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傅回來了。
很不幸,是被人從山上抬了下來。
他在山上找食材,不小心腳踩空掉入捕獵陷阱里,右腿骨折,被人送進(jìn)醫(yī)院。
他討厭醫(yī)院刺鼻的味道,不聽醫(yī)生勸告,沒有住院就回家了。
他滿臉胡碴,體格壯碩,五十多歲的年紀(jì),滿頭白發(fā),戴著一副墨鏡,聲音粗嗓有力。
“這人模人樣的小子是誰?你男人?”他拿下墨鏡,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緊盯著萬薄荷不放。
“不是,他來找你的。”林綠墨眉心微鎖,瞪著他裹了石膏的右腿,久久無法釋懷。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像是森林泰山的巨人,居然會誤觸陷阱受傷被困在山上兩天,還好是被友人發(fā)現(xiàn),送他下山,不然她無法想象后果。
“什么?”原來不是徒弟的男人!一張興致勃勃的臉孔立刻拉了下來。
瞧他翻臉比翻書還快,萬薄荷幾乎已經(jīng)預(yù)測到他在下一秒鐘就要轟他出門了。
“林師傅,敝姓萬,小名薄荷,我是綠墨的朋友,請多指教。久聞林師傅的手藝,此次是特地上山來探望您!币豢诎籽缆冻鰺o可挑剔的誠摯笑容,習(xí)慣地扶了一下眼鏡……又忘記眼鏡已經(jīng)摔碎了。
林綠墨也許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不過也沒多少表情,只是冷淡地掃他一眼。想利用她來博取機(jī)會和認(rèn)同,看樣子他是沒做足功課,一點都不了解他想聘請的大廚的習(xí)性和為人。
林師傅最厭惡攀親帶故,利用關(guān)系的商人,他這一點是犯大忌了。根本就不需要她多言,他接下來的下場就是立刻滾下山了——
“萬薄荷?你姓萬,綠墨的朋友?”林師傅一反常態(tài),眼里出現(xiàn)了好奇的痕跡,緊接著問:“那你——”
“叔叔!他來這里的目的是請你下山坐鎮(zhèn)他即將開幕的餐廳,這人并不是我的朋友!
“不好意思,我以為相處這兩天,我們能算是朋友了!比f薄荷一臉無辜地歉笑解釋。
林師傅直勾勾瞅著他的侄女。平常都只喊他師傅,要聽她喊一句“叔叔”的機(jī)率就像親眼見到流星劃破天際是少之又少……這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愈描愈黑了。
他轉(zhuǎn)頭,望著姓萬的小子。
“我侄女都說不是了,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她是您的親侄女?”
“廢話!看我們長得這么像也知道!”
這是哪里像了?一個四方大臉、魁梧像熊,一個小頭小臉、瘦巴巴像猴子,五官也沒有一處相似。
“林師傅真愛說笑,綠墨比你漂亮多了!
林師傅瞪著他,這小子——
“喂!你說你叫什么?”
“萬薄荷!
“好,薄荷,我看你這小子挺順眼的,我讓你留下來住幾天,嘗嘗我做的菜!”
“那真是謝謝林師傅了。”見人說人話,他是屢試不爽。
“師傅!”
“別煩,你要有事先回去。”林師傅揮了揮手,一臉不耐煩。
林綠墨瞪著他的腳,一句話不說地走出客廳去打電話請假了。
因為林師傅出事,很多事情就這么擱下了。例如,那兩把菜刀的下落,那群被菜刀嚇走的人莫名地就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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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餐廳叫綠荷堂?”林大鬃忽然把目光落在林綠墨身上。綠墨和薄荷,綠荷——兩人過去真的不認(rèn)識,餐廳卻取了這名字?
