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小姐、岑小姐?”
隱隱約約的,好像有人在外頭敲門,但是岑璨雪根本沒當(dāng)一回事,她浸在熱氣氤氳的浴缸中,已經(jīng)半夢半醒。
似乎隱約傳來開門聲,然后一陣風(fēng)灌了進來,她是星眸半閉,只是轉(zhuǎn)個頸子,看樣子似乎睡得正沉。
“搞什么?”
男人的聲音忽然傳來,下一瞬間岑璨雪猛然被打橫抱起——赤裸裸的從浴缸里被撈了起來!
咦?再醉她也沒如此不省人事,于是睜開雙眼。怎么了?
“哎呀,怎么喝這么多呢?”阿香姐忙不迭拿著浴巾上前,焦急的說著,“我只發(fā)覺她心情不好,真沒注意她買那么多酒!”
有人一把拉過浴巾,將她身子緊緊裹住,岑璨雪就這樣被擱在床上,意識完全來不及清醒。
“啊,吵架就吵架,邊泡澡邊喝醉很危險的耶!”阿香姐邊說,邊用一種奇怪的笑容往外走,“兩個人好好談?wù)劊揖筒淮驍嚹銈兞!?br />
什么?什么誰?她半撐起身子撫著頭。怎么頭好脹……
有個人走到門邊,送阿香姐出去,甚至幫忙關(guān)門落上鎖?轉(zhuǎn)過來的男人身上一大片濕濡,還有殘存的泡泡。
唐以云開始解開襯衫脫下,濕黏得不甚舒服。
以云?岑璨雪揉揉雙眼。她沒有看錯吧,今天有喝很多嗎?她慌亂的想要起身下床。這到底怎么回事……
“躺好!彼麎褐,出聲警告著。
人繞到床邊,一邊將擱在床上的相本給推到一邊,然后把她給壓上床,不許她起身。
是夢吧?她真的喝得太多了,加上混酒,會有這樣的情況也是正!
幾秒后,她的身子被告人自背部撐起,一杯水湊到唇邊:“把水喝下去,全部喝完!
茫茫然的聽話照做,岑璨雪半枕著有力的手臂,久違的安心感忽然涌現(xiàn)。
“泡熱水澡還喝這么多酒?你有沒有常識?”唐以云簡直氣急了。要不是他眼尖注意到她提了一大堆酒,又佯稱要給女友驚喜,才得以在房門外稍稍偷聽,偏偏聽見她放洗澡水的聲音,便驚覺不妙。
跟民宿老板說了,他擔(dān)心女友會浸在熱水里亂灌酒,相當(dāng)危險,而且就他的經(jīng)驗,她的酒量非常差。
所以阿香姐才主動試探,敲門果然沒人應(yīng),便急著進來看看。
“酒……”岑璨雪忽然坐直身子,“對啊,我的酒。”
“還喝?”唐以云正從浴室出來。酒量差的她,竟然灌完兩瓶啤酒加一個玻璃瓶的白酒?
她坐在床緣,皺著眉看著出入她房間的男人。這會不會太真實了一點?意識逐漸清明的她,眼睛越瞪越大……
“唐以去?”終于,她跳了起來。
浴巾啪一聲落地,岑璨雪一驚,低首往下一看……標準一絲不掛,旋即在尖叫聲中拎起浴巾,又躲回床上去。
唐以云把空瓶扔進垃圾桶里,回首看著她,現(xiàn)在的她恍如驚弓之鳥,蜷縮著身子,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笨拙的在被窩里將浴巾圍好,一雙眼慌亂得不敢直視他,眼神卻放在床上攤開的婚紗照上。
所以他走了過去,一屁股就坐上床緣,她嚇得往往里頭移了幾寸。
大手把相本拿過來,她緊張的探身向前,“你帶這么大本出門?”
“我……行李箱輕,需要一點重量才可以平穩(wěn)!碧靺,她在說什么鬼?
