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發生之后,最高興的人自然是夏伊兒,得知賀錦柔在董事會上當眾承諾,只要地質報告證明那塊地對建蓋大樓并無影響,她就會引咎辭職從此離開她的視線。
秦恕然則不動聲色地維持往常的生活,彷佛幾天前的董事會并未發生過什么。賀錦柔的心態也十分淡定,遠東的地究竟有沒有問題,只要稍加調查就會水落石出,而為了避免有人在暗中做手腳,她特地提醒秦恕然,一定要派信得過的人去辦這件事。
在這個利益大于一切的時代,不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既然遠東集團敢為了把燙手山芋扔出去,隱瞞地質不佳的事實,那很有可能會想盡辦法不讓金主們發現那塊地有問題。
而自從她在會議室當眾發言后,秦恕然對她的態度便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疏離。賀錦柔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了這位大少爺,只好每天和他相處時,盡量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觸他的逆鱗。
幸好秦恕然脾氣大歸大,做事還是以大局為重。
他吩咐陸浩揚親自去處理這件事,不營結果如何,必要在第一時間把結果送到他這里。
三天之后,陸浩揚一臉凝重地將鑒定報告呈到秦恕然面前。
看著鑒定報告上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結果,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秦恕然竟難得地當著董事會上眾人的面沉下了俊容。
他將鑒定報告重重丟到會議桌上,最靠近他的股東將報告拿起來,一字不滿的念出來,所有人聽了無不露出震驚的表情。
他們萬萬沒想到,那塊炙手可熱的土地,果真是一塊燙手山芋,地質鑒定資料里詳細闡訴,那塊地的承載力不佳,即便打地樁,也無法支撐高樓建筑。
秦氏計劃的商貿中心大樓至少要蓋幾十層,如果真的用這塊地來興建,那等特著秦氏的必將是嚴重的損失。
財務部預估出這塊土地的價值約在二十億左右,二十億不是小數目,如果真因為這塊地而折損,公司將面臨不小的動蕩。
「趙銘赫,你沒話要說嗎?」
靜默的會議室里,秦恕然終于打破沉默,將問題拋向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的趙銘赫。
他的身體本能地縮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陪笑道:「沒想到遠東這塊地皮真的有問題,幸虧賀秘書有先見之明,否則公司要是買下了那塊地,所遭受的損失將無法估計……」
秦恕然哼笑的同時,將面前的另一迭數據甩到趙銘赫面前,「不知這個你又有什么解釋?」
趙銘赫不明所以地把文件從牛皮紙袋里抽出來看,待他決速地從頭到尾看過之后,臉色頓時大變。
「總裁,這……這……」
「沒想到公司居然有你這種吃里爬外的員工,趙銘赫,你竟然聯合遠東的負責人坑騙秦氏集團……
話剛說到這里,在場的幾個股東紛紛將探究的目光移向驚慌的趙銘赫。
只見他拚命搖頭,不停重復著,「沒有,我沒有……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矢口否認?遠東的老板不是答應過你,一旦那塊沒用的土地被秦氏收購,他就會給你成交價百分之五的回扣嗎,
眾人皆被這個事實給氣得不輕,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趙銘赫居然聯合外人一起算計自家公司。
雖然損失二十億并不至于讓秦氏破產,可這件事將會讓秦氏幾年來的擴展計劃停擺。
秦恕然冷冷地看著趙銘赫,那日在會議室,趙銘赫激動的阻止賀錦柔的提議,讓他覺得非常奇怪,他便順便讓陸浩揚暗中調查他的情況。
一查之下,竟發現公司里出現了這么一個叛徒。
趙銘赫的行為犯了眾怒,別說秦恕然生氣,在場的股東們也被他吃里爬外的行為給氣了個半死。
他為了個人的私利,圖顧整個秦氏集團的商譽和發展,這樣無恥的行徑怎樣都無法原諒。
證據確鑿,董事會一致裁決,卸除趙銘赫董事的身份,并解除他市場部總經理的職務。
經此一事,董事會的幾個老家伙對賀錦柔這個年紀不大的小秘書,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并不是說賀錦柔沒有存在感,而是前任秘書鄭天美工作能力太過夾出,交際手腕也過于強大,和鄭天美相比,賀錦柔只不過就是一個剛出校門的小丫頭。
到秦氏工作還不足一年,就算她平日的工作表現非常優秀,對他們來說,她只不過就是大老板身邊的一個跟班而己。
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小跟班,在無形中扭轉了秦氏集團虧損的命運。
至于其他幾家財力雄厚的公司,見業界龍頭秦氏并沒有參加此次竟標大會,暗地里都忍不住在思量,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凡是能在商場立住腳步的,大多數都是人精,早就有人在私底下盛傳,秦氏對遠東的這塊地誓在必得,可竟標會當天,秦氏竟決定退出竟標
這難免令人懷疑當中有鬼。
幾家有實力的大公司沒急著對遠東的地出手,而那些沒實力的公司出的價錢遠東又看不上,所以這次的竟標會便流標了。
沒多久,有人將遠東那塊地地質有問題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時間,遠東集團內部亂成一片,連帶著其他生意也受到了影響和波及。
只是遠東的事情解決了,秦恕然憋著的那口氣始終沒散,因為還有一個人的帳沒算——那個完全沒把他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中的賀錦柔。
居然沒問過他就當著董事會眾人的面用職位擔保,當他的存在是空氣嗎?
