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天一夜的安穩靜養后,班梓宛若重生,頭好壯壯,精神好到爆,立即被沒良心的路不絕趕下樓當女傭。
很好,她還是女傭一枚。
翻開冰箱,班梓恨恨地偷偷罵他,然而眼尖地瞥見前幾天買的食材,唇角隨即陰狠地勾起,嘿嘿笑了兩聲。
早餐當然要營養滿分的,是不?
她像個正準備著毒蘋果的壞皇后,開始干起壞事,非得要那泯滅人性的醫生付出差使她的代價不可。
“吃早餐了,大爺……”準備就緒,班梓開口呼喚大老爺。
從二樓下來的路不絕看了她一眼,晃到餐桌邊,觀察著三明治、色拉和新鮮柳橙汁,開始猜測她過份開心的主因。
“干么,我下毒啦?”見他動也不動地觀察,她在他面前坐下,拿了份三明治咬了一口,喝了口柳橙汁,又吃了一口色拉。“沒膽的男人。”
路不絕揚起眉。她的狀況昨天才大大的跳躍了一步,個性就完全恢復到以往,不,應該說是變本加厲,完全沒把他看在眼里,甚至是挑釁。
誰怕了,吃給她看!
他豪邁的大口咬下三明治,嚼第一口的瞬間,好看的黑眸痛縮了下,佯裝若無其事地叉起一口色拉祛除口中的異味,豈料,瞳眸瞬間暴大,快快拿起柳橙汁漱口——不喝還好,一喝他的表情立刻扭曲再扭曲,捧著額閉著眼,猶若壯士斷腕般地把那口混合了他厭惡氣味的早餐吞下去。
耳邊,銀鈐笑聲再三回蕩。
他抬眼,發現兇手已經笑到趴在地上,還不忘拍打地面,以顯示她無法抑制的愉悅。
“你好大的膽子啊!痹撍,他真的想吐。
“我怎么了?”班梓一臉無辜,然而瞧他鐵灰的臉色,不禁樂得拍地狂笑。
“你明知道我討厭西紅柿、茄子和芹菜!”嘔,三明治里藏著西紅柿、色拉里有茄子細末,最可惡的是柳橙汁里有芹菜味!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怎么會知道?”她裝無辜,可惜笑得太囂張,“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你知道的。”
“對不對?”繼續裝無辜。
“……不需要記憶,學儒很清楚我的喜好,從來不會準備我討厭吃的東西,你只要故意買他從沒買過的食材就可以了。”這么一點小把戲,一眼就看得穿,還敵在他面前耍賴?
哇哩咧,這么會猜?不行,不能退卻!拔也恢,”她的表情好純真善良。
“不知道?”他哼了兩聲,“恐怕你忘了我有多清楚你的底細,敢這樣對我,你就該有接招的心理準備!
路不絕起身,班梓下意識地想退開,兩人對峙,眼看戰局一觸即發。
她向左閃、他向右跳,一左、一右,像是跳著極為契合的探戈,直到他不想再跳,一腳跨過餐桌,長臂一探,輕而易舉將她手到擒來。
“犯規、犯規!”裁判,給他紅牌、判他出場!
被抓住的班梓趴在地上哇哇叫著。
“我就是規矩!”只見路不絕伸出魔爪,然后開始下毒手!
班梓瞬間瞪大眼,而后痛苦地皺緊眉頭,俏顏漲成椒紅色,嫩唇被她咬得一片死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犯規、記警告、判出場!哈哈,我要死了,”天地不容、麻木不仁啊,居然搔她癢,怎么可以讓一個淑女笑得這么沒形象啦?
“下次還敢不敢惡整我?”他像個惡魔典獄長,在施刑途中不忘曉以大義。
“你等著!”她很有骨氣的,絕不向惡勢力低頭。
“還嘴硬?”好樣的,敢情是他手下留情了!
