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彬臨時有事,「時代之風」暫時休息半個下午。粱雨閑著沒事,就去當個好學生,上了一堂課,實在沒那耐性坐在教室里,下午的課也懶得上,但她到咖啡店時,韓彬還沒回到「時代之風」。
剛打開門,還沒來得及進去,一個富泰的中年太太,一副富家大婦的模樣,后面跟了四、五個差不多年紀的婦女,氣勢洶洶,沖著她直殺過去,尖聲嚷嚷,質(zhì)問說:
「妳就是那個叫裴裴的狐貍精?」白嫩的手指指著她,幾乎戳到她鼻頭。
那嗓音又高又尖,梁雨根本沒聽楚她說什么,還搞不清是怎么回事,那富泰的中年太太跟她身后的幾個中年婦女就朝她破口大罵。
「妳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看妳那騷樣,也不知道睡過多少男人,專門勾引別人的先生,真下賤又無恥!」
劈頭就挨一頓罵,梁雨簡直莫名其妙,生氣說:「你們在胡說什么!我又不認識你們!」
「周董妳總認識吧?妳這個臭女人,不要臉!」
一把搶進店里去,大婦發(fā)號施令說:「把東西都砸了!有事我負責。」
那幾個跟班壯勢的中年女人,舉起椅子就砸丟在地上。
「妳們干什么!」梁雨奔過去阻止她們,叫說;「快住手!不住手的話,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報警……那最好了,讓警察來評理,看是誰不要臉,做那種下賤的事,偷別人的丈夫。」
「妳別胡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還裝!」幾個女人破口叫罵!笂呥@個不要臉的女人,有本事偷別人的丈夫,就別裝得那么無辜!」
「給我打!」大婦吐了梁雨一口口水。
幾個人扭住粱雨的手,對她拳打腳踢起來,抓她的臉、扯她的頭發(fā),又打她好幾下耳光,邊打還邊尖聲叫罵:
「不要臉的狐貍精!爛婊子!比妓女還不如。就有妳這種不要臉的女人,為了錢,什么都可以賣。那么喜歡賣的話,不會上大街去賣個夠,干么偷別人的丈夫!爛婊子!臭女人!」簡直口不擇言。
「放開我!」梁雨奮力反抗,但她們?nèi)硕鄤荼,她敵不過。
「人家周太跟周先生感情那么好,就有妳這種下賤的女人,專門勾引別人的先生,破壞別人的家庭!」
一開始梁雨一頭霧水,簡直莫名其妙,聽到什么「周先生」,還有什么周董的,她隱約明白了。
「妳們在干什么……」樸志煥正巧來,撞見她們踢打粱雨,立刻奔過去。
他用力推開抓著梁雨的那些人,護住梁雨。怒視那些女人,生氣說:「妳們怎么可以隨便打人!」
見有外人干涉,幾個女人怕惹事,面面相望,都望向那個富泰的中年女人。
大婦吊著白眼,由下往上打量樸志煥,態(tài)度非常傲慢。她不知道、也不在乎樸志煥說些什么,哼一聲,對梁雨撂下話:
「這只是給妳一個警告,妳要是再犯賤,就不會這么便宜了事!箵]個手,指揮眾跟班!肝覀冏撸
幾個女人跟在大婦屁股后,一邊出去,嘴里一邊罵著「不要臉」、「狐貍精」,或「活該」、「賤女人」。
「怎么回事?」樸志煥關心問。
梁雨只是搖頭。
「妳受傷了,我送妳上醫(yī)院。」
「不用了!沽河瓴豢稀
「還是讓醫(yī)生看看比較好!
