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一定要說!」
她拉開嗓門繼續(xù)喊:「你的雙眼失明是因?yàn)樯叨旧形磁徘宓年P(guān)系,相信我,這只是暫時的,只要再過一段時間,你一定會好的,一定!」
她雖然第一時間就將他手背上的毒血吸出,還喂他服下藥草,但還是無法阻止已經(jīng)先一步滲入身體里的微量毒素,所以有后遺癥是在所難免的,現(xiàn)在只需要一段時間的排毒。
戚無雍哼笑了一聲!改氵@只是安慰我的話,是吧?」
「你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燕曉苗氣得拚命搖晃他,看能不能把他搖得清醒一點(diǎn)!肝艺f一定會好就一定會好,你如果敢再盲目亂闖、敢再狠心甩開我,我會先把你打昏,讓你再也沖動不了!」
「你打昏不了我的!
「你不相信?不要緊,我們就來試試看!」話一說完,燕曉苗生氣地放開他,開始在地上摸索。「石頭……到底哪里有大石頭,我一定要狠狠敲你一頓,真是氣死人了……」
聽見她原本怒氣沖沖的語調(diào)染上一絲哽咽的鼻音,讓戚無雍原本混亂的心又感受到昏迷中那股熟悉的安心感,他終于慢慢冷靜下來,理智也逐漸回復(fù),不再像剛才那么意氣用事。
他讓她傷心了,是嗎?要不然像她這么樂觀開朗的姑娘,又怎會出現(xiàn)哽咽的聲音,想哭卻又努力忍著,就怕被他發(fā)現(xiàn)?
不該這么對她的,他剛才還狠狠地甩開她,一定讓她跌疼了,他真是不應(yīng)該……
摸著自己什么都瞧不見的眼睛,他努力想著燕曉苗剛才所說的話,努力說服自己,這只是余毒尚未清完的后遺癥,會好的,絕對會好……
找不到大石塊,燕曉苗勉勉強(qiáng)強(qiáng)拿了一顆只有手掌般大的石子,故意恫嚇道:「現(xiàn)在我手中有顆大石頭,你要是再敢妄動分毫,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
「你騙不了我,你手上拿的只是小石頭,是吧?」因?yàn)樗緵]聽到拖曳石頭的聲音,他還不至于這么笨。
「嗄?」她還是硬撐著不松口。「不,是真的大石頭,我奉勸你最好不要自找罪受!」
從她的語氣中可以知道,她真的很擔(dān)心他的情況,精神也緊繃不已,這讓他于心不忍,終于選擇了妥協(xié),不再折磨她,也不再折磨自己。
他該相信她,因?yàn)樗遣粫λ,他很清楚…?br />
「如果我好不了……你拿什么賠我?」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大不了,我當(dāng)你的眼睛便是!
是她的莽撞才會害他被毒蛇咬,所以她絕不會推卸責(zé)任,如果他要她把眼睛挖給他,她也會毫不猶豫答應(yīng)的。
「當(dāng)我的眼睛?你能當(dāng)一輩子嗎?」
「如果你要我當(dāng)一輩子,我就當(dāng)一輩子,當(dāng)然了,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當(dāng)一輩子呀……她居然如此輕易就許下這么重的誓言,好率真的性子,且一點(diǎn)心機(jī)也沒有。
他微微揚(yáng)起一抹淡笑,沒想到自己會覺得這率真的回答聽起來很悅耳、很動聽,徹底平撫了他不安的心,讓他終于能夠面對事實(shí)。
「這樣你總該信我了吧?再不信,我就真的要敲昏你了喔!
「算了,就依你吧……」雖然知道這種威脅話語絕不會成真,但他還是失笑一聲,已經(jīng)有認(rèn)命被她牽著走的覺悟了。
是禍躲不過,既然遇上了,只好坦然面對,繼續(xù)往前走下去。
前頭……希望能否極泰來呀……
★★★
說實(shí)話,坡底霧氣濃烈得嚇人,早已讓燕曉苗分不清東南西北。
但她沒將這種情況告訴戚無雍,只希望他能靜下心來好好吃藥,等待蛇毒徹底排除,然后重見光明。
坐在地上,她將事先拔好的藥草放到戚無雍手上!竵,一天要吃三回,不準(zhǔn)吐,連渣都得吞下去,這樣才好得快!
