就是他。
當夏琮崴開始因想不透這件事而煩躁,那女孩卻忽然再次出現在他眼前,接著還跌了一大跤,他沒有細想她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本想她馬上就會走的,怎知她就這么坐著不動,過了好一會兒見她還是沒有任何一絲要走的跡象,他忍不住下來看看。
“你在嘆什么氣?”他從樹上一躍而下,落在她面前。
艾以被他嚇了一跳,她以為不會有人經過,吃驚地抬眼看著他,“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又怎么會在這里?”這應該是他要問的才對。
她沒理會他,不想為自己為何在這里的事情多做解釋,她嘗試著扶著一旁樹干慢慢站起身來。
見她站得吃力,夏琮崴皺了一下眉,下意識地伸出手攙扶她,“你受傷了?”
“扭了一下!彼龥]有拒絕他的好意。
“坐好,我替你看看!
他扶她坐到一旁的大石頭上,脫下她的鞋襪,一手固定她的腳踝,一手開始緩緩推揉,直到覺得差不多了,他才替她穿上鞋襪。這時他才開始覺得奇怪,怎么她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抬眼一看,她那張清麗的紅潤小臉此時不只蒼白且布滿細汗,下唇被上齒咬得滲出些微血絲。
夏琮崴在心底暗暗激贊,好個勇敢的小女人!
“還好嗎?”他問。
“很好、很好!焙脗屁!痛死了!艾以忍不住在心底暗罵。
“你現在最好先休息,需要我帶你離開嗎?”從這里到城內的路程不算短,憑她那受傷的腳要走回去,不是只有吃力兩字而已。
他將她打橫抱起,準備帶她下山。
艾以連忙喊住他,抓著他臂膀的手指略略施力,“先等等……你還沒回答我你怎么會在這?”
夏琮崴低頭看著懷中的她,似笑非笑,回問道:“你不也沒回答我?”
“我……”她遲疑著,不知該如何回話。
“不說,那走了!彼D身邁出步伐,作勢要離開。
艾以心一橫,索性就讓他幫個忙吧,反正他們倆只是萍水相逢,今后各走各的路,也許不會再有碰面的一天,告訴他也無妨。
“你先幫我個忙,我再告訴你!
“什么忙?”
“帶我去一個地方,很近的,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彼龑⒆ブ郯虻碾p手改圈著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
夏琮崴看著她伸出的手,懷疑地想著,難不成現在的女子都同她這般膽大?
“往哪走?”
艾以指出一個方向。
那不是要往他家去嗎?
壓下滿腹疑問,他按照她所指示的方向移動。
沒多久,果不其然,立于高聳樹上的小屋與傾泄而下的大瀑布映入夏琮崴和艾以兩人的眼簾。
“就是這里。”艾以目不轉睛地看著隱藏在一片黑暗之中的樹屋,臉上略顯失望,他從不曾在這個時候就寢的!啊磥硎菦]人在!
這是怎么回事?
他按著心中不停涌出的驚訝與疑問,以及那股莫名的期待,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你來找人的?”
只見她先是搖了搖頭,再點了點頭。
“我不懂你的意思!
又點頭又搖頭的,他都讓她給搞糊涂了。
“應該沒有人在,你帶我上去吧!”
沒等到她的回答,夏琮崴雖然滿腹疑問,還是順著她的意思,抱著她躍上大樹。
沒變,一切都沒變。
所見之處卻蒙上了一層灰,像是久未有人居住似的。
看樣子他離開很久了。艾以失落地垂下眼簾。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他問。心底有股興奮蠢蠢欲動,難道事情會如他所想的一樣嗎?
“我們到外頭去!
坐在大樹突向瀑布的粗壯枝干上,艾以閉著雙眼聆聽她以為再也聽不見的熟悉轟隆水聲。
“你為什么想知道我來這里的目的?”她雙眼依然緊閉。
“好奇。”
她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臉上掛著一抹淡淡哀傷的微笑,訴說她未曾向任何人說過的那段深埋心底許久的記憶。
“我……曾在這里住過一段日子!
夏琮崴沒出聲,等著她說下去。
“我受了傷,是這屋子的主人救了我,接下來的日子我就待在這里養傷,他對我很好,久而久之,我竟不知不覺喜歡上他!
她從懷里揣出那對玉佩。
他依然一語不發,表面上雖不為所動,心里卻激動得無以復加,他曾幻想過艾以是個女孩,卻從不敢奢望這是真的。
原來他所有的內心掙扎全是多此一舉。
幸好,他沒有斷袖之癖。
幸好,他不是不正常。
“幸運的是,他對我的心意也是一樣的,不幸的是,他付出真心的對象不是真正的我,這樣的打擊讓我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他,所以我偷偷地離開了,如果他要的不是真正的我,那我留在他身邊又有什么意義?”她看著滿天星斗,嘆息。
夏琮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沉默一會兒才終于開口:“你不就是你,只要你是真心的,這樣就夠了,如果他對你也是真心的,不管面對的是怎樣的你,對他來說其實都是一樣的。”
艾以有點訝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若真是這樣就好了,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過了這么多年,他的身邊也許早已有了別人,也或許早已忘記曾有我這個人出現在他的生命當中!彼p撫著屬于他的凰玉,臉上的哀傷顯而易見。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他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玉佩,難怪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原來是在她那兒。
她臉上的表情讓他感到心疼,幾乎忍不住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他想緊緊抱著她感受她的溫度,但終究忍了下來,他還不打算揭露身份。心里打著別的如意算盤。
他深深吸了口氣,臉上掛著一抹微笑,不讓自己努力克制想緊抱她的反應顯現出來,“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還沒努力過就放棄,怎么對得起自己?也許他還在等著你,就像你永遠在心中為他留一個位置一樣!
“來不及了,他離開了!比撕CC#乙粋不知名的人談何容易?艾以自嘲地笑了下,將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回懷中放好,“你知道嗎?我好幾次以為你是他,你們……很像!
夏琮崴微訝地挑眉,她白天在客棧時的態度讓他以為她對他并沒有特別留意,原來,就算他的外貌與以往不同,她還是認得出來的。
“我很榮幸!彼α碎_來,“放心吧,皇天不負苦心人,需要幫忙的話盡管告訴我,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彼Z帶保留。
“很快?”
“對,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