梁雨還是搖頭。
她可以感受那種憤恨怒氣。她要是那大婦,說不準也會這么做。
「怎么了?」韓彬這時走進來,見店內(nèi)亂成一片,桌椅東倒西歪的,覺得奇怪。「發(fā)生什么事了?」
再看見梁雨狼狽的樣子,吃了驚,快步過去!冈趺椿厥拢空l打妳了?」
「韓彬!箍匆婍n彬,粱雨忍不住,抓著他的衣服,半撲在他懷里,像尋求慰藉。
樸志煥心刺一下。眼里殘留梁雨撲到韓彬懷里的印象。他閉閉眼,抹掉那殘像,將發(fā)生的事簡單對韓彬說一遍。
「那些人是來找裴裴的。」梁雨低聲說。
韓彬一下子明白,替裴裴抱歉似地看看梁雨。想來是大婦帶人教訓裴裴,卻弄錯了對象找上了梁雨,將梁雨打傷。
「妳瞼都紅腫了,我看還是上醫(yī)院吧!
「不用了!
韓彬只好拿出急救護理箱,幫粱雨消毒上藥。
「好痛!」梁雨叫痛,條件反射,溢出淚。
「妳忍耐一下,馬上好。」
樸志煥在一旁默默看著。沒有他插手的余地。
梁雨與韓彬兩人之間,感覺溫馨祥和,有種寧靜的氣氛;只有感情交融才會有那種寧靜的感覺,那當中,似乎沒有他介入的空間。
他看在眼里,心里百般滋味難以言喻。他們兩個人看起來是那么和諧,彼此之間感覺那么有默契……
他并不了解韓彬,不知韓彬的感情走向,不誤會也難。
「我先送妳回去吧。」韓彬把護理箱收到一邊,扶梁雨起來。
「我也去!箻阒緹ú环判摹
韓彬以眼神詢問梁雨,梁雨沒有拒絕。
回到韓彬的公寓,韓彬扶著梁雨上樓,樸志煥一直默默跟著。等他發(fā)現(xiàn)梁雨與韓彬同住在一起時,楞住了。
原來她……他……他們兩個人有這樣親密的關系了……
心里那又澀又酸、又失落又復雜的滋味交纏著,說不清又辨不明,多待一分鐘都覺得痛,卻又舍不得那樣就離開……
韓彬扶梁雨到她房間休息,讓樸志煥陪她,然后出去不知忙些什么。粱雨半躺著,床邊桌子上擱著的,正是那張照片。
樸志煥隨手拿起照片。構圖真的很漂亮,純當作是藝術創(chuàng)作也無不可。
「看到這張照片,我就想起那時的事,真吃足了苦頭!剐那椴缓茫缓玫幕貞浫可蟻。
「那時發(fā)生什么事?」
「我一個人到韓國旅行,在首爾的時候看江邊風景很不錯,請人幫我照了一張相片——哪,就是那張了!钩嗥Я颂掳汀!富氐斤埖旰螅也虐l(fā)現(xiàn)我的護照、現(xiàn)金、機票,還有信用卡等重要物品都不見了。那是我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出國自助旅行,第一次遇到那種事,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該怎么辦。還好,靠韓彬的幫忙,才沒有流落異鄉(xiāng)。發(fā)生了那種事,我完全沒心情再拍什么照,結果那次旅行就只有那張唯一的照片。我本來想將它丟了,但只有那一張,就留著了。只是,每次看到那張照片,我就想起那時的事。」
真會是她嗎?樸志煥動一下,又微搖頭,抹掉襲上心頭的想法。
雖然有所謂偶然這回事,這世間也總有那么多的沒想到,但每年夏天有那么多人到首爾,不會有那么多巧合的。
樸志煥將照片放回桌上,說:「妳可以試著想想愉快的事。」
「愉快的事?」
「是啊,妳可以——」
韓彬不巧進來,樸志煥想說的話順勢打斷,他停住不語,就那么沉默著,默默看著韓彬走近。
「哪,喝點湯吧。」原來韓彬特地為梁雨煮湯。
梁雨手臂還會痛,韓彬不避諱,干脆喂梁雨喝湯。粱雨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就著湯匙喝了一口,然后說:
「謝謝。不好意思,這么麻煩你!
