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是范含征,這我可以確定!睍倬_篤定說道。
昨晚他再回到范含征住所時,好友已經出門了。
聽下人說,范含征打算動用人脈,派遣京師禁軍隱密的搜尋妹妹。
隨后他倆會合,范含征面有憂色,那絕不是偽裝出來的。既然禁軍出面,他只好在范含征的建議下,回家等候消息。
深夜時分,張寂黯默默坐在梧幽園里,徹夜不眠,書季綾連月來氣惱排拒的模樣,不斷不斷浮上心頭。
如不是范含征搞的鬼,那么她是獨自逃婚了?
讓一家子人為她擔憂,讓自己身處險境,顛沛流離,吉兇不定,這一切,只為了不想嫁給他?
“禁軍出馬,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的,你別太擔心。”見他神情憔悴,書仲綺安慰的拍拍他肩膀。
他微微點頭,仍是低眉不語。
這漫長的一夜,就在這無盡的煎熬中過去了。
書季綾依然行蹤成謎。
禁軍在京師里徹夜搜尋,沒有任何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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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成婚了,發生這種事,怎么現在才來稟報?”書老翰林知道事情原委后,端正手上的茶碗差點跌落。
書仲綺苦笑!氨疽詾楹芸炀蜁业剿圆挪幌塍@動爹,以免她回家后挨罵。”
再說,稟不稟報,差別并不大,因為所有能做的事,他們全都做了。
只是沒想到書季綾本事這么大,禁軍翻遍整座京城,居然找不到她的芳蹤。
“那怎么辦?取消婚宴已經來不及了,咱們那些賓客怎么辦?季綾以后怎么辦?”書夫人搖搖欲墜,幾欲暈倒,丫頭們七手八腳的扶她坐下。
喘了口氣,她不禁懊惱的對丈夫埋怨!岸脊帜,女兒都說不想嫁了,為什么偏要這樣逼她呢?”
“你還說,孩子通通被你寵壞了!”書老翰林聽得勃然大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連聲罵道:“她這把年紀了都不想嫁,你這做母親的還這么溺愛她,難怪她這么無法無天!這都是你害的!”
沒理會屋內的爭吵,張寂黯靜默的倚在門邊,無言望著屋外。
稍早,外頭下起一場大雨,到如今,屋檐還零零落落滴著雨滴,放眼望去,地面上殘花飄零,受不住這場驟雨,只好飄落泥淖,結束原本就短暫的花期。
就算投靠范含征也好,她有沒有找到地方避雨呢?他黯然的想。
遠遠忽然跑來一個家丁,拉開了嗓門,沒命的大吼!袄蠣!夫人!四小姐回來了。”
張寂黯心頭一震,幽遠的黑眸立刻朝那人身后望去。
“回來了?在哪里?”
“綾兒啊……”
書老翰林、書夫人等,聞訊立刻奔了出來,家丁身后一陣嘈雜,接著才看見書季綾一臉疲弱,被三兩個丫頭簇擁著,慢慢往主廳走來。
“爹,娘……”她全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扯出一抹淡笑,接著便被母親擁進懷里。
“傻丫頭,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我好冷……”書季綾哆嗦著撒嬌,垂頭靠在母親身上。
書老翰林站在夫人身后,不禁嘆了口氣,繼而斥道:“快回房把衣服換了,否則萬一生病,明兒個怎么成親呢?”
“喔……”她嬌憨低喃,一抬頭,才發現張寂黯也佇立在人群之中。
他皺眉望著她,神色蒼白沉郁。她匆匆瞥了一眼,突然心頭一跳,便趕緊避開他的目光,低頭隨著母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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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粉兒立刻張羅了熱水香花,仔細伺候主子沐浴更衣,而后更端來許多茶果點心。
書季綾一點食欲也沒有,換上干凈的衣裙,便懶懶地賴在床上,一臉疲困。
書夫人見她如此沒精打采,便挨到床沿上,憂心忡忡的問:“綾兒,這些天,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幽幽嘆了一聲,她翻身把臉頰枕在母親大腿上,低喃著,“一想到要出合成親,女兒就覺得害怕,所以……就躲到鳳屏那兒靜一靜!
