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瞪口呆,真的不知道白蓮教這么有錢,但仔細想想也不奇怪,教眾們誰去做過活?但每個人都綾羅加身、食必求精,她們生命中唯一的任務就是學好武功,行俠仗義,可什么才是真正的‘義’,只怕也沒人真正思考過。
“或許讓皇帝擁有更多的力量,以威嚇白蓮教,能夠讓逐漸腐蝕在權利中的白蓮教知所警惕,從而浴火重生!
“如果能演變成三足鼎立的局勢,那就更好了。”他說。
彼此監視、也互相依靠嗎?“那恐怕得經過一段很漫長的日子。”
“沒關系,有進步總比不停后退好!彼麅墒忠粩,換了副惡狠狠的神色瞪著她!拔业氖抡f完了,換說你的了。為什么提前進宮?”
乍見她的時候他是很高興,可轉念一想卻嚇個半死,她若已封妃,他找誰喊冤去?
“皇上屢遭刺殺,宮中禁軍損傷慘重,圣主才命我提前入宮,貼身保護皇上!
“貼身保護?!”他驚叫一聲,兩手把她抱得死緊。“那個臭小子有沒有輕薄你?”
她掙了幾下,卻脫不開他的懷抱,沒好氣地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凈靠蠻力占人便宜?”
“哪是,我的本領可謂得天獨厚、世上難尋。”他還很得意。“等我把臭小子的功夫教好了,他自個兒可以保護自己,就不必麻煩你了。”
“這也是我要跟你說的事。”她又扭動了幾下身子,奈何他死纏不放!澳隳懿荒芊砰_手讓我好好說話?”
“說話只要有嘴巴就好了,用不著其他地方!
但他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的,她很難專心說話。
“那你抱就抱,別……”嬌顏羞得通紅!翱傊銊e再動了!
“你是不是心湖潮涌,對我的愛意綿綿不絕,恨不能相依相偎、相濡以沫、相——”
“閉嘴!彼懔耍屗䦷装,總比聽他那些氣人的話順心。她嘆口氣,續道:“我認為皇上遇刺客的次數太頻繁了,恐怕另有內情!
“也許人家見他可愛呢?忍不住便想與他親近一番!闭f著,他在她頰上偷了一個吻。“就像我每次看見你,就想變成一塊牛皮膏藥貼在你身上,再也不分開。”
冷靜、冷靜!她用力深呼吸,不能被他的胡言亂語扯亂思緒,搞錯判斷。
“皇上生性好動,總是想什么就要馬上去做,照理說,這樣的人很難逮住行蹤、進行謀刺,偏偏他每回有驚人之舉,那暗殺行動就緊隨不舍,若非皇上吉人天相,此刻早已御龍殯天。”
“那一定是有人太喜歡他,明戀不成,化為了跟蹤狂,就在他身邊窮瞎晃!彼е亩洌轮菤馑廊说脑。
她的牙咬得嘎嘎響!耙晕业墓αΓ孕艣]多少人能從我手中占得便宜,當可保皇上無虞。但每回皇上有異動,我就會遇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什么宮中走水、太后請喝茶、有宮女投井……仿彿是故意攔著我去護衛皇上似的!
“該死,莫非人家謀算的對象是你?”他的手又開始作怪,悄悄探向她的腰帶!八晕艺f你那面具招禍嘛,凈惹些爛蒼蠅、臭蝴蝶的,或許我應該在你身上掛個司徒空專屬的牌子,警告那群無良色胚,再敢與我搶老婆,統統闈了做太監去!”
“我那么認真跟你說話,你到底什么時候才會正經回答我?”忍無可忍,那就無須再忍。捉起他的手,她狠狠一口咬下去。沒辦法,現在打他沒用了,那么厚的玄鐵衫,無論她如何出手,他也不會疼,反而是她要倒大楣。
“我一直很認真!”他哀怨地看著手上的牙印,第二圈了,她是何時養成咬人習慣的?“商量一下成不成?”
撇開頭,轉身,她懶得理他。
“這回我保證正經!彼e起右手做發誓狀。
她低哼一聲,看他可憐,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他嘻皮笑臉的。“我的意思是,下回你咬,別咬手,改咬這里!彼钢约旱拇健
“司徒空!”捉起他另一只手,再咬!澳悴幌敫艺勗捑退懔!边\足全身的功力,她勉強掙出他的懷抱,甩頭走人。
“喂,我真的一直很認真在回答你的問題啊!”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澳阆胂肼铮皇腔噬系纳磉吶,不是一個變態跟蹤狂,怎可能如此了解皇帝的行蹤?”
她頓了一下腳步。他說的好像有道理耶!