「不必跟我客氣。」韓彬笑一下。
這些話他們很自然用中文說著,樸志煥并不懂,只看見那交融的微笑與和諧的氣氛。他默默看著,心頭說不出的滋味翻攪著。
他目光轉到桌上照片。三年前他與朋友一起時,是曾經(jīng)遇到游客請他們幫忙照相。不過,會有那么巧的事嗎?照片中的人身影太模糊太難分辨,雖然高大的身形看起來似乎與他有幾分相似。
真會是他自己嗎?會嗎?可能嗎?真有緣分這種事嗎……
突然梁雨發(fā)出一陣輕笑。韓彬不知說了什么,引得她發(fā)笑。樸志煥回過神,沒有再多想下去,目光默默,望著梁雨與韓彬之間那說不出的會心默契。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是那么多余,靜靜站起身,說:「那么,妳好好休息吧,我不多打擾了。」
「你要走了?」韓彬有些意外。看看他,又看看梁雨。
「嗯,我還有點事。請你多照顧梁雨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孤牁阒緹敲凑f,梁雨有些失望。
樸志煥又看她一眼,似乎有什么話,欲言又止,終是沒說出來。
「那么,妳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又叮嚀一聲,然后對韓彬點個頭。
聽到門開了又關上的聲響,粱雨翻身躺下,面對里墻。韓彬一向細心,沉默一會,說:「他是不是誤會什么了?妳還是跟他解釋清楚吧!
「解釋什么?」梁雨悶悶的。
「妳不希望他誤會吧?」
梁雨悶不作聲,一會兒突然翻身坐起來,高調(diào)說:「對啊,你這倒提醒我,花了那么多時間精力,要是這樣就壞了事,豈不太虧了!
「梁雨!」也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只是嘴硬。
「我要睡覺了!沽河瓴幌朐偬幔碛置鎸μ上。
心中那種既失望又郁悶,卻又討厭自己那些感覺的厭惡感,她也說不清,也不愿想太多,面對著墻,閉上眼,像鴕鳥一樣不聽不想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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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收到錢了,謝謝。不過,你給我的有點太多了!
這陣子梁雨回家稍微勤了,沒事就跑回去,甚至留下來吃晚飯。周末假日,更難得隨一家出門逛逛,娟姨帶著梁晴逛服飾專柜,梁雨沒興趣,就跟她父親在百貨公司里的咖啡店等著。趁著只有他們父女兩個人,她隨口似提起錢的事。
「妳收著,不必太節(jié)省了,還需要什么的話,盡管告訴爸。」梁父對女兒笑著,這陣子心情一直很好,工作也順利。
「謝謝爸。還有房子的事,爸,真的謝謝你,你對我真好!沽河暌哺吲d的笑著,十足像個快樂知足的女兒。
「妳喜歡就好。再過幾天,等手續(xù)辦好了,我找人重新裝潢,再等一兩個月,妳就可以搬進去了!
前些天他們父女倆一起去看過房子。很久沒跟女兒那樣快樂相處,梁父覺得很高興。梁雨看中的房子,梁父看了也覺得不錯,仔細詢問了清楚,當場便決定買下,委托專業(yè)機構辦理,辦了必要的手續(xù)。
「太好了。我最近一直在想,爸說得沒錯,老是住在韓彬那里也下是辦法,現(xiàn)在再等一兩月就可以搬家,我真的很高興。謝謝爸!」那樣又高興、又心滿意足地一再再感謝她父親。
「妳能盡快搬離開那里,爸也放心!
「嗯……爸,房子的事,你沒告訴娟姨吧?」
梁父搖頭。「妳說得對,小晴最近身體情況不是很好,醫(yī)生說身體沒問題,但小晴的情況還是不怎么好,也不曉得為了什么事,小晴最近很不開心,問她她又不肯說。妳娟姨忙著照顧她,我不想她多操心,就沒告訴她房子的事。」又想到什么,說:「妳也不必告訴妳娟姨了,就算是爸給妳的禮物。」
「嗯。」她又不是吃飽閑著,沒事跟娟姨談這種「心」做什么。
「妳有時間的話,多跟小晴聊聊,妳們是姊妹,心里有什么事,她也許會跟妳說!
