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鈴覺得自己好像踏入一個未知的世界。
閻京笙讓她居住在他的大房子里,給了她一個舒適寬敞的房間,還說出了他的書房以外,其他地方都任憑她走動和使用。
可是才過了一個下午,她就因為這份安逸而悶住。
孤兒院的空間狹窄,離開后第一次租屋是一間老舊的雅房,在紐約時租賃的房子就更不用說了,在那高消費的國家,她只能選擇最危險的地段,而且還得拼命做兩份工作,才能勉強打平收支。
長年養(yǎng)成的忙碌習(xí)慣,讓她閑不下來,動手將屋里打掃得一塵不染,然后猜測閻京笙返家的時間,利用冰箱里的食物煮了一桌菜,可是等了老半天,不見他回來,只好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閻京笙一回來,看見沙發(fā)上的睡美人,不禁產(chǎn)生一股欲/望,想將她抱回房里,但是路奇跟在身后,他只能走近沙發(fā),輕輕搖動她的肩膀。
“嗯……”她迷蒙的睜開眼睛,一見是閻京笙傻傻笑著,可是發(fā)現(xiàn)路奇也在,整個人彈坐起來。
從小在劣質(zhì)環(huán)境中長大,她的直覺十分敏感,知道路奇并不歡迎她。
“你看你,比魔鬼還嚇人!遍惥铣藱C調(diào)侃路奇。
“我應(yīng)該是照妖鏡才對,只有想作怪的人才會怕我!甭菲胬涑盁嶂S。
符鈴微擰眉頭,站起身,看著閻京笙,“閻先生,你們肚子餓的話,我有煮了一些東西……”
“太好了,我超餓的,打了四個小時的球,還沒吃飯呢!”閻京笙大叫,快步走到餐桌旁,手都還沒洗,就要捏食物吃。
“不行!這樣會有細菌,要先洗手,或使用筷子!狈忂B忙阻止。
“沒差啦!一點細菌,我不怕!”他再次朝食物進攻。
這回換路奇拉住他。
“又哪里不對了?”他氣急敗壞。
“我先檢查一下!甭菲嬉庥兴傅恼f,端起每一盤菜,仔細的嗅聞,然后拿筷子大略翻攪,雖然看起來沒異狀,但他還是語氣銳利的問符鈴,“你有沒有在飯菜里下藥?”
符鈴立刻瞪大雙眸。這太侮辱人了!
“如果我有下藥,還會跟你坦白嗎?”
說完,她逕自坐下,拿起筷子就開動,免得浪費食糧。
“路奇,你太過分了。”閻京笙站在符鈴這一邊,覺得路奇說話的方式太尖銳了,好像將她當(dāng)成刺客。
“在完全調(diào)查清楚之前,我講話都會是這個樣子。”路奇向來是個忠仆,有他頑固的一面。
“難道你對每一個在我身邊的人都要先別扭一番不可?”閻京笙覺得左右為難。
“不,以前閻先生交往的女性,我都沒說過半句話!甭菲妾毆毦褪菍Ψ徲兴纻洹
“好!那我跟符鈴交往,我們現(xiàn)在是男女朋友,可以請你閉嘴了吧!”
閻京笙純粹是為了讓路奇閉嘴,沒有察覺自己隨口說出來的話有多驚人。
“閻先生,你太莽撞了!蹦挠腥诉@么輕率的?
“我也已經(jīng)很久沒交女朋友了,你別擋我好事……”閻京笙開玩笑的說,卻在看向符鈴時,整個人僵住,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把她惹哭了。
“你們……少瞧不起人了!”她強忍住淚水,奮力大吼,難堪的沖回自己房間。
“路奇,你害她哭了!遍惥弦驗樗情W著淚光的明眸而胸口郁悶,用力拍了下路奇的手臂。都怪他!
路奇撇了撇嘴角,沒遇過這種情形,他自己也有點不知所措。
可是,明明是他們“一起”把符鈴惹哭了才對吧?
符鈴關(guān)在房里,躲在被窩里,先是覺得難過,后來很快的明了自己只是浪費淚水罷了。
是她欠他的,五百萬美金啦!那根本是一筆她永遠都償還不了的天文數(shù)字,應(yīng)該要認命,也許這輩子注定要與閻京笙糾纏在一塊了。
說也奇怪,她其實一點都不討厭閻京笙,只是不高興他與路奇的談話,仿佛把她當(dāng)成空氣,枉顧她的感受……但他畢竟是她的主人,又怎么能跟他鬧脾氣呢?
