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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鈍小甜心 第5章(1)
作者:席維亞
   
  單詠初踏出地方法院,望著不曾來過的陌生街景,慢然而起的無助與茫然瞬間將她包圍,淚犯上了眼,她緊咬著唇,不讓盈眶的淚掉下。

  一心只想趕快離開的她依直覺挑了個方向走,讓自己專注在找路這件事上,不去憶起今天所發(fā)生的一切。

  “詠初!”

  但當(dāng)這聲呼喚傳進耳里,再多的壓抑和自我抽離都沒有用,痛苦一涌而上,強壓的淚潸然滑落。

  剛剛讓她想要依靠的她,如今只讓她想逃離,她非但沒停下腳步,反而越走越快。

  薛仕愷加快腳步追上,俊傲的臉龐依然維持著慣有的沉斂冷靜,眼睛一如平常灼亮,但向來盈滿睿智精明的眼芒,如今已完全被憤怒和擔(dān)慮取代。

  看到被告的名字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妨害風(fēng)化?她販賣色情書刊?!他唯一的念頭是想掐死那從未謀面的學(xué)長——想都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書是怎么來的,但當(dāng)她堅決承認書是她所有的時候,他只想掐死她!

  “詠初!”她的逃離讓薛仕愷更火。

  他很少被逼到這么瀕臨爆發(fā)邊緣的時候,但她做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了,在這種前后不見行人的暗巷里,她竟還跑給他追!

  見她仍頭也不回,他一怒,直接沖到她面前將她擋下,正準備開口訓(xùn)斥,卻被那張早已淚眼滂沱的麗容給頓住了口。

  詠初不哭的,除了父母過世的那段時間,外柔內(nèi)剛的她最多只會紅了眼眶,眼淚從不曾落下,而今,她卻搗緊了唇,一顆又一顆的淚珠不斷滑過她的頰、她的手。

  怒氣瞬間褪去,只余疼惜,薛仕愷直覺就想擁她入懷,但手才剛抬起就停住,轉(zhuǎn)為扒過她的額發(fā)。

  他能拿她怎么辦?看著低頭無聲哭泣的她,須臾,他嘆了口氣。

  “我必須公私分明!

  心被那聲嘆息扯痛,但他的話更傷了她。單詠初抬眸,凝望他的眼里滿是疑惑和不可置信。他怎能說得這么義正詞嚴?她從沒要他徇私枉法,但真的有必要切割得這么清楚嗎?只要一個小舉動她就會懂的,他卻連這一些些也不給她……

  那雙被淚光滌得晶亮的瑩澈水眸幾乎讓他無法迎視,薛仕愷必須凝聚所有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毫不退縮地看進她的眼,用強大的自信鎮(zhèn)壓她——即使,他正因說謊而心虛。

  他承認,他是被私情給困擾了。

  公正無私是他的行事準則,但冷血絕不是他的代名詞,這種案例一看便知是善良百姓因無知而誤觸法網(wǎng),通常他不會用這么嚴厲的態(tài)度來處理。

  但今晚,他卻氣炸了?吹剿樕n白地站在被告席,荏弱得像會被周遭的氣勢壓垮似的……

  他的心疼有多重,他的怒氣就有多重。

  數(shù)據(jù)上顯示她被警方留置將近八個鐘頭,這中間的過程有多難熬?想到她獨自受了這么多苦,還將所有的罪一肩扛下,怒氣凌駕了理智,他懲罰了她,也懲罰了自己。

  “我只是——”他很清楚該給她安慰,但他說不出口,F(xiàn)在才說那些已于事無補的話,只會襯得剛剛在偵察庭上的他有多可笑。“我只是……公事公辦,對不起!彼荒軋猿郑瑘猿肿约旱牧,自欺欺人地宣告他就是這么一板一眼的人。

  那句歉言讓單詠初再也無法撐持,好不容易稍歇的眼淚再度奔流而出,她緊搗住唇痛苦失聲。她不要道歉,她只是喲要一個安慰的眼神,他不但不給她,反而還將她推進絕望的深淵,為什么?為什么……

  一聲聲經(jīng)過壓抑卻仍克制不了的啜泣聲重擊著他的心,薛仕愷心疼不已。看似柔弱的她其實很堅強,除非真的難以承擔(dān),否則她寧可躲起來哭泣也不會在別人面前崩潰,包括他……

  天,她現(xiàn)在的心里有多難受?他已無法再顧慮她是否愿意讓他碰觸,直接伸臂將她完全地緊擁入懷。

  單詠初想推開,不要被他用這種方式安撫,但傷她最重的人,同時也是她最渴望的安慰,那溫暖的懷抱太誘人,誘得她鎮(zhèn)日壓抑的情緒全沖破了防線,只能埋首他的胸前,哭道不能自已。

  那纖細的手緊攢住他的襯衫,像握痛了他的心,薛仕愷收緊環(huán)臂,恨不得能將她揉進血肉里。

  當(dāng)她說她交了男朋友,他只能怔愕地瞪著那一行字,死命地瞪著。他慶幸她是用MSN告訴他,這樣她就不會知道看似慈愛敲出鼓勵回話的他,實際上猛狠的力道害得無辜的鍵盤死于非命。

