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月睡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屋子里也點上了燈燭。
「這么晚了?」她還有些迷糊。
「經書我替你抄過了,若是擔心這個就不必了!
「你替我抄了?」江曉月有些驚訝。
溫子智便將自己抄好的一疊經文拿到她面前,特別認真地說:「怕你不信,為夫可是專門留著等著檢查完了才好去祭與天地!
江曉月嘴角不自覺地彎起,「挺好的。」
溫子智讓春柳把抄好的經文拿去燒了,自己伺候著妻子洗漱。
收拾停當,準備吃晚飯。
因著一天也沒怎么動,中午又吃得足夠多,晚飯江曉月自然就吃得少了,但也算是正常食量。
飯后,夫妻兩個對弈一局,仍是平局。
江曉月就忍不住對他說:「你這樣真的過了!
她不是玻璃心肝的人兒,不必他每次都這么努力維護她的面子,她自己什么水準,心里還是有數的。
溫子智卻是笑得溫和,一臉的理所當然,「在我這里,討娘子歡心才是第一位的。」
江曉月撇撇嘴,「但我并不覺得有被討好到。」
溫子智換個理由,「不這樣,我怎么讓娘子多陪我啊。」
「你再這樣,我是不會再與你下棋了。」她現在已經快對「和棋」有陰影了,她簡直都要懷疑他是故意的了。
溫子智雙手舉起做告饒狀,「好,我下次不敢了!
江曉月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從羅漢床起身下去,「春柳,準備洗漱吧!
「是!
洗漱之后,夫妻兩個便歇下了。
時辰其實并不晚,只不過兩人一個身子憊懶,一個別有用心,倒也在無心之間達成了意見統一。
江曉月這邊剛躺好了,男人便纏了上來,她立時便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你昨晚不累?」她被他折騰得腰酸背痛的,哪都不舒服,怎么出力的人反而這么精神抖擻的?
「你摸摸看,它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的手被迫摸到了某個粗//硬熾熱的東西上,江曉月的臉一下就燒了起來,急忙撤手。
「你明日還要去衙門!顾噲D跟他講道理。
「天兒還早,不耽誤我休息!箉u//火焚身的男人是沒有道理可以說服的。
「溫子智——」她有些惱了。
「嗯,我在!箿刈又且贿厔兯膶嬕,一邊回應,「好阿月,你也可憐可憐我,我這才剛開葷,你忍心看我苦苦忍耐?」
「嗚……」唇被人堵住,衣服被剝去,江曉月最后只能半推半就地接納了他。
溫子智在昏暗的床帳內勾起了嘴角,讓自己完全掌控她的節奏。
一直到昨晚兩人做了真正的夫妻,他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算落了地,他知她之前肯定有過別的打算,但不管那打算是什么,現在都不存在了。
一場酣暢淋漓的燕好后,溫子智被推開。
他感嘆,「阿月這真是翻臉無情啊!
「早些睡!菇瓡栽碌穆曇舄q帶著些輕喘,透著撩人的媚意。
「長夜漫漫,娘子好狠的心。」
聽他故作委屈,江曉月瞪他,「真狠昨晚會讓你上床嗎?」
狠還是他家娘子狠。
溫子智又不屈不撓地纏過去,「憑為夫的精力,一次肯定不夠,再來一次……」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這是江曉月在一次又一次被人攻城掠地后唯一的感想。
最可恨的是某人第二天早起出門時還精神奕奕的,而她則只能癱在床上,白天繼續補眠。
痛定思痛之后,晚上溫子智就從正房被發配到廂房去了。
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溫四少又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家真的是一言堂——他夫人的。
怕老婆那能叫怕嗎?那都是因為愛——溫九少語錄。
溫子智不得不在心里對妹妹表示由衷的嘆服。
*
紅日高升,街上已是人聲喧鬧,就是府中仆役也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只有最后一進主人居住的院落仍舊是一片靜悄悄。
