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皇甫戎照舊第一眼就看到了寄芙,這令他心安。
寄芙小心地扶著他起來,讓他靠坐在床頭。“王爺覺得如何?”
他板著臉,冷冷的道:“不如何!
她一聽便知他在鬧情緒,嘆道:“王爺又怎么了?”
皇甫戎不高興地問:“你答應把解毒秘方給孟太醫?”
寄芙淡淡地道:“王爺用膳吧,那是奴婢的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
她的回答,真讓他氣得夠嗆。
好!很好!他為了她好,她還無關緊要,不要日后秘方被人占為己有才欲哭無淚,覺得后悔!
寄芙從沒想過救人會和名利扯上什么關系,自然也不曉得他在發什么火,不過她可沒笨得再問,免得惹得他更生氣,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緊繃之際,錦憐端了早膳進來。
早膳日日不變,都是清淡的藥膳粥,這種藥膳粥搭配放血解毒最好,因此寄芙讓膳房每日給做。
錦憐將早膳放下后,朝皇甫戎行了個禮后便退了出去。
寄芙端起碗、拿起調羹,先自己嘗了一口,確認味道無誤,又等待半刻過去,確定身子無恙,這才伺候皇甫戎用膳。
皇甫戎心中莫名煩躁,臉拉了下來!氨就醪皇钦f過了,隨便找個人來試毒,你偏要自己試,若出了什么事,誰來為本王解毒?”
說是這樣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是見不得她試毒,若她在他面前出了什么事,便是千萬悔恨也換不回她的命了。
“王爺放心!奔能讲粎捚錈┑氐溃骸芭疽炎尭锶酥溃久恳徊投紩䴙橥鯛斣嚩,所以不會有人在王爺的膳食里下手的,奴婢試吃不過是做做樣子!
他不滿的死皺著眉頭,每次他這么說,她總是同一套的回答,他不是個傻的,過去經過他的手死的人還會少嗎,他又怎會不曉得她的心思?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她難道不知道有一種毒,吃下去三天都不會有事,第四天才會暴斃而亡?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一生只在王府待著,如同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曉還說大話,定有一天,他要帶她走出王府,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皇甫戎一邊想著,一邊吃著她喂到嘴邊的藥膳粥,沒多久一碗便讓他吃個干凈。
寄芙拿了條巾子替他輕輕擦拭嘴角后,微笑著道:“王爺和奴婢玩沙包吧!闭f完,她從一旁幾上拿來幾個她昨晚趕縫的小沙包。
皇甫戎看向她手中的小沙包,看得出來她的繡活做得挺不錯的,不過他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絕,“不玩!
她覺得他是會玩沙包的那種人嗎?
她將幾個沙包塞進他手中,好聲好氣地說道:“這是要訓練王爺的手力,治療就剩下十九日了,現在是可以訓練手力的時候了!
聽到她這么說,他這才勉強同意。
兩人扔了好一會兒沙包,皇甫戎也漸覺有趣,如今只等待他身上的絕命鴆盡數散去,他便要設法離開大燕。
世上無后悔的藥,要是知道這毒會害到自己,當初他就不會要那人定要取皇甫戎性命,就因為他說一定要取皇甫戎性命,那人才會下如此重手,如今這可真應驗了害人害己那句話。
“王爺,那個……奴婢晚上要到南院一趟。”寄芙看著他的臉色,支吾地道:“今日是常嬤嬤的生辰……”說完,她忍不住在心里嘆氣,起初她也沒這么小心翼翼,是他的反應讓她有所顧忌,誰讓每每只要她說要回南院,他便大發雷霆,還要她順著毛安撫他,久來,她也不敢提了。
“有誰說不讓你去了嗎?”皇甫戎緩緩的將視線轉向她!敖谢w進來!