他乘機上前攬住她的腰!霸僬f,你幾次差點趕不及救皇上,你有沒有算過,是你做護衛前,皇帝遇刺的次數多,還是你入宮后,皇上遭險的次數增加了?”
“這我倒沒仔細算過。”她用力拍打他的手,但這家伙的皮比城墻厚,真像他說的,直接化成牛皮膏藥貼她身上了。
“那我再問一件事,倘使皇上在受圣女保護期間被暗殺成功,你會怎么樣?白蓮教又將如何?”
聞言,她渾身一顫!耙皇B!鳖嵏擦嘶适矣譁缤霭咨徑,那大周的未來……天哪,她不敢想下去了。
“因為你說,每回皇上有異舉,你也剛好碰上某些怪事,我才做出如此推測,但真相如何,就要多方調查才有結論!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會是誰謀劃這一切?”
“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混進皇宮的時日并不長,近千個人,我見過的也就幾十個,無從猜起!闭洓]一刻鐘,他又開始搞怪,親吻著她的耳朵!暗铱梢哉业揭粋對皇宮頗為熟悉的人來調查這件事!
“你把話說完再親……可惡!”她顫抖著聲嗓說。他灼熱的氣息吹進耳畔,就好像在她心頭灑下火星,剎那間,焚得她全身躁熱,手腳發軟!澳阋业氖钦l?”
“前大內總管安公公!
“他不是死了嗎?”討厭,她胸膛起伏著,都快呼吸困難了。
“詐死而已,現在我教任十八長老一職!
魔教的長老群真可怕。她突然覺得白蓮教妄想徹底剿滅魔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那你快去叫人吧!”
“不必去叫,放個煙花就行了。”他一只手還攬著她的腰,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求救火符,手一甩,半空中爆出一串八卦形的火星。特殊的圖樣讓她看傻了眼,難不成魔教的長老群中連煙花師傅都有?
多么可怕的教派、多么有趣的幫會?她開始期待起白蓮教與魔教數百年來第一次的正面碰撞。
“至多半月,十八長老必然來京!被鸹ㄉ⒈M,司徒空說道。
“確定?”
“百分百!
“好!蓖蝗,她手腕用力,在他胸前輕輕拍了一下。
司徒空瞪大了眼,下一瞬,他整個人飛了出去。這怎么可能?以他的功力,加上這一身玄鐵衫,還會被打飛,難道兩年的折磨都白受了?
寒孺輕輕地對他揮了揮手!斑@招叫隔山打牛,可惜我練得不到家,否則……哼哼!”別以為穿得像只鐵烏龜就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作夢去吧!
她很快樂地轉身走人,獨留司徒空呆坐在地。好半晌,他嘖嘖稱奇。
“好辣,不過好夠味,我喜歡!
***
司徒空沒興趣花上十幾、二十年陪皇帝耍棍舞劍,因此他要求皇帝空出一個月,由他替皇帝打下堅實的基礎,然后丟幾本秘笈給皇帝自個兒練習,他頂多每隔三個月、半年檢查一下進度,剩余的,兩師徒就各自忙和吧!
做皇帝也是很忙的,不能長時不臨朝,所以能短期筑基他也很高興,但問題是,司徒空的方法太變態了。
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六個時辰他都飽受折磨,讓他忍不住懷疑司徒空是不是故意整他?
但看司徒空自己的練法……算了,嚴苛的程度與他相比,豈止天地之別?
這一日,皇帝又累趴了。什么儀態、威嚴都不顧,四肢大張躺平在地上,而司徒空受到了隔山打午的沖擊,他正在練習怎么將真氣外泄,于體表形成護盾,任何力量想擊倒他,除非破開這層護盾。
司徒空的練習很恐怖,他找來三名禁軍持木棍打他,他則運氣護體以抗。初始,難免被揍得鼻青臉腫,但隨著熟練,他已可以順利地在木棍打上手臂時,將功力灌注到臂上,不僅木棍打不痛他,還能讓持棍者雙手發麻。
等他完全適應了三枝木棍同時落在身上時,他又道:“再找兩個人來。”
“司徒先生,我們可不可以找其他人換班?”司徒空這挨打的沒事,三名禁軍卻已汗濕重衣,手腳都打起擺子了。
“隨便,只要有五個人就好!彼⒉辉诤跖憔氄呤钦l。
三名禁軍如獲赦令,飛快退下。
皇帝還癱在地上裝死!澳氵@么拚命,真的就只為了娶白蓮圣女為妻?”