靜悄悄并不是說沒有人活動,而是大家都輕手輕腳,盡量不發出聲響。
一身玉色衣袍的溫子智從外大步走入,直奔正屋,到得屋外時也下意識地放輕了步伐,掀開簾子走進了屋子。
屋子里很安靜,帷幔仍垂落著,看到這個,溫子智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掀起帷幔走進了臥室,床帷也靜靜地垂落著。
他走過去,伸手撩開床帷,就看到床上擁被而眠的妻子。
一張臉睡得粉撲撲的,長發也散在枕上、背上,櫻唇閉合,卻該死地吸引他,他不由得俯身湊了過去,然后吻了上去。
江曉月迷茫地睜開眼,就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想開口說話,卻被那人侵入口中。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一記深吻,江曉月也清醒了許多,然后她便看著丈夫飛快地脫掉衣服,鉆進她的被窩。
江曉月無話可說了。
床帷上垂掛著的流蘇又開始規律的搖曳顫動,還伴隨著男女歡愛的低吟淺呻。
事情結束后,溫子智又抱著妻子膩歪了一會兒,這才用一件斗篷裹著她將她抱進了凈室,服侍她洗漱。
大半個時辰后,夫妻兩個才從凈室出來。
江曉月依舊是被他抱出來的,她現在腰酸腿軟,被人折騰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溫子智卻是掛著一臉靨足的表情替她擦干發上的水漬,又幫她挽髻。
經過一個多月的學習,如今一些簡單的婦人髻已經難不到溫四少,他的手藝向著精湛邁進,假以時日,完全可以搶了春柳的梳頭活計。
將最后一枚玉梳插入發髻正中,溫子智滿意地收回手,對鏡中看著自己的妻子說:「娘子滿不滿意?」
江曉月起身離開鏡前,懶得搭理他。
溫子智已經殷勤地從一邊拿來她今天要穿的衣裙,幫她一件件穿好。
最后,他摟著她的腰,貼在她耳邊說:「我脫掉的衣服,我再幫你穿好,娘子,為夫服侍得好不好?」
江曉月手肘向后撞了他一下,如愿聽到他的悶哼,自己若無其事地整了整袖口,「抱我出去用飯吧!
「好咧!
隨著溫四少歡喜的應聲,江曉月也被他打橫抱起。
帷幔被丫鬟掛起,外間果然已經擺好了飯食。
這個不能算早飯,只能是午膳。
本來江曉月醒來不至于只能趕上午膳,但因為某個人的糾纏,她穿戴好再出來就已經過了午時,便只能兩個人一道用午膳了。
吃飯的時候,江曉月一向是安靜的,秉持著食不言的規矩。
兩個人安靜地用完飯,下人進來收拾桌面,溫子智便又將妻子抱到了羅漢床上,摟著她說話。
「出去踏青?現在?」江曉月真的驚訝了,這都下午了。
「嗯,今日休沐,還有時間,要不都沒辦法陪娘子一起出去踏青!
江曉月,「……」算了,隨他去吧。
「我們騎馬去,好不好?」
江曉月隨口道:「好。」
只是當溫子智從春柳手中接過一頂遮掩半身的帷帽給她戴上時,江曉月忍不住發出疑問:「干什么?」
溫子智理直氣壯地道:「我的娘子當然只有我才能一睹芳容,怎么能讓其他不相干的人看呢!
行吧,男人有時候真的像小孩子一樣不講道理。
帷帽的垂紗是幾近透明的白紗,一點兒也不會影響她的視線。
她不是走出家門的,還是被男人抱出去的,直接就被放到了府門外的馬匹上,在她坐穩之后,溫子智便直接飛身上馬,將她攬在了身前,一拉強繩赤青色的馬兒便撒開四蹄朝向奔跑而去。
側坐在馬背上的江曉月只是倚靠在丈夫懷中,并沒有去摟他的腰,她一點兒不擔心會有失足落馬的事情發生。
一騎輕塵奔出城,四野籠綠,放眼看去果是一片萬物復蘇的欣欣向榮。
馬兒在河畔緩緩停下馬蹄,這里沒人,只有潺潺的流水聲與山水景致。
溫子智先行下馬,然后伸手將妻子抱下,一直走到河邊才將她放了下來,而她在河邊伸展了一下四肢,伸手撩起了垂紗,舉目遠眺。
郊外的景色果是生機盎然,看了讓人心胸開闊滿心喜悅,她往前走了一段,蹲身看草叢中的一株綻放的野花。
身前有陰影擋住,她頭也不抬地道:「你擋到光了!
溫子智笑了一聲,在她身邊蹲下,伸手摟住她的腰,輕聲道:「阿月,我可能要外放了!
江曉月隨口應答,「哦!