林綠墨喝著茶,眼光冷淡,沒有表情。
萬薄荷瞥她一眼,笑著說道:“綠色森林,水中荷花,是這個意思。我希望餐廳里的美食佳肴,也能符合主題,一切以清新、自然、健康為取向。”
林大鬃頗為認(rèn)同地點點頭,但同時也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很多餐廳取材香草植物,如果你的飲食打算以這個為賣點,那已經(jīng)不稀奇了!
“是的,這點我也明白。所以我的餐飲重點在于美味、飲食者心悅、口齒留香、久久難忘,我想這就有點難度了,我很需要一位理念相同,用心、有實力的大廚來綠荷堂坐鎮(zhèn)。”萬薄荷滿臉笑容,不著痕跡地把話題帶上來。
“這哪有什么難度,綠墨去就不是問題了!绷执笞纂S口就說道。
“哦?”
“我不需要第二份工作!绷志G墨反應(yīng)冷淡。
萬薄荷也只是淺笑。他的目標(biāo)是師傅,不是徒弟。
林大鬃看他的表情,冷嗤一聲,“小子,不要看她年輕,是個女人,這丫頭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不是我自夸,只要她愿意,辦一桌滿漢全席都沒問題!”
萬薄荷笑著點點頭,眼里滿是“相信”的痕跡,充滿贊賞地凝視林綠墨。
“只可惜她已經(jīng)有工作了,綠荷堂真沒福氣!
反話。林綠墨掃他一眼,任憑他說得一口好聽話。她看了一下時間,“師傅,我扶你到樓上睡吧?”
“還早得很,要睡你先睡!绷执笞琢奶斓呐d致正旺。
“這里還有我,請你放心!比f薄荷體貼的說道。
“對啊,等一下薄荷會背我上去,你去睡去睡!绷执笞紫駬]趕蒼蠅似的一臉不耐煩。
萬薄荷一臉笑容點點頭。
林綠墨深深瞅了他一眼。幾乎把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他不屬于壯碩魁梧的體格,長得雖然高,不過渾身都是骨感飄逸的斯文味,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可能力氣還比不上她,而她的師傅,高大壯碩,體重破百。他真的要背她師傅上樓?即使明知是老人家有意刁難?
完美的笑容,連一絲龜裂的痕跡都不見,就某方面來說,他也算是個厲害人物了。
“那就麻煩你了!彼龔膩聿粣鄱嗍,既然師傅設(shè)下了第一道關(guān)卡,他又有意要挑戰(zhàn),那就隨便他們。
萬薄荷眼看著林綠墨的背影離開客廳,笑容愈深……這女人真無情。
“小子,來,再喝一杯!绷执笞滓笄诘貛退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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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早晨,山上的空氣清冷。
砰——砰——砰——
林綠墨聽見劈柴的聲音,混沌的腦袋立刻清醒!
砰——
這老人真是一刻不得閑,都打上石膏、拄拐杖了,他還一大早起來劈柴!
她一腳踩下床,連件外衣都沒披,急忙沖下樓。
砰、砰——
劈柴的地方在后院一塊空地,那里有棚架堆疊劈好的木柴。
砰、砰、砰!
聲音愈來愈近,她沖出后門,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一條劈柴的身影,張口正要喊,聲音到了喉嚨口忽然打住。
劈柴的身影,兩只腳穩(wěn)穩(wěn)踩著地,拿著斧頭的雙手不太熟練,卻很認(rèn)真。
早晨涼冷,他卻已經(jīng)汗?jié)窳艘隆?br />
她站在那兒望著萬薄荷,嘴角忍不住揚(yáng)起,腦海里閃過的卻是另一條身影……以為早已遺忘,卻原來還記得那個人,而且記得如此清晰——記得他也是個認(rèn)真、執(zhí)著、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的男人。
仿佛感覺到她的視線,他轉(zhuǎn)頭,目光和她對個正著。
“早安!彼荒樅顾,氣喘吁吁,卻依然不忘他的招牌笑容。
這一點,兄弟倆就不同,他大哥是直言直語的人,這種時候可能已經(jīng)罵遍了天地和祖宗,絕不可能還帶著笑容。
林綠墨望著他,舉步接近,“早……這是我?guī)煾党龅牡诙离y題?”
