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舒嚇一跳,顯然她沒想到他早就發(fā)現(xiàn)她,不過她還是努力裝出鎮(zhèn)定的聲音說:“我愛待多久就待多久,你管不著。”
“不是管你,我是想陪你!睔W陽凌快步走下橋。
“你別打擾我,我想一個人靜靜。”夏舒將視線轉(zhuǎn)向河面。
自從發(fā)現(xiàn)歐陽凌長相英俊之后,她也跟他一樣心神不寧,雖然她不知道原因為何,但此刻相見,她竟然沒有勇氣正視他的臉。
歐陽凌考慮自己是不是該走開?不過他感覺到夏舒似乎有心事,他關(guān)切地問:“你有什么煩惱?說來聽聽,或許我?guī)偷蒙厦。?br />
“沒有。”夏舒冷冷地說!拔颐刻斐燥査,快樂得像小鳥!
“你不但瘦了,而且眼袋發(fā)黑,一看就知你吃不多,也睡不好!睔W陽凌的心莫名地一窒,他消瘦的側(cè)面看起來是那么纖弱,顯得他像個少女般楚楚動人。
讓他胸中升起一股想摟抱他的沖動……老天!他在想什么?他暗地咒罵自己思想不純潔。
夏舒生氣地瞪著他說:“我唯一的煩惱就是,我現(xiàn)在耳朵旁有只九宮鳥,你能幫我掐死他嗎?”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我馬上掐死他!睔W陽凌掐著自己脖子。
“你別當(dāng)真,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毕氖婕泵氖肿柚顾
這時歐陽凌感覺到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夏舒手心傳到他的手臂,夏舒也感覺到了,便急急松開手,相觸的手傳了開來,一時之間兩人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兩人的心同時都感到奇怪,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種感覺?
半晌,夏舒打破沉悶地問:“你為什么不要巧巧姑娘?”
“我不想做“淫蟲”!睔W陽凌聳了聳肩,誠摯地說。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夏舒會心一笑。
“你是不是討厭女人?”歐陽凌探問。
“不討厭!毕氖婧敛华q豫地說。
“你也是男人,你為什么沒有生理需要?”歐陽凌目光忽然變得深邃。
“我有沒有那種需要與你無關(guān)……”夏舒柳眉一蹙,頸間脈動清晰可見,顫著唇問:“你干么緊盯著我的臉看?”
“你的睫毛好長!”歐陽凌贊賞地說。
“時間晚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毕氖媛浠亩铀频仄鹕黼x開。
“真可惜你沒有姊妹!”歐陽凌看著他的背影,嘴巴不停地喃喃自語。
回到禪房,夏舒鉆進被窩,但澎湃的情緒使她了無睡意。
她搞不清楚他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是玩笑話?還是真心話?
不過,她一方面很高興他認定她家女孩子會是大美人,但她一方面又很害怕他會看穿他的真實身分,雖然她恨欣慰他親口說他不再做淫蟲,可是她不知道他做不做得到,她需要觀察他一陣子……奇怪!她觀察他干什么?她朝頭很敲一下,恨不得把胡思亂想敲出腦殼。
她提醒自己,來夫子廟是為了科舉,不是找金龜婿。
第二天,她一直睡到太陽曬到她臉上才醒來,左看右看,惜春不在房里,夏舒坐起身,雙臂朝天花板伸了伸,心想惜春八成在章庭云房里磨墨,這樣也好,惜春一顆心全在章庭云身上,自然就會忘記娘交代她的鬼任務(wù)。
洗好了臉,正拿起書準備要看,惜春恰巧走了進來。
“你一太早跑到哪里去了?”夏舒促狹地問。
“在歐陽公子房里!毕Т弘p手像藏著什么東西似地背在背后。
“你一個姑娘到男人的房里,成何體統(tǒng)!”夏舒忿忿地說。
“小姐,你是不是在吃醋?”惜春賊眉賊眼的表情。
“我還喝醬油呢!”夏舒冷冷地反駁!拔沂窃诮棠愎媚锛覒(yīng)有的禮數(shù)!
