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筱冬選了兩本書就坐到沙發上,靠著柔軟的枕墊,把腳放到靠腳椅上,感覺那熊熊火焰的溫暖,再喝一口薰衣草茶,呼~~她的人生圓滿了。
羅楚俊坐在書桌前打電腦,正好是她的對面,因為室內溫度較高,他把領口的兩顆釦子解開了,露出一小片胸膛,她無意間看到他居然有胸毛!暗自心驚之余,她也想到混血兒有胸毛很正常,是她少見多怪了,不知道小瑜長大后會不會也變成毛毛人?
彷彿感受到她的視線,他忽然抬起頭說:「我一直想問妳,為什么改名字?是因為想重新過日子?」
「嗯,是這樣沒錯!顾岩暰收回,強迫自己平靜回應,反正人人都有毛,毛多毛少而已,一小撮胸毛算什么,她還有一大把頭毛呢!
「為什么改名叫筱冬?有特別的涵義?」
「也沒有為什么,自己覺得好聽而已。」她能說這是她的本名嗎?借尸還魂這件事,打死她都不能招認,只能把秘密帶進墳墓(如果她能壽終正寢、不再活了一半又重生的話)。
「當時妳離開臺北,為什么不跟妳家人連絡?妳沒有想過他們?」
哪來這么多為什么?他是不是被小瑜附身了?江筱冬幾乎忍不住想發飆,但是當然只是想想而已,她不能打破眼前的和平,就算可能只是假象。「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未婚懷孕,他們可能會反對我生下孩子,或者等我生下孩子,就叫我去找你要錢!顾f完后不禁佩服自己,腦子越來越靈活了,急轉彎久了都不會碰壁。
羅楚俊對她的想法頗有興趣,繼續追問:「現在呢?妳還是不想跟他們連絡?」
「現在你認了小瑜這個兒子,我更不敢跟那些親友連絡,他們在經濟上比較困難,萬一糾纏不清就麻煩了,我聽你媽說你小時候被綁架過,我也會擔心小瑜的安全。」
他點點頭,表示了解和贊同。「妳考慮得很周全。」
「都是為了孩子,其他的我不想去想!顾捴杏性挘麘撀牭贸鰜戆?
「我懂了,妳看書吧!顾茏R趣的沒再打擾她,兩人各自看書、辦公,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書本掉到地上的聲音,抬起頭才發現她睡著了,書掉了都沒把她吵醒。
看來她對他很放心,跟他同在一個房間,也敢讓自己睡著,也不怕色狼偷襲,正是他想要的進展。
他拿起桌上電話低聲說了幾句,沒一會兒,管家親自拿了一條毛毯進來,無聲無息的交給羅楚俊,然后無聲無息的離開。
羅楚俊替江筱冬蓋上毛毯,看著她嬌美的睡臉,當然要順便吃點小豆腐,果然是好吃得很。
他相信自己的戰略不會有錯,就是要一緊一松、一進一退,才能混淆敵心,讓她捉摸不定,放松戒備,最后警覺時才發現她已被征服。
等著吧,親愛的老婆,總有一天我會把妳吻醒。
出國十幾天了,江筱冬感覺自己慢慢在充電中,重生以來她雖然不愁吃穿,但一個人承擔育兒的責任,說實在的壓力也不小,直到現在她才發現有家人真好,不,該說是小瑜有家人真好,羅家人并不算她的家人,總之有了他們的幫忙,她肩上的擔子減輕許多。
此外,她對羅楚俊的觀感也有改變,他并不如想像中難親近,熟悉之后也能聊得來,如果沒有過去那些紛紛擾擾,說不定他們能做好朋友呢!當然,她對他還沒完全放下戒心,只希望以后和平共處。
對于法國,江筱冬最大的感想就是,這真是一個適合戀愛的國度,出門總會看到路上的情侶擁吻,羅楚瑜小朋友一開始很驚訝,后來也見怪不怪,還會叫大人拍下照片,當作法國之旅的紀念。
因為是蜜雪兒的地盤,小瑜沒那么黏著媽媽,改黏著奶奶,像只小麻雀吱喳個沒完,還學會了幾句常用法文,口音跟蜜雪兒一樣標準。
「Bonjour,Monsieur.Bonjour,Madame.」每天早上羅楚瑜都會對他們行禮問候,然后蜜雪兒就會笑著喊他親愛的:「Oh,mon cher~~」
「現在親愛的都換成小伙子了,我這個老頭子變隱形人了!沽_健英在旁假裝吃醋,惹得眾人大笑。
羅健英和蜜雪兒經常帶孫子出門,祖孫三人活力無窮,江筱冬的游興沒那么強,大概是陪玩一天休息一天,羅楚俊因為有公務在身,也是陪玩一天工作一天,兩人常在城堡里碰到,畢竟三餐總是要吃,少了老年的和童年的,就是他們兩個青壯年了。
有陽光的時候,江筱冬喜歡到花園走走,如果是陰天或下雪天,她就去廚房學做幾道菜,午后則移位到書房,坐在壁爐前的位子,看看書、喝杯茶,然后心滿意足的睡著……
羅楚俊坐在辦公桌后,偶爾跟她聊上幾句,偶爾回答她一些語文問題,等她沈睡后就替她蓋上毛毯,彼此心照不宣,淡淡的曖昧。
很快來到十二月,圣誕節的氣氛日漸濃厚,以往在臺東碰上圣誕節,江筱冬就是替兒子買個玩具、做個點心而已,哪像羅家這樣興師動眾的,城堡內到處布置了圣誕飾品,全家還要交換圣誕禮物,甚至為了買到最完美的禮物,蜜雪兒決定飛往巴黎購物!
