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葉兒震驚!澳銥槭裁匆敲醋?”
“因為嫉妒!”他坦率地承認。很好,在月光下說出這些難以啟齒的話似乎比白天容易一點。“我嫉妒你是黑鷹的未婚妻,嫉妒你為了保護他而放走他,因為我是這么愛你、這么想得到你!原諒我這幾天因為吃醋而做的蠢事!”
他輕輕地吻了她一下,把自己的頭埋在她柔軟的胸前。
吃醋?!他的話讓葉兒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個男人居然會為她吃醋?驚訝之余她也感到陶醉,畢竟從來沒有人為她吃過醋,他是第一人!
所有的憂郁隨之而去,她舉起雙手環繞著他的肩膀,一只手規律地輕拍著他的后頸,輕聲說:“沒事了,我原諒你!”
他抬起頭來注視著她,臉上先是嚴肅、困惑和氣惱,但漸漸地揚起滿足和有趣的笑容。“葉兒,你把我當孩子哄嗎?”
葉兒的眸子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皼]錯,你本來就像個孩子,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我當然要用哄小孩的方式來哄你,讓你不要鬧啰!
“嗯哼,我這么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竟然被你說成孩子似的,看來我得拿出點手段來讓你知道大男人和小孩子的不同。”他大笑著低下頭吻住了她。
仿佛為了證明小孩子和大男人的區別,他先吻她一下,接著又吻一下,一次比一次忘情,一次比一次投入,葉兒也一次又一次地迎接他,一次又一次地隨著他的熱情火焰起舞。他們感受著快樂,感受著彼此,所有的誤會相不快都離他們而去。
而他們沒注意到的是距他們不過數尺的灌木后,閃動著紅綢瘋狂嫉妒的眼睛。
。
正午的山寨是忙碌的,男人們在屋頂上鋪泥墊草,女人們在院子里整理儲存過冬的食物,一張張大草席上分門別類地晾曬著各種采摘來的蘑菇野果。
葉兒也在幫忙晾曬野果,雖然大家還是對她很冷漠,其中說話聲音最大的紅綢不時投給她鄙視惡毒的目光,可是對這一切她根本不在意,因為她的心里已經被易水寒的愛溢得滿滿的。
昨天夜里他抱她回到聚義堂后,就沒有離開過她的房間。像在柳樹坳那晚,他抱著她睡了一夜。今天清晨當他離開時,她還睡意正濃,只依稀記得他溫柔地親吻她時,她抱住了他的脖子歪讓他離開,那時他笑著拉下她的手,吩咐她不要到處亂跑,要吃飽……還說了什么她不記得了,因為當他不親她時,她就只想睡覺。
想想她這個婢女還真不像話,紅綢前幾天伺候易水寒時,每日都是他起床前就來照顧他洗漱,晚上等他睡了才收拾好他的衣物離去?勺约旱购,總是最早上床最晚起床,一點都沒有婢女的樣子。
“啊,快看,那邊有黑煙哪!”有人嚷嚷。
果真,遠處山林正冒出一股黑煙,空氣中有股淡淡的煙味。
山林失火了?這是葉兒的第一個反應。
一陣馬蹄聲急促地奔來,大家都往來人看去。
“小弟!”紅綢沖著來人喊。
“姐,快讓大家把這些東西都收到地窖去!毙』镒犹埋R,讓馬在馬槽頭吃草,接著大聲地對大家說:“官府燒山,想把咱們逼出去,天爺要大家沉住氣,情況緊急時到地窖躲一躲。哥兒們都下來,咱們得去谷口收拾糧食!”
一聲召喚,那些屋頂上的男人都下來了,沒人多話,逕自去馬廄牽馬。
“官府又派大軍來了嗎?”紅綢急切地問。
“不知道,爺要我來告訴大家,這里有河流環繞,即便有火也不必驚慌。”
“大家把東西收拾到地窖去!”女人群中最有威望的大娘指揮著大家。
葉兒看著她們有條不紊地動作,知道這一定是發生過許多次后得到的經驗?粗h方愈加濃厚的黑煙,她心里沉甸甸的。
“小兄弟,知道天爺此刻在哪里嗎?”她走過去拉住正想離去的紅綢弟弟問。
“就在那附近。”小伙子比了比冒煙的山林。
“你要是不放心,就隨我小弟去看看吧,沒準易大哥在那里呢!奔t綢插話。
“可是那里很危險……”
紅綢對他瞪眼示意他閉嘴,她就是希望小不點遇到危險o/水遠不再回來!
