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屠夫仍是帶走了女大夫,幸運的是他們很快又回到了鎮(zhèn)上,并一個怪和尚的幫助下痊愈了,全鎮(zhèn)上下都松了一口氣,平靜又快樂的氣氛重新回到了烏龍鎮(zhèn)。
“咦,那不是皇甫先生嗎,他最近怎么老在德寶商行轉(zhuǎn)悠?”
“就是就是,我那天聽商行里的伙計說,他買了一套女裝,后來又來訂了兩個限量版的肚兜……”
“你說他一個大男人,又沒有媳婦兒,訂那玩意做什么?”
“是呀,跟他住房在一起的海夫子也沒有相好的,月大夫都已經(jīng)嫁給蕭屠夫了,他也不可能有人送呀!”
“哎,你們覺得不覺得皇甫先生和海夫子很怪?”
“你不說我還忘了,那天你看到皇甫先生抱腿受傷的海夫子,那姿勢……是挺怪的哦?”
“不會吧,難道他們……”天哪!烏龍鎮(zhèn)又一大八卦最新出爐!
皇甫先生居然有斷袖之癖,“絕世癡情男”海夫子沒抱得美人歸,深受打擊,搖身一變成了“龍陽君”?不信?那有空就瞧瞧人家皇甫先生看海夫子的眼神,簡真讓人臉紅心跳,露骨。
這兩個大男人,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誰知道?
可惜,鎮(zhèn)上的流言傳的翻天覆地,當(dāng)事人之一皇甫先生跟無事人一樣,照樣出入德寶商行,去挑選胭脂啦、釵環(huán)啦、絲鞋啦、什么的,完全不顧店里伙計驚異的目光。
“這個還不錯!彼闷鹨幻蹲龉ぞ(xì)的蝴蝶花鈕,想象著簪于柔軟青絲間的效果。
他發(fā)現(xiàn)海棠特別喜歡自己送她的禮物,無論是衣服鞋襪,還是發(fā)釵,即使是不值幾個錢的小玩意兒,她都會開開心心的收下,然后穿戴給他看。
她似乎并不喜歡戴從宮里帶出來的珠寶,關(guān)上門著女兒妝時,頭上也只簪著他給她買的一雙碧玉釵,這樣的舉動,總會令他隨后想起時,默默地微笑。
“那個,皇甫先生……”德寶商行的小伙計實在是憋不住了。
“嗯?”視線從碧玉釵上轉(zhuǎn)移至伙計的臉上,“有話請說!
“您和海夫子,哎呀,就是……”小伙計吱吱唔唔地小聲道:“就是你們倆,是不是那個關(guān)系?”
“哦,哪個關(guān)系?”
“就是那個關(guān)系嘛!毙』镉媽嵲谑请y為情。
“……”
“是哦,你猜對了。”而且還痛快地給予肯定。
“真、真的?”小伙計結(jié)巴地難以置信自己居然能掌握第一手資料,這也太猛了吧!
“當(dāng)然。”他呵呵笑闃,付過錢,心滿意足地走了,剩下小伙計一人,張大嘴巴,半天回不過神來。
皇甫先生說他跟海夫子是夫妻關(guān)系哩,可海夫子明明是個男的,兩個大男人……是夫妻關(guān)系?槽!剛才忘了問,他們倆誰是攻,誰是受!失策、失策。
☆ ☆ ☆ ☆
當(dāng)皇甫恪回到私塾里,發(fā)現(xiàn)屋里黑黑的,沒點燈,推門進(jìn)去,里面也空無一人。
“海棠?”他叫了一聲,這么晚了,她會跑哪里?
他將手里的蝴蝶花釵放在桌上,再燃起火燭,一眼瞥見旁邊擱著一張紙條,他拿起,卻是自己隨手夾在書里的一封信箋,上面抄錄著一首“鳳求凰”: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彷徨;愿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他正欲將字條放下,卻又略一思索,重新舉到火燭處,果然發(fā)現(xiàn)上面似乎有斑斑淚際。
這難道有什么問題?莫非海棠是因為看到這個傷心了?所以才跑了出去到現(xiàn)在還不回來?
