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月——”她原想問個明白,卻被打斷。
“我們先失陪一下!崩畎叵閿埳纤难,“箏,我剛剛瞧見一個熟識的長輩也來了,妳陪我過去打個招呼吧!
席荷月沒有搭腔,只是看著他們的背影,任由他們遠離。
李柏祥不笨,這樣暗示、警告后,那家伙應該懂得懸崖勒馬,好好處理和那只無尾熊小姐之間的關系,如果他不想失去箏姊的話。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只要他知錯能改,以后好好對待箏姊,他也可以當做什么事都不知道。
箏姊從小就很聰明,溫柔又孝順,他經常聽父母說箏姊多乖巧、多懂事,從來不曾讓華伯父和華伯母煩惱擔憂,長大后,她為了替華伯父分擔責任,讓華伯父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伴華伯母,所以她咬牙扛下了臺華集團,不論處境再艱難困苦,她都不曾有過半句怨言。
雖說感情的事沒有別人置喙的余地,但是他真的認為李柏祥配不上箏姊,她值得更好的人認真對待。
不論最后結果如何,只要箏姊過得好、過得幸福就好了。
***
今天在荷月居為了下個月的新菜單和兩位主廚討論了一整個下午,即使席荷月已經甚少親自掌廚,但是對于端給客人的美食,他仍然堅持要做到最好。
接著又和經理開了兩個多小時的會,所以回到家時已經九點多了。
“怎么現在才回來?吃過晚飯沒?”他一踏進家門,母親周涵就開口關心。
“吃過了,我先上去洗個澡!毕稍抡f完,走向樓梯。
“荷月,你聽說小箏的事了嗎?”
箏姊他的腳步一頓,“她怎么了?”
“她和柏祥分手了。”周涵嘆了口氣,“沒想到柏祥看起來那么愛小箏,竟然也搞劈腿,還被八卦雜志報導出來,真是太過分了!偏偏你華伯父和華伯母又剛好不在國內……”
分手了!“什么時候的事?”
“好像是前天……”
“啊,我忽然想起來有些重要的數據忘了收,我出去一下。”席荷月像陣風急襲而去。
“荷月、荷月——”什么數據這么重要?周涵一臉納悶。剛剛他們不是在聊小箏和柏祥的事,和荷月口中那些重要數據有什么關系。
奔到外頭的席荷月將車子駛出車庫的同時,撥了通電話給華箏。
“喂!
他有些意外電話這么快就被接起,“箏姊,妳……還好嗎?”
“我?我很好啊,為什么這么……”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你也知道了!”消息傳得還真快啊。
雖然她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半點異樣,但卻不像一個剛發現被男友背叛的女人該有的反應,除非她不曾愛過李柏祥,否則怎么可能不傷心!
太過平靜的她,反而讓他更擔憂。
“嗯。”
“我沒事,你不必擔心!辈贿^就是分手罷了。“是我決定要分手的。”
并不是先提出分手的人就不會傷心難過!斑@么晚了,妳在哪里?”
“還有一些公文,我看完就要回去了!辟即蟮霓k公室里,只剩華箏桌子上方那一盞燈,顯得過于寂寥。
所以,她現在還在公司里。他直問:“還要多久?”
“荷月,我是三十一歲,不是十三歲。”她的門禁N年前就解除了,況且荷月的年紀還比她小呢。
“那跟年紀沒關系,這么晚了妳還一個人留在公司,太危險了!彼遣幌牖厝ッ鎸ζ渌岁P切、同情的眼神吧。
華箏隨口搪塞,“好、好,再十分鐘我把手邊的文件看完就回去,行了吧!”
“就十分鐘,多一秒都不行!
“沒問題!彼豢趹,反正他又不會知道。
“自己小心一點,有事打電話給我!毕稍乱笠髧诟馈
“好、好,你比我爸還嘮叨呢!”荷月有提早老化的傾向,“現在可以讓我專心看文件了嗎?”
“嗯,再見!