“帶我去吧!比~兒一心只惦記著易水寒,沒注意這姐弟倆正眉來眼去。
“不行,我……”小伙子還在猶豫,紅綢一推他,阻止了他的話。
“她要去,你就帶她去吧。”
“那……好吧,你得等我一下!毙』镒硬磺樵傅卣f著轉向馬廄。
“行,我等你!比~兒大聲回答,看著紅綢陪她弟弟走去,從那小伙子僵硬的步伐和跟他姐姐爭執的情形看來,似乎他很不愿意帶她去。
可是葉兒看了看天邊的黑煙,對易水寒的擔憂超過了一切,她決定一定要去!
谷口正如其名,是鳳凰山南端大峽谷的進出口,這里樹少石多,玄水河環繞左右,一條羊腸小道直通谷內,道旁是陡坡深草。當沿著小徑來到堆放著糧食的石洞時,葉兒不由贊嘆易水寒的聰明,這里果真是水陸兩便,易守難攻的地方!
可是在這里,葉兒沒有看見易水寒,卻在人群中看到青山。
“你怎么來了?”一看到她,青山既錯愕又不滿地問。
來不及解釋,她急切地間:“易水寒呢?他沒事吧?”
“沒事,爺是何等人?”青山說著,吆喝道:“既然來了,你也別閑著,到那上頭去守著,看到官兵就報信!”
“是!”葉兒立刻爬上他所指的懸崖,這里居高臨下,往茅草叢里一坐,四周景色全收入眼底,可外面是絕對看不見她的。
她低頭看到青山正帶領大家把石洞里的糧食一筐筐地搬出來,放到騾子背上?粗鞘煜び钟H切的柳條筐,她又想起了那天在柳樹坳與易水寒編柳筐的經過,心頭蕩漾起陣陣暖流。而也在這時,遠方出現一隊人影,她凝神一看,領頭的那個一身黑色裝扮,獨獨頸子上的白色在陽光下泛著刺目的光——蕭劍鋒!
她一溜煙地從石崖上下來,跑到洞前喊:“青山!青山!”
“喊什么?深山里回音大,不可以大聲嚷嚷!”青山眨巴著小眼睛訓斥她。
“黑鷹來了!”她還沒開口,在另一邊石崖上望風的男子先發出了警告。
“黑鷹?!”青山一愣。
“沒錯,是他!”葉兒看看在緊張搶運糧食的人馬,再看洞里堆積著裝滿糧食的柳筐,一個念頭冒出了腦海。她迅速從山洞內取出幾根翻子,提在手上,對青山說:“你們加緊點,我去前面堵住他!”
“你?!”青山不信任地說:“誰不知你跟他是一伙的,你去堵他?”
葉兒眉頭一皺。“現在沒時間了,你到底要不要保住糧食?”
“那好,我跟你去!”青山終于下定決心對旁邊一個男人說:“這里交給你,抓緊點,不要管我們,裝好就離開,護糧要緊。”
那人點點頭,青山跟著葉兒往山谷外走去。
“你藏在茅草里,不要出聲,看他要干嘛!痹谶h離山洞的小道上,葉兒讓青山躲起來,她自己則匆忙地在路兩旁挑選樹木或石頭拉繩子。
“你干嘛?”青山站在她身邊問。
葉兒白眼一翻!斑@個都看不懂嗎?給他們下絆子!”
“喔!鼻嗌矫靼琢,拉著繩子幫忙!安輬錾系慕O子是你弄的?”
葉兒不置可否地咕噥了一聲,青山眨眨小眼睛!拔揖驮缰朗悄恪!
葉兒不答理他,繩子沒了,她又抓起草,盡可能多地扎了些草絆子。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終于劃破了山谷的寧靜,她喊青山!叭ィ於闫饋!”
