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娘帶來衣物讓解語略做梳洗更換后,為她安排工作。
“來,你先待在洗衣房!贝薮竽飵叩胶笤!叭思以趺唇蹋憔驮趺磳W,知道嗎?”
解語沒應聲,朝院子望去,水井旁忙著洗衣的人,全停下了動作,好奇地看著她和崔大娘。
“回答。 睕]等到回應的崔大娘抆腰怒道。“要待在風王府,就得依規(guī)矩,人家問什么就答什么,別悶不吭聲!”
解語瞥了她一眼,不情愿地回答。“知道了。”她剛剛又沒教,兇什么!
瞧瞧這態(tài)度!崔大娘直搖頭。雖然經(jīng)過梳洗換衣,那清秀的模樣讓人驚訝,但這女孩眼里的反骨和今早見識到的潑辣勁,都顯示了她不像外表那般好對付,她不管緊一點怎成?
崔大娘走下院子,朝其中一人喊道;“阿鳳,她就交給你了。”
一名女子甩著濕淋淋的手起身走來。“她……不會就是風王帶回來的那個姑娘吧?”視線在解語身上溜了一圈,細小的眼睛透著敵意。
“那都是誤會一場。”崔大娘笑道,趕緊當和事佬。府里的事傳得快,她傷了不少仆婢,難免惹惱人!斑得麻煩你多數(shù)教她,快,叫鳳姐!彼诮庹Z背后推了一把。
“……鳳姐!敝斢浗虒,解語有些不情愿地低喚了聲。從對方鄙夷的神色看來,她知道她的日子下好過了。
“得啦,崔大娘,您忙吧,我會照顧她的!卑ⅧP笑道,將崔大娘送出院子。一回頭,笑容消失無蹤,雙臂環(huán)胸斜睇著她!澳苓M風王府,是你前輩子不曉得燒了多少好香才得到的福分,又不是被賣到妓院,有什么好鬧的?”
那神情,看了就有氣!解語抬起下頜,用同等鄙夷的眼神睨了回去!拔以醴值们屣L王府和妓院有什么差別?”
此話一出,四周立刻響起了抽氣聲。
“要洗什么,快說吧!”她卷起衣袖,只想趕快工作。對一個已有偏見的人,多說無益,這是她這些年學來的經(jīng)驗。
阿鳳氣炸,意識到同伴們投來的下滿視線,決定來個下馬威。
“洗?以為你碰得起主子的衣服嗎?”她指著一旁半人高的大木桶說道!澳阒粔蚋裉崴,沒滿不準停手!
又不是沒做過粗活,有什么好怕的?解語輕哼,直接走到水井邊開始提水,沒多久,她就察覺不對。只要她將水汲上,她們像說好了似的,立刻拿起水瓢瓜分一空,別說裝滿木桶,從她開始提水,木桶里的水位根本沒增加過。
以為這樣能欺負得了她嗎?美眸閃耀著火焰,她冷板著臉,反而加快提水的速度,即使腰酸背痛、揮汗如雨,她也不停,不愿在她們面前示弱。
見她沒事人樣,阿鳳更生氣了,舀水時,裝作不小心,把大半勺的水都往她身上潑去。“哎呀,對不起!”她一使眼色,其它的同伴立刻會意。
解語沉怒抿唇,拎起裙角絞擰苦水,還沒放下,又有一勺水從身后朝她潑來。
“閃開點吶!”綠衣女子冷哼,越過她時,還在她腰間撞了下。
解語正想罵人,但被這么一撞,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她眨了下眼,轉(zhuǎn)瞬間,又回復到原來的情景。
這能力向來讓她憎恨,但剛剛看到的景象,卻讓她有種想拍手叫好的感覺。朝那背影看了一眼,解語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她不作聲,放下裙擺,繼續(xù)提水。
這么能忍?又有一人要如法炮制,卻不小心踩到水漬,整個人打滑,正好撞上端著木盆起身的綠衣女子,綠衣女子驚喊一聲,往前撲倒,木盆里洗好的衣服,拋了個弧度,全都撲通撲通地掉進了井里。
“那是風王的袍子呀!”綠衣女子尖嚷,臉都嚇白了。其它人一聽,拿竹竿的拿竹竿,找繩索的找繩索,一群人圍著井七手八腳地搶救衣服。
方才所見的影像和現(xiàn)實重疊,解語退到一旁,菱唇微微勾起。愛欺負人?自食惡果了吧!
“怎么弄得。磕敲床恍⌒!”阿鳳氣死了,邊撈邊罵。
“是她。她伸腳絆我!”腳步打滑的人突然指著解語大喊。
有沒有搞錯?解語水眸圓瞠,好不容易抑住的怒氣,全被挑了開。
“你自己踩到水滑倒,關(guān)我什么事?”即使人單勢孤,她也毫不畏懼,凌厲的視線一個一個瞪過她們!耙皇悄銈児室獍阉疑砩蠞,地會濕嗎?人會滑倒嗎?”
