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去哪里?”當易水寒像扔一袋東西似地將她拋上馬背時,仍陷于激情余波中的葉兒茫然地問,但在她看到易水寒冷峻的表情后迅速清醒了。
“你要送我走嗎?”得不到他的回應,她知道自己放走蕭劍鋒已經傷害了他,可是她還是希望他能理解她、原諒她。
易水寒什么都不說,也不看她,逕自上馬坐在她身后,策馬奔出山崖。雖然葉兒還是像以前那樣側坐在他身前,但感覺上距離他已經很遠很遠。
“水寒?”她揚起頭喊他,不相信溫柔親切的他忽然間變得如此冷漠。她好想告訴他,對蕭劍鋒,她本來就淡薄的情分早已不存在,因為她深深愛著的人是他?墒且姿疀]有給她這個機會,他只顧驅馬奔跑,根本不理她。
迎面而來的風和顛簸的馬背讓她除了緊緊抓著他外,再也無法開口。她伸出胳膊抱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心里充滿了焦慮和懊悔。早知道他會生這么大的氣,她就不該放走蕭劍鋒。
而她不知道的是,當她抱著他、將臉埋進他胸前時,差點兒讓他失去控制,他得用盡全身所有的力量才能讓自己的手留在原處,而不是抱住她。
他不想再給她安慰,他不要再信任她,她竟敢在他的山頭放走對他威脅最大的敵人,而這個敵人曾經是她的未婚夫,光憑這點,他就不能不吃醋、不生氣!
可是,他該拿她怎么辦呢?
放她走?他死都不愿意!
原諒她?他又實在不甘心!
那么唯一的辦法只有帶她回鳳凰山寨,在那里她做不了怪,他也可以看到她。
當鳳凰山寨出現在視野中時,葉兒暗自舒了口氣,她真怕他把她帶去三里屯丟在大街上,然后轉頭而去。她無法想象從此離開他,更無法忍受他的憎恨和誤解,她相信只要不離開他,她就能說服他,讓他重新喜歡上她。
可是她錯了,自她被粗魯地抱下馬后,易水寒就不再跟她說話,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吩咐前來迎接他的青山去找紅綢來伺候他。
紅綢自然是興高采烈地來了,而出于自尊心,葉兒也沒有問自己該做什么。只要易水寒沒發話,她自然還是住在老地方。
什么都沒有變,唯一改變的是因為在聚義堂內沒事做,她成了游手好閑的人。
在山寨里,她本來就沒什么朋友,如今因為放走山寨頭號死敵,氣壞了天爺,對她不滿的人更多了。當她想幫其它人干活時,才靠近,不管男女老少都對她生出戒備的神情,就連小三也對她很冷淡,紅綢更是急不可待地將天爺對她的鄙視和厭棄宣揚到山寨的每一個角落。
回山寨后的第二天早晨,她去廚房吃早膳,廚房里的人不多,因為沒人理她,她也就不跟人說話,自己從大鍋里盛了碗粥,就坐在長桌邊吃了起來。
才沒吃幾口紅綢就來了,一見她便問:“小不點,小米粥好喝嗎?”
她的聲音惹來大家的目光,葉兒知道她存心找碴,本不想理她,但也不想惹麻炬,便老老實實地回答!昂煤!
“好喝?”紅綢坐在她身邊作勢地問:“你知道這好喝的小米粥怎么來的?”
聽出她來意不善,葉兒沉默不語。
“哈哈哈!”面對小不點少有的溫順,自認受寵的紅綢得意極了,她仰頭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夸張地對周圍的人說:“看,她不說話,想裝不知道!”
不等有人回應,她立即用手拍打著桌子說:“這就是易大哥帶著兄弟們用命換來的,吃著這些你認為不義的糧食,你有什么感覺?”
葉兒還是不語,想讓她自覺無趣住嘴離開,可是她的希望無法實現。
“嘖嘖,大伙兒看看,這會兒喝著咱們的小米粥,她還擺出這份臭模樣!
聽到有一兩人附和她發出笑聲,她更起勁地用尖細的指頭指著葉兒說:“我最討厭見你這種吃人家又不知害臊的東西,有本事就別吃強盜搶劫來的糧食!”
熱血“呼”地全部竄到了葉兒的頭部,她可以忍受歧視和白眼,但絕對不能忍受如此惡劣的羞辱!
她反手就將手中的粥碗扣到了笑得正開心的紅綢頭頂上,看著金黃的小米粥順著她漂一兄的臉蛋四處流淌,憤怒地說:“還給你,如果這是你要的!”