“我現(xiàn)在是男兒身!毕Т烘移ばδ樀卣f。
“臭丫頭,你什么時候?qū)W會狡辯?”夏舒氣憤地拍桌。
惜春眼神充滿困惑,自從遇見歐陽公子之后,小姐就像渾身長了刺的刺猬,只要一句話讓她聽不高興,她就豎起身上的刺,一副準備刺死人的模樣,惜春是丫鬟出身,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走為上策。
惜春返到門口。“小姐你別生氣,我去沏壺碧螺春!
“廟里有免費的茶水,你居然花錢去買貴死人的碧螺春!”
“不是真的,先前我洗完衣服時碰到歐陽公子,他叫我到他房里拿的。”
“我們又不是乞丐,你干么老是向人伸手?”
“是歐陽公子好心好意送給我們的!
“搞不好有毒,快拿去還給他!”
“只有小姐你才會做三歲小孩才做的吐口水惡作劇。”
夏舒惱羞成怒道:“你再頂嘴,我就拿針線把你的嘴縫起來!
“是,我立刻把歐陽公子送的東西全部退還給他!毕Т簢樀脺喩砻昂梗中囊换,十?dāng)?shù)張紙散落在地上。
“這些紙是什么?”夏舒好奇地問。
“歐陽公子的朋友專程從京城送來的,這些都是今年科舉主考官寫的文章!
夏舒眼睛一亮,態(tài)度立刻改變!翱鞊靵斫o我看看!
“小姐你又不能去考場,不看也罷!毕Т阂荒槕岩。
“你懂什么!這些文章能讓我們發(fā)財。”夏舒不動聲色地說。
“怎么發(fā)?”
“這些文章極可能跟今年的考題有密切的關(guān)系,若讓其他考生知道,大家一定搶著要,只要把它們抄個一百份,這么一來我們不就發(fā)財了。”夏舒口是心非,參加科舉是她的目的,她才不會笨得增加敵人的數(shù)目。
“小姐英明!”惜春佩服的五體投地。
此時門口響起敲門聲,夏舒連忙將紙張壓在書下,然后才問:“誰?”
“章庭云。”一聽到章庭云的聲音,惜春立刻臉紅了起來。
“歡迎!毕氖嫔锨袄_門,她知道惜春現(xiàn)在可能連腿都站不穩(wěn)。
“不好意思,打擾夏公子看書,我有點事想說!
“章公子有事直說無妨。”
章庭云嘆口氣道:“剛才喻公子來找我,說明天是巧巧姑娘的生日,邀我去熱鬧,我拗不過他,只好答應(yīng)。喻公子便要我和他一起去邀歐陽公子,歐陽公子卻說夏公子去,他才去,不知夏公子意下如何?”
“好啊,當(dāng)作是去看蜘蛛精!毕氖嫠斓卮饝(yīng)。
其實她更想看歐陽凌如何闖出盤絲洞?
這天,春波樓比往常更熱鬧,鶯鶯燕燕和文人雅士川流不息。
席開十桌,能有位子坐的,絕不是一般的俗艷和客倌,崔巧巧嚴格要求,有名氣的仙女和有文采的書生才能成為她的賓客,雖然這要求很過分,但能夠一睹酒公子的風(fēng)采,留下來的仙女與書生莫不感到榮幸。
喻令浩匆匆跑來通知還在妝鏡前化妝的崔巧巧,歐陽公子即將到來,崔巧巧趕緊到門口笑臉相迎,一看到夏舒和歐陽凌、章庭云走在一起,她的笑容凝在唇邊,僵著聲音和三位公子客套一番。
待三人走進大廳,崔巧巧壓低聲音責(zé)罵喻令浩:“你干么叫討厭鬼來?”
“歐陽公子說夏舒來,他才肯來!庇髁詈茻o可奈何地說。
“你去想辦法把夏舒和章庭云安排在別桌,讓歐陽公子坐主桌!
