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暖頂替墨清雅出嫁之事,很快便驚動了敬忠侯夫人方氏。
方氏得知新娘子竟不是墨府的嫡出六小姐,而是庶出的九小姐,勃然大怒,“你為何會在這里?墨清雅人呢?”
該死的君媚兒,自己被她給坑死了!
墨清暖沒辦法老實說自己是被一只厲鬼所害,況且就算她說了實話,只怕也沒人相信,只能含糊回道:“夫人,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在這里,先前我一直昏昏沉沉的意識不清,不久前才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在這兒了!
方氏聽了更是怒不可遏,猜測道:“莫非是你墨家不愿讓墨清雅嫁給我兒,所以才拿你這庶女來頂替,打算生米煮成熟飯,逼得我夜家認下這筆帳?”
“這……他們應當不敢這么做!边@事是君媚兒干的,她不能把這帳推到父親和嫡母頭上,平白讓墨家得罪了夜家。
“他們不敢,那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在我兒的喜房里?”方氏震怒質問。
墨清暖實在無法回答,只能低垂著頭。
方氏命人立即去墨家將墨之應夫婦叫來說個清楚明白。
而此時的墨府也像敬忠侯府般亂成一團。
不久前,孔靜從下人那里得知本該出嫁的墨清雅竟睡在女兒的床上,而清暖卻不見蹤影。待叫醒墨清雅,問明之后才知嫁進夜家的人竟是清暖,她驚得不知所措。
錢氏在聽聞此事后,匆匆將女兒叫了過去。
墨清雅告訴母親,“娘,是九妹想嫁給夜容央,所以才央求著想替我出嫁。我見她對夜容央一片癡心,這才成全她!
聞言,錢氏氣得差點沒厥過去,“荒唐,你們簡直是太荒唐了!清暖是什么身分,她哪來的資格替你嫁進夜家?要是讓夜家發現,追究起來這該怎么辦?!”
“不管怎么說,九妹也是咱們家的女兒呀!敝灰皇撬捱M夜家,誰替她嫁都好。
“她不過是個庶女,要是夜家知道咱們家拿一個庶女嫁給夜容央,我真不敢想象夜家會怎么做!”錢氏氣急敗壞的瞪著女兒,恨不得狠狠打醒這天真的女兒。
孔靜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極力為她辯駁,“夫人,清暖從未見過夜一一公子,豈會心悅于他?這其中定有什么誤會,她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她沒聽女兒提過夜容央的事,并不知曉女兒曾與夜容央有一面之緣。
錢氏聽她這么說,看了墨清雅一眼,墨清暖是不是心悅夜容央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女兒并不想嫁給夜容央,想到墨清暖平日里那笨拙的模樣,這事究竟是誰的主意,她心里已有幾分底。
她正要開口再說些什么時,夜府便來人了。
墨之應與錢氏匆忙趕到敬忠侯府,過來前他已從妻子那里得知原委,知曉兩個女兒做出這種事來,氣得暴跳如雷。但他為官多年,官場上更加兇險的勾心斗角和爾虞我詐的事見得多了,他很快便冷靜下來,思索著這事該如何解決。
事到如今,兩個女兒,他只能保住一個,犠牲另一個來化解夜家的怒火。
侯府廳堂里,敬忠侯夫婦坐在首座,沉著臉看向走進來的墨氏夫妻。
墨之應偕妻子進了廳堂,先向敬忠侯夫妻一揖,一臉歉疚的告了個罪,開口便自責道:“侯爺、夫人,發生這樣的丑事,是我治家不嚴,教女無方,對不住夜家,特來請罪!彼闪舜怪、沉默的站在廳里的墨清暖一眼,才又道:“這事我已查問清楚,是我這九女兒心悅貴府二公子,暗中迷昏了她六姊,瞞住了所有人,代替她六姊嫁進夜家。她做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實在是家門不幸,還連累了二公子,如此不肖女,在下定帶她回去重懲,給貴府一個交代!
