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要的是平穩(wěn)的生活,所以他們認為暴政比玄人可怕,但是官員卻是一心為皇朝,認為上位者再腐敗也是個天子,而再能干的玄人也終究只是泥下土! 她說著,十分不平。
“那么,往后咱們就到一個沒人視玄人為不祥的地方!
“有那種地方嗎?”
“當然有,世界之大,還怕找不到容身之處?”他笑說,感覺她的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磨蹭,呼吸不由得一窒!啊M兒,你貼太近了。”
“這樣比較暖!彼緡,感覺他又要動,不禁微惱抬眼!案绺,不要一直動來動去的,我很累,要睡覺!”
聞言,他只能無奈的閉了閉眼,由著她像小娃兒般在自己懷里蹭,努力要自己心如止水。
經(jīng)過多日奔波,明小滿確實是倦極了,小手抓在他的衣襟上,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李彧炎頓時哭笑不得。不過雖然她不懂男人的心思,但可以和她度過一個寧靜夜晚,看著她的睡臉而無人打擾,何嘗不是一份圓滿?
輕攏她披散的發(fā),他微屈身,親吻她額面上的鳳凰圖騰,并告訴自己,即使得散盡一切,他也要保護她,唯有她,是他無法放手的珍寶。
也許是老天有心成全,讓明小滿得以一游京城,翌日,難得的竟是無風(fēng)無雪的好天氣。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全副武裝出場。
她穿著蠶絲長襖,兔毛披肩,外頭還罩了件幾乎及地的貂裘斗篷,挽起的發(fā)全都塞進狐毛所制的圓形氈帽,帽緣蓋過雙耳,至于腳上則穿著內(nèi)裹貂裘的雪靴,讓她從頭暖到腳。
當李彧炎帶著明小滿走出屋外時,適巧上官凌剛好從隔壁走回來。
他一臉若有所思,直到察覺有視線纏繞在自己身上,猛地抬眼,對上兩雙疑問的眼時,不知為何,玉白俊臉竟浮現(xiàn)一抹可疑的紅。
李彧炎見狀,輕呀了一聲。
“呀什么呀?”他羞惱低罵。
“啊……”李彧炎更驚訝了。
這反應(yīng),不就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他原本只是猜測,但凌的反應(yīng)讓他確定,昨晚他的烏靈必定是——
“凌!”
后頭突地傳來烏靈的呼喚,上官凌先是輕嘖了聲,接著竟回頭攙扶步調(diào)不知為何比以往要慢上許多的烏靈,并碎聲說了些什么,只見烏靈霍地揚笑,那笑顏好似冰融的春景,嫵媚動人。
明小滿知道用嫵媚動人來形容西防大將軍實在太過分,但是她親眼所見的,就是這樣的荒唐美景。
就連李彧炎都無法相信地直瞪著兩人,雖說他昨天是故意讓烏靈有機會將上官凌留在將軍府,但他從沒想過這兩人會搞出什么名堂,也因此如今才會震愕得說不出話。
沒想到烏靈的膽子真這么大,竟然為了得其所愛,不擇手段到這種地步,確實教他激賞。
緩緩的,上官凌攙著烏靈走來,后頭還跟了數(shù)個隨侍。
“……烏靈怎么了?”這狀況,似乎不該問,但李彧炎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畢竟堂堂西防大將軍在一夜之后需要人攙扶才方便走動,實在太引人遐想。
“烏將軍昨晚沒睡好,一早我替烏將軍推拿,力道太大,略微傷到腰!鄙瞎倭钃屧跒蹯`開口之前,快快說明。
他揚起濃眉!昂螘r你的力道變得這么大了?”
瞇起俊秀黑眸,上官凌走近他一步,用只有他聽得見的音量咬牙切齒的說:“妹婿,這次你可真把我惹火了呢。”
李彧炎抿著笑,故意裝傻!熬俗,太小聲,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山水有相逢!”
他笑得更曖昧,壓根沒將那威脅聽在耳里。“烏靈,要是身有不便,不如咱們改乘馬車游景就好!
“無妨,不過是點小傷。”烏靈反倒是絲毫不造作,態(tài)度一樣坦蕩得令人激動。
傷?李彧炎又促狹地看向上官凌,眸底滿是贊賞又挑釁的光痕,氣得他牙癢癢的,又不能作聲。
“走吧!睘蹯`走在前頭領(lǐng)路。
雖是西防大將軍,但這幾年烏靈反倒在京城待得較久,和李彧炎相比,更知曉這附近有趣的店家在哪。
明小滿任由李彧炎牽著走在他們后頭,原本目光是落在表哥的烏靈的背影上,但慢慢地也被附近的店家、熱鬧市集,甚至整齊劃一的巷弄店鋪給吸引。
昨兒個乘著馬車來,因為冷,所以她一直縮在哥哥的懷里,根本不想看外頭的街景,如今才知道京城比銜月城還要熱鬧,盡管天候陰霾,但人潮依舊擁擠,兩旁叫賣聲不斷。
不過,最教她感到疑惑的是——
“好奇怪,這里的姑娘,額面似乎都有刺青呢!