莫地,皇甫恪皺眉,瞇眼盯住信箋的開頭處,上面寫著吾愛蘭若親啟。
這封信沒有落款,卻有開頭,她一定以為這是他寫給別的女人的情書了!
☆ ☆ ☆ ☆
就在皇甫恪找遍烏龍鎮(zhèn),連一個角落也不放過時,傷心欲絕的海棠已經(jīng)身處馬家鎮(zhèn)了。
那個男人好花心,一邊對她甜言蜜語,一邊暗地給別的女人寫情書,把她當(dāng)成什么了?
她不曾料到,在對他講述了自己的身世和經(jīng)歷后,最終還是被無情地放棄了……他一定還是嫌棄她的身世,所以才會移情別戀了。
于是在看到那封信后,在她痛哭一場后,終于下定決心離開,為了避人耳目,她幾乎沒收什么行李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鎮(zhèn)子,幸運的是一出鎮(zhèn)就搭上了一輛過路的牛車,將她送到馬家鎮(zhèn)上。
在馬家鎮(zhèn)的吉祥客棧里住了宿,心想總住在這也不是辦法,不如去更遠(yuǎn)的地方?墒巧砩系你y兩不足以遠(yuǎn)行,于是黃昏時,她將首飾用布包裹住,找到馬家鎮(zhèn)的當(dāng)鋪,正要進(jìn)去,身后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話語:“哎喲,這不是海夫子嗎?怎么到這來了?在磨蹭什么呢?”海棠轉(zhuǎn)身一看,原來是鎮(zhèn)里的黑狗。
這黑狗在鎮(zhèn)上臭名昭著,當(dāng)初能進(jìn)鎮(zhèn)子全因為他舅舅何柞許,何柞許年紀(jì)大了,需要人照顧,黑狗千里迢迢來烏龍鎮(zhèn)尋親,老板娘和曲帳房他們看何柞許的面子才留下他。
這一留就留了個禍害,成天在鎮(zhèn)上不是欺負(fù)老實人,就是找了幾個臭味相投的結(jié)當(dāng)營私。不過幸好這家伙為止是欺善,也怕惡,尤其怕客棧的老板娘和殺豬的蕭屠夫,因此還尚未惹出什么大禍來。
“沒、沒什么!焙L牡拖骂^就走。
她從來沒跟黑狗打過交道,皇甫恪也曾嚀囑過,叫她別理鎮(zhèn)上那幾個品性不良的人。這黑狗突然出現(xiàn)在馬家鎮(zhèn),而且還叫她,到是把她嚇了一跳。
“別急著走呀,站在人家當(dāng)鋪門口好半天了,是不是有什么東西想拿出去當(dāng)呀?”黑狗奸滑地獰笑,猛地上前擋住她的去路,不懷好意地瞄著她手中緊捏著的小小布包。
他黑狗何等的眼力,看到這瘦瘦小小的海夫子出現(xiàn)在當(dāng)鋪前面,肯定是想去典當(dāng)東西。他剛從賭場輸?shù)镁獬鰜,正缺銀子再去翻本,碰到這傻呼呼的呆頭鵝一只,真是天大的好機(jī)會!
“不、不是……”此處人生地不熟,讓海棠更加不安了。
“手里拿的什么,讓哥哥看下。”黑狗說著,一手搭上海棠的肩頭,一手就去扯她手里的布包。
“放手……”海棠驚慌地掙扎著,可她怎是黑狗的對手,一來二去,布包松了,露出光閃閃的金釵,瞬間讓黑狗的眼一亮。
這可是難得一見好貨色!黑狗越發(fā)不肯放過這頭肥羊了。
眼見布包就被搶走了,突然被黑狗攬緊的肩頭一松,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再扭頭一看,居然是皇甫!