巴黎不愧是流行之都,各大名牌精品都找得到,圣誕節更是一年一度的采購旺季,香榭大道上人潮洶涌,彷彿都中了花錢魔咒,不把錢花完就不能離開。
這天他們來到Galeries Lafayette老佛爺百貨公司,江筱冬正詫異于蜜雪兒的消費力,羅楚俊把她拉到一旁,拿出一張信用卡說:「盡量買,不要省!
「謝謝你這么大方,但是不用了,我有錢!顾椒▏院髱缀鯖]花錢,食衣住行娛樂都有人買單。
他咳嗽一聲,提醒說:「妳要買給我爸媽的禮物,可能得花大錢,我跟小瑜的可以簡單買!
「喔,好吧……」她還以為只要買給兒子就好,原來她也被羅家人當作一家人,總共要買四份禮物,還不能太寒酸。
「我很期待妳的禮物!顾麑λUQ,她還以為他眼睛進了沙子,很難相信他有俏皮的一面。
「我花你的錢買東西送你,這樣你也想要?」
「心意最重要。」他繼續凝視她,眼中若有深意。
最好是這樣,那她親手做幾塊餅干給他,心意應該夠了吧?對于有錢人的思考模式,她決定聽聽就算了,還是快找尋高價商品,否則這一關可不好過。
這時小瑜跑過來,抓住母親的手問:「媽,妳喜歡什么口味的巧克力?」
「嗯……我喜歡巧克力口味的巧克力!顾宦牼椭纼鹤右褪裁戳,這孩子的心機不夠深,以后可以多跟他父親學習。
小瑜頓時陷入苦惱,羅楚俊決定錦上添花!感¤ぴ趺床粏柊职窒矚g哪種巧克力?這樣很不公平!
「哎呦,你們兩個這么大了還吃巧克力?」小瑜無計可施只好耍賴了。
一家人笑笑鬧鬧的采買禮物,就這樣在巴黎住了一個星期,除了去看幾個必看景點,幾乎都在做「花錢如流水」這項全民運動,對于造福經濟復甦應該可以記上一筆。
十二月二十四日上午,眾人帶著大包小包回到霞慕尼,先休息兩個小時才一起吃遲到的午餐。
城堡里有個小教堂,專門給家族使用,當天下午他們就在里面做禮拜、聽圣歌,感受宗教的圣潔氣氛,不過一到晚上就不一樣了,宴會中每個人都是大吃大喝、跳舞玩樂,完全就是一場狂歡。
有了幾場宴會的經驗,江筱冬不再那么緊張,穿著紅色禮服站在羅楚俊身旁,不管別人怎么看,羅楚俊是個好舞伴兼好翻譯,她沒必要刻意疏遠他。
「小瑜好像快睡著了。」她看到兒子站在他爺爺奶奶之間,已經出現電力耗弱的現象。
「嗯,我們過去吧!顾麄冊絹碓接心酰耪f一句他就知道該怎么做。
于是才晚上九點多,羅楚俊和江筱冬就送兒子回房,幫他梳洗又幫他換睡衣,兩人配合得相當熟練。
床頭掛著好幾雙彩色圣誕襪,她看了不禁問:「小瑜,你想跟圣誕老人要什么禮物?」
處于昏睡邊緣的羅楚瑜,想都沒想就回答:「我想要我們全家人永遠在一起,還想要爸爸媽媽給我生一個妹妹……」
這孩子對妹妹可真執著,出國玩了這么久也沒忘記,江筱冬苦笑著說:「乖孩子才會得到圣誕老人的禮物,你先乖乖睡吧。」
羅楚俊沒發表評論,只是摸摸兒子的頭說:「Bonne nuit,mon petit garcon.」晚安,我的小男孩。
「Bonne nuit,papa,maman.」這是羅楚瑜小朋友入睡前最后一句話,晚安,爸爸媽媽。
「Bonne nuit,mon cher.」晚安,親愛的,如果可能,她也想實現他的愿望,但她不是圣誕老人,只能守著他長大而已。
走出兒子的房間,對面是羅楚俊和江筱冬的房間,當然是各自一間,兩人頗有默契,一個回去宴會應酬,一個回房休息,沒有交會點。
圣誕夜過了才是圣誕節,第二天上午,大家一邊吃早餐一邊拆禮物,包裝得漂漂亮亮擺在圣誕樹下,蜜雪兒說這是家族的傳統,每年都要這么做。
江筱冬絞盡腦汁才想出該送什么禮物,她給羅健英買了一條圍巾,蜜雪兒則是一條披肩,都是貴得嚇死人的名牌貨。