其實他并不相信這事會是生性駑鈍的九女兒的意思,多半是六女兒出的主意。不管真相如何,這回他們墨家的臉面都給丟盡了,但清雅再怎么說都是墨家的嫡女,清暖只是個庶女,孰輕孰重,在過來的途中他心里早有定見,準備把這事全推到庶女頭上,犧牲她來保住墨沽雅的名聲。
聞言,墨清暖抬起頭看向墨之應,不敢置信的顫著嗓子輕喊了一聲,“爹……”
墨之應冷下臉,上前狠狠掌摑她,怒斥,“你做出這樣的事來,還有臉叫我爹,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為了讓夜家的人消氣,他狠下心,那巴掌打得很重,直把墨清暖打得摔倒在地,嘴角出一絲鮮血。
墨清暖只覺耳朵嗡嗡鳴響著,一時之間幾乎聽不見其他聲音。
她緩緩抬起頭,覷見墨之應慍怒著的臉,還有嫡母臉上那嫌惡的表情。
她輕輕扯動了下嘴角,霎時明白過來,父親和嫡母這是打算拿她來頂罪,以便保住墨清唯。
君媚兒能用她的身子頂替墨清雅與夜容央拜堂成親,這件事定然還有其他的幫兇,才能順利瞞過墨家人,至于是誰,她猜就是墨清雅本人。
她曾聽清荷提過墨清雅心有所屬,并不想嫁給夜容央,君媚兒八成是找上墨清雅,與墨清雅合謀之下,在出嫁這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迷昏了她,讓她糊里胡涂的嫁進夜家。
想明白這一切,墨清暖吞回想為自己辯解的話,心忖墨家白養了她這么多年,她就當是償還墨家的恩情,認下這罪,替他們保住墨清雅的名聲。
她緩緩跪在地上,看向敬忠侯夫妻,“請侯爺和夫人匆怪墨府,都是我的錯,我甘愿領受責罰。”
墨之應見她毫不辯解,一力抗下所有的錯,微微一怔,再瞧見她那心如死灰的神情,竟不像往日那般憨傻,彷佛已明白他們準備犠牲她來保全墨清雅,他隱隱有些心虛和心疼,但為了顧全大局,他嘴上仍是毫不留情的喝罵,“你這不肖女,簡直把我墨家的臉都給丟光了!”
錢氏也很意外的看著墨清暖,她沒想到素來愚笨的墨清暖竟會一句話也不解釋就認了罪,而且適才墨清暖看向自己的眼神,澄澈得讓她心驚,宛如已洞悉了一切。
方氏見兒子好好的婚禮被攪弄成這般,心中有氣,但墨清暖畢竟是墨府的閨女,她也不好真讓人罰墨清暖什么,她陰沉著臉看向墨之應夫妻,不客氣地道:“把這不要臉的東西帶回去,別讓她再留在這兒臟了我夜家的地方。”
墨之應連忙回道:“我這就帶她回去,這事我定會給夜家一個交代!
為了讓夜家消氣,也為了保全墨家的名聲,回去后他打算給女兒兩條路走,一條是她自個兒自盡,一條是出家為尼。
不是他狠心,不顧父女之情,要把女兒逼上絕路,而是依夜容央那殘暴的性情,他若不這么做,萬一夜容央把怒火發泄在他這個做父親的頭上,在皇上跟前搬弄是非,屆時不只他,只怕整個墨家都要遭難。
就在墨之應正要命人將女兒帶走時,一直找不到人的夜容央出現了。
他踏進廳里,環顧幾人一眼,最后目光定在還穿著喜服、左臉頰被打得紅腫的墨清暖身上,抬眉問道:“這是怎么了?是誰把我的新娘子給打成這般模樣?她這是犯了什么錯?”方氏忿忿不平的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接著氣惱的罵了句,“你說說,他們墨家是不是欺人太甚,竟由著庶女代嫁!”
然而出乎方氏和眾人的意料之外,夜容央不僅不惱,反而說道:“娘,這丫頭我哦著挺順眼的,就讓她留下來吧!橫豎我已同她拜了堂,她也算是嫁給我了。”
兒子的反應讓方氏錯愕極了,“咱們要迎娶的是墨家的嫡女,可不是她這低賤的庶女!”
“庶女、嫡女在我眼里都一樣。”
夜容央走到墨清暖面前,伸指抬起她的臉,看清她的模樣,他有些意外,居然是那夜替他趕跑那紅衣姑娘的丫頭!
他不動聲色,嘴角一勾,又道:“嘖嘖,是誰出手這么狠,把她好好一張臉都給打腫了,讓人瞧著怪心疼的!彼媚粗钢父鼓ㄈニ竭叺难仡^朝方氏懶懶的道:“娘,成親挺麻煩的,我不打算再拜第二次堂,這丫頭我認了!