洛鳳屏是她的手帕交,兩人經常往來。
書夫人不疑有他,慈愛的輕點她的鼻子,責備道:“你呀!有這種事,怎么不跟娘親說一聲呢?”
“嗯……”她悶悶的垂著臉,不發一語。
“那么,明天就要成婚,你還怕嗎?”書夫人柔聲問。
書季綾不愿回答,便翻身背對著母親,嬌嚷道:“好累喔,在人家家里,樣樣都不順意,還是自個兒家舒服!
“好好好,你趕快休息,娘會去跟你爹解釋的,嗯?”
書夫人間言,只好起身為她拉上被子,趕緊退出去讓女兒飽睡一頓。
蒙著被子,書季綾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這一睡,便睡過了下午,睡過了晚上,隔天粉兒來搖她的時候,她仍覺得疲累,瞇著眼睛下不了床。
“小姐,起床更衣了,今天是您出閣的日子,可不能貪睡!”
她憂心的看著主子,明明睡了一整天,怎么看起來還像剛回家時那樣憔悴虛弱呢?
“這么快?”書季綾心不甘情不愿的推開被子,“……好想睡!
“小姐啊,趕快梳妝打扮吧!耽誤吉時就不好了!”
粉兒早就準備妥當,書季綾好不容易撐著身子下床,她便把嫁衣、妝盒都取來,又叫了兩三個嬤嬤,仔細為主子梳妝打點。
書季綾始終沒什么精神,懶洋洋的隨丫頭們擺弄,所幸吉時一到,一蓋上蓋頭,什么委靡氣色全掩蓋去了。
外頭鑼鼓喧一天,祝賀的人潮不斷,曾被人暗地里罵過無數次,據說永遠嫁不掉的書季綾,總算辦成了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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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我怎么想都覺得奇怪!
喜宴過后,范含征和書仲綺又聚到別處去喝茶聊天,手里拍著折扇,他俊眉微凝,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奇怪什么?”書仲綺挑眉。
支著俊臉,范含征咧嘴一笑!皶揪c如果想逃婚,一定會找我!
“你……怎么事到如今,還敢說這種話?”書仲綺勃然不悅地板起俊臉,冷顏斥責,“寂黯對你多不諒解,你知道嗎?”
“季綾的個性,你還不清楚嗎?”范含征睨他一眼,冷笑道:“我若不跟她同伙,萬一她真的獨自離家出走,誰保證她一路上會遭遇什么?有我陪伴,至少能保她安全無虞!
“這……”聞言一怔,他倒是沒想過這一層。
“哼哼,”范含征搖頭嗤道:“我也是從小看著季綾長大的,對她的關心,不會輸給你這親生哥哥!
是了,季綾鬼靈精怪,心思萬變,除非和她站在一塊兒,否則誰知道她心里盤算什么?以她的個性,正需要一個能陪她胡鬧闖禍,又能適時保她平安的對象,而這個人,除了范含征,普天之下還真是找不出第二個。
一思及此,書仲綺不禁起身對好友揖了一禮,歉然道:“是我誤會你了,我以為你只是貪圖好玩,陪她攪和!
搖搖頭,范含征也不以為意,隨又偏頭說:“既不是逃婚,又不是被歹徒綁架,季綾就那樣無緣無故的失蹤,又突然出現,還編派謊話來敷衍你娘——”
洛鳳屏那里,書仲綺早就問過了,季綾根本沒去找她。
“怎么?”
范含征蹙著眉,悄聲道:“我總覺得,有人不希望他們成親。”
“嗯?”這么說,書仲綺也不禁狐疑起來。有這可能嗎?
突然輕咳兩聲,范含征神色詭譎的低問:“你猜季綾……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愛慕者?”
書仲綺兩眼一瞪,隨即爆出陣陣大笑。
“哈哈哈哈哈,如果真有那個人,我爹早就感激涕零,雙手把季綾奉上了,還會等到今天嗎?”
“說的也是!狈逗魅炭〔蛔,也跟著笑了。
“反正季綾已經出嫁,就算真如你猜想那樣,也只能到此為止吧?”
“但愿如此!钡皖^品茗,范含征欣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