然后在紅綢發瘋般地尖叫聲中,她跑出了廚房,并發誓餓死都不再進來。
她跑到了小樹林中,并感謝這片山林,到處都能找到可以果腹的野果,她不相信她會被餓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只吃了一餐野果,當天的晚膳小三就給她送來了。
“為什么要給我送飯?”她好奇地問,并拒絕收下。
“你一定得吃,不然你就到廚房去吃。如果你不吃飯,我會被責罰!
“是誰要你這么做的?易水寒嗎?”
小三只是看著她不說話,但葉兒相信一定是他。
為了不為難小三,她只好再走進廚房,卻發現大家對她的態度好了一點,就連紅綢見了她也不再多話,只有在沒人聽見時才暗罵幾句。
對此,她無心計較,也更相信這是易水寒的意思,否則沒有人能讓小三敬畏,也沒有人能讓刁蠻的紅綢閉嘴。
這么說易水寒還是在乎她、關心她的!她欣喜地想,否則他怎么會知道她沒有去吃飯,怎么會在乎她受了委屈?
吃過晚飯后,她跑去找他,既想謝謝他,更想改善兩人的關系,她多么希望能恢復在柳樹坳時與他親密無間的關系,渴望他再抱抱她,安慰她的孤獨,消除她的憂傷,給她愛、給她希望!
可是當葉兒跑到他的房間時,卻看到了椎心泣血的一幕——
易水寒正赤裸著上半身站在炕前,而紅綢竟然抱著他的腰趴在他裸露的背上,兩人見她進去都毫無反應,依然繼續談笑。
“水寒!”她面如死灰地注視著他,就是在他與她最親密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裸露過,可現在,他不僅裸著上身,逞讓那個風騷女人那樣親近他!
耳邊是紅綢刺耳又放肆的笑聲,當然也有讓她心碎的熟悉聲音,可是她全都聽不見了,她的腦袋里一片混沌,她不記得自己是否說了什么,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聚義堂的,只記得當松樹崖的風讓她感覺到寒冷時,她已經在那里坐了很久,滿臉的淚水仿佛都快結成了冰。
意識到自己在哭時,她痛恨得想要掐死自己。從小到大,無論受到什么樣的欺負,她從來不哭,因為她知道哭泣沒有用,沒有人會因為她的眼淚而施舍給她她想要的東西,哭泣換來的只是更嚴重的傷害和更無情的嘲笑,所以她不哭!
可是如今她哭了,為一個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的愛情夢哭泣!
從此刻起,她發誓將不再流淚,并盡量待在遠離他們的地方,以逃避他們親昵的態度和紅綢放蕩的笑聲。
。
冬季到了,為了保暖抗寒,山寨里的每一處屋頂都得加固和換草,于是無論男女老幼都在忙碌著,她也想幫忙,可是卻不知自己該做什么,她早已習慣眾人的冷漠及冷落,因為自打娘胎出世,她就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孩子,她早已習慣被忽略、被歧視,她從來也沒期望過受到別人的欣賞和喜愛。
她孤獨又苦惱地坐在山寨口的山坡上,看著院子里那些修繕屋頂的人們,而她的視線大多落在聚義堂的屋頂。易水寒正在那里鋪茅草,他身邊還有青山,紅綢則站在底下為他們遞一捆捆草巴。
距上次的事件已經五天了,雖然她一直住在與他僅一墻之隔的房間,可是她幾乎沒有機會接近他,她在他眼中成了無影人,就算她故意走到他面前,他也視而不見。紅綢雖然不住在聚義堂,但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里。
她不明白易水寒到底打著什么主意,不明白自己到底該怎么做。
外面的寒冷她可以克服,旁人停留在她身上的怪異目光她可以不理,可是易水寒冷漠的眼神她卻無法忍受,因為她愛他!在她心里,他與她的關系遠遠超越其它任何人,何況他也說過喜歡她、要娶她,還親過她、抱過她、撫摸過她……
難道他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是男人為了占女人便宜而哄她的?不然如果真的喜歡她,為何不愿聽她的解釋,不接受她的道歉呢?
同時,令她苦惱的還有她要如何消除腦子里那些困擾著她的影像呢?