“當然。”否則他拚死拚活干么?爭霸天下嗎?得了,坐擁江山太辛苦,還不如老婆孩子在一起快活。
“她并不美麗,朕后宮有更多女子,或妖嬈或嬌艷,個個賽她千百倍。”
“你瞎了眼嗎?她要不美麗,天下就沒有美人了。”
“是你瞎了眼吧?她美的是那張虛假的面具!敝劣诿婢叩紫碌恼嫒荩实壑两袼计,仍惡夢頻頻。
“我知道了,你眼神是不錯,但觀察力太差,居然沒發現她的面具就是合著五官做的。她若不是一副精致面龐,又如何顯出那出塵容顏?”
“五官長得再好有什么用?她的臉……”那么多疤痕,照樣只能得到一個‘丑’字。
“我看著她的臉,只感到生命的奇跡。”司徒空難得用嚴肅的口氣說話。“容貌之于女子有多重要,這不必我說你也該明白。寒孺本來是很漂亮的,卻因為意外而毀了容顏,從小遭受歧視,連教她、養她的圣主都不準她在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可見她自幼的生存環境有多惡劣。換作一個軟弱點的,說不定早就上吊自盡去,但她挺過來了,并且活得比任何人都精采,這樣一個好姑娘,我能不珍愛嗎?”
司徒空的說法倒有幾分意思,可皇帝只要一想到乍夜夢回,睜眼瞧見身旁一張鬼臉,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算了,反正是你娶,與朕無關!
“誰說無關?”司徒空從地上把皇帝拎起來。練拳時間到了。“你答應過為我和寒孺賜婚的,莫非想反悔?”
“白蓮圣女,你想要便帶走,朕難道會挽留?”他嘀咕了一句。“既然你急,回行宮朕就下旨,賜你兩人拜堂完婚!
“賜婚的圣旨可以趕快下,但拜堂不妨等等,待我教長老來京后,大伙兒湊湊才熱鬧。”
說到這個,皇帝才想起來!澳阏媸悄е鳎俊
“天底下會有幾個白癡去冒充這種人人喊打的角色?”正經不到一刻鐘,他又恢復嘻皮笑臉的樣子。“但很快,這倒楣的位置就輪到你坐了!
“你真的讓我做魔主?”
“要不然我收你做徒弟干么?”
“為什么?”
“我既然要娶寒孺,就不能再跟白蓮教爭斗,得想個辦法化解雙方糾結了幾百年的恩怨,但也因為仇結得太久太深,根本無從解起,不如把魔教托給你。白蓮教不是國教嗎?我就不信她們敢豎反旗,跟你對抗!
“你在利用朕?”
“別一副好像自己吃了大虧的樣子,我就不信你甘心受一群女人的監控,時不時還得煩惱真惹毛了白蓮教,她們會不會舉起清君側的大旗。而今,我送你一個大禮,只要你掌控得好,想覆滅白蓮教都不成問題。你說,咱們是不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壞?”他沒說的是,魔教那堆長老確實很厲害,但幾百年來,也沒人管得住他們,魔教依然是一次次地被剿滅,又一回回在長老們的努力下重建,周而復始,循環不絕。
但司徒空沒想到,他兩年的苦練卻徹底折服了這一代的長老群。幾百年來,第一次,眾長老生起了要效忠魔主的心思,第一次,他們決定完全服從魔主的命令。
當然,這個魔王必須是司徒空。至于繼位的皇帝是否能得到同等對待,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皇帝卻心動了,一國之君,卻得受制于白蓮教,任由其派圣女入宮為妃,監視皇帝舉止言行,誰受得了?
現在有了魔教的勢力——等一下!
“魔教在與白蓮教的對抗中從沒贏過,實力行嗎?”
“魔教是沒贏過,但也沒輸過!否則魔教早已灰飛煙滅,我還能站在這里跟你閑嗑牙?”
“如此甚好、甚好。”皇帝已經有了將自己權勢再大大提升一截的計劃。
司徒空晃他神色,心中暗笑。人心不足陀吞象!這魔主的位置都還沒坐上,已經開始盤算指使魔教諸人殲滅白蓮教的行動,他就沒想過自己能指揮那群江湖豪俠嗎?
世間人為何總記掛著名利權勢?難道生命中除了那些外物,再無其他值得追求的東西?
但他更癡,就為了在大周朝初睜眼那一刻瞧見的一雙黑眼眸,他便沉淪了,難以自拔、也不愿自拔,只想隨著那雙眼眸的主人直到地老天荒。
“司徒空!”寒孺來了,戴著面具的臉上卻難掩驚慌!靶袑m外來了百多個人,說是應你急召而來,他們……”
天,她沒有見過那么多傳說中的英雄、俠客、魔頭和混蛋,他們居然能聚在一塊,還都入了魔教,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幫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