“嗯……”他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岑璨雪咬了咬唇,從恢復(fù)意識開始就不敢直視唐以云的她,腦袋里混沌不清,直想著為什么他會在這里,而且到這里來做什么。
“你……有事嗎?”鼓起勇氣問。
“我有事想問你!蓖簧砝仟N的她,唐以云發(fā)覺其實自己也很妙,明明該是恨著她,在見到她平安后,怒火卻平息許多。
他直覺她會到小琉球來,抵達時果然很快就從店家問到一個“怪怪的女人”,最近總是漫無目的的在沙灘邊發(fā)呆。
一直到親眼看見坐在沙灘上的身影,他頓時覺得松了一口氣。
他人好好的,非常平安,這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對不起……”岑璨雪忽然沖口而出,“真的很對不起……”
她一直想道歉,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能再見他一面,直接就說出口了。
唐以云聞言,怒火卻忽然翻涌而上,“對不起我什么?”
“我……”她猛然抬起淚眼,看著這讓她深愛的男人,此時此刻他依舊沒有笑容,用冰冷的眼神望著她,“我……我不知道……”
對!她為什么要道歉?她到底想跟以云說對不起是為哪一樁?
“你不知道?”
“我又沒有做錯什么事!我一開始的確是要幫璨星教訓(xùn)你,誰教你要這樣玩弄女人!可是,我后來發(fā)現(xiàn)多半是女人一廂情愿,因為你并沒對誰放下承諾……”
她情緒因為酒精高昂起來,“然后我就真的喜歡上你,愛上你了,我到底哪里有錯了?”
唐以云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理直氣壯的道歉。
“我就只有騙你一件事,就是當(dāng)初你問我是否為了璨星接近你時,我撒了謊!但是以后的事我不是演戲,也沒有瞞你什么……我根本就不是會演戲的人,如果我會的話,我應(yīng)該要演那種甜姐兒給你看,我干么一天到晚自曝其短?”沒給唐以云說話的機會,岑璨雪劈哩啪啦的喊了起來,“我連穿高跟鞋都不會走路,也不會穿裙子……還一天到晚穿牛仔褲,我白癡嗎?這樣怎么吸引你注意!”
問題是,這反而就是吸引他的地方。
她哭吼不已,瞪著唐以云。為什么她突然好想海扁他一頓?
“我告訴你,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愛上你!我還白癡到想著同居第一天要做一頓早飯給你吃,連食譜我都印好了……”她嗚咽的泣不成聲,然后沒下文的回身,竟用力往墻壁槌下去——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么她得受這種煎熬跟折磨。吭缰谰筒灰兄Z璨星了,接近唐以云一開始就是個錯……
大手忽地由后止住她槌墻的拳頭,趕緊把她往后抱,他緊緊的把她扣在懷里,不讓她再傷害自己。
“噓……”唇貼在她耳畔說著,要她鎮(zhèn)靜些,“你什么時候這么粗魯?”
“我本來就很粗魯……”她咬著牙回應(yīng)著。
“你……到小琉球來,為什么完全沒交代?安凈急得要死。”
“我……”是嗎?對喔,她好像沒說!“我忘記了!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找我,還托大哥轉(zhuǎn)告我!碧埔栽戚p聲說著,“然后,我卻為了一個可能欺騙我的女人,擔(dān)心得要命……”
“我才沒有騙你!”她氣急敗壞的一旋身,在他懷間坐了起來。
鼻尖差一點抵上他鼻尖,岑璨雪一驚,尷尬的向后退。
大掌抵上她光裸的背,不讓她逃離。
“沒有騙我?”他銳利的目光凝著她的雙眼,又問了一次。
結(jié)果,岑璨雪只是瞅著他看,瞬間又淚如雨下,她哇的一聲,忽然圈住他的頸子,緊緊的擁住他。
唐以云揚起淡淡的一抹笑,也使勁的回擁她。
再多的誤會也不及她失蹤帶給他的沖擊,這之中的輕重立見分曉,就算今天她真的有意欺騙他,他只怕也成了心甘情愿的傻子。
一路上都在擔(dān)心她出事,心急如焚代表他有多在意她。
他早就找到她落腳的民宿,在暗處看著她騎車進來時,神情憔悴,正如阿香姐所容易的“行尸走肉”,手里拎了一大袋酒,他就覺得不妙;剛一進房,婚紗照就攤在床上,沒有人出游還帶這么厚重的相本——尤其如果她對他毫無情感。
但他們之間的情感互動是真切的,如果不是彼此都有付出,是不可能感受到幸福;大哥說的對,他又不是普通的傻子,在法界這么多年,會分不出什么是真情、什么又是假意嗎?