烏靈聞言,停下腳步笑看她!澳悴挥X得挺美的?”
“嗯……”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
小時候,當她看見自己額上的鳳凰刺青時,總覺得自己和別人不同,直到她知道自己是玄人,才明白刺青是用來遮掩月環(huán)印的,這樣的刺青對她而言,無關(guān)美丑,只是一種遮掩。
“我挺喜歡你額面的鳳凰刺青,所以回到京城時曾和御史夫人提起,過幾日便見她在額上刺了朵牡丹,過了一陣子后竟風(fēng)行了起來!睘蹯`解釋著,悄悄看向上官凌,要他知道,自己是這么無所不用其極地在討好他。
知道那刺青底下隱藏著什么,為了不讓明小滿感覺自己的異樣,烏靈便想法子讓京城開始風(fēng)行刺青,總有一日會傳到銜月城,屆時每位姑娘額上皆有刺青,明小滿就一點也不突兀了。
明小滿自然猜不中烏靈九彎十八拐的心思,但卻能感覺得到對方一點都不排斥玄人,甚至愛屋及烏地幫助她。
“真是太謝謝了!彼芍缘馈
她想,哥哥一定曾經(jīng)告訴烏靈她的玄人身份。
“我想聽的,可不是從你嘴巴說的!睘蹯`盯著上官凌直笑。
他無奈地閉了閉眼,真不知道該拿眼前人如何。
從第一次見面,烏靈的態(tài)度始終沒變,盡管外表冷淡看似無情,但實際上非常坦然熱情,從不掩瞞自己的情意。
只是,在眾人面前,如此大喇喇地表白,實在教他有點不知所措。
“舅子,烏靈好歹是個西防大將軍,你可得要善待。”李彧炎勾笑道。
上官凌走近他,咬牙低聲問:“是誰給烏將軍媚藥的?”
“嗯?舅子,太小聲了,我聽不見!彼吞投洌僬f一遍。
媚藥?他不過是一時好玩,從凌的藥箱里取出一顆交給烏靈而已,天曉得真的會派上用場?
“你給我記。
“記住什么呢?記住媚藥的滋味有多教人難以控制嗎?這藥可是你自個兒煉制的,不關(guān)我的事!
算是一報還一報?不,他可沒那么壞心眼,純粹只是希望烏靈拖住他一晚,好讓他可以摟著小滿兒入睡,誰知道……哈!
緊摟著明小滿,李彧炎相當滿意兩人如膠似漆的親密,嘴上還不饒人的催促上官凌。
“還不快謝謝烏靈?烏靈對小滿兒的心思,就連我都銘記在心,你怎能連一聲謝都不說?”
“是啊,烏靈人真好!泵餍M好感動,好久沒遇見對玄人這么友善的人。
上官凌嘆口氣,看向烏靈,正要開口之際,便見褚善從來時路上奔來,一見著他們便急喊,“爺!圣旨到!”
李彧炎微揚起濃眉。沒想到他不急著進宮,宮里倒是急著找他了。
也好,早點處理完畢,早點回銜月城成親吧。
射日皇宮,毓慶殿。
深殿氣勢輝煌,就連墻面都綴以珠寶金銀圖飾,極盡奢華,也讓李彧炎瞇起了眼。
恭候多時后,身后突地傳來太監(jiān)的唱吟聲。
“皇上駕到!
深吸口氣,他回身,單膝跪下!鞍字葑拥芾顝滓娺^皇上,皇上萬歲!
“起身!鄙n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謝皇上!彼箶垦,等皇上從身旁走過,才徐徐起身,回頭看向坐在黑檀寶座上的幸寧皇。
幸寧皇齡近垂暮,雙眼泛黃,充斥血絲,腦滿腸肥的身形將金黃龍袍繃得變形,也更顯臃腫。
李彧炎垂著眼,盡管明知他是皇上,卻對他難有敬意,只是身為白州子弟,他亦不能逾矩,免得禍延宗親。
“李彧炎。”
“在。”
“朕特地賜婚,將初及笄的玉凝公主下嫁與你,婚期必須趕在年節(jié)之前,朕決定就在這個月的十八號,在宮里舉行!毙覍幓收f得理所當然。
李彧炎因他的態(tài)度愈發(fā)不快,沉聲道:“回皇上的話,草民無法迎娶公主。”
“大膽!”
他抬眼,烏瞳透著難掩霸氣!八‰y從命!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朕的指婚?難道你不怕李家會因為你的一意孤行而受害?”幸寧皇細長的眼瞠圓。
“皇上要是敢動我白州子弟,我便將李家產(chǎn)業(yè)全數(shù)撤出射日!”他氣勢傲人,一點也不畏懼的回嘴。
此話一出,一旁的兩列太監(jiān)全都抽了口氣,難以置信一介平民竟敢怒犯龍顏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