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春蕓姝進攝政王府的日子,驀允一早起來著裝后,步出王府便準備去接人了。
“殿下恐怕不能去接人了。”蘇槽上前說。
“出了什么事?”驀允蹙眉。
“侯爺來了,他要見您。”蘇槽稟報。
“他舍得下山?哼,他想見本王做什么?”
“聽說……那人失蹤了。”
“失蹤?”
“是的,侯爺急于找人,所以想請您相助!
驀允冷笑!八膶殎G了,本王為什么要幫忙找,笑話!”
“這……殿下,那人好歹也是……先皇托付的人……”
驀允厲芒一射!暗昧,不用提醒本王這件事,他在哪?”
“侯爺人在明凈湖等您!
“明凈湖……這么遠……”驀允再度皺了眉。
蘇槽曉得他為何嫌遠,主子想親自去接春蕓姝讓她風光一回,但明凈湖在城郊,來回一趟需一整天,若去了就不可能趕回來接春蕓姝!暗钕拢簜儒莾耗蛣e親自去了,想春側妃是識大體的,她必能體諒您。”蘇槽說。
攝政王府里的每一個側妃都是自己坐轎入府的,身分低的還只能由后門進,從沒讓殿下親自迎娶過門,不過,對于春蕓姝,主子卻是另眼相待,要親自走一趟以顯重視。
驀允冷睨他一眼。“你睜眼說瞎話嗎?那丫頭若能諒解,事后不給本王臉色看,那天就能下紅雨了。”
“這……殿下怕瞧春側妃的臉色?”蘇槽問。
驀允怒目掃去!澳阏f什么?”
蘇槽馬上縮頭!皼]……蘇槽沒說什么!
“哼,本王不是怕,是不想聽人啰唆。去,還是讓本王的座轎過去,讓人以為本王就坐在里頭。另外,讓太后賜衣、皇后賜轎,排場搞得越大越好,那丫頭愛面子,本王這次就給她個榮光!
蘇槽聽了愕然!耙笠约盎屎蠖汲雒,這……”這是納側妃嗎?這是娶王妃的規格吧?
“還不去?”
“呃……是!碧K槽在他催促下應聲,心想這陣仗一擺出來,那得寸進尺的春蕓姝進府后不橫著走才怪。
主子一開始就這么榮寵,將來誰還壓得住她?他憂心忡忡。
然而春蕓姝確實教迎親排場給嚇著了,身上的衣服是金縷衣,坐的轎子是宮里的鳳轎,轎子所經之處更是鑼鼓喧天,仿佛整個京城都震動起來,經此一鬧,無人不知她春蕓姝今日入攝政王府這座高門了。
只是當她暈陶陶被抬進攝政王府后,一連四天居然都不見驀允的蹤影,又教她一股氣無處發,這是哪門子的老公,從結婚當日就搞失蹤至今,這是逼她離婚嗎?
可惡,可惡至極!她拍桌。
“二小姐,您別惱了,殿下紫綬金章,掌天下大事,公務繁忙也是正常,再說了,您瞧四天前那迎親排場,迎娶公主也不過如此,殿下已表現出娶您的誠意,您就別生氣了。”鳳佳跟著陪嫁過來,替她端來早膳后說。
“那家伙別以為迎娶我時搞得熱熱鬧鬧,就能掩飾他轎子里空無一人的事實,想這樣忽悠我,沒門,他若不出現當初不如讓我嫁只公雞算了!”
“二小姐,您可千萬別這么說,那是新郎有病或失蹤才用公雞代替拜堂,您這樣說殿下,不吉祥的。”
“我說錯什么,他這不失蹤了?”她氣呼呼地說。
“這……”
“別說了,我還當他死了。”
“好個春側妃,才剛進門就敢詛咒殿下!”
屋里突然擠進了一群女人,說話的是其中一個頭上別了朵大紅花的女子。
春蕓姝聞聲朝她們看去,皺緊眉。“你們是誰,怎么擅自進人家的屋子?”
驀允用座轎虛晃一招,除了給她面子外,應該也是不想讓人得知他離京之事,方才她與鳳佳的對話不好讓人聽見,可這群人忽然闖入,不知聽去多少?
她見那頭上別花的女人先朝屋里瞧了一圈,見屋里沒其他人,才仰鼻驕傲的道:“我是楊側妃!