「隨我赴任好不好?」
江曉月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像是沒聽到似地輕撫著在春風里搖曳的野花,然后起身站好。
「并不是很想!顾缡钦f。
溫子智再次摟上她的腰,「阿月,你不陪我赴任,就不怕我孤枕難眠嗎?」
「不怕,你連群芳館都去過了,應該不會讓自己寂寞的!顾p描淡寫地說,眉目清冷若無情。
溫子智忍不住暗自咬了咬牙,那就是他一輩子的污點,簡直是沒得洗了,時不時就被拿出來鞭一下屍。
「娘子——別這樣了,我們少年夫妻情深意重的,父母又不需我們承歡膝下,你怎么能忍心讓我獨自一人離京赴任?」
他們家又不興將妻兒留府,丈夫帶小妾陪房赴任,就算要將兒女留在京中為質,也得先讓他有后才有得談不是。
再說了,憑他現在的資歷,還沒啥資格留妻兒為質呢,那都得到一定品階權柄才夠資格。
不說他了,就連他爹都還沒資格享受這種待遇呢,那種待遇是要看帝王心的,帝王不疑你,屁事沒有,若是帝王生疑,那才有可能給你這種待遇。
聽著男人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江曉月泰然自若地賞自己的春景,并不受影響。反正他天天都是這么煩人,習慣了……
這么說來,習慣還真是一件特別可怕的事,對狗男人嫌棄來嫌棄去的,竟然都成了她的習慣,這多么可怕啊。
溫子智說了半天,發現妻子可能是一個字都沒過心。
這左耳進,右耳出的本事他也是服了。
溫子智不甘心被無視,扳過她的身子,一手摟住她的手,一手托住她的后腦杓,便直接吻了上去。
兩個人臨水而立,在垂紗掩映中吻到了一起。
江曉月看到空中飄起的紙鳶時,在丈夫腰間用力擰了一把,迫使他暫時松開了自己的唇,「有人。」
溫子智意猶未盡地又親了兩口,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
看著她被親到紅艷潤澤的唇瓣,他不由得低笑,「這口脂吃起來味道還不錯。」
江曉月忍不住撇了撇嘴,由于某人堅持她只是外敷,而他是內服,所以成婚后她的口脂面脂都是這人親手做出來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邊還有人在放紙鳶。」她不想看他,便去看飛在天上的紙鳶。
溫子智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有些意興闌珊地說:「不知又是哪家閨閣千金在踏春游玩!
「怎么這副口吻?」
「她們這些人放紙鳶……」他忍不住呵了一聲,「都是丫鬟婆子放好了,自己再拿到手里做做樣子罷了,跑又跑不了,跳也跳不了,要保持端莊矜持,那還有什么趣味?」
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無法反駁。
江曉月本以為話題就此結束,卻不料男人突然又說了句——
「阿月以前想必不是這樣的!
「嗯,我是不太愛放紙鳶。」
「那阿月喜歡什么?騎馬放箭還是琴棋書畫?」他的語氣里滿是調侃。
江曉月沒有一丁點兒回答他的欲望,所以就閉嘴不言了。
溫子智便摟住她的腰,笑問:「阿月怎么不理我了?」
「哼!
「阿月真是愛生氣,這就又氣了?」他伸手捏她的下巴,像是紈褲在調戲。
江曉月直接一巴掌打掉了他不正經的手,「就這樣?難道我自虐非要跟你赴任,讓你繼續這樣嗎?」
「呀,娘子,我們是夫妻啊,我不調戲你還能調戲誰呢,對不對?再說這也是夫妻情趣不是嗎?」他說著說著便又湊了過去。
江曉月一只手就將他那湊過來的臉推到一邊去,「沒個正形兒!篃o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面。
「你看這山好水好的,娘子的心情難道不好嗎?」
「挺好的!谷绻麤]有人一直在耳邊叭叭叭個不停的話,就更完美了。
江曉月往一邊走,想離丈夫遠一點,讓自己耳朵清靜清靜,結果,她走一步,溫子智就跟一步,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完全甩不開。
最后,江曉月忍不住吸了口氣,認命地開口道:「我陪你赴任,現在可以讓我好好呼吸一下郊外的新鮮空氣了嗎?」
「哦,好吧!箿刈又俏桶偷赝O铝四_步,卻扯住了她的袖子。
江曉月將自己的衣袖從他手里拽出來,大步朝旁邊走去。
郊外的春色如此美麗,她為什么要去看一張遲早會看到膩的美男臉。
果然,無論男女,攥到手里的東西,就算是珍寶也是不太會有珍惜的心情,狗男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不是她讓男人有危機感,他又怎么整天會在自己面前蹦跶,吸引自己的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