“這……”方氏被兒子這話給氣得臉色更難看了,偏偏她又明白,依兒子的性子,既然說出口了,就真的不會再拜第二次堂。她好不容易費盡心思才讓兒子答應成親,萬一真把那死丫頭給攆出夜家,以后兒子不肯再成親,那可怎么辦?
她絞著手絹,這么一想,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悶得慌。
一直未出聲的夜亦行這時終于開口了,“既然容央這么說,那就讓她留下來吧。”
“可是老爺,她不過是個庶女,怎么配得上咱們容央?”方氏心有不甘,滿臉嫌棄的指著墨清暖。
夜亦行溫聲勸道:“難得有容央看得上的人,就算是庶女也無妨!倍笏聪蚰畱蚱蓿笆虑榫瓦@樣決定吧!辛苦你們跑這一趟,往后她就留在咱們夜家了。”
墨之應沒想到局面竟會峰回路轉,有如此轉變,不由得松了口氣,面上一喜,與妻子相覷一眼,連忙朝敬忠侯頷首道:“二公子肯接納我這不肖女,是她的福氣,我替不肖女多謝侯爺、夫人和二公子。”
夜家肯認下墨清暖簡直讓他喜出望外,原本一件禍事陡然間變成了一樁喜事,他高興得恨不得上前拉著敬忠侯狠狠喝上三盅酒。
錢氏推了還呆愣著的墨清暖一把,沉聲道:“你還不快謝過侯爺、夫人和二公子的寬宏大量,原諒你這不知檢點的行徑。”
這件丑事完美解決,她自然也是欣喜不已,此時她并未多想,一心急著趕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女兒,心里同時盤算著先前與靖國公府的婚事也許可以再重議了,如此一來,女兒就能歡歡喜喜的出嫁。
墨清暖從坐在一旁茶幾上的那抹紅色身影上收回視線,睇了夜容央一眼,朝敬忠侯夫妻愈了個頭謝恩,而后起身站到一旁。
她懷疑夜容央之所以會出面留下她,替她解決這樣的難堪,多半是因為君媚兒的緣故。先前在夜容央進來時,君媚兒也飄進了廳里,朝她眨了下眼后,便帶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在茶幾上坐下。
她很好奇君媚兒是用什么理由說服夜容央留下她的,看來等會兒她要再找機會問問君媚兒。
墨之應看這事順利解決了,又訓戒墨清暖兩句話后,便攜著錢氏回墨府去了。
方氏見兒子執意要留下墨清暖,心里不快,更加不待見墨清暖,帶著一臉怒容拂袖回了自個兒的院子,夜亦行溫言安撫了墨清暖幾句,也跟著離開。
偌大的廳里,只剩下墨清暖、夜容央和領著幾個下人侍立一旁的總管。
夜容央揮手讓總管等人先退下,瞟了墨清暖一眼,語帶嘲弄的道:“我還真沒想到嫁給我的人竟然是你。”
墨清暖捂著紅腫的臉頰,無辜的回道:“我也沒有想到!彼闪搜圻在一旁看好戲的君媚兒。
夜容央狐疑的順著她的眼神睇向茶幾的方向,但那里空無一人。
他原本躲在后院的祠堂里歇息,可是不久前,曾在花燈節上見過一面的紅衣姑娘突然找上他,這么說道——
“小子。我給你換了個更好的姑娘當新娘子,這會兒事情鬧大了,你快回去救她!
原先他就疑心過她不是“常人”,如今看她憑空出現,更加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對神出鬼沒的君媚兒心存忌憚,再加上她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他不甚明白,只能暫時敷衍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她不耐煩的催促道:“你原本不是要娶墨家六小姐嗎?我給你換了個更好的九小姐,你別磨磨蹭蹭的,快回去幫她擺平那些破事。”
聽她的意思是幫他調包了新娘子?夜容央詫異的挑眉,但他還來不及開口多說什么,便被她給拽著往前廳去。
她足不點地,身影一掠,快得讓他連阻止都來不及,沒多久就將他帶到大廳前,一把將他推了進來,他趕忙回頭,她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此時瞅見墨清暖的眼神,他發現她似乎看得見那名紅衣姑娘,質問道:“你與那紅衣姑娘是什么關系?”