叩叩!敲門聲響起。
符鈴迅速跳起身,做了個深呼吸,上前開門。
“嗨!”閻京笙的神情非常不自在。他回房洗澡時絞盡腦汁,想著該怎么開口,卻只想到這個單字。
“閻先生。”符鈴低著頭,絞扭著十指,擔(dān)心是否惹怒他了。
“叫我阿京就好了,反正路奇那老古板回去了,不用太拘謹!泵刻鞆纳习嚅_始就有一大堆人喊他“閻先生”,真是聽的很煩了。
“我盡量。”符鈴仍然不敢抬頭,暗忖著,他這般主動示好,應(yīng)該表示他沒生氣吧?
掙扎了一下,他終于開口,“符鈴……我為我剛才的失言跟你說對不起!
她猛地抬頭睇向他,神情詫異,沒料到他竟然會跟她道歉。
“如果你接受我的道歉,可否讓我進去跟你說幾句話?”
“請進。”她立刻側(cè)身,讓他進入。這是他的房子,她只是寄人籬下,沒道理把主人擋在門外。
閻京笙掃視房里一圈,幾乎沒什么大變動,畢竟她的行李很少,不過鼻子卻嗅到一股微妙的芳香,難怪風(fēng)流的沐昊楓老是說女人是天生的香水,懷里抱著女人,就像躺在花園里,被香氣包圍。
“閻先……阿京,我也很抱歉,我的反應(yīng)好像太大了。”
他轉(zhuǎn)身,咧開笑容,“看我們多好,是路奇想太多了!彼缇陀X得同僚里,就屬路奇最婆婆媽媽。
“他只是關(guān)心你。”討論這話題很怪,因為路奇把她當(dāng)成壞人的態(tài)度太明顯了。
他嘆口氣,攤開雙手,“有時候真的很煩,自從我?guī)慊貋砼_灣,每個人都對你充滿好奇跟戒備,剛才我講話太急了,可是我的確是這么想的,既然他們都覺得買下你是因為想得到你,那我干脆成全他們,省得他們一天到晚都在懷疑!
“所以?”她怎么聽都覺得不對。
“我是想干脆就說我們正在交往,不過我忘記先跟你溝通了。”
這太荒謬了!符鈴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把感情當(dāng)成一回事。
“我想……我配不上你!彼苡凶灾,同時也是在暗示他,這么做太輕率了。
“你想太多了,我以前交的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千金淑女!笨裢晕覒T了的他似乎沒聽懂,隨意走到書桌前,看見自己出國前放在客廳的英文書。“你看得懂?也對,你本來還住在紐約呢!”
“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讓他們不懷疑嗎?還是我不該住在這里?”她無心炫耀自己卓越的外文能力,現(xiàn)在他們的關(guān)系才是她最在意的。
“辦法很多,但是我懶得去想,反正只是口頭跟他們說,也不干擾我們……你怎么又想那些了?你在臺灣又沒地方住,而且別忘了,你還欠我五百萬。”他最怕的就是她又溜回紐約。符鈴猶豫了一下,最后選擇坦白自己的想法。
“就算我住在這里,也是白吃白住永遠都還不了錢,我覺得我應(yīng)該要出去找工作!
“就算有工作,你以為五百萬要還到什么時候?”閻京笙直接潑她冷水,事實上,他才不在乎五百萬,符鈴的存在就像養(yǎng)只小貓,不吵不鬧,而且在嘗過她烹煮的食物后,他更加覺得留下她并非壞事。
“但是不能永遠停頓下去,有一天你會遇上喜歡的女生,要是看到我和你同住,對方一定會不高興,我跟你……交往的事情,很快就會被拆穿,不可能一直騙下去。”她必須認清閻京笙是個迷人的男人,或許她在愛情方面生嫩得很,也能感受到他張狂的吸引力……可惜,對她而言,他太遙遠了,她絕對不能有半分奢望。
“到時候再說吧!即使被拆穿了也無妨,我只是厭煩一直被質(zhì)問罷了。”
“你不該這么無所謂!彼裏o法茍同他的態(tài)度。
凝睇著她正經(jīng)八百的小臉,會讓他想起學(xué)校里的老師在對他諄諄教誨,經(jīng)過這幾日的相處,他發(fā)現(xiàn)她容易認真又謹慎,卻又像張白紙,總是藏不住情緒,顯露在表面。
“我們一定要繼續(xù)這個無聊的話題嗎?”
“這很重要……”她在替他未雨綢繆,也在為自己鋪退路。
他淡淡一笑,揮了揮手,“反正你就是不能安分的待著就對了,如果你真的很想有份工作,那就交換條件,既然你精通英文,我讓你來我的公司擔(dān)任柜臺總機,應(yīng)該難不倒你吧!”