“那你呢?”這時青山有點擔心她了。
“沒事,我能對付他!”葉兒安撫他,但那急促的馬蹄聲讓她心里很緊張。
馬隊很快就出現在前方,可讓她意外的是,最先出現的并不是她的前任未婚夫,而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軍官。
“小女子讓道!”那肥官揮舞馬鞭,葉兒立即聽話地閃開。
驀地一聲人喊馬鳴,肥官的坐騎前肢屈曲,猛然倒地,將它背上的騎士摔到三丈之外的石頭上,頓時,那肥官再無聲息。
而狹路之中,前方倒下的馬自動成為后方的障礙,疾速飛奔的戰馬頓時前倒后涌,后傾前撲,騎馬的官兵飛的飛,墜的墜,就算幸運逃過這里的,也被絆倒在前頭,還沒等藏在茅草里的青山和山坡上的葉兒想到該怎么動手,這幫官兵自己已經亂成了一團,相互踐踏擁擠壓死踩傷的就過了一大半,人馬的哀號嘶鳴在狹窄的谷口震天動地。
等蕭劍鋒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兵殘馬衰的慘狀——主帥掛在石頭上氣息奄奄,其它還能走動的士兵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一個個棄馬丟甲,逃命去也。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來為難他!比~兒說。
“葉兒?是你?”蕭劍鋒聞聲回頭,看到側面山坡上的她時,既欣喜又吃驚。
“沒錯,是我。”
“你?”蕭劍鋒難以置信地看看四周寂靜的山坡巖石!澳闶窃趺醋龅降?”
“看看你的腳下!比~兒提醒他。
他低頭,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截繩頭看了看,猛地將其摔在地上道:“你居然用小孩子玩的把戲來對付官兵?”
“沒錯,就連小孩子玩的把戲都可以對付這些蠢才,你還跟著他們混什么?”
“你這是犯法,知道嗎?”
“法?什么法?這些官兵專會欺壓百姓,你助紂為虐,守的是什么法?”
“你懂什么?快跟我走!”蕭劍鋒一躍,來到葉兒面前一把抓住她。
葉兒被他鬼魅般地動作驚出一身冷汗,低頭就往他抓住自己的手上用力一咬。
蕭劍鋒因痛而放手!澳阋遥俊
“我不會跟你走的!”葉兒已經快速逃到一塊大石后。
他立即追過去。“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就有權帶走你!”
“不,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我愛易水寒!”葉兒又逃到另一塊大石后。
“跟著他你只有死路一條,官府遲早會抓住他!”他苦苦勸道:“你跟我走,我們回魯城老家去,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不要,我不要跟你去任何地方,你早就跟我沒關系了!”
她的話刺傷了蕭劍鋒的心,他冷酷地說:“那我就殺了他!
“如果他死了,我也會跟他死!”葉兒痛心疾首地說:“那天我不該放了你,你若還有點良心就滾開,滾得遠遠的,不要再來騷擾鳳凰山!”
“不,只要你一日不跟我走,我就一日不停地追捕他,直到殺死他!”
“你瘋了!”
“對,我瘋了,為你而瘋!”蕭劍鋒不再跟她廢話,猛地一提氣向她撲來。
在三里屯與她重逢,喚起了他似乎早已遺忘的回憶,也喚起了他心底的絲絲柔情,那是他曾經給過一個瘦小邋遢卻聰明倔強的黃毛丫頭的情感。就在與她四目相接的剎那間,他腦海里蟄伏的黃毛丫頭影像復活了,并與眼前這位美麗動人的女孩重疊,在他心頭掀起了情感的浪潮。他痛恨自己竟糊涂到如此地步,將他的寶貝遺忘了,如今他得取回這本該屬于他的寶貝!
看著他疾速飛來的身影,葉兒愣住了,就在這時一雙臂膀將她抱起閃到一邊。
“水寒!”一靠近那熟悉的身影,葉兒就欣喜地喊。
易水寒摟著她,眼睛卻注視著蕭劍鋒。葉兒的話他都聽到了,并深受感動。
“易水寒,若非你引我離隊,官兵不會敗得這么慘。你想臨死前還想拖個無辜的女人墊背嗎?!”蕭劍鋒看看身后的小道陰森森地說。
易水寒爽朗一笑,低頭看著葉兒。“黑鷹,我可沒有想過要死,人生最美麗的一段才開始,為何要想到死呢?”