瞧楊側妃的動作,春蕓姝冷笑,這是在找驀允,擔心驀允在她屋子里,今日她故意放出消息說攝政王昨日半夜得知鄭武再度現身,立刻連夜外出緝人去了,她才能走出屋子,要不,人人追問她那家伙的去向,她哪里答得出來?且又怕掩飾久了反而露餡,不如先替那家伙找個失蹤的理由,合理化此事。
而那女人瞧了屋里一圈沒見到人才敢開始囂張,可見這票人只聽到她最后說“當他死了”的話,其余的并未聽見,不知他已失蹤多日,只以為這幾日他都在她房里。
這群人沒聽見什么就好,讓她放心一些,惱歸惱,但她其實知曉那家伙興許有說不得的事要辦才失蹤,而她不想替他惹麻煩。
“你是楊側妃?喔,我明白了,你是那家伙的后宮,那其他人呢?”她理解后指著其他人再問。
“我是殿下最寵的趙側妃。”其他人見驀允此刻不在,那說話的態度之高傲的。
“我是殿下愛的李側妃!
“我是殿下最喜歡的高側妃!
“我是殿下最疼的……”
“夠了!”她大喊一聲,一票介紹下來,每個都是最最什么的妃,但都是屁話,她壓根不信那寡情的男人能對誰最上心。
只是,她對這數量十分錯愕,這群女人算算居然有二十八個之多,據她所知,一般王府親王禮制上是一個正妃兩個側妃,而他竟如此不管體制,納了這么多?!且照順位排下來,她居然是第二十九位側妃,表示眼前的全是自己的前輩,她不傻眼都不行。
好樣的,她早有心理準備攝政王府的后院必有女人,但沒想到居然有快三十位,姓驀的體力是有這么好,能應付得了這么多女人嗎?
她霍地站起身!案魑唤袢正R聚在這,不知有何指教?”她沒好氣的問。
“指教不敢當,是姊妹們等了你四日,等你來給咱們奉茶請安,可始終不見你出現,以為你病了,這是來探病的。”楊側妃代表說。
探?還是咒她生?
“可這會瞧咱們誤會了,春妹妹氣色紅潤,哪來的?不來給咱們奉茶請安,顯然是恃寵而驕了,以為殿下迎她入府時給了些臉面,這幾日又與她膩在一起,便不將咱們這些姊姊當回事了。”趙側妃接著說。
“可不是,都狗眼看人低了!崩顐儒俳。
還罵人?
“說不定春妹妹不是這種人,是咱們多心了,她其實是不懂規矩罷了。”高側妃道。
“也是,想想她從山東那種鄉下地方來,才會如此吧?”孫側妃也湊上一句。
“鄉下人就是土,哪里懂得咱們攝政王府這一等皇親的規矩!卞X側妃也說。
“還是,她根本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攝政王府只有她一人……”楊側妃靜不了,再道。
“你們說夠了沒,二小姐沒閑情聽你們這些廢話!”鳳佳被這群女人你一言我一句說的刻薄話激得忍無可忍道。
眾女朝她瞪去!按竽,你一個陪嫁丫頭敢對咱們這些主子無禮,想挨巴掌是吧?”楊側妃橫眉豎目。
鳳佳怒紅了臉!澳銈冊捳f得太難聽,污辱了奴婢的主子……”
“住口,還敢再多言,看來真是討打了!”楊側妃今日就是來下馬威的,見驀允不在,這會又得了機會,想打鳳佳挫挫春蕓姝的銳氣,讓她別剛來就目中無人,正伸手要打人,但手才抬起來就教人攥住。
“哪個王八蛋敢打我的丫頭,那便試試,我拆了她的骨!”春蕓姝眼神凌厲,氣焰懾人,楊側妃手被扼得極痛,卻驚得忘了喊痛。
其他人見到春蕓姝這樣子皆是一驚,這群女人長年養在深閨,只知耍些小手段爭寵吃醋而已,哪里見過人敢真正叫罵說狠話的,全楞在當場了。
“春側妃……你放手,要、要不然我要告訴殿下你詛咒他死,讓他、他……唉呀,好痛!”楊側妃威脅的說。
哪知春蕓姝不僅沒松手還加重了手勁,捏得楊側妃哀哀叫。
“你當我怕死嗎?那男人回來你盡管去靠狀,對,話我說的,我當他死了!彼翢o忌憚再說一次。
“你、你……”
“我什么我,你敢欺到我頭上、打我的人,我折斷你的手都敢!”她口氣活像個女流氓。
楊側妃大驚,其他人則亂了套,來下馬威不成反倒讓她威嚇了去,正不知如何收場,忽聞門口傳來一聲——
“太后娘娘派人傳話,有請春側妃進宮——”
春蕓姝聞言一訝,松開了楊側妃的手。