他笑了起來,“這算難題嗎?是林師傅看得起我,讓我來幫忙。他今天準(zhǔn)備大展廚藝,我有幸一飽口福,才付出這一點勞力真的不算什么。”
完美的笑容,謙和的態(tài)度,一個和善溫潤的好男人……她看著他,沒有表情地點點頭。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像照著一面鏡子,是不是能夠看到對方的真心,就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么簡單的道理,卻不是人人能懂。
萬薄荷抹了一把汗水,下經(jīng)意的一瞥,發(fā)現(xiàn)她衣著「清涼”,定睛一看更是驚訝!白色棉質(zhì)的背心和短褲服帖得就像她的第二層皮膚,不著內(nèi)衣的完美胸型清晰可見,腹部平坦,腰身纖細(xì),一雙修長美腿,要不是活生生一副魔鬼般的美體就在眼前呈現(xiàn),實在很難想象一張不起眼的臉龐下,竟是一副誘人身材。
他看得怔忡,卻在林綠墨直勾勾的眼光下,反而尷尬地避開視線。做個紳士到底不容易。
林綠墨也察覺自己“衣著不整”,但對于已經(jīng)發(fā)生的情況,即使心頭跳了好幾下,她相當(dāng)清楚再多的情緒反應(yīng)也挽不回發(fā)生的窘境,所以她通常還是處之泰然,不變應(yīng)萬變。她也知道像她這樣的女生,被歸類為“不可愛”的類型,不過對她而言,外人認(rèn)為她可不可愛,一點都不重要。
“你繼續(xù)吧!彼D(zhuǎn)身走回屋里。
萬薄荷望著她的背影,面對她冷靜得仿佛習(xí)以為常的反應(yīng),內(nèi)心冷了許多。林師傅的侄女兼徒弟,如今他又多了一層認(rèn)識……雖然有副美麗胴體,但看樣子也很習(xí)慣男女關(guān)系。當(dāng)然,這與他無關(guān)。
砰、砰、砰——
劈柴的聲音繼續(xù)在山谷里回繞,二樓那只“大熊”繼續(xù)聽著響亮的節(jié)奏,清理滿臉胡碴,嘴里哼著小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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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農(nóng)場主人就把食材送過來了。
接近中午,林師傅親自下廚,做了好幾道菜,有炒三色食蔬、咖哩優(yōu)格燉牛腱、梅子雞、燒拌茄子、枸杞蝦、果香水晶排骨、清鮮魚湯。
滿滿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出自林師傅的好手藝……是林師傅,卻是年輕的那位女林師傅。
身為一名廚師,辦出一桌子佳肴本就不是難事。他早說過,難度在于飲食者的驚艷、感動和心滿意足的那份喜悅和回味無窮,這就需要好好品嘗了。
無論如何,他也很明白不能期待一位腿骨折的“老人家”拄著拐杖在廚房里走來走去,那他就太殘忍了……
“這一桌是每兩個月我給綠墨的考試,從這桌子菜里頭,我就能知道她是否有成長、有進(jìn)步,是不是專心于廚藝了。”林大鬃拿起筷子,同時對萬薄荷說:“來,一塊用,別客氣。”
“那就不客氣了!比f薄荷端趄碗,拿起筷子。早上劈了一堆木柴,講實在話他早已饑腸轆轆,別說是品嘗佳肴了,現(xiàn)在光是一碗白飯,對他都是人間美味了。
林綠墨就像個無事人般,坐在對面吃起她的午飯。
林大鬃先喝了口湯,夾起炒三色食蔬、咖哩優(yōu)格燉牛腱、枸杞蝦等,每一道菜都先嘗過一遍,這才點點頭,微微笑。今天這些菜色都是他點的,他早知道她不會讓他失望——
他望著萬薄荷,看他一口接一口,也跟他一樣先嘗遍每一道菜,而且還慢慢地品味了起來,他便笑了。任何人餓扁了都抵不過口腹之欲的誘惑,不顧形象狼吞虎咽一番,看樣子這萬薄荷真不是省油的燈,這種時候不但吃相斯文,甚至不忘他餐廳老板的責(zé)任……有出息。
萬薄荷看著林綠墨的眼光變得不一樣了。她的好手藝令他肅然起敬,馬上心悅誠服地承認(rèn)自己小看了她。
“綠墨,林師傅說得對,你果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廚師!你是自己開餐廳嗎?如果——”
“不是。不過我早說過我不需要第二份工作,更沒打算換工作!彼胝f什么,從他閃閃發(fā)亮的眼神里表達(dá)得一清二楚了。林綠墨不管是面對他衷心的贊賞或客套的褒揚(yáng),表情都一樣的冷淡!拔胰ツ蔑嬃!