在那些影像里,易水寒像抱她一樣抱著紅綢,像親吻她那樣親吻著紅綢……
那一幕幕如同刀尖似地扎著她的心,總讓她心痛,讓她想哭。
她開始后悔離開柳樹坳時沒有要求他將她送去三里屯,雖然對蕭劍鋒沒有感情,但他不會傷害她,因為她對他沒有情、沒有愛,因此她不會在乎他有其它女人,不會在乎他對她的態度。
可是易水寒不同,他攫取了她的情、她的愛,他擁有毀滅她的力量,所以她要離開他,但在離開之前,她還是要再努力跟他解釋一次,因為在這所有的誤會和傷害中,她也有責任——很大的責任。
可是他一直不給她機會,不是故意讓紅綢待在身邊,就是總忙著其它事,每天都很晚才回房,一回來就是睡覺,讓她根本沒有機會。
風中傳來紅綢的笑聲,其中也夾雜著她熟悉的渾厚嗓音。因為距離遠,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但可以看得出他們很快樂。看著他們快樂地干活,快樂地歡笑,她突然又有了流淚的沖動,活了十八年,就這幾天的淚水最多。
她真的太傻,他已經那么冷酷地對待她了,可是看著他在屋頂上靈活移動的身影,她的心仍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她的腦海里還是不停想著那個溫柔抱著她、親吻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她名字的男人……
她曲起膝蓋,在寒冷的風中蜷縮起身體。責備自己竟相信了他喜歡她的說法,竟然讓自己的心遺落在他的身上,如今,他這么冷酷地對待她,可是她還是無法忘記他的好、他的溫柔……
“小貍子,干嘛獨自坐在這里?”
一道細長的陰影投落在她眼前,還沒回頭就聽到飛狐親切的聲音。
“飛狐大哥!”葉兒驚喜地喊他,此刻見到他,真的讓她很開心。
“怎么哭了?”飛狐眼里的珍惜和關愛讓葉兒的眼淚更加無法遏止。
“誰哭了?”她哽咽著低下頭,把臉埋在擱在膝蓋上的雙臂里,想掩飾滿臉的淚水,可是她聳動的雙肩讓她的努力付之一炬。
飛狐不說話,知道這時得讓她自己平息激動的情緒。
葉兒很感激他的沉默,這時如果他跟她說話,那她絕對會崩潰。
過了很久,當太陽西落,屋頂卜的人們都離開時,葉兒才漸漸平靜。
“夕陽很美,你說是嗎?”飛狐看著天邊的晚霞說道。
“是,是很美!比~兒也看著那抹彩色。
“可惜夕陽的美麗很短暫,而且它的美麗是以失去太陽做為代價的!
就像愛情,是以付出生命為代價的。
“沒錯,失去太陽,我們就沒有了光明和溫暖!憋w狐淡淡道。
“可是太陽還會再回來,夕陽還會再出現!比~兒回答著,心里卻想,生命失去后就不會再回來,愛情也不會再出現!
當她隨著飛狐走下山坡時,天已經黑了,飛狐陪她到廚房吃飯,逼她吃下了比這幾天每一餐都多的食物。
剛吃完飯,小三送來一疊衣服,說是紅綢替易水寒新做的,因紅綢忙不過來,要她把衣服帶回去。飛狐被人拉著說話,便讓她自己先回去。
一走進聚義堂,就聽見易水寒的房間里傳來戲水聲和調笑聲,從半開的門里,她赫然看見他正坐在澡桶里洗澡,紅綢竟趴在澡桶邊替他擦背。
頓時,強烈的苦澀與酸楚如海潮般吞噬了她,傷害累積的怒氣爆發了。她一腳將半掩的門踢開,門板撞擊在墻壁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
這一腳果真將里面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她接下來的動作更加讓他們目瞪口呆。
她居然面帶笑容地走到澡桶邊,將那一疊新衣往浸滿水的易水寒身上一放。“你的新衣,給你吧!”
然后仿佛剛才抱的是一堆臟東西似地拍拍手,優雅地轉身走出了門。
“!該死的小下點,這是我才做好的新衣服!你瘋了!”
當紅綢高八度的尖叫響徹聚義堂時,滿臉淚水的葉兒已經越過剛進門的飛狐身邊,奔進了屋后的小樹林。
“老天,我到底做了什么要受到這樣的懲罰?!”她抱著松樹,讓發誓不再流的眼淚縱情地流淌……
飛狐驚詫地看著她灑淚而去,在紅綢的尖叫聲中,站在了易水寒的木桶前。
“閉嘴!”他對著紅綢一喝,聲音不大,卻震得房屋落下沙灰。
紅綢高八度的尖叫戛然而止。
他再回頭用冷得讓人哆嗦的聲音對澡桶里的人說:“穿上衣服到大堂來!”
然后他腳跟一旋往門外走去。
“師兄要想說教的話就免了,我還沒泡夠呢。”易水寒玩世不恭地說。
“如果不想再見到小貍子,你就自己看著辦吧!”飛狐冷冷地說著出去了。
“易大哥,別理他,二爺就愛鬧著玩!奔t綢用手捧水擦抹他的背。
“住手!”易水寒的面色一寒,聲音比飛狐的更冷,他撥開被葉兒拋人的衣物走出澡桶,他的下身赫然穿了一條濕透了的長褲。
“出去,以后不要再來!”他冷漠地說著,抓過布巾擦拭著自己。
“不行,我要來!”紅綢噘嘴說:“易大哥,我喜歡你,你不是也愿意我伺候你、親近你的嗎?如今小不點不會再來影響咱們了,你怕什么?”