楊側妃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哪敢再多待,哭著快跑了,其他人見狀,雖好奇太后找存側妃進宮做什么,但見楊側妃慘狀,哪敢多問,也隨楊側妃之后一哄而散。
慈寧宮內坐著太后與皇后許緹兒,而她們面前是剛問安起身的春蕓姝。
太后與許緹兒兩人各懷心思的打量著春蕓姝,春蕓姝也正瞧著她們。
一般來說初入宮者,乍見太后與皇后多少會緊張拘束,但太后與許緹兒見她氣度鎮定,目光自在,眼神自信,還回視起她們,心下都有些惱怒,莫不是仗著驀允的勢,才敢對她們這兩位大禧朝身分最高的女人不放在眼底?
兩人心中不爽,可臉上卻是掛著可親的笑靨。
“哀家突然召見你,可將你嚇到了?”太后笑容可掬的問。
“妾身是有些受寵若驚,不知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找妾身進宮有什么吩咐?”她被叫進宮也覺得莫名其妙。
之前她就聽說了,太后不悅兒子的皇權讓驀允給奪了,對驀允是明里順,暗里恨,中間的小九九不少,自己只是驀允的側妃之一……“之一”兩字特別令她咬牙切齒,一把肝火又差點不顧一切地燒上來,但眼下還是忍住了,先專心思索自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已,太后與皇后為何要見她?
“哪有什么事,不過就是想與允兒喜歡的妃子多親近,培養培養親人間的感情!碧笞呦赂咭紊锨拔兆∷氖,萬分和藹的說。
春蕓姝不吃這套的,未穿越前她那圈子多得是像太后這種兩面三刀的人物,她見多了,哪里容易被糊弄,太后這是笑里藏刀!俺忻商筇,妾身這才有機會一睹皇宮的莊嚴,這會承太后的福是大開眼界了!彼,要擺假面孔,就瞧誰的道行深了。
“哎呀,你可真乖巧啊,難怪允兒疼你,連金縷衣都向哀家要去送給你了!碧笥H親熱熱地拍著她的手背。
“何止母后賜了衣,本宮也拿出了自己當初嫁進宮的金云鳳轎了,有母后的衣、本宮的轎,你可是近年來京城里嫁得最風光的人物了。”
許緹兒在見到她之后,第一次開口說話,美麗的臉龐雖笑臉迎人,但春蕓姝仍隱約感到一股不明就里的怒氣。
她暗忖,宮里可真是龍潭虎穴,那姓驀的到底得罪多少人,讓她得跟著受害?
“妾身不知那衣服與轎子是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賜的,現在才來謝恩,還請太后娘娘與皇后娘娘莫怪!彼鲎鞯臄D出笑容說。
“謝什么恩,允兒生性冷漠,難得寵一個人,哀家與皇后還能不成全嗎?”太后馬上慈藹的笑道。
這會,她有些明了太后找她來做什么了,是想瞧瞧驀允大張旗鼓娶進門的是什么樣的女人,還想借機拉攏一下。畢竟那姓驀的不是個好討好的人,若能討好他喜歡的女人,也許能讓他動搖一二,不過太后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那家伙就算是對她真有幾分特別,也不會因此動搖什么,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哀家聽說你進王府后倍受允兒喜愛,讓他連著幾日都待在你屋里不出來,可有這回事?”太后不知這幾日驀允不在京城,接著問。
“這……妾身該死,不該耽誤殿下辦正事的時間……”她先是內心大罵驀允害她背負浪蕩惑主的名聲,隨即又裝出羞于見人的樣子,既然她們都認定她得寵,那自己還不好好利用嗎?成了驀允寵妃連太后都巴結上來,好處還能少嗎?她這人實際得很,是不會客氣仗勢取些好處的。
“怎么會,新婚燕爾,年輕人血氣方剛也是難免的,來來來,哀家這里有支補身的千年人參,回頭就讓你帶回去給允兒補補身子了。”太后馬上送她人參。
春蕓姝眉開眼笑了,瞧,好處這就來了,人參多貴,更何況還是千年人參,這支參回頭拿去賣錢,也是不小的數目!
