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曦存用美酒救出海震的消息,立時讓街頭巷尾的戲文上又多了一段佳話。當(dāng)她和海震回到大將軍府時,過火盆、拜神明,大伙兒忙碌得不得了,就是想替他去去霉氣,只差沒叫他踩著七星步進門,弄得他啼笑皆非。
而于曦存卡在其中也相當(dāng)不自在。宮里消息一傳回來,那些姨娘看她的目光馬上變得不同了,連海揚威也掩不住對她的欣賞,完全拋去了門當(dāng)戶對的那一套,明示暗示海震快迎她過門。
被弄得沒辦法,眼看府外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許多達官貴人,慰問海震的有之,巴結(jié)大將軍的有之,更多的其實是來看熱鬧,想知道連皇帝都欣賞不已的一雙璧人,究竟是什么模樣……
海震受不了了,隨便找了個上茅房的理由,拉著于曦存的手走到將軍府后,利落地翻過那道矮墻,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令于曦存不敢相信的畫面……
“明月酒肆?”被大火一夜燒盡的酒肆,重新出現(xiàn)在眼前,她難以置信地望向海震!澳阍趺崔k到的?”
“你以為我人在大漠,就不能在京城里做事了嗎?未免太小看我了!焙U鹜耆宫F(xiàn)出鐵漢柔情的一面,目光柔得幾乎能融化春雪。“我答應(yīng)過你會將明月酒肆重建,就一定會做到!
是啊,到目前為止,他答應(yīng)自己的事情,沒有一件做不到的。想到這里,于曦存不由得向他遞出一個感激的眼神,卻不出口道謝。兩個人一起長大,一起出生入死,甚至都救過彼此,為彼此所做的一切,早超出一聲謝謝所能表達的。
不能控制自己的腳步,她走了進去,發(fā)現(xiàn)這酒肆里的雕梁畫棟都是新的,不過格局與擺設(shè),甚至里頭和她打招呼的廚子和店小二,卻和以前一模一樣。
她顫抖著雙手,摸了摸桌子,又摸了摸窗欞,眼眶不禁熱了起來。
“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了。”吸了吸鼻子,她力持鎮(zhèn)定,但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還是這些擺設(shè)……這些人……都沒有變……”
“可是沒有五花釀,也沒有果子酒!焙U鹕焓痔嫠萌I水!斑有,也沒有老板娘!
“掌柜的,就等你回來!”小二和廚子們笑吟吟地道。對他們而言,于曦存不僅僅是酒肆的主人,甚至還是傳說中的人物。他們以前在酒肆里做過事,都能在外頭向人吹噓呢!
“可是五花釀……和果子酒……已經(jīng)是皇帝的了!彼粫r未能由激動的情緒回復(fù)過來,說話不免支支吾吾的。
交出秘方后,一般民間就不能販賣這兩種酒了。
海震無奈地笑著搖頭!澳阊!說你精明,卻又容易犯胡涂。你這兩種秘方,根本是被皇帝騙走的!皇帝將我打入天牢,只是做給一些愛彈劾的文官看,不久便會將我釋放,否則我怎會如此輕易回京?他占了你個大便宜你知道嗎?”想到那個詭計多端的皇帝,海震慶幸自己沒被他給玩死。
“尤其皇帝最愛喝的,便是南市的五花釀,你說這不是詐欺是什么?”
被他這么一點,原本感動個半死的于曦存突然覺得好氣又好笑,這么多的情緒一下子全涌上,居然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了。
“算了。橫豎我隨時能釀出更好喝的酒,皇帝未必占了大便宜!辟氣的美目瞟向海震,“只是需要有人幫我試喝……”
“喂,別找我!”海震忙不迭地?fù)u頭,“小時候幫你試酒,什么酸甜苦辣的怪味道都嘗過,肚子都不知道拉了多少回,你想謀殺親夫也別來這招!”
“謀殺親夫?”某種很熟悉的感覺挑動了于曦存的心思,這家伙講話的方式,根本就是在逼她和他斗嘴,“什么時候我嫁給你了?”
“你不嫁我嫁誰?我們都……”
于曦存臉一紅,連忙捂住他的嘴,另一手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目光往一旁看好戲的店小二和廚子們望去。
大伙兒在她手下做事久了,都十分機靈,一感覺到殺氣,全閃回廚房里頭,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閑雜人等都走了才能算賬,于曦存的注意力回到海震身上,斬釘截鐵地道:“總之,沒有試酒,就不成親!”
“這怎么行?”海震幾乎跳腳。
“記不記得你曾說過我是個老姑娘,難怪嫁不出去?”她現(xiàn)在開始算舊帳,關(guān)于這件事,她可是耿耿于懷。
“現(xiàn)在我比那時候又更老了,那你娶來做什么?”
海震牙癢癢的,都到了這個地步,這女人居然還能拿喬!拔艺f過幾百次要娶你了,就算你是個一百歲的老婆婆,我還是要娶!”
“總之,不試酒就不成親。”
“不行!一定得成親!”
“所以你要試酒?”
“我、我考慮……”
“我們在甘州那一夜過后,我一直覺得身子怪怪的,會不會是有了……”
“好好好!我試!我試!你什么松子酒梅花酒鹿茸酒還是石頭釀的酒,我全都試,這總行了吧!”
“行!嘻嘻嘻……”
末了,就連成親這檔子事,海震也沒能壓過她,但看著她眉開眼笑的得意表情,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開始絕望的覺得,今后他這一輩子,在耍耍嘴皮子這檔事上,恐怕永遠(yuǎn)都說不贏她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