她回應(yīng)的情感直率,如果說是刻意裝出來要讓他深陷其中,那她選擇的角色扮演就太差了,完全不符合“勾?”的角色。
“別再嚇我了。”他吻上她的頸子,“以后不許不說一聲就搞失蹤!
嗯?岑璨雪眨著淚眼。他在說哪樁?
“你搬到哪里去了?”細細撫摸她的背,這浴巾還真是單薄……
“一個離你很遠的地方!彼龕炛曊f,“你說永遠不要看到我的!
“要不要搬回來?”他邊說,一邊把浴巾往下拉了點。
“搬回——”岑璨雪立刻坐起身,不解的望著他,“搬回哪里?”
“跟我一起住?”唐以云忽然吻上她錯愕的唇。
她倒抽一口氣,一臉不可思議的蹙起眉頭,緊咬著唇別開眼神。
“我是騙子,我欺騙你的感情……我不想帶著這種芥蒂繼續(xù)生活下去。”她的聲音在顫抖,事實上她剛剛聽到時好感動。
“你剛剛說你是真的愛我!
“我是,問題是你信嗎?”岑璨雪倏地瞪向他,“一段錄影、一段日記就能讓你動搖了,那我——”
她激動的嘴瞬間被堵住,驚訝的瞪大雙眼,但旋即又被這思慕的吻所軟化。
“我信你!睖\吻方休,他劃上滿意的微笑,“我或許是對自己沒信心!
“咦?”
“不相信我竟然能真的愛上一個人,也不相信有女人會真心愛上我!彼f出心里最沉痛的疙瘩,這才是關(guān)鍵。
因為背景與外貌,他始終認為得不到真心對待,這當(dāng)然跟兄弟之間的互相影響有關(guān),尤其是大哥,他到現(xiàn)在仍舊堅持女人是錢比情重。長年灌輸之下,加上身邊女人們的表現(xiàn),也在在證明了物質(zhì)可以買到愛情。
所以他們?nèi)值芏颊J為,只要自己維持著黃金單身漢的一天,就不愁沒有女人在側(cè),但卻也不可能得到真情。
可是二哥找到了,那個即使知道自己是替身也要嫁的女人,義無反顧;接著他也找到了,這個根本對他擁有的一切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你怎么會這么想?”岑璨雪忽然覺得心好痛,撫上他的臉頰,“我就是真心愛上你的那個蠢蛋!”
唐以云笑彎了眼,再次吻上她的芳唇,輕啄深吻,大手不安分的移上她胸前,尋找浴巾的某一角。
“喂……”她都快躺上床了,及時握住他的手!澳愕氖衷谀睦铩
“在找塞進去的那一小角……啊!”他不懷好意的微笑,啪的一聲把浴巾給抽起來,“找到了!”
哇呀!岑璨雪頓時春光外泄,急忙抓著棉被又要遮掩,結(jié)果……
“為什么你也在棉被里?”
“是啊,為什么呢?”唐以云吻上她的臉頰與耳垂,惹得她一陣顫抖。
她呆愣的望著讓人醉心的男人,一切依舊不踏實。
“你以后不會再懷疑我?”
“沒問題!
“不會再用難聽的話傷害我?”
“沒問題。”
“不準再交其他女朋友?”
“這點早就沒問題!彼榭仗淄蛩,“這四十天我完全沒沾女色。”
“請維持四十年……八十年好了。”
“沒問……”唐以云頓了一頓,“這么長啊……請問你是在求婚嗎?”
岑璨雪雙頰徘紅,眼神一慌張,轉(zhuǎn)到旁邊去。
他挑起一抹笑,逼她轉(zhuǎn)回來看著他。
“所以如果上禮堂,當(dāng)我說完Yes時,你會說?”
她忽而倒抽一口氣,激動的眨了眨眼,“一百次都是Yes!
唐以云笑逐顏開,身下的女子昂起頭,輕柔地索著吻。
衣衫盡褪,岑璨雪沉入了幸福之海,覺得今晚的自己飄飄然,帶著無上的幸福感……心里那個洞,好像被填平了。
熱情的吻綿密得化不開,十指緊扣,她終于能開始思考未來了。
一夜旖旎,等天明時,或許岑璨雪才會發(fā)現(xiàn),她的指間多了一枚小小的、內(nèi)側(cè)刻著“云雪”——差一點點送不出去的戒指。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