“原來你是故意報復!”阿鳳沖到她面前,指著她叫罵!霸谙匆路扛苫睿路慌獫袷浅S械氖,我剛不也道歉了嗎?結(jié)果你居然用這種方式!跟我去見崔大娘,這樣的人,我這兒收不起!”她伸手拉她。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解語用力甩開,冷戾的眼神讓她再次伸出的手就這么頓在空中。
阿鳳訕訕地收回手,努力在眾人面前維持尊嚴。“哼!跟我來!”她一扭頭,轉(zhuǎn)身走出院子。
無視身后那一道道又怒又怨的目光,解語傲然地挺直背脊,跟著她離開。
下午,風豫樂才剛踏進門,就看見一臉驚慌的門房朝他奔來——
“王!您可回來了!”
風豫樂抬頭看了下天色。都還沒到申時呢,比起他平;馗臅r間已早了許多!霸趺戳?”
“崔大娘找您吶!她要我們看到您回來時通知她,已經(jīng)問了一整個早上了!”門房急道,而后朝身旁的同伴一問。“崔大娘現(xiàn)在在哪?”
風豫樂疑惑擰眉。崔大娘總是把府里的大小事處理得有條不紊,鮮少拿這些事來煩他,除了今早……突然閃過的念頭,讓他頓住,眉擰得更深。不會吧?她又闖了什么禍?
“在廚房,我立刻去請崔大娘來……”聽到同伴的回答,門房拔腿就要離開,被風豫樂阻下。
“我直接過去。”風豫樂快步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出門后他就忙著領(lǐng)地的事,都忘了她的存在。不是達成共識了嗎?怎會鬧到連崔大娘都束手無策的地步?
思忖間,來到廚房外,只見廚子們?nèi)纪说搅送忸^,看到他,立即一陣哭天搶地。“王,您可回來了!”
他怎么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呢?風豫樂頭痛不已,給了他們一個穩(wěn)定人心的笑,走進廚房。
一進門,就看到崔大娘氣呼呼地站在爐灶旁。
“大娘,你找我?”
“我管不動她啦!”崔大娘頭發(fā)散亂,揮舞雙手尖嚷。“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人跟我抱怨,洗衣衣服掉到井里、打掃把古董花瓶摔破,就連最簡單的廚房,都能把爐灶的火弄熄!不是跟人吵就是跟人打架,我要怎么管?她根本就不想做事!”
看得出崔大娘已被逼到崩潰邊緣,風豫樂任她咆哮,只在她停下喘氣時,才開口問道:“她人呢?”
“問你吶,大小姐!”崔大娘沒好氣地朝他身后大吼。
風豫樂回頭,看見她抱著雙膝窩在墻角。環(huán)擋的手臂讓人看不見面容,仍然是那雙眼,閃著倔強,毫不退縮地直視著他,但那抱得死緊的僵硬姿勢明顯透露出,那些光芒全是為了掩飾不安的假象。
“王,您帶回來的人請您自己負責,別把她交給我!”崔大娘見她毫無悔意,更是心頭火起。“還不到一天就搞得雞飛狗跳,要是再讓她留著,我看連我也待不住啦!”
風豫樂斂回視線,溫和笑道:“大娘,別這么說,全賴有你在,我才能安心在外處理領(lǐng)地的事,要是沒有你,我還能信任誰?”簡單幾句,將那猛烈的怒火瞬間澆熄大半!捌渌四抢,還得麻煩你多多幫忙安撫一下,請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擔待點!
恢復理智,崔大娘也發(fā)現(xiàn)自己說得過頭了些,神色有些尷尬。“別這么說,只要您一句話,大伙兒赴湯蹈火都沒問題,但她……”指著她,崔大娘不停搖頭!巴醢,讓她離開吧!”
“放心吧,我闖的禍我自己收拾。”風豫樂半開玩笑地把話題帶開,經(jīng)過她面前時,微笑道:“跟我來!彪S即走出廚房。
解語猶豫了下,一咬唇,起身跟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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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書房,風豫樂先是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一早就被吵醒,直忙到剛剛才回來,這踏實緊湊的日子,累呀!聽到身后的腳步聲,知道她乖乖跟著,他揚起了笑。
“坐吧,渴了自己倒茶喝。”他隨手往旁一指,自己則是走到書案前入座,抽了本奏章翻看。再過幾日就是初一,四方界王得進宮參與早朝及述職,他必須趕緊把奏章整理好,要不是因為這樣,他難得這么早回來。
解語站在門邊,他異子眾人的溫和神情,讓她有點不知道要用什么態(tài)度對他。她以為,他也會不分青紅皂白地先罵她一頓再說,沒想到,他卻什么也沒提,就像沒發(fā)生過這些事一樣。
她不是不想做事,但大伙兒對她的態(tài)度,讓她沒有辦法忍耐。從最早的洗衣房開始,一件疊著一件,像滾雪球一樣,眾人對她的觀感每況愈下,甚至到了只要崔大娘帶著她現(xiàn)身,當場就哀嚎四起的慘狀。
而崔大娘不問事情始末,只一味偏頗,這更是讓她氣到連話都不想講。講了反而被賴成推托,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