一再受挫的黑鷹看到葉兒對他的愛慕目光早已嫉妒不已,再想到自己一再敗給他,不由心生殺意,他猛地拔出劍道:“沒錯,今天就是你美麗人生的結束!”
劍光一閃,直刺向易水寒的心臟,他的動作快似閃電,防不勝防。
“不!”葉兒看到那駭人的劍光,立即轉過身來抱住易水寒。
“葉兒!”兩個男人同時發出驚人的呼喊,可是兩人還來不及阻止,那把鋒利的劍已帶著一道剛猛的內力刺入葉兒的后背。
“葉兒?”易水寒驚恐地抱著她跪倒在地,看著插在她背上閃著猙獰光芒的鷹頭劍和鮮紅的血,他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人抽走了。“黑鷹,拿走你的劍!”
可是黑鷹只是愣在那里什么都不說,也不動。
在一旁焦急不已的青山小心翼翼地抓住劍柄用力一抽,殷紅的血隨著劍尖狂涌而出,葉兒發出了一聲足以要了易水寒命的痛呼,她嘴里也涌出了鮮紅的血。
易水寒的思緒神智全部亂了,除了緊緊抱著心愛的女人,他束手無策。
青山從未見過他的爺如此虛弱和蒼白過,好像受傷的人是他,再看看那個屢次讓他們遭受挫折的黑鷹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他知道,這兩位英雄好漢都被一個小女子弄得神智大亂了,如今這里只有他是清醒的,可惜他沒有救人的能力。
“爺,得放下她,替她止血……”
“對,止……止血!黑鷹,快,你武功比我高,快……替她止血哪……”易水寒不放手,只是對愣在一邊的男人顫聲大喊。
黑鷹總算有了反應,猛地出手點了葉兒后背幾處穴位,再粗魯地奪過葉兒,可立即又被易水寒奪了回去。
看著易水寒怒目而視的樣子,他只好任由葉兒躺在易水寒懷里,在她胸前穴位再點了幾下,出手既快又狠。
“你就不能輕點嗎?”易水寒皺著眉,忍不住嘶吼起來。
黑鷹不說話,只是看著漸漸張開眼睛的葉兒。
鮮血雖然暫時止住了,可是她的蒼白讓人心驚。
“葉兒……”易水寒擦去她嘴邊的血跡。
她抓著他的手,忘神的凝視著他!八摇邸恪
易水寒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用一個個親吻告訴她他的愛。
她轉向蕭劍鋒,目光深沉而明亮。
“葉兒,對不起……”黑鷹一向冷冽的眼里出現懊悔。
“蕭郎……”葉兒聲若游絲!胺、放過我們……你是、好人……”
話音未斷,她就暈過去了。
“葉兒!葉兒!”易水寒抱著她喊,不再理會自己因驚慌失措而威嚴盡失。
“光是叫有什么用?她不死也得被你們耽誤了小命!”飛狐忽然出現了,并毫不遲疑地從易水寒手里抱過葉兒,如同來時一般飛快消失了蹤影。
“葉兒!”蕭劍鋒大喊!八钦l?為何搶走葉兒?”
“我的朋友!甭牭斤w狐的聲音,易水寒終于恢復了神智,也安心了。飛狐內力超強,醫術一流,他一定能救活葉兒!他站起身,看著依然跪在地上的黑鷹說:“是朋友,酒茶再見;是敵人,刀刀相逢。今日先別過,咱們后會有期!”
“葉兒本是我的!”黑鷹站起身來,也恢復了一貫的冷酷。
“如果是你的,三年前你就該娶她,是你不要她的!”易水寒輕蔑地說著,邊往山里走去。看來葉兒被飛狐抱走,這兩個男人都恢復了正常。
往谷外走去的男人幽幽道:“誰會想到黃毛丫頭轉眼成了金鳳凰?”
“那是你沒有遠見!”走向山林的男人同樣低沉地說。
“為了她,請不要再做強盜!”懇切的相告中,男人翻身上馬。
漸漸隱入山林的身子一頓,但仍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樹林里。
馬蹄遠去,山林中除了沙沙的風聲、草木聲,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