“母后,攝政王乃國之柱石,春側妃身為侍妾,還是得時時提醒他身體為要,勿過度縱欲的好。”許緹兒笑著說。
她瞧了一眼許緹兒,總覺得這人怪怪的,表面和善,但隱約似對自己帶著嫉妒?皇后不是皇帝的女人嗎?嫉妒她做什么?除非這女人暗戀驀允,否則為何吃醋?
“得了,允兒多寵女人是好事,他都二十有八了,王府內雖女人不少,可沒一個能替他誕下子嗣的,現在有春側妃后,哀家就有指望了,相信明年允兒就能做爹了。”太后道。
“太后娘娘太抬舉妾身了,不過既然太后娘娘有令,妾身自當盡心盡力的伺候殿下!弊魇|姝裝出嬌羞的模樣。
“攝政王府還沒有王妃,子嗣該由王妃誕下,怎好讓一個側妃為之?”許緹兒再度開口,這回語氣有些掩不住的敵意。
“那有什么關系,反正允兒還沒娶王妃,讓側妃先生也無妨!碧笾划敍]注意到許緹兒的口氣,故意向著春蕓姝說話,討好的意味濃厚。
“母后莫不是忘了,您的親侄女戶部尚書蕭原的長女蕭謹慧有意與攝政王結親,謹慧美若天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以她的才情與身分是配得上攝政王的,最適合為他誕下嫡長子!痹S緹兒提醒的說。
太后表情有幾分的不一樣!爸敾垭m是哀家的侄女,可不知有沒有那福氣嫁予允兒……不過,春側妃啊,雖然允兒喜歡你,將來你還是要敬重未來王妃,切莫壞了攝政王府內的和諧,讓哀家為難啊。”太后的話可說是極其誅心,表面看似對春蕓姝青眼有加,實則提醒她再受寵也只是個側妃,她護的還是自己的侄女。
春蕓姝揚唇!叭硕歼沒進門呢,太后娘娘別擔心得太早了,妾身懂規矩的,自是不會與王妃爭寵,不過,殿下能不能順利娶進這房媳婦還是未知數呢!彼菩Ψ切Φ恼f,完全沒有因為這人是太后的侄女而說話收斂。
太后聞言訝異,即便驀允真有點寵她,也沒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面說這種話,這是根本沒將她當回事了!
而且驀允娶不娶正妃,豈是她小小側妃能左右的,這丫頭自大過頭,這么托大的丫頭怕是很快就會失寵了吧!太后惱怒的皺起眉,本以為是個聰明人,原來是笨蛋,對這種愚蠢之人,她沒了拉攏的興致,連那支參也不打算給了,何必浪費了好東西。
許緹兒同樣對春蕓姝不屑起來,她太了解驀允了,敢在他面前恃寵而驕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對春蕓姝她突然也不在意了。
由宮里出來回到攝政王府,剛下轎,沒跟著進宮的鳳佳便趕過來說:“二小姐,殿下回來了!
她驀然一喜!斑@死鬼總算回來了!彼_步加快往里頭走,期待趕緊見到他,原來她也會等得心急。
“等等,二小姐,您別急著進去……”鳳佳居然攔著她。
“怎么不急,那家伙失蹤好幾天,我得去問問放著我不管他什么意思!
“可是……可是……”鳳佳吞吞吐吐。
“可是什么?”她終于聽出不對勁,慢下腳步了。
“殿下剛回來,心情似乎很不好,便開了宴,不知誰獻上了八個美人,里頭正熱鬧……”
她臉綠了!凹依飩儒藗還不夠,那戶部尚書千金還可能進門,現在又來八個,他心情不好是嗎?正巧,老娘心情也很不美。鳳佳,走,陪我進去瞧瞧有多熱鬧!”
她憋了多日火,這會準備好好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