寄芙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也不敢多問,順從的去吩咐守門的小丫鬟喚人去。
不一會兒,花飛小碎步的走了進來。
主子爺已經許久未召見她了,自從寄芙來了之后,她再也沒有踏進過主子爺的寢房半步,因為太過喜悅,她微微顫抖著曲膝施禮!巴鯛斢泻畏愿溃俊闭f完,她微抬起頭,偷偷的望著他,眸光充滿傾慕,陽剛俊美的主子爺已恢復昔日的氣色,看來病已好了大半。
皇甫戎淡淡地吩咐道:“拿二十兩銀子給寄芙為常嬤嬤過壽,再讓大廚房在南院擺一桌上好的席面為常嬤嬤慶生。”
“。俊被w錯愕了一下,但隨即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道:“是、是,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辦!
她緊緊的攥著拳頭,面上不敢流露出半點不滿,但心中的憤憤不平已積得半天高。
這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吧?主子居然連常嬤嬤那個老婆子也照顧了,這不是擺明了寵愛寄芙那個小賤婢。
花飛已經告退了,寄芙還傻愣愣的看著皇甫戎。“王爺……”她萬萬沒想到他會這么做,這是給常嬤嬤和她天大的面子。
“想要拒絕?”皇甫戎把玩著手中的沙包,覺得氣勢少了許多,前世他手中把玩的可是珍貴的夜明珠。
“不是!彼龘u了搖頭,忽然跪了下來,沖著他磕了個頭。“奴婢多謝王爺!”
他不悅的皺起眉頭!捌饋恚就踹沒死,以后不許你對本王磕頭!
前世他很享受群臣對他跪拜的感覺,但她這么做,只會讓他感到疏離,不過話說回來,
奴婢與主子之間有距離,不是應該的嗎?
晚上的南院熱鬧極了,府里有頭有臉的管事婆子都讓常嬤嬤請上桌了,是王爺賞的席面呢,有十二道菜、兩道湯,還有一壺上好的酒,常嬤嬤臉上那春風得意都看不到盡頭了。
她就知道寄芙有出息,打寄芙小時候會自己認字時,她就知道寄芙日后必定有一番作為,瞧,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看來不出多久,寄芙就能被王爺收為通房了呢!
就在人人都在向常嬤嬤敬酒道喜之時,寄芙卻是心神不寧,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眼皮子直跳,也沒胃口,心里老是記掛著皇甫戎。
有小允子守在飛騁軒,應該無事吧?他應該有好好喝藥、用晚膳吧?總不會她不在就鬧別扭吧?
唉,她可千萬不要將自己想得如此重要了,她不過離開一、兩個時辰,有必要如此草木皆兵嗎?莫要再自己嚇自己了,再說孟太醫也會過去,真有什么事,孟太醫也能處理的……
“日后芙兒那個……王爺的人……常嬤嬤,您老可要對咱們多多關照。 睅讉管事婆子說得曖昧又笑成一片。
常嬤嬤也笑得闔不攏嘴!澳鞘亲匀唬魂P照你們,關照誰呢?”
“咦?那不是周大總管嗎?”有個婆子忽然說道。
寄芙猛一抬頭,就見周海的身影由抄手回廊那頭匆匆過來,而他人還未到眼前,她便聽到他焦急的大喊——
“不好了!芙兒,你快回飛騁軒去,王爺吐血了!”
她手里的碗筷一下子撒了,碗里的熱湯潑灑在身上,她也不覺得燙,只慌張的看著常嬤嬤,這畢竟是常嬤嬤的五十生辰。
常嬤嬤也猛地站了起來,急切的對她擺手!皼]事,你快跟大總管去,你不是給包了二十兩銀子的大紅包嗎?婆子我見錢眼開,有錢就好了,何況還有王爺賞的這桌席面呢,這面子里子全有了,你快去看看王爺!”
“嗯!”寄芙含淚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個兒是什么時候掉淚的,好像是聽到王爺吐血四個字,眼淚就不自覺奪眶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