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陽光漸漸西斜,一聲聲夾雜著火氣的“小賢”自不遠處響起。
康爾奇濃眉一揪,而懷里的小女人先是柳眉一皺,接著才茫茫然轉醒,只不過一睜開眼──
“嚇!”她嚇了一大跳,驚愕的瞪著她緊緊依偎的胸膛,又驚惶失措的急著抬頭,對上的竟是康爾奇那張俊逸的臉龐!澳隳隳悌ぉぁ
她急急起身,沒想到腳麻了,整個人又撞回他身上,而且……老天!眼對眼、鼻對鼻、嘴對嘴,她感覺到她的心跳幾乎要停止!
康爾奇感覺到的,卻是她的身體曲線是那么契合的實貼在他身上,好像她天生就屬于他,而且,那圓潤柔軟的觸感,迅速引起他胯下的亢奮。
她倏地睜大了眼,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欲流竄過身軀,就在她驚覺他身體的變化時,猛地再次起身,跌跌撞撞的從他身上爬開后,翻跌在地,氣喘吁吁的瞪著他。
見狀,康爾奇臭著一張俊臉坐起身。這小家伙真的跟他犯沖!把他當成什么在爬了?不僅沒有消火,反而還勾引起更深沉的欲/望!
“小賢?小賢!”不遠處,又傳來杜纖纖氣呼呼的叫喚。
“慘了!”
一回神,潘