她起身走進(jìn)廚房。
萬薄荷依舊是一臉笑容。還沒開口就被拒絕有些掃興,幸虧他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林綠墨的言行風(fēng)格了。反正不要緊,名師出高徒,高徒有工作,名師還在這,他的目標(biāo)不變,只是對綠荷堂的將來更有信心了。
“哈哈哈,你現(xiàn)在相信我的話了吧?我這侄女從小就跟在我身邊,十歲就會下廚,十五歲已經(jīng)出師,她的廚藝資歷可不是外表看得出來。”林大鬃一臉洋洋得意。
“哦?那她的父母呢?”他看出林大鬃對林綠墨寵愛的眼神,便順著話題問道。
“我大嫂身體不好,生下綠墨就過世了。大哥從此用工作來麻醉自己,綠墨九歲那年他過勞死了。辦完我大哥的喪事后,我把綠墨帶在身邊。她一直都很安靜,不吵也不鬧,似乎已經(jīng)很習(xí)慣一個人獨(dú)處了……直到——”他瞧見從廚房里出來的身影,連忙轉(zhuǎn)移話題,拍著萬薄荷肩膀得意大笑,“以后你可不能小看女人了,尤其是我家綠墨,她在我的訓(xùn)練之下,樣樣都行,不僅僅是廚藝而已!”
“是,我深有同感。”萬薄荷笑著點了點頭。
林綠墨拿來自己釀的酸梅醋,倒了三杯,又坐下來吃午餐。從頭到尾都沒有太多表情,不需要她開口的時候,她更像空氣一樣不聲不響。
萬薄荷還是一樣不停和林師傅聊天,只是眼角余光里多了一個林綠墨,腦海里盤旋著一串話——不吵也不鬧,習(xí)慣一個人,十歲就會下廚,十五歲已經(jīng)出師。
他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個年紀(jì),也許連夢想在哪里都還不曉得……現(xiàn)在看著她,發(fā)現(xiàn)她更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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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砰、砰、砰!
一個禮拜了,一開始她會被嚇醒,以為那個總是精力旺盛的老頭拄著拐杖了還不安分。
現(xiàn)在,這些敲敲打打的聲音,她只當(dāng)是按不掉的鬧鐘來聽,隨便他了。
只不過每天早上她都會在狐疑里輾轉(zhuǎn)醒來……師傅又出什么難題了?
她放開抱著的一床被,緩緩張開眼睛,瞪著天花板發(fā)呆了好一會兒,才起身下床,聽著敲敲打打的聲音,進(jìn)浴室里盥洗。
習(xí)慣了一個聲音,習(xí)慣就成自然了。
她換好衣服下樓,聲音愈來愈近……她緩緩抬頭,望著客廳的天花板。
“早啊!