「我知道。不過,爸,你也別太擔心,小晴一向很乖巧聽話,不會惹什么麻煩,我想不會有什么煩惱的事才對,大概是功課緊了一點,壓力比較大。」
「大概吧!沽焊敢蚕氩煌ǘ畠河惺裁礋⿶赖氖。「小晴最近常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胃口也不好,總要妳娟姨逼她了,她才肯吃一點。而且,老是愁眉苦臉,晚上也失眠睡不好覺。看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爸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才瘦一圈呀,似乎也不是太嚴重。
「沒事的,小晴不會有事,爸,你不必擔心!沽河耆崧暟参俊
從以前就這樣!梁晴只要哪里難過不舒服,少吃了一口飯,或是少睡了一分鐘,她父親跟娟姨就擔心得不得了。梁晴就是寶,就怕她摔了,疼了。
這時,娟姨和梁晴拎著大包小包遠遠走來,梁雨立刻閉嘴,等她們走近咖啡店,趕忙迎上去,又幫忙拉開椅子。
「都買了什么?」好像很有興趣似,微笑望著粱晴。
梁晴撇開臉,好像沒聽到。
「我買了幾件衣服給小晴,」娟姨說:「也幫妳買了一件裙子,就不知道妳喜不喜歡!
「娟姨的眼光很好,娟姨買的,我當然喜歡,謝謝娟姨!沽河晷μ裉竦。
「回家后試穿看看,不喜歡的話,可以拿來換。」
「嗯。」體貼的后母,乖巧的繼女,瞧,多溫暖圓滿!
「小晴,」她還沒忘了后母生的,那可愛嬌美的妹妹!笂吥樕惶,覺得不舒服嗎?還是累了?」多關心體貼。
「我很好!沽呵缈此谎郏抗庥脑,甚至有點嫉恨。
「累的話盡管說。爸跟娟姨都很擔心妳!
「我沒事!沽呵绱瓜卵邸
「梁先生,梁太太!」一對夫婦模樣的中年男女走過來!刚媲桑尤辉谶@里遇到你們。」
似乎是梁父事業(yè)上認識的人,娟姨也認識對方;ハ嗪蚜艘粫,對方邀請說:「方便的話,一起喝杯茶吧!
梁父看看梁雨和梁晴,猶豫說:「呃,我們?nèi)乙黄鸪鰜淼模畠阂苍。?br />
「沒關系的,爸!沽河炅⒖绦溥湔f:「好巧遇到朋友,你跟娟姨盡管與朋友去喝茶吧。我跟小晴又不是小孩了,不必擔心我們,是不是啊?小晴!
梁晴勉強嗯一聲。
梁父雖然有些擔心,對方是事業(yè)上來往的人,對方既然邀請,趁這機會加強一下關系也好。與娟姨對視一眼,也就沒拒絕。
那先生笑說:「梁先生梁太太真有福氣,兩個女兒都這么大了。」比個手勢開玩笑說:「那不好意思,我們就把妳們父母親拐走了!
梁雨瞇眼笑,也比個手勢表示「請吧」。
娟姨這去喝茶,買的大包小包當然不可能跟著帶去,梁雨稍微看了看,說:
「妳真幸福哪,小晴,娟姨這么疼妳!
粱晴默不作聲。
梁雨又說:「爸說妳最近都睡不好,胃口也不好,怎么了?心里有什么事?是不是功課太重了?」
梁晴低著頭,說:「我很好,天氣熱都會這樣!
「那就好。」
「妳呢?」梁晴突然反問。
「我?我很好啊!