被路不絕扳過身子,感覺癢感稍緩,她正想藉機落跑,豈料手腳早已被他輕易制伏,而那一只魔手眼看著就要朝她的腰側襲落。
可惡,他真的知道她的弱點,知道她哪里最怕癢!
“說,下次還敢不敢惡整我?”行刑前,總是要再問一次的。
“你等著!”她可是很硬頸的!
“好,那就別怪我了,哼哼哼哈哈哈,”混世大魔王笑得很機車,魔掌曖昧地輕撫慢掠,激得班梓渾身緊繃,仿佛接受了暗示,他根本不需要實際行刑,她便已經癢得不能自已。
“你給我記!下次我還要在你的柳橙汁里加豆芽渣!啊哈哈哈,我還要把西紅柿切末加進濃湯里,哈哈哈,你今天晚上的主餐就是局烤茄子、蔥爆豆芽配西紅柿炒飯、芹菜濃湯……哈哈哈,”要死了、要死了,她真的快笑死了。
但別以為搔癢就可以讓她放棄原則,她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加倍,他敢欺負她,就要有吃到加料餐點的心理準備!
“笑得有夠吵的。”都笑成這樣還不投降,她的耐力變強了。
“吵死你!”她哇哇叫著。
“你知道要怎么讓一個女人閉嘴嗎?”
“哈哈哈,天曉得,哈哈……嗯?”笑意打住,癢感消失,班梓瞪大柔媚的眼眸,難以置信眼前的男人竟然吻她。
同居這么久,他還是頭一回做出越矩的行為。
“閉上眼,沒情趣!甭凡唤^摩挲著她的唇,低低笑開。
“你也沒閉啊!鼻晤仧隣C燙,燙到她快要發燒了。
“這是我的權利。”吻再次落下,不像剛才那般如風輕掠,而是加重了力道,多了分索求,激情也多了分。在她稚嫩的反應中,他更加放肆地撬開她不懂應對的唇,汲取著甜蜜的芳香。
班梓被吻得心驚膽跳卻又通體酥麻,感覺他唇舌近乎霸道地輕舔慢吮,這吻漫長得就像是要吻到天荒地老般揪痛她的心,顫悸著她的靈魂。
放肆的情潮勃發,流竄在兩人唇舌糾纏之間。
原本搔她癢的魔手,改而調誘得在她的腰間來回揉撫,指尖摩過,像是帶著電流,引起教人難耐的酥麻。
而他,也如她一般渴望著。
他如烙鐵般的熱度透過衣料熨燙著她,讓她充份明白自己是如何地牽引著他的情欲,不由得把自己更貼向他,想用彼此肌膚的溫度撫平她體內幾近暴動的欲望。
突地,電話鈴聲響起。
吻停住,她耳邊聽見他粗喘的性感嗓音和低啞的暗咒聲。
路不絕摟著她,親吻著她的發頂,她的額,似乎沒有意愿接電話,而那不解風情的電話似乎也沒打算停止呼叫。
“接電話。”班梓淺喘氣息,好心提醒著。
“待會再算賬。”撂下狠話,路不絕起身走開。
班梓見狀,驀然起身,羞得無瞼見人。
她快快地溜進吧臺里,準備為他精心調制一杯瑪格麗特,希望他大人不記小人過,讓激情就此打住。
畢竟現在才一大早耶,發情也不是這種時候。
當然,她絕對不是抗拒,只是覺得時間不對,況且這種事應該是自然而然地進行,被擾了雅興還要繼續,似乎有些尷尬。
動作迅速地將酒搖勻入杯,淡黃色的液體在杯子里晃動著。
拿起雞尾酒杯,湊到鼻間嗅著,她正準備偷嘗一下,卻見一只大手橫來,搶走了剛調好的酒。
班梓扁起嘴,突然發現他偶爾吊兒郎當得像是隨性到不行,但有時又像極了可惡的暴君,監控著她的生活。
路不絕咂了一口,橫眼看她!澳悴豢梢院染,你答應過我的!
“我什么時候答應你的?”