被拎到總裁辦公室里質問的賀錦柔覺得自己實在是有夠委屈,當日那種情況,她也是被逼著發誓的,否則董事會的那些老狐貍們怎么可能會輕A放過她?
「如果遠東那塊地被證實沒有問題,你是不是會真的離開公司?」
有生以來,秦恕然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哀怨的口吻對別人發出質問。
賀錦柔一臉無辜,「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契約沒到期就離開公司,你知不知道自己將會遭到怎樣的懲治?」
她很老實地回答,賠償公司我三年的薪水。」
秦恕然冷笑,「我還以為你忘記這件事了呢!
「總裁放心,我記性一向很好!
見她理直氣壯的氣人模樣,秦恕然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而賀錦柔從被他抓進辦公室那一刻開始,便始終處于被質問、被教訓的弱勢狀態。
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可憐。
不管怎么說,她會在董事會上多嘴,還不是為了挽救秦氏的損失。就算他大老板不夸她兩句,給她發點獎金,也沒必要繃著一張臉教訓她啊。
就這么被數落了半個多小時,她終于按捺不住出聲抗議,道:「總裁,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錯在哪里?我知道自己擅自發言很不好,但我也是為了避免公司發生損失啊,你這樣罵得我狗血淋頭,我真的覺得很委屈。
秦恕然眼神一狠,「你罵我是狗?」
賀錦柔大呼冤枉,急忙擺手道:,沒有沒有,那只不過是形容詞。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伴君如伴虎的滋味果真不是昔通人能受得了的。
秦恕然見她被罵了這么久,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真想用力搖她的肩膀,問她究竟有沒有良心。
不過她究竟錯在哪里?之個問題讓他來回答,他也答不出個所以然。
在她在董事會股東會議說出那個承諾時,他就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了。
假如遠東的地真的沒問題,這個女人會不會如她所發的誓般,從他身邊徹底消失?那一刻,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明明答應過他,她不會輕易離開他,可是,當她說出那番承諾時,根本沒有考慮到他的心情和立場。
而且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發現這個小女人身上似乎藏著很多秘密。
在被她大伯父趕出家門前,她過的一直是有人伺候的生活,但才獨立過活沒多久,她就什么都會了,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也是游刃有余,每次公司有新的提案,她都能發表讓人耳目一新的意見和建議。
包括她當初誤將遠航訂成了天頌,意外救了他一命,還有這次公司要買遠東的地,她也是出其不意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讓公司免去巨大損失。
思及此,他突然起身,走到她身后,在她不解的轉過身來面對他后,一手撐住桌面,將她整個人包圍在自己的氣息之中。我想知道……」
他故意拉長聲音,給她思考的空間。你身上是不是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沒有對我說?」
賀錦柔被他突然壓下來的身軀嚇得向后一躲,可后頭就是他的辦公桌,她根本沒路可退,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向自己越來越接近。
雖然兩人之間不是第一次這么親密的接近,但此刻的秦恕然,卻讓她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就算她拚命告訴自己,他是比自己小了整整四歲的「弟弟」,也按捺不住此刻的芳心大跳。
他突然勾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壓低嗓音輕聲道:錦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那聲錦柔,他叫得異常順口,彷佛兩人是交往多年的情侶,話語中帶著一股淡淡的清苦。
她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你……你要我回答什么?」
「關于你的秘密!
「我哪有什么秘密?」
秦恕然眼睛一瞇,明顯不相信她的說詞。
被他完全控制在懷里的賀錦柔覺得自己決要招架不住了,逃不脫、掙不開,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我其實不喜歡去猜側別人的想法,所以和人相處的時候,我希望彼此能夠坦白!
這瞬間,賀錦柔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男人給看穿了。
莫非他知道她是重生的?
不,這不可能,秦恕然會咄咄相逼,只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拐出她的秘密。
假如她真的告訴他,她曾死過一次,別說他會被她的經歷嚇到,搞不好還會把她送去醫院,檢查一下腦袋是不是有問題。
見她眨著眼睛繼續裝傻,秦恕然有些氣餒地哼道,「好,你現在不說,我不會繼續逼你。不過我有一個疑問,那天在塞納-馬恩省河餐廳外,如果我答應你的求婚,你會立刻嫁給我嗎?」
賀錦柔被這個問題給問傻了。
就在她發愣之際,他突然低下頭,趁她不備,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賀錦柔彷佛受到驚嚇般頓時瞪圓了雙眼,而秦恕然直起身時,略帶挪揄地對她露出一個笑容,「既然不是一個能玩得起的人,以后就不要對我再開那樣的玩笑,也不要輕易對人允下任何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