「是啊,小雨姊看起來很得意的樣子。妳跟樸教授進展得很順利吧?」掩不住一點嫉妒與酸澀。
「那個啊……」梁雨有些難為情似!肝腋皇桥笥崖铩棺彀湍菢诱f,表情卻又一副甜蜜的樣子。
「妳……」梁晴臉頰抽動一下,有些難過的樣子!笂吀鷺憬淌诤芎昧耍遣皇,小雨姊?」
從小父母都很注意呵護她,但她不會任性胡鬧,也不必任性胡鬧,她想要什么,父母都會給她,雖然身體不夠強健,可生活上一直相當順利,情感上也一直一帆風順。直到現(xiàn)在,她才了解那種很渴望什么,卻無法如愿的心情。偶爾跟樸志煥說上一句話,他只是禮貌簡單的回答;他甚至不記得她是誰,她想接近他,希望能跟他自在地談天說話,但希望越強,失望就越大。她覺得難過極了。她那么渴望,卻無法如愿,可是梁雨卻能那么快樂,跟樸志煥那么親密……
「呃……」梁雨吞吞吐吐的!敢矝]有啦……我們只是……只是……」很不好意思說下去,刷地臉紅起來。
「妳跟他——跟樸教授是不是——妳跟他有了什么是不是?」梁晴急急追問,聲音有點抖。
梁雨默不作聲,心虛似避開梁晴的目光。
梁晴不禁咬住唇,太過用力,一下子就咬破皮滲出血。她顧不得痛,急著又追問:「妳真的跟他有什么了?」
「哎,妳別問那么多嘛!」梁雨被問急了,無處閃避那般,顯得很困窘。
「妳真的……」梁晴喃喃,不愿相信,只覺得世界都暗了。
「妳別告訴爸跟娟姨,小晴!沽河暄肭蟆2唤萍t著臉,表情充滿甜蜜!杆軠厝帷⒑荏w貼,當他抱著我的時候,我?guī)缀跞诨,什么都無法想,只希望能一直躺在他懷抱里!
夠了!梁晴猛然站起來。
「怎么了?」梁雨抬起頭。
「我突然覺得有點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了!
「等等我,我也一起——」
但梁晴已經(jīng)快步走出去,走遠。梁雨追了兩步,就慢條斯理回到桌位,好整以暇啜了一口沒喝完的咖啡,咖啡冷了,但不妨礙她的好心情。
她慢慢又啜了一口咖啡,看看梁晴丟下的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嘴角一勾,愉快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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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幾天,心情依舊凌亂,樸志煥悶悶望著依然金燦到發(fā)白的陽光,手上的期刊看了一早上才看了幾頁,終于嘆口氣,將期刊丟在桌子上。
他打算放棄,也好幾天沒到「時代之風」去,心情卻放不下。應該跟她把話說清楚,一定要跟她問清楚——要不然,他的心始終放不下。
「樸教授——」走出研究室大樓,有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叫住他。
學生太多了,他無法一一認識。
「有事嗎?」這所知名大學學風自由,學生時而會找教授的老師討論問題,有時下了課,還會有學生一路跟著他回到研究室,邊走邊跟他談論經(jīng)濟學方面的問題,所以有學生叫住他,他也很習以為常。
「我叫梁晴。」梁晴穿著一身粉紅的衣裙,像個洋娃娃!肝颐看味紩ヂ犇愕恼n,但你好像不記得我!
「抱歉,上課的學生太多了!
「是啊,很多人選那堂課,我選不上,但每次都會去聽課,樸教授的課講得很好!孤曇糗浫岫鹈。
「謝謝!箻阒緹ǘY貌道謝。
梁晴微微咬唇。忍不住說:「你認識一個叫梁雨的女孩吧?她就在學校附近一家叫『時代之風』咖啡店打工!
樸志煥抬起眼,沒有特別的表情。
「你跟她在交往嗎?」梁晴又咬著唇。
「很抱歉,這是我個人的私事。」
「粱雨是我的姊姊,我是她妹妹!
樸志煥有些意外。但他表情不變,語氣平淡說:「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必須離開了。」
連一點時間都不肯多給她!梁晴急了,甚至有些不滿,沖出口說:
「她都跟我說了!」眼都紅了!肝抑滥愀辛擞H密的關系!她什么都跟我說了!」
樸志煥微微驚訝,下意識蹙眉,但并沒有立刻表示什么。
梁晴重復又說:「小雨姊親口跟我說的,什么都跟我說了!
「我想妳是誤會什么了!箻阒緹ǖ痪,沒有意思多加解釋!副福冶仨氉吡!
梁晴的話,除了讓他驚訝,還覺得意外。他忽然更想見到梁雨,想著他應該對她有更多一點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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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吸口氣輕輕按一下門鈴。
「妳來了!钩龊跛饬系,來開門的竟然是莊啟揚。
「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裴裴。」
裴裴在廚房,探出頭說:「我在這里。妳要喝點什么?」
「給我開水就可以。」
裴裴倒了一杯水給粱雨。她穿著桃紅色的無袖貼身及膝洋裝,神清氣爽,看起來精神很不錯。
「妳沒準備啟揚的嗎?」梁雨接過開水,不客氣的先喝起來。
裴裴轉向莊啟揚。「你還要喝點東西嗎?啟揚!