“我會努力!狈徶雷约簺]有反駁的余地,不過起碼她可以不用再當(dāng)米蟲、當(dāng)廢人,能有一份穩(wěn)定且擅長的工作,證明自己在紐約待了一年半也不是白待的。“謝謝你,下班回來,我會把家里打掃干凈,絕不會讓房子變得臟亂,或是給你添麻煩!
閻京笙忍俊不禁,“你也講得太苦命了吧!這樣好了,為了犒賞你幫我整理家務(wù),我還會另外給你一筆薪水。”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不需要另外給我錢……”她不能再接受他更多的好意了,從他在拍賣會上競標勝利的那一刻,她欠他的已經(jīng)太多了。
“你需要錢!边@回輪到他堅持了,“雖然公司有制服,可是平常你也有要購買的東西!
“我沒……”她想拒絕,因為在她狹隘的生活力,根本不需要打扮,她也不愛漂亮。
他硬是把她拖到化妝鏡前,“我閻京笙的女人,會是像你這個樣子嗎?”
他的直言不諱微微的刺傷了她,“我們又不是真的……”
“就算是騙人的,以后我還會帶著你出席各種場合,既然要演,就不能太快被拆穿,總得做做樣子!彼竽懙膿ё∷睦w腰,滿意的望著鏡子中她小鳥依人的姿態(tài)。
她并不過度嬌小,但比起高大的他,也只到他的胸膛,映射在鏡子里的畫面,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好極了。
“這算是你給我的命令嗎?”她萬分不習(xí)慣的縮起脖子,突然有所領(lǐng)悟,而他放在她腰側(cè)的掌心好熾燙,讓她渾身緊繃。
“不,是任務(wù)。”明知她畏縮,他硬是挑起她的下頜,俊顏慢慢的湊近她,感受到她心跳加速,額頭還冒出薄汗,她的青澀與惶恐令他啼笑皆非。
“其實我還有個提議,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做,就當(dāng)我的情婦,薪水絕對高過當(dāng)總機小姐,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傻了,“你……是開玩笑的吧?”
“不完全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抱著你的感覺還不錯,而且你也是我喜歡的類型,白皮膚、大眼睛,還有你干凈的身子。符鈴,你大概不知道,處女對男人是很有吸引力的,尤其我承認自己有點大男人。”
她露出驚訝的神情,難以置信。
閻京笙覺得她的反應(yīng)很妙,明明他這么拼命的對她放電,她怎么一副好像看到猛獸的樣子?
“是……是這樣的嗎?”她慌到連話都說不好,腦子亂烘烘的。
“是。〉俏业捏w力真的很不錯,要當(dāng)我的情婦,恐怕光是應(yīng)付夜晚的特殊運動,隔天就沒辦法起床工作了。”
符鈴用力踩了下他的腳,然后趕緊溜走。
“你不要胡說八道!”她面頰燒紅,想不到他竟然說出這么私密的調(diào)情話語,已經(jīng)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圍了。
“符鈴,你太嫩了,這樣很容易被看穿的!本谷还羲克絹碓桨l(fā)現(xiàn)她的外在和內(nèi)心有多么的不一致,雖然看似認命、乖巧、妥協(xié),卻也有格外固執(zhí)、不容侵犯的個性。
“我會盡力演戲,可是請不要……”可惡!她該怎么說?
“請不要怎樣?”他厚著臉皮逼問。
“請不要對我說出那種下三濫的話!彼沓鋈チ,生氣的嘟起小嘴。
閻京笙愣了一下,然后仰天大笑,“你未免太可愛了吧!”
“你……”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生病了?明明她是在罵他,他怎么還開心成這副德行?
“這樣就對了,別再表現(xiàn)出任人搓圓揉扁的個性,你有什么話,就應(yīng)該直說!
他上前一步,她立刻退后一步,明顯的防備讓他又笑了出來,最后他還是走到她的面前,揉亂她的頭發(fā)。
“你從明天開始上班吧!”
符鈴警戒的點點頭,看著他腳步輕松的踱向房門口,忍不住開口,“你剛才只是為了激怒我嗎?”
閻京笙的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大概吧!不過你還是得盡力完成你的任務(wù),我回房了!
說完,他走出房間,關(guān)上房門。
突然,符鈴覺得好失落,她就像個蠢蛋,剛才他擁著她,說出那令人耳根生熱的曖昧話語時,她竟然有點高興……心急的推開他,也是怕他聽見自己有如擂鼓的心跳聲……罵他,或許是因為生氣,但最氣的是自己不夠鎮(zhèn)定……
“老天!”
她感嘆的閉上眼睛,有很強烈的預(yù)感,只要繼續(xù)待在謎一般難以捉摸的閻京笙身邊,未來的日子恐怕是不能安寧的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