“不成,他們?nèi)讼襁B體嬰似的,分都分不開!
“我非想辦法整死夏舒不可!”
“巧巧,我真搞不憧你為什么那么討厭夏舒?”
“不為什么,討厭就是討厭!
“人說愛屋及烏,你若想得到歐陽凌,就應(yīng)該喜歡夏舒!
“休想,我一定要叫端水的在他酒杯里涂瀉藥!
這時,崔巧巧和喻令浩兩人的肩膀同時被人從后拍了一下,兩人嚇得心臟差點從喉嚨里跳出來,回頭一看卻迎上了夏舒的笑臉!澳銈冊谡f我的壞話嗎?”
“承蒙夏公子看得起,大駕光臨,巧巧高興都來不及!
“巧巧姑娘,你瞧我嘴多笨,忘了對你說祝賀話,恭喜你又老了一歲!
在看到崔巧巧氣得眼睛冒火的表情,夏舒高興地轉(zhuǎn)身離開,崔巧巧一股怨氣無處發(fā)泄,只能對著夏舒的背影齜牙咧嘴,這輩子她從沒這么生氣過。
好不容易調(diào)整好心情,也交代好“端水”要做的工作,崔巧巧微笑走進大廳,果然如喻令浩所料,歐陽凌和夏舒、章庭云一同坐在偏桌。
“歐陽公子你請過來坐主桌!贝耷汕裳肭蟮卣f。
“不,我跟夏公子、章公子坐就行了。”歐陽凌堅拒。
“我的意思是,請三位公子一同來主桌坐!贝耷汕赏硕笃浯。
“巧巧姑娘是壽星,三位公子怎好讓巧巧失望。”喻令浩趕緊在一旁搭腔。
“夏公子和章公子意下如何?”歐陽凌雖是問兩個人,但視線卻看著夏舒。
“今天壽星是老大,咱們應(yīng)該敬老尊賢。”夏舒壞心眼地說。
在座的每個人都聽得出來,這話分明是羞辱,大家莫不看看夏舒,又看看崔巧巧,發(fā)現(xiàn)有一股敵意在兩人之間交會,有人一眼就看出來,有人都怎么也看不透個中原因……多虧了喻令浩,一個箭步擋在崔巧巧和夏舒之間,并替夏舒拉開椅子,請他移位列主桌,而歐陽凌和章庭云也跟著移向主桌,這才化解尷尬。
不少人主動向崔巧巧敬酒,崔巧巧是海量,卻故意假裝自己有點醉意,打算展開報仇行動,微醺地說:“夏公子,你瞧巧巧多怠慢,竟然沒向夏公子敬酒。”
“我不喝酒!毕氖娌唤o面子地說。
“燕燕,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夏公子的酒杯怎么會是空的!”
徐燕燕是坐在夏舒身旁的仙女,年齡稍長,長于唱歌,若是仔細觀察坐在主桌相陪的仙女,不難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容貌勝得過崔巧巧,這也是崔巧巧的陰謀,她絕對不會讓年輕貌美的仙女搶走她的風(fēng)采。
崔巧巧已交代端水在夏舒的酒杯里涂了瀉藥,只要夏舒一喝酒,便無法繼續(xù)安坐在主桌,而是蹲在茅廁里,但她的如意算盤沒打?qū),徐燕燕舉起自己的酒杯,自告奮勇地說:“是燕燕不對,燕燕招待不周,燕燕自罰三杯!
“你喝酒,夏公子喝什么?”崔巧巧狠狠白了她一眼。
“夏公子若不嫌棄,我代夏公子喝!毙煅嘌嗾髑笙氖娴囊庖。
“多謝燕燕姑娘!毕氖嬉愿兄x的目光朝徐燕燕頷首。
“不行--!贝耷汕衫吡松ぷ。
“巧巧姑娘,不要強人所難。”歐陽凌出聲制止。
“巧巧只是很想跟夏公子干杯!贝耷汕裳垌褐鴾I光。
“很抱歉,我不會喝酒,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免得掃了大家的興!