「不用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裴裴一直送他到門口,等他出去了,還在門口站了一會,才關上門。
「我不知道啟揚也來了。」
「他有事情到這附近來,就順道過來坐坐。」
「他常來嗎?」
裴裴靜了半晌,才說;「他最近常來看我!
莊啟揚是有心的人,跟韓彬一樣,體貼又細心,有他在,總是令人放心;他總能十分包容任性倔強的裴裴。
「梁雨……」裴裴問得遲疑,有些迷惘,無所適從!笂呎f,我該放棄……嗯,接受啟揚嗎?」
「妳喜歡啟揚嗎?」
裴裴緩緩搖頭!肝乙膊恢馈!
「啟揚一直很關心妳,妳應該知道他對妳的心意,對吧?」
裴裴沒說話。
「啟揚很適合妳,他會包容妳,值得信賴。但這都要妳自己決定才行!
裴裴嘆口氣!高@些我都知道!沟是猶疑不定。又嘆口氣,瞧瞧梁雨還留有些瘀痕的手臂,低頭說:
「韓彬告訴我了,那些人找錯對象,找上了妳,還打了妳。真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連累了妳。」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妳不必放在心上。」梁雨不想提那件事,很快轉開話題!笂呎椅矣惺裁词拢俊
裴裴猶豫了一下,站起來,又坐下。「我想跟妳商量一件事。」
梁雨沒急著追問,等著。
裴裴停頓了許久,才說;「我懷孕了!
?梁雨不禁一呆。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裴裴很快又說。
「妳是說……」梁雨吸口氣!高@件事韓彬知道嗎?」
裴裴搖頭。
「那啟揚呢?妳告訴他了嗎?」
裴裴緩緩又搖頭。
「我需要妳幫忙,梁雨,」裴裴拉住梁雨雙手!概阄胰ヒ惶酸t(yī)院!
「可是……」
「拜托妳,粱雨,我不能要這個孩子!
梁雨很快決定,點頭說:「好。可是,裴裴,聽我的勸,離開那個周董,別再跟他有任何關系。」
裴裴沒有明確說什么,只是放了心似,眼里有不盡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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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好隔天陪裴裴到醫(yī)院,梁雨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告訴韓彬這件事。她下不了決心,不想在這時面對韓彬,就沒到「時代之風」。
門鈴突然響起,她覺得奇怪。
站在門外的居然是樸志煥。見到他那一剎,梁雨楞住,腦袋亂烘烘。沒想到是他,居然會是他,竟然就是他!
「妳沒到咖啡店,韓先生說妳在家,我就過來了!箻阒緹ǖ皖^望著她。
「你怎么突然……」不知說什么。
「妳有空嗎?天氣很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好嗎?我有話想跟妳說!
他要跟她說什么?說什么都好吧,都好……
天氣真的很好,仍然金燦燦,好像永遠是夏天。她默默跟在他身后,他停下來,等她走上來與他并肩。
他說有話想跟她說,但一直沒開口。梁雨耐心等著,覺得即使不說話也無所謂,就這樣跟他并肩在一塊,天長地久地一直走下去。
「天氣真好!箻阒緹ㄑ銎痤^,伸手微遮太過耀眼的陽光。
本來他想問清楚梁雨跟韓彬的事的,但此刻,他覺得都無所謂了。他應該祝福她的,祝福她……
兩個人都沒說話,就那樣一直走著。這樣好的天氣,走在陽光里,似乎都要融化了。樸志煥忽然微笑起來,說:
「陽光這么好,我卻突然想到妳的名字!
也難怪他笑。梁雨自嘲說:「對啊,什么雨啊雨的,都下得發(fā)霉,哪像梁晴又燦爛又——」猛然頓住,咬住唇。
「妳的妹妹是吧?」
「你怎么知道?」
「她找過我,說了一些奇怪的事。」
「她說了什么?」
樸志煥搖頭,覺得沒必要多說!覆皇鞘裁粗匾氖!