掛斷電話后,華箏像瞬間被抽干了力氣,神情木然地望著桌上攤開的文件好半晌,卻一個字也沒讀進腦子里。
因為把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工作上,她沒有多余的精神和力氣去談戀愛,若不是母親很擔心她為了公司蹉跎青春,感情沒有歸依,因此自責不已,而當時,李柏祥是追她追得最勤的一個,所以為了不讓母親煩惱自責,她便答應他的追求。
既然答應和他交往,她便試著去喜歡他、接受他,雖然沒有轟轟烈烈、天雷勾動地火的激狂愛戀,但平平淡淡、細水長流也是愛情的另一種樣貌。
她一直都不是熱情如火的女人,大多時候,她的理智都凌駕在感情之上,這些在他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當初,他不就是欣賞她的理智、她的堅強、她的獨立,才追求她,想和她交往的嗎?
而現在,她的理智、她的堅強、她的獨立卻都成了他劈腿的借口,他覺得她不夠愛他,覺得她不需要他,因為被冷落,所以才讓別的女人趁虛而入——這算什么?
“叩叩。”門板上忽然響起聲音。
循聲朝門望去,華箏微微一震。荷月他怎么會在這里?
“箏姊,妳說謊!”他語帶譴責地道:“妳明明答應我再十分鐘就回去,結果都過去半小時了,妳人還在這里!”
她略顯狼狽地低頭看著桌上的文件,“我、我的公文還沒看完……”她沒有想到他會來。
“沒有那么十萬火急吧!公文又不會長腳落跑,明天再看也一樣!毕稍挛Ⅴ久嫉馈K欢ú恢雷约旱哪樕卸嗖。
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得把她扛在肩上,才能將她帶離辦公室,他也一定會毫不遲疑地那么做。
華箏很執拗,“我習慣今日事今日畢,你先回去吧,我把這些文件看完就會回去!
“就算妳在這里待到明天早上,那些文件也看不完的!彼麆倓傇谵k公室門口站了三分鐘,她面前攤開的那份公文始終停在同一頁,這樣的工作效率未免太差了。
她很努力地維持一貫的冷靜理智和優雅風度,“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席荷月壓根兒不理會她婉轉的逐客令,開懷的問:“妳的晚餐肯定還沒吃,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彼稽c食欲也沒有。
不想吃晚餐是吧?好!“那我們去吃宵夜。”
“我不餓。”
“不然吃早點或午餐都行。”他都奉陪。
現在才晚上十點多,是要吃哪門子早點和午餐啊“你——”簡言之,他存心跟她耗到底就是了。
席荷月走到辦公桌前,替她把公文夾闔上,“箏姊,妳是要自己走,還是要我把妳扛出去?”
他死纏爛打的舉動,讓她奮力維持的冷靜表象龜裂了一角,忍不住連名帶姓地吼人了,“席荷月!”他是來耍流氓的嗎?
“嗯?”他一副洗耳恭聽的乖巧模樣。
既然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她只好把話挑明講,“我什么東西都不想吃,你打擾到我了!”
他點點頭,“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是不是可以還她一個清靜?華箏愕然地瞪著繞過辦公桌走過來的席荷月,“你要做什么?”
“既然妳不肯自己走,那我只好扛妳出去了!
“你敢!”她氣得牙癢癢的。
“試試看嘍,我是沒扛過女人,不過不介意把第一次獻給妳!彼徊揭徊降谋平敛华q豫抓住她的手臂。
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她拍開他的手,咬牙道:“我把東西收一收就走。”
。
席荷月開車載著她,找了家粥品專賣店坐下來,點了兩碗粥和幾樣搭配的小菜。
華箏望著面前冒著裊裊白煙的粥發愣。
席荷月好笑地道:“應該不用我提醒妳,這粥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看的!
廢話!三歲的小孩也知道粥是用來吃的,難不成還能用來敷臉?她白了他一眼。
她舀了一匙送進嘴里,溫暖清甜的粥像一道暖流頓時注入胃部,傳遞到四肢百骸,迅速地讓她的全身都暖和了起來。
席荷月望著她,漂亮的嘴角悄悄地上揚。
兩人就這么安靜地進食,沒有人試圖打破這沉默。
暖了胃,她的心情似乎也不再那么惡劣。
他付完帳,“走吧,我送妳回去。”
“我還不想回去——”
“別冀望我會送妳回公司。”席荷月的語氣聽起來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他絕不會放任她繼續凌虐自己。
太惡霸了吧!不過,她并不是想回去和那些公文奮斗。“我想去山上看夜景。”
“好。”
他連思考也不必就答應?華箏微愕,胸口卻有股溫暖的漣漪一圈圈地蕩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