戚無雍摸摸手中的藥草,那是一種長條狀,有厚度的寬葉子,一想起之前那可怕的滋味,他馬上苦著一張臉。「真的得學(xué)你一樣,將這藥草給嚼爛才能吞下去?」
「那是當(dāng)……咦?」燕曉苗驚訝地捂住嘴,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在他昏迷時自己幫他喂藥的事,那他不也知道……她不得已吻上他的事情?
雙頰立刻浮現(xiàn)一抹羞澀的紅潮,雖是逼不得已要救人,顧不了那么多,但此刻回想起來,她還是感到無比的害羞,都不敢直視他了。
那是她的初吻呀……雖然就這樣莫名其妙沒了,但她卻不覺得遺憾或不甘之類的,那……他是怎么想的呢?
戚無雍怎么想?他只是摸著手中的藥草猶豫一下,便認(rèn)命地開始咀嚼起來,完全沒放在心上。
沒放在心上?這讓燕曉苗感到有些悶,內(nèi)心突然有種奇怪的不舒服感,但他沒放在心上、甚至不記得才是好事,因?yàn)檫@樣兩人才不會產(chǎn)生尷尬,不是嗎?
既然這樣才好,那為什么……她卻會感到……有點(diǎn)氣惱?
好不容易終于解決掉惡心的藥草,戚無雍等嘴里那腥苦的味道淡去些許后,才有辦法開口:「苗兒,我們準(zhǔn)備動身吧!」
「呃?」她趕緊回過神來,暫時甩掉內(nèi)心奇怪的感受!傅饶闱闆r轉(zhuǎn)好一點(diǎn),我們再趕路吧。」
「別為了我浪費(fèi)時間。」他隨即站起身來。「我還是可以走,只是……可能需要你稍微幫忙一下。」這里并不安全,隨時都有可能再遇上其他危險,所以還是想辦法趕緊離開才是上策。
「啊……小心一點(diǎn)!」燕曉苗也趕緊站起身,抓住他的手。「你現(xiàn)在什么都瞧不見,還硬要逞強(qiáng),真受不了你!
瞧著此處陰暗詭異的不舒服氣氛,她不得不選擇聽從戚無雍的話,馬上動身離開,趕緊找到回去的路也好,她畢竟不是專業(yè)的醫(yī)者,還是得讓他盡快給村里的大夫瞧瞧才行。
攤開他的手掌,她的小手和他十指緊緊相扣住,沒有半分猶豫!肝視I(lǐng)著你慢慢走,當(dāng)你的眼睛,所以放心把你交給我,好嗎?」
此刻的戚無雍什么都看不到,知覺反倒瞬間敏感不少,那溫暖的掌心一貼上他的,馬上給他帶來不小的震撼,原本冷靜下來的心又出現(xiàn)奇怪的悸動,讓他無所適從。
她的手掌很小、手指很細(xì)、掌心非常柔軟,現(xiàn)在正包裹住他的,像是守護(hù)、像是關(guān)心、也像是……想給他力量。
很奇妙的感覺,沒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兒漢,現(xiàn)在卻淪落到被個十八歲小姑娘保護(hù)的可笑境地,兩人的立場完全顛倒過來了。
雖然可笑,但他卻感到……莫名的愉悅,心甘情愿任由她擺布。
「你笑什么?」沒想到他不回話,反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這可讓燕曉苗納悶到了極點(diǎn)。
「沒什么,我們走吧。」
「喔!闺m然覺得他怪怪的,但燕曉苗也沒有心情深究,還是趕緊想辦法動腦筋離開這個地方的好。
為了顧及他的情況,她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怕他什么都看不到,內(nèi)心會非常煩躁,她一路上都很開朗的和他說話,甚至說好多燕族的習(xí)慣、風(fēng)俗讓他知道,想逗他開心,讓他暫時忘掉所有煩惱的事情。
聽著她喋喋不休像是一點(diǎn)都不會口渴似的,戚無雍知道這是她在轉(zhuǎn)移他注意力的方法,心弦不由得又被輕勾起一絲溫情。
「苗兒。」
「怎么?」
「你有沒有考慮,干脆把你們燕族所有的風(fēng)土民情都寫成一本書呢?」
「寫成一本書?干什么用?」她不懂。
「當(dāng)每個外地人一踏入燕云山時,先丟給他們這本書,規(guī)定他們看完才能夠進(jìn)來,以免像我一樣……」他指指自己,笑著自嘲!傅媚涿盍嘀粋小姑娘回家,弄得不好,或許還會鬧家變呢!」
他已經(jīng)有心情跟她開玩笑了?燕曉苗也不惱,故意反過來笑他!改惴判,從古到今,會沒頭沒腦折下鳳凰枝的人,除了你之外,不會再出現(xiàn)第二個了!