實在不能怪他有這樣的懷疑,他記得那晚紅衣姑娘是追著她而去的,且他若是理解得沒錯,她之所以頂替墨清雅嫁進夜家,似乎是出自那紅衣姑娘的手筆,這兩人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戲?
“什么關系?”墨清暖被他問得一愣,下一瞬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猶豫的道:“算是……朋友吧。”
君媚兒笑吟吟的頷首說道:“沒錯、沒錯,咱們是朋友,你能得我君媚兒為友,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丫頭,我就幫你到這兒了,接下來你好自為之吧,我要去找仇人了!
這一陣子她在京城四處游蕩,也沒能想起什么事來,如今已替墨清暖擺平了婚事,她打算再去別處瞧瞧。
墨清暖張口想再說什么,卻見她身子一掠,穿墻而出,消失無蹤。
夜容央緊瞅著她的目光,問道:“你看見她了,她也在這兒?”
墨清暖老實回道:“她剛才在這兒,不過現在已走了!
先前她很惱怒君媚兒未經她同意就使了手段讓她嫁到夜家來,可君媚兒突然告別離去,她又有些舍不得。
“她究竟是何人?”夜容央追問。
“我也不知,我與你一樣是在那晚第一次遇見她的!彼[約有種預感,君媚兒這次離開,也許會有好一段時間不會來找她。
“她為何要把你弄來夜家?”夜容央再問。
墨清暖覺得自己比誰都冤,“她……多半是好玩,想戲弄我吧!彪m然君媚兒口口聲聲說是好心為她找個好夫家,但她懷疑君媚兒八成是想捉弄她和夜容央。
見她無奈的苦著張臉,夜容央想起自己也曾被那紅衣姑娘大膽妄為的行徑作弄過,不由得萌生一絲同病相憐之感,便沒再多問。
離開前,他瞟了眼她紅腫的臉頰,說道:“你回房去上個藥吧!
夜容央離開后,墨清暖慢慢步出前廳,望著眼前陌生的景致,想著她就這么莫名其妙的嫁進夜家,一時之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墨家庶出的九小姐頂替嫡出的六小姐嫁進敬忠侯府的事,在京城里傳得沸沸揚揚,百姓們議論紛紛。
“聽說這位九小姐愛慕虛榮,想攀附夜家,成為夜家的二少夫人,所以用了卑鄙的手段瞞騙墨家所有的人,頂替六小姐嫁進了夜家!
“哎,我聽說的是這九小姐對夜容央癡心一片,非他不嫁,知道夜家求娶六小姐,暗地里籌謀,想方設法代替六小姐嫁給夜容央!
“我聽說當初除了夜家,靖國公府也為世子求娶墨六小姐,墨家其實更中意靖國公府這門親事,但又不敢得罪夜家,這才不得不勉強答應。而后他們故意魚目混珠,偷偷安排讓庶女頂替六小姐嫁進夜家,如此一來,等夜家發現時,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夜家也不得不認了,屆時他們再讓六小姐嫁進靖國公府,一舉兩得。否則你們想,憑小小一個庶女,有辦法只手遮天騙過那么多人,嫁進夜家嗎?墨家那么多人,難不成都死光了?”
“聽你這么說倒是有幾分道理!
有人不贊同的駁斥道:“不提敬忠侯,就說那夜容央是什么人,豈是能讓人這般糊弄的,墨家有膽子敢這般欺騙他嗎?”
“那你說,墨家九小姐是用何種辦法瞞住所有人嫁進夜家?”
那人被問得語塞。
茶肆里有人又道:“除此之外,你們就不納悶,為什么夜容央會認下這悶虧,讓那九小姐留在夜家嗎?”
有人突發奇想,“說不定這一切全是那夜容央一手安排的,他真正想娶的其實是九小姐,而不是六小姐!
“那他當初直接求娶墨家九小姐不就得了!
“墨家九小姐是庶女,敬忠侯和敬忠侯夫人多半不肯答應,夜容央才用了這瞞天過海之計,否則他怎么會答應留下九小姐。”
此時墨清暖無暇理會外頭滿天飛的猜測和謠言,夜容央雖然讓她留下來,但他娘不樂意!