「她到底說了什么?」梁雨追問。
樸志煥只好簡單說了,避重就輕,讓梁雨不至于覺得太難堪。
「我怎么可能跟她說那種事!」梁雨心頭一驚,叫起來。
「或許有什么誤會,妳別放在心上!
「我不明白……梁晴她為什么……」喃喃搖頭又搖頭,是那樣不明白。
沒想到粱晴會跑去找樸志煥,還厚著臉皮那么說了。她是估錯梁晴了。
她喃喃又喃喃,那么紛亂。
「我沒跟你說過吧,我家里的事……我跟梁晴不是同一個母親,梁晴是我父親再娶后生的。她從小就體弱多病,爸媽也就比較關心梁晴,怕一疏忽,她又生病了。她一直認為我嫉妒她,對我總是有敵意。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有點難過,但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不會那么幼稚。但是,她為什么要……」不解似地又搖頭。
方才心頭的那種驚、那種慌,和隱約的擔心與害怕,害怕他知道了什么……那瞬間的慌亂,讓她驚心不已,種種復雜的感情交纏糾結成一團。
為什么要怕他知道?為什么一瞬間膽怯不安?
如果他知道了,她只是為了想報復梁晴才接近他,將他當成報復的工具,那——哦,不!不能讓他知道,永遠也不能……是的,只要她不說,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心底那陰暗的地帶,陰暗的物質(zhì),將那不安包裹起來。
手機突然響起,她嚇一跳,片刻才定下神。
「梁雨……」傳出裴裴游絲般的聲音。
「裴裴?妳怎么了?」
「我……救救……我……」
「裴裴!」梁雨大叫起來!笂呍谀睦?家里嗎?我馬上過去!」
匆匆對樸志煥說:「對不起,我的朋友可能出事了,我得馬上過去!
「我跟妳一起去。」樸志煥下放心。
有樸志煥在,令她安心。梁雨沒作聲,讓樸志煥跟著。兩人匆匆趕到裴裴住處,發(fā)現(xiàn)門開著,裴裴躺在門口地上,下體流著血。
「裴裴!」梁雨奔過去。
裴裴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
「趕緊送她上醫(yī)院吧!箻阒緹ɡ潇o有條理,小心抱起裴裴。
樸志煥的冷靜沉著一下子讓梁雨定了心,內(nèi)心的慌張很快平靜。在送裴裴到醫(yī)院的路上,她打電話通知韓彬,隨后又通知莊啟揚,莊啟揚正在工作中,不巧關機,她平靜地留了話。
到了醫(yī)院,裴裴馬上被推入急診室。粱雨坐不住,一直走來走去;樸志煥走到她身旁,按住她肩膀,目光相對,眼波交流,什么話都沒說。
韓彬很快就趕到。著急問:「裴裴呢?」
「還在急救!
「怎么回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粱雨搖頭!肝覀冓s到裴裴那里時,裴裴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
「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韓彬總算能保持冷靜,不禁還是流露出擔憂。
「韓彬,有件事……」粱雨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到底還是下了決心!概崤釕言辛。她出了很多血,我擔心……」
韓彬驚訝抬頭,隨即又轉為擔憂。
「她怎么不告訴我……」?jié)M是自責,好像裴裴出事都是他的錯。
「她不希望你為她擔心。」
「她應該告訴我的……」
過了一會,莊啟揚匆匆趕到醫(yī)院,似乎是一路跑進來,還微微喘氣,說:「裴裴沒事吧?我聽到留言馬上就趕過來!