「你真這么肯定?」
「那是當(dāng)……」
「沙沙……」
一種奇怪的磨擦聲響在此時傳出,讓兩人都警戒起來,戚無雍最先有所反應(yīng),他反手拉過燕曉苗,迅速將她給護(hù)在懷中,靜靜站在原地,屏氣凝神感應(yīng)四周所有的變化。
「呃?」無預(yù)警的被他給擁入懷中,燕曉苗先是錯愕一愣,接著芳心開始急速跳動起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才好。
這是她第一次被家人以外的男人給緊緊擁抱著,他的氣息瞬間圍繞住她,讓她害羞萬分,好不習(xí)慣,幸好他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到,要不然她會羞得更是無地自容呀。
雖說他們已經(jīng)是義兄妹,但終究不是真正有血緣的兄妹,對她來說,他還是一個男人,一個……差點(diǎn)成為她真正丈夫的男人。
在撇開一開始的誤會之后,其實(shí)她對他的印象還不錯,他對她很好,讓她有種受到疼寵的感覺,但一想到他對她的好是因?yàn)楫?dāng)她是妹妹,內(nèi)心的滋味瞬間變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有點(diǎn)難過……
但為什么會難過,她就……
沙沙聲持續(xù)出現(xiàn),而且還越來越靠近,下一刻就見到兩條黑蛇從草叢內(nèi)蜿蜒而出,在他們前方的土地橫越而過,沒多久又沒入另一邊草叢當(dāng)中,漸離漸遠(yuǎn),完全沒有停下來。
直到蛇已經(jīng)徹底離去,再也聽不到聲音之后,戚無雍才松開擁住燕曉苗的雙臂!缚磥磉@附近有蛇窩,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以免危險!
他一放手,燕曉苗的心馬上出現(xiàn)一種奇怪的惋惜感,這讓她困惑地微皺起眉頭,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可沒被蛇咬呀,這患得患失的情緒到底是怎么來的,好怪呀!
發(fā)現(xiàn)燕曉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任何聲音,像是變啞巴了一樣,戚無雍困惑地問:「苗兒?嚇傻了嗎?」
「才……才沒有!」她羞澀地反駁!笡]事了沒事了,我們繼續(xù)走……」再度緊緊扣住他的手,她不再像剛才那樣坦蕩蕩的,反倒是心頭小鹿拚命亂撞,感到害羞極了。
她這是在搞什么鬼?明明就是同樣的一個動作、面對著同樣一個人,為什么前后感覺差這么多,讓她幾乎無所適從?
困惑地再度邁開步伐,她已經(jīng)無心再對著戚無雍說說笑笑,她好苦惱、真的很苦惱,因?yàn)椴恢涝撛趺醋呋仄律,也因(yàn)椤?br />
然而問題并不在戚無雍身上,而是……她自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