萬薄荷踩在梯架上,腰間掛著木匠工具,配備齊全,正在整修木板。
“早安!彼皖^俯瞰她,視野絕佳,位置正好,雖然她今天穿了內(nèi)衣。
“想起來,這棟房子也有一些年紀(jì)了,的確是有很多地方需要整修!绷志G墨抬頭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天花板確實老舊了,就像已經(jīng)離她很遠(yuǎn)的童年,這棟房子也上年紀(jì)了。
她聲音里難得多了那么點熱度,萬薄荷瞅著她,“我聽林師傅提過,你九歲之前都住在這里?”
那雙冷淡的眼神很快就跳脫過去,回到現(xiàn)實之中,回視他……她指著天花板角落,“那里有蜘蛛網(wǎng),順便清一下!
“……好的!比f薄荷揚(yáng)起嘴角,瞇起眼睛,看著她走出客廳。
一個禮拜下來,他已經(jīng)摸清了她的生活習(xí)性。每天清晨起床,先到外面跑一圈,回來洗個澡,做早餐,做家事。其他時候,她就用來研究新口味,到附近摘野菜,看食譜,盯著林師傅,不許他喝酒、不許他單腳跳來跳去、不許他表演金雞獨(dú)立。
林師傅外表像只大熊,內(nèi)心卻住個小孩,都滿頭白發(fā)了,玩心還很重……就不知道這老頑童還要玩他多久,才肯點頭為綠荷堂所用。
萬薄荷望著天花板,拿起榔頭“叩、叩、叩”繼續(xù)敲打,就怕林師傅沒聽到他的“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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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月以來,他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待在山上,和林綠墨輪流照顧林大鬃。
這段時間,背他上下樓、劈柴、整修木屋,整理庭園草木、送他到醫(yī)院換藥。他從看護(hù)、柴夫、木工、園丁到司機(jī),無所不包,卻是連一句要求都沒提過。
現(xiàn)在林大鬃的腿已經(jīng)好了大半,能叫他做的工作也都做了。當(dāng)初看他一身書卷味,骨感飄逸像提不起重物似的,故意挑他的弱點刁難他,想他不落荒而逃也應(yīng)該會知難而退。沒想到這小子只是外表像公子哥兒而已,實際上還挺耐操的,而且做起事來總是有條不紊、不慌不忙,干凈俐落毫不拖泥帶水,重點還在于他很有耐性能陪他天南地北的聊,不嫌他粗人一個,老人聒噪。
像這樣的好男人要是能配上他家的綠墨,那就是天下掉下來的禮物了。
可惜,這么一段時間下來,他也看出兩人絲毫不來電。他家的綠墨心里還擱著個人,那人一天不從她內(nèi)心里搬出來,就永遠(yuǎn)容不下其他人;萬薄荷呢,眼里看見的就只有“廚師”,他能看見綠墨的好,也因為她是一名優(yōu)秀的好廚師,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了。
因此,他也死心了,原本有意撮合兩人,也打消主意了。
“好!我決定給你最后一個任務(wù),只要你有辦法完成,你綠荷堂的大廚我扛下了!彼膊恢M言之前種種的確是給他的考驗,現(xiàn)在這是最后一個了。
“請說!比f薄荷依然是溫和笑容,表面上情緒不興,心里卻想:連柴都劈了,他還有什么做不到。
今天林綠墨不在山上,林大鬃說話完全不閃躲,直說道:“小子,你有沒有兄弟未婚,想找女朋友像綠墨這類型的?”
萬薄荷笑容掛在臉上,直望著大熊發(fā)亮的眼神,謙卑地說:“我有兩個兄弟,大哥已經(jīng)有妻有子,小弟年紀(jì)還小,綠墨也看不上眼!
林大鬃聽了沉思半晌,才揮揮手說道:“我就知道沒這么容易。好吧,那你身邊總有不少青年才俊吧?一個不行再換一個,只要你能順利把我家綠墨推銷出去,我這輩子就賣給你綠荷堂了!”