“……很久以前。”他逕自走到客廳,拒絕再吃早餐。
“那不是很奇怪嗎?”經過餐桌,撈了塊三明治咬著,班梓走到他面前,“我是個調酒師,卻答應你不喝酒,那伐怎么會知道自己調得到底好不好?”
說來也怪,她到店里上班兩天,完全沒有試酒的動作,很自然的就把調酒推倒客人面前,現在想來這就是一大問題,她當初怎么就不覺得吊詭?只能說自己神經太大條。。
“因為你曾經在店里喝醉過,所以我要你答應我再也不喝酒,反正你手藝那么好,不用試酒,味道依舊精準不走味!
“你很霸道喔!笨隙ㄊ峭{她答應的。
“你可以不答應!睉B度有點小拽。
“囂張!
“謝謝夸獎!甭凡唤^笑咧嘴。
嗅,可恨哪,她沒辦法真的對他生氣啦!
“剛才是誰打來的?”她用力咬著三明治,像是咬著他。
“……不破!甭凡唤^頓了下才回答。
“不破?”班梓眨眨眼,偏著頭看他,“對了,你跟他滿像的耶!
“你又知道了?”他臉上的面罩遮住大部份的臉,她哪里看得清五官?
“眼睛跟嘴巴都像。”露在外頭的部份都這么像了,遑論其它。“欸,我是怎么失去記億的?”她突然間。
這是她一直很想問,但不知為何總覺得不適合問的一個關鍵問題。
他靜了一會才回答,“車禍!
“多久之前發生的?”
“沒多久。”
“你也是嗎?”所以才有身上那些傷?
“嗯!
“為了保護我嗎?”
“……不是,你出事時,我不在你身邊!焙陧W動著,情緒內蘊收藏到最底,絲毫不愿顯露在外。
“那你出車禍是在我之前嘍?”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怎么會輪流出車禍?“既然這樣,當初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我是你的誰,然后很理直氣壯地帶我回家,而不是一路耍著我?”
欸,等等,等等,布太對欸!
當初她來時,她的腦袋并不是空空如也,而是有記憶的,記得她是生了病才住院治療……
“我要看你多久才會想起我!
抬眼,甩掉方才的問題,班梓直線條的問:“要是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他實在很怪,一般電視劇演的,都是由家人或最親密的人無所不用其極地勾動患者的記憶,哪像他什么都不說,還要她自己想。
她要是想得起來就不叫失憶了。
她涼涼瞪著路不絕,卻見他斂下長睫,目光深遠。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的久,他終于開口,“我會一直等!
“這樣子啊,”傻瓜!她罵的是自己,被他一句話哄得心都痛了。
為了改變有點僵硬的氣勢,班梓快快跳到他身邊,抓著他的手盧著!安徽f那些,你讓我喝一口嘛,反正我人在家里,你就破例一次嘛。”
其實她不是真的想喝,只是希望緩和一下氣氛。
“不行,有一就有二,不能破例。”他端高酒杯。
“小氣鬼。”惡意推他一把。
酒搖晃出杯,精準無比地潑在路不絕的臉上。
“啊。 痹,玩過頭了!皩Σ黄稹Σ黄,”
心里一急,她下意識地抓下系在他耳邊的面罩扣結,面罩掀開的瞬間,露出半邊疤痕糾結的臉,她一口氣像是淤塞在喉頭,吐不出來也吞不下去。
驚得她說不出話來,眼前像是影片慢格播放,她看見路不絕頭也不回地閃進房間,聽見上鎖的聲音,仿佛聽見將她隔絕在外的無聲哀嚎。
淚,瞬間滑落,心,痛得無以復加。
一抹錐刺感從迷霧對面的荊棘叢林襲來,在心底剛出另一道傷痕。
經歷什么樣的沖擊,才會造成如此可怕的傷痕?她光是看,就覺得痛,而傷在他身上,又是什么樣的滋味?
她張口欲言,卻無言。
腦袋被太多道歉的字眼擠爆,反倒逼不出半句,總覺得說了更糟,真想找個人來幫她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