他是來找她的嗎?剎那間海棠又驚又喜。
“你想干什么?”怒不可遏的皇甫恪,憤怒地瞪著形容猥瑣的黑狗。
自海棠出走后,他就找遍了烏龍鎮(zhèn),肯定她已經(jīng)不在鎮(zhèn)上,于是馬上趕到馬家鎮(zhèn)來,已經(jīng)在鎮(zhèn)上找了好幾圈,突然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這無恥之徒正拉著海棠不放,氣得行過來揪住他的領(lǐng)口,不假思索地就是一拳,打得黑狗吃痛,才松開海棠。
“皇甫先生?”黑狗看清來人是皇甫恪,松口氣,沒將這不會武功的私塾先生放在眼里,陰測測地道:“你無緣無故打人,不怕我告到曲帳房那里去?不過呢,就憑你,恐怕不是我的對手!边@混蛋還敢惡人先告狀。
“沒事吧?”皇甫恪將海棠拉到自己懷里,確定她沒受傷后,才抬眼盯住黑狗:“你別急,他們馬上就來,你大可去告狀!
什么?烏龍鎮(zhèn)的那幫人也來了?黑狗的氣焰一下子就矮了下來,支吾了兩聲,灰溜溜地走掉了。
“你昨晚上住在哪?”見黑狗走了,皇甫恪沉聲問。
“吉祥……客棧……”見他滿臉風(fēng)雨欲來的模樣,海棠瑟縮地回答。
皇甫恪二話不說,拉著海棠就朝吉祥客棧走去。
進(jìn)了房間,氣喘噓噓的海棠就被皇甫恪按到椅上,臉對臉、目對目、鼻對鼻。
他伸手摘下臉上的人皮面具,眼簾立即映出那和一夜未見就讓他朝思暮想的花容月貌。
“你做什么呀?”海棠委屈地瞪著他。
他都變心了,還來找她干嘛?而且還這樣兇,明明做錯事的人是他。
不對不對,他從來沒說過愛她,也就無所謂變不變心,就算是她自作多情好了,現(xiàn)在她不想再跟他繼續(xù)下去,他不趁機(jī)甩了她去同別的姑娘好,還想怎樣?
他又氣又急,臉色都變了,伸手從懷里抽出好幾張紙,遞給她: “拿著!
“干嘛?”
“你給我好好看看,這些信哪些是我寫的,哪些是別人寫的!”他怒道:“你一點也不相信我嗎?甚至都沒有問過我就直接給我判了刑,這樣對我公平嗎?”
她無言以對,默默地打開那迭紙,果然發(fā)現(xiàn)是不同的兩種筆跡,其中一些落款為“皇甫恪”,另一些則是曲帳房的名字,而那封她以為他寫給別人的情書,筆跡好像真的是曲帳房的而不是他的!
她并非沒看過皇甫恪的字,平日里他寫字作畫時她也曾在一旁替他掌燈磨墨,可是,這個家伙多鬼。】、行、草、隸、篆樣樣拿手,深藏不露,以至于她很輕易就誤會那、封信出自他之手。
“你看明白了沒有?”他問。
海棠咬著下唇,怯生生地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一聲不吭。
她知道他問的是那張夾在書里的情書,看來真是她誤會他了,因為她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如此凝重認(rèn)真的表情。但她又委屈地想,連人家曲帳房都會給心愛的姑娘寫情書,他卻連一個“愛”字都沒說出口過,若是日后他真的遇上令他心動的女子,想必也會跟曲帳房一樣,寫出滿紙的愛慕。
“說話。”他目光下移,看著咬住紅唇的雪白貝齒,又再次盯住她的大眼。
她還是不說話,點了下頭。
“我有沒有給別的女人寫情書?”他繼續(xù)問,也不強(qiáng)迫她一定要開口。
她搖頭。
“你是不是冤枉我?”
她又點點頭。
“你不告而別,讓我為你的安全擔(dān)驚受怕,這樣對我是不是很不公平?”
她將唇瓣越咬越緊,一又美眸里閃爍著淚光。雖然知道他講的是事實,卻硬拗著,不點頭也不搖頭。他也同樣沉默不語地注視著她,明明離她很近,去始終沒觸到她一絲一毫。
在那清朗深遠(yuǎn)的眸光中,她開始拗不下去了,鬼知道為什么一看到他,她就會沒志氣到忍不住想投進(jìn)他的懷里,想緊緊抱住他,同樣也想讓他抱著自己不撒手。
“嗚……”她吸著鼻子,淚水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