  父親得知心愛的女兒被某個混小子搶走,想一拳揍扁對方是正常的反應(yīng)——他身兼父職太久,會產(chǎn)生這種保護欲也是在所難免,他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但,看到她約會不斷,天天晚歸,他沒辦法再為心口那令他煩躁不已的梗塞找到合理解釋。

  大學(xué)男生想要什么,過來人的他再清楚不過,那時覺得稀松平常的年少輕狂,現(xiàn)在卻讓他如坐針氈。

  那小子約得那么勤,肯定是想伺機下手,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交往,叫她和他分一分算了!憤怒的聲音在他腦海教唆。

  不,你不能這么專制,詠初從不曾批評過你交往的對象,你又憑什么左右她的選擇?何況詠初已經(jīng)成年了,這種人生必經(jīng)階段根本不需要大驚小怪。冷靜的聲音又抑壓了他的沖動。

  問題是詠初太單純,不懂男人都是狼,要是她被騙了怎么辦?

  就這樣,他不斷地說服自己,又反駁自己,向來果斷豁達的他,不但無法拿定主意,還被不斷游移的心音左右了情緒。

  他不愿去想他們進展到什么程度,卻又克制不了那脫韁的念頭,只要想到她柔嫩的唇會有人吻上,那玲瓏的身軀會被人撫過,他就有種想殺人的欲望。

  意識到這樣的反應(yīng)有多激烈,他不禁冷汗涔涔,那從不曾體會的狂肆情緒震懾了他。他絕對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擔(dān)心,只是想保護她……

  但再多的辯解,在將她擁進懷中的這一刻,都再也騙不了自己——

  那是嫉妒,一種屬于男人的純?nèi)患刀剩刀蕮碛兴娜瞬皇撬,嫉妒她的美好屬于別人的!

  感覺那成熟完美的曲線緊貼著他,薛仕愷閉上眼,承受那痛苦且甜蜜的折磨。

  纖細的肩頭,軟馥的身子,全都充滿了誘惑,無辜地撩撥著,引人對她興起無限遐想,他多想吻去她的淚,在她耳旁柔聲哄著,不只是疼惜她,還想將她占為己有,不允許任何人碰她。

  問題是他不能,她是他的妹妹!

  他痛苦地閉上眼,發(fā)現(xiàn)自己那充滿獨占欲的環(huán)涌,已完全脫離一個兄長該給的安慰范圍,他強硬地將那些不該的思緒全都摒除,他仍讓她靠著,但卻悄悄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為什么要自己攬下來?為什么不找我?guī)兔?”再度開口,他的口吻已回復(fù)到一如平常的關(guān)懷與疼愛,但他很明白,他的心,再也退不回去了。

  因為他已清楚意識到,在他懷里的她,不再是他宣言要永遠守護的小小女孩,他對她的感情,也不知在何時已被男女之情取代了。

  她成長了,變成一個完完全全的女人,但她喜歡的是另一個男人,對她而言,他依然是哥哥,一個無害且安全的哥哥6一思及此,猛烈的痛讓他必須握緊拳才能忍住再次將她緊擁的沖動。

  憶起被拷在警局拘留室時的無助,單詠初又想哭了。

  那時她慌到腦中一片空白,唯一浮現(xiàn)的是他的臉,只希望能馬上打電話給他,聽聽他的聲音,好讓自己別那么怕,但她的理智卻不允許她這么做,她做出這種事已經(jīng)都蠢了,又怎能讓他為她擔(dān)心?

  她陷在掙扎里,既想屈服于自己的軟弱,又想堅強地承擔(dān)一切,最后,想起這些年來她給他添的麻煩,即使再害怕,她還是選擇了獨自面對。

  如今,她只慶幸自己沒打那通電話,至少她是強撐到偵察庭結(jié)束才崩潰,她不敢想象若是被他冷言掛斷,大受打擊的她是否還能熬到現(xiàn)在。

  “我自己……可以……處理!彼煅驶卮穑瑓s避開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她都堅持到這時候了,現(xiàn)在再去說那些漫畫書是學(xué)長的又有什么用?她曉得他絕對知道那些不是她的書,這就夠了,反正不會留下前科就好,她不想為了爭取那無謂的清白再次踏進法院。

  薛仕愷氣到喉頭發(fā)苦,不知該吻她還是該狠狠搖醒她。那小子都把她害成這樣了,她還在維護他?

  他早該和那小子見面的,然后找出對方的缺點,勸詠初保持距離。但是他卻一直拖延,像是只要沒碰面,那個介入者就不存在似的。

  結(jié)果,他的逃避卻害得詠初現(xiàn)在遇到了這種事。

  他深吸口氣,將苦澀的不甘壓下,F(xiàn)在不是批評她男朋友的時候,因為連他都厘不清這么做是為了她還是為了自己,又要怎么理直氣壯地去說服她?

  首要之務(wù),是帶她回家,讓她好好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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