夏舒一站起身,歐陽凌和章庭云也跟著拱手告辭!拔乙膊粫染,我陪你一起走!
這時徐燕燕出其不意地將手搭在夏舒肩上,用力一按,夏舒身子一低,坐回椅子上!霸跊]聽完燕燕唱歌以前,誰都不許走!
喻令浩立刻打圓場地說:“燕燕的歌喉可是秦淮河的第一把交椅,諸位公子不聽可惜!
見夏舒沒有反對,歐陽凌和章庭云也就坐回椅上,徐燕燕松了一口氣地說:“燕燕就獻丑了,為大家唱一首梁山伯訪友!
一聽到梁山伯三個字,夏舒立刻聯(lián)想到女扮男裝的祝英臺,心緊緊地一窒,整個人如坐針氈,低著頭猛挾菜,不敢與歐陽凌的視線相遇……
夏舒從茅廁走出來,正好和崔巧巧狹路相逢,夏舒向左,她也向左,夏舒右,她也向右,由此看來崔巧巧是有意找碴,夏舒被惹毛了諷刺地說:“好狗不擋路,巧巧姑娘你書讀得少,大概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喔!
“我問你,你到夫子廟有什么目的?”崔巧巧劈頭就問。
“準備參加科考!毕氖骐m不太明白她問這話的用意,卻也有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騙人!女人是不能進考場的。”崔巧巧嗤鼻。
“你……神經(jīng)。∥铱墒翘锰媚凶訚h!毕氖婷鏌o表情地說。
“你若是男子漢,就跟我上樓驗明正身,你若不敢,就證明你是女人!
深吸一口氣,夏舒居然露出笑容!澳阆朐趺礃樱咳ジ蜕懈婷,把我趕出夫子廟。”
崔巧巧臉繃了起來,她只注意到她臉上可惡的笑容和挑釁的語氣,卻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眼神有些憂悒!拔以賳柲阋淮,你到夫子廟有什么目的?”
“避難,我家有個惡婆娘逼我做小妾!毕氖嬉徽Z帶過。
“你說謊,你明明是沖著歐陽公子而來!贝耷汕梢豢谝Фā!拔蚁弈阍诿魈煲郧半x開夫子廟,否則我就拆穿你!
夏舒挑高眉毛,臉上有股堅持到底的決心,冷笑著說:“我最討厭人家威脅我,你越要我走,我就越不走!
崔巧巧瞇著眼睛,仿佛要殺人般瞪著夏舒,她是有這股沖動,但歐陽凌的聲音忽然從她背后響起!澳銈儍蓚在聊什么?”
“沒什么,歐陽公子你有事嗎?”崔巧巧換上一臉笑意,含糊地敷衍過去。
“我見夏公子去沒回來,還以為他掉到茅坑里了。”歐陽凌促狹道。
“人雖沒掉到茅坑里,卻沾了一身臭!毕氖嬉庥兴。
“怎么說?”歐陽凌眉頭一皺,其實他心里也明白夏舒和巧巧互看不順“一定是小廝沒把茅坑洗凈,我會去罵他們。”崔巧巧搶著解釋。
“章公子被灌醉了,麻煩夏公子你去照顧他一下,等我方便后我們一起回夫子廟!睔W陽凌以近似脫離苦海的聲音說。
“我引歐陽公子去!贝耷汕上胫圃飒毺幍臋C會。
“不用麻煩,我自己去就行了。”歐陽凌逕自地邁開大步。
“你為什么不拆穿我?”夏舒壓低聲音問。
“我才不會在歐陽公子面前說。”崔巧巧冷哼。
“我懂了,你怕我橫刀奪愛!毕氖骛堄猩钜獾販\笑。
“我會得到他的!贝耷汕尚攀牡┑。
“我說你不會。”夏舒潑冷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