她邊說著邊靠近,不在乎他的濕褲子會弄濕衣裙,像幾天前那樣從后面抱著他的腰,可是還沒等她的臉靠到他背上,她的手已經被他捏疼得幾乎要斷了。
“聽著,紅綢!彼D過身來面對著她,冷冷地說:“你是個能干的女人,可是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我很抱歉利用你來打擊葉兒。但以后請你走開,不要再到聚義堂來,不要再靠近葉兒,更不許再侮辱她,否則,我會趕你走!”
他的聲音不大,面色平靜,可是他的話讓紅綢聽得瞻顫心驚!耙状蟾纾銖膩頉]有喜歡過我嗎?”
“沒有!”
“你喜歡小……葉兒嗎?”在他凌厲的眼神下,紅綢不甘地改口。
“沒錯!”
紅綢尖銳的吸氣聲讓人以為她要暈倒了,可是易水寒不為所動地抓起衣物往大堂走去。
“你要如何糟蹋自己我不管,但我告訴你,明天我就把葉兒帶走!”一看到他進來,站在大堂內的飛狐立即開口。
“除非我死!”易水寒反手關上門,穿衣換褲聞言辭氣勢絲毫不弱。
“你還要她嗎?”
“她本來就是我的!”
“那為什么要折磨她?”
“難道你沒看見我是在折磨自己?”
“你這個大笨蛋!我早告訴過你,放走黑鷹是因為她有情有義,如果她真能看著你砍了她曾經熟悉的人而無動于衷,那還是你會喜歡的人嗎?”飛狐臉上出現了笑容,他罵著將傍晚在小山坡上與葉兒的對話告訴了他,并警告他道:“你今夜如果不向她表明心跡、不對她好,那明天就絕對再也見不到她!”
易水寒罵出了一連串讓最熟悉他的飛狐都驚訝的粗話,然后就推門出去了。
當他在松樹崖找到趴在樹下睡著的葉兒時,他唯一的感覺就是飛狐罵的對,他是個笨蛋!他折磨著他們彼此,可他的心沒有一刻不掛在她身上。
他小心地抱起她坐在樹下,把她平放在屈起的雙膝上,緊緊摟在懷里。
葉兒被驚醒了,最初她麻木地看著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因為這幾天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她的腦子里全都是他,所以這會兒當她睜開迷蒙的眼睛看到熟悉的面龐時,她感到困惑不解。
“水寒,是你嗎?”她舉起手碰觸他的臉,月光在他臉上留下陰影,更加勾勒出他的臉部線條,讓他看起來跟白天很不一樣,現在的他溫柔仁慈,沒有一絲令人心驚的戾氣。
“是我,是我!彼卣f著,俯身用熾熱的唇覆蓋了她冰冷顫抖的唇瓣。
隨著這個熟悉的、讓她渴望不已的接觸,暖意竄上葉兒的心窩,使她不由自主地更加顫抖起來,但卻不再是因為寒冷。
在易水寒抱住她的同時,他明白了自己這五天來真是傻得該死,他早該明白他從來不曾真正愛過一個女人,從來不曾像這樣親吻過一個女人,可是他竟然將這個他唯一愛的人傷害了。帶著愧疚的心,他深深地吻著她,用他溫熱的唇將他的歉意傳達給她。
葉兒尚未清醒就已經被他帶入了沸騰的情欲之海,他們仿佛兩團饑渴的火焰在燃燒、交纏,迫切地想要掙脫一切外在的束縛,將自己全部融人對方的身體里。
“水寒,我放走蕭劍鋒不是要背叛你,是想幫你?!”葉兒急切地解釋,但被熾熱的吻堵住了嘴。
“我知道,我都想明白了!彼谒竭叺鸵鳌!叭~兒,原諒我!”
而這聲仿佛背負著千斤重壓下的呻吟讓葉兒驀地清醒,記起了她跑到這里來的原因。她用力掙脫了易水寒的吻,盡管這讓她立即感到空虛無比,但依然堅持地望著他。“你不恨我啦?”
“不!”他的唇攫住她,填滿了她的空虛。
可是她再次掙脫,用不信任的目光看著他。“可是你跟紅綢……”
“沒有,我跟她什么都沒有!彼p輕擦過她的眼角,拭去那里的淚痕!澳翘焓窃谠嚧┧龅囊路槺阕鰬蚪o你看,今天如果你晚點離開,你會看到我是穿著褲子洗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