另外她給小瑜買了一套益智游戲,羅楚俊則是一支輕巧的電動按摩器,可以拿來按壓肩膀和手臂,看他常對著電腦工作,應該用得上吧。
有付出當然也有收獲,羅健英送她一套首飾,蜜雪兒送她一件禮服(特別訂做的,不是舊衣),兩位長輩出手果然大方。
小瑜送她一盒綜合口味的巧克力(他送給每個人的禮物都是食物,每個人送給他的禮物都是玩具),羅楚俊送她一組廚房用具,共有三十項小東西,從打蛋器到面棍應有盡有。
「謝謝,我很喜歡!顾坏貌怀姓J,這份禮物最得她的心。
「我也很喜歡妳送的禮物!沽_楚俊拿著那支按摩器,頗有深意的說:「可惜我自己按不到背后。」
「讓小瑜代勞吧,他是你兒子!顾麤]那么熟,不可能幫他按摩。
他也不勉強她,回過頭去逗兒子說:「小瑜,是媽媽送的玩具好玩,還是爸爸送的玩具好玩?」
羅楚瑜左右為難,只能勉強安慰他無知的爸媽!肝易约哼x的最好玩,你們送的……還可以啦。」
一家子都笑了起來,江筱冬發覺自己越來越沈浸其中,她不是旁觀者,也不是局外人,而是真的慢慢融入了這個家,就算只是錯覺她也想留戀。
過完圣誕節很快就來到跨年夜,蜜雪兒身為派對女王沒有半點倦意,照樣挖空心思大開宴會,現場氣氛熱鬧得有點瘋狂,除了抽獎活動還有煙火秀,葡萄酒更是開了一瓶又一瓶。
羅楚瑜小朋友沒喝酒卻第一個倒下,他實在抗拒不了睡魔的威力,九點整就準時上床睡覺,江筱冬安置好了兒子以后,沒有先回房休息,反而跟羅楚俊回到宴會廳,不為別的,就是想跟大家一起倒數計時。
羅健英和蜜雪兒已經喝得半醉,到處找人干杯!阁愣瑠吅忍倭耍,新年快樂,干!」
江筱冬只想感受新年新希望的氣氛,誰知羅家兩老興致如此高昂,她推了幾次推不掉,只好跟著喝了幾杯,人生難得一場大醉,偶爾放縱應該也無妨。
羅楚俊站在一旁微笑不語,喝吧喝吧,總有喝倒的時候,耐心的獵人會守在一旁的。
美酒和音樂讓人心逐漸放松,終于來到關鍵一刻,眾人用法文喊著倒數十秒:「Dix!Neuf!Huit……Trois!Deux!Un!」
「Bonne année!」煙火齊放,大家互道新年快樂,還要擁抱和親吻,這也是家族傳統。
江筱冬沒有兒子可抱,但是她兒子的爸爸很樂意效勞,羅楚俊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在她額頭很快吻了一下!感履昕鞓贰!
「謝謝,也祝你新年快樂。」他的紳士風范倒是讓她有些意外,還以為他會乘機占便宜呢!看來是她想太多了,自從那次他說要追求她,一直都沒有實際行動,顯然只是說說而已,她有什么好擔心的?
雖說如此美男一旦錯過就是終生抱憾,她寧可抱憾也不愿冒險,美麗的花必定多刺,男女都一樣,要是那刺扎上了她心頭,從此愛恨情仇就不能再平靜。
午夜已過,新的一年降臨了,在場的人們仍無睡意,繼續喝酒狂歡,江筱冬忽然覺得頭暈腦脹,推開羅楚俊的手臂說:「我先回房休息了,晚安!
「我送妳。」他拉回她的手,不肯放開。
「不用了!顾姆块g就在她隔壁,她可不希望他送錯房。
「妳走路都走不好了,沒人扶著怎么行?」
聽他這么一說,她才發現自己真的醉了,穿著高跟鞋隨時就要跌倒,只好勉為其難的讓他護送。
短短一段路不過十分鐘,她卻越來越暈眩,忍不住靠在他身上,原來葡萄酒的后勁這么強,她現在才知道會不會太晚了?
她不太記得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印象中似乎是他抱著她上床,然后就一陣天旋地轉,有如漫步在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