成親翌日,她就被罰去祠堂跪著思過三日。
她才跪一下就跪得腿疼腰酸,可那被派來監視她的婆子兇巴巴的,每次她只要不小心打盹或是想伸展一下手腳,那婆子就會不客氣的大力拍她,她簡直苦不堪言。
她原以為自己真要在這里熬滿三天,沒想到才過了半天,監視她的婆子出去解手時,夜容央竟然來了。
“你怎么會在這兒?”在祠堂里見到她,夜容央也很意外。
平日里,他若不想見人,便會來祠堂圖個清靜。
她有氣無力的回答,“你娘說我不知羞恥,干出這等丑事,所以罰我來這里跪著思過!
他淡淡睨她一眼,語氣帶著幾分警告意味,“你既然嫁給了我,我娘就是你娘,往后你得替我在她跟前盡孝!
盡孝?那也得她有命啊,他真當她愿意嫁給他啊!墨清暖很想嘲諷他幾句,但人在屋檐下,她得識時務才行,于是她露出一個笑容,應承道:“二公子那天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以后我會把你娘當我娘一樣孝敬,不惹她生氣!彼蓱z兮兮的接著又道:“不過二公子,我好餓啊,你能不能讓人拿些飯菜給我吃?否則我要是餓死了,以后就沒辦法替你孝敬婆婆了。”
夜容央皺起眉,“娘不讓人給你飯吃?”
“可能時間還沒到,所以沒送來吧!彼膿嶂囸I難耐的肚子,“我今天早飯都沒吃就來這里跪著了!
娘這是想把她餓得半死不活嗎?夜容央俊美的臉頓時一冷,“你跟我來!彼靼啄锊淮娝,但何至于如此對她?
墨清暖心里一喜,臉上卻露出遲疑之色,“可娘還罰我思過呢。”
“我讓你起來,你起來就是,這事我會去同娘說!
她站起身,因為跪得太久,兩腿發麻,整個人往一旁摔去。
見狀,他趕緊伸手拽了她一把,她倒向他懷里,鼻梁恰好撞到他的下顎,疼得慘叫一聲。
夜容央扶著她站好,見她整張臉因疼痛而皺成一團,覺得好笑。
她氣惱的捶了他一下,“你還笑,我這么疼,你有沒有良心呀!”
他斜眼覷著她,自嘲一笑,“良心是何物?我從沒見過那玩意兒!
墨清暖想起花燈節那日他替她解圍的事,此時得知他母親罰她,又有意幫她,不由得覺得他這人也許并不像外傳的那么壞,并未多想便脫口而出,“你良心未泯!
夜容央彷佛聽見了笑話,哈哈大笑起來,“我良心未泯?那你說說,我的良心在哪兒?”
“被你藏起來了!彼皇种钢男乜,定定的瞅著他。
他被她的話和她那雙彷佛洞悉了什么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怔,京城里的人都說他肆意妄為、專行霸道,只有她認為他的良心還在,這真是……太可笑了。
“我看你是餓傻了,走吧,我先帶你去填飽肚子。”罵了句,他率先提步往外走。墨清暖拖著還有些剌麻的腳,一跛一跛的跟在他后頭,來到了兩人的喜房。
夜容央吩咐下人去替她準備吃食,便前往母親的院子。
見到兒子進來,方氏正要說什么,就先聽到他開口——
“娘,您要我娶妻,我依照您的心意娶了,雖然這中間出了差錯,但清暖已經進了咱們夜家的門,就是我的媳婦,我希望您別再為難她,因為往后我不會再娶任何女人。”
聞言,方氏心中不悅,怒道:“她配不上你!她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嫁進咱們夜家……”不等母親說完,夜容央打斷道:“娘,對我而言,娶誰都一樣。不管如何,我已認定她就是我的妻子,咱們夜家不缺那幾碗飯,請您別再折騰她了!
“我折騰她還不是為了你!”方氏不滿兒子不懂她的用心良苦。
“為了我?我本不想娶妻,是您非要逼我娶,如今娶了媳婦進門,您又不滿意,您要是真不喜歡她,那就將她送回墨府吧。”
方氏一驚,“那你……”
夜容央知她想說什么,漠然搶白道:“我不會再成親!闭f完,他沒有再多留,轉身離去。
方氏氣惱地摔了茶杯,她不明白兒子為什么就是不肯娶妻,為了這事,他們母子倆沒少爭執。這回好不容易讓兒子答應成親,她不甘心被墨家給耍了,娶了個庶女回來,他們夜家都要成了京里的笑話了。
但兒子的話她不敢不當回事,畢竟兒子的性子她可是明白的,她縱使再怒,也不得不認下這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