他說得爽快,萬薄荷卻笑得遲疑了。
“林師傅,綠墨條件這么好,我恐怕周遭沒什么好人才配得上她……”
“哦,那我就到你綠荷堂的地盤也去弄個餐廳好了!绷执笞妆鹦靥拧K挾颊f出口了,哪里容他推托。如果伙伴當(dāng)不成,他就要當(dāng)他的敵人!
他這真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自找麻煩了。萬薄荷一張笑容緩緩斂去,思索了半天,認(rèn)真說道:“就算我有心做這個媒人,總要綠墨她肯——”
“她肯不肯是你的問題,我只驗收成果!绷执笞仔α似饋,立刻就鼓勵他道:“過去多少財團(tuán)、知名餐廳大老板捧著白花花的銀子和合約上門,我連看都不看一眼,你瞧我這個打定主意收山退休的人,都能因為你動搖了,說服綠墨去相親這還能難得倒你嗎?我相信你可以的!”
這只大熊真愛說笑,林綠墨愿意相親,也要有人肯犧牲……好吧,別說他尖酸刻薄,林綠墨或許長相平凡,不過身材一流,倒也不是那么難找對象。重點在于她根本就是座沒有情緒的冰山,他上哪里去找自愿融化冰山的火把?
“林師傅,講坦白話,我的綠荷堂已經(jīng)完工,內(nèi)部裝潢也都完成,現(xiàn)在就等大廚開幕了。綠荷堂不只是我個人的,這里面還有其他投資者的資金,我想你也能夠明白我的難處了。現(xiàn)在就算我答應(yīng)你,但要綠墨點頭直到她順利步入禮堂,這也需要一段時間,您總不能讓綠荷堂一直停在完工階段。您說是吧?”
林大鬃點點頭,“你說得也對……好吧!我答應(yīng)你先進(jìn)綠荷堂幫忙,我給你半年時間,我要看到成果,不然半年后我就走人!”
萬薄荷立刻揚(yáng)起笑容,“太好了!你放心,我定盡力而為!
他已經(jīng)打好算盤,利用這半年時間,為綠荷堂打下根基,這段時間,他當(dāng)然也會信守承諾,盡力幫忙林綠墨找個好對象,就算沒幫她找到好對象,他也會自薦當(dāng)她的好老板。
總之,和林綠墨打好關(guān)系,他絕對不吃虧。
那么,他得開始想,第一號犧牲……不,第一位配得上優(yōu)秀女廚師的青年才俊……
說實在話,要不是香芹才二十三歲,比林綠墨還小了四歲,一個是挑食又號稱會走路的胃袋,一個是優(yōu)秀女廚師,這兩人還真是絕配。
更何況肥水不落外人田,林綠墨要是嫁給萬香芹,得喊他一聲二哥,到時候還不進(jìn)綠荷堂來幫忙?
……其實小四歲也不算什么吧?重要還是彼此來電……想得深入了,萬薄荷忽然攢眉。
他家小弟任性又傲慢,被整個家族的人慣壞了,口無遮攔,找他和林綠墨相親,怕他開口就把林綠墨的外貌批評得體無完膚,兩人還沒坐下來吃飯,林綠墨可能已經(jīng)先翻臉離去,而他就被大熊狠刮一頓……還是算了。
那么,閔月桂,還是……
“小子,我們之間的約定你得守密,不能讓綠墨知道。你別看她平時安靜乖巧,惹她生氣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绷执笞缀鋈粐(yán)肅的警告他。
“哦?我知道了!比f薄荷望著他的表情,也不敢說笑,認(rèn)真地點頭答應(yīng),只是心里不免想……
林綠墨安靜乖巧?不管他用哪一只眼睛看,都看不出林綠墨和安靜乖巧能畫上等號。
當(dāng)然,如果性情冷淡不多話,樣子接近孤僻就叫安靜乖巧,那他就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