「還在里面!沽河昊卮。
莊啟揚很著急,但沒有急著追問這個那個,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裴裴能平安無事,至于發(fā)生了什么,都在其次。
過了許久,醫(yī)生終于出來,說明情況。幸好及時發(fā)現(xiàn)送醫(yī),裴裴總算沒事,但肚里的孩子卻保不住了。
除了莊啟揚,幾個人都有心理準備了。但乍然聽到裴裴流產(chǎn)的事,莊啟揚也只是表情動了一下,沒有露出太大的情緒起伏。
不一會,裴裴被推了出來。顯得那樣蒼白瘦小,梁雨心頭一緊,無端覺得難受,心情十分沉重。她望一眼韓彬跟莊啟揚。已不需要再跟莊啟揚解釋什么,他應該都明白了。
「樸志煥,」病房里沒人說話,她低聲跟樸志煥道謝。「謝謝你,幫了那么多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你明天還有事要忙,請先回去吧!
「不必擔心我的事。」他堅持陪著她。她的臉色不太好,他不放心。
莊啟揚卻不得不離開醫(yī)院,他有工作。工作是早已經(jīng)預定好的,為某新竄起的、小有人氣的歌手拍宣傳照。對方檔期排得滿滿,所以得特地配合對方的時間進行拍攝。
「裴裴如果醒了,請馬上通知我。」
「嗯,我會的!沽河挈c頭。
一直到隔天,裴裴才醒來。韓彬一直守在床邊,裴裴醒來就看到他。梁雨也在旁邊,見裴裴醒來,才松了一口氣。
「韓……」裴裴看著韓彬。
「別說話,妳好好休息,我會一直陪著妳!
裴裴掙扎著伸手拉住韓彬啜泣起來!杆麄儭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妳別哭了。妳現(xiàn)在身體很弱,要好好休息調(diào)養(yǎng),別想太多。」
梁雨站在那里,像外人似。樸志煥靜靜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她有些驚訝,側頭看他一眼。
沒多久,莊啟揚又趕來了?礃幼邮侵苯于s過來的,一臉倦容,臉上冒著隔夜新長的胡須。
「啟揚……粱雨……」裴裴仍然相當虛弱,聲音十分無力。
「粱雨,這里有我們,妳先回去吧!挂灰刮春涎,韓彬跟莊啟揚都要梁雨先回去休息。
梁雨也不爭,點了頭。三個人都熬著不是辦法,她回去梳洗一下,小睡片刻后,再過來接替他們,讓他們回去休息。
「我送妳回去!箻阒緹ㄒ恢迸阍诹河晟砼浴K此粌H體力透支,心情上,他也怕她太壓抑。
他無法不替她在意韓彬與裴裴的關系。韓彬為著裴裴流露出的著急、自責與難過,他都看在眼里。那么,梁雨呢?
送梁雨回到家,樸志煥擔心梁雨精神不好,一直守著,直等到她梳洗完畢,舒適地半躺在床上。
「謝謝。」梁雨明白他的好意,低聲道謝。
「有一件事……」他原想放棄的,但……他決定問清楚!笂吀n彬之間是怎么回事?」
梁雨先有些不解,碰到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
她低下頭!改悴粫靼椎摹!
「他怎么可以那樣對妳……告訴我,梁雨。我不希望妳受委屈。我——」樸志煥堅持問清楚!肝冶緛硐敕艞壍,但現(xiàn)在……我……我……」
樸……梁雨不防一驚,驚詫抬頭。
會嗎?真的嗎?他剛剛說的……
他的黑眸堅定,那么堅持,不肯放棄。梁雨猶豫又掙扎,終于還是把事情簡單說明白。
「韓彬跟我,跟裴裴,不是那樣的。你懂了吧!
樸志煥屏住氣,望了梁雨好一會,緩緩俯低臉,輕輕吻了她。
空氣靜默了好一會,兩兩相望,仿佛都盡在不言中。
「你們有一句話,叫『緣分』是吧?」床邊桌上照片框住的兩個身影,遙遙連系著。也許,也許,有那種偶然、那種巧合,他也許是停格在照片中的,三年前的那個人也說不定。
「緣分啊……」梁雨輕聲重復,品嘗著那滋味。
心里覺得暖暖的,同時,那陰暗的地帶,卻又隱伏著某種不安……
她原只是想氣氣梁晴,怎么會變成這樣?她為什么會……他又為什么……怎么會……
但太遲了,算不平了。這有什么答案呢?
樸志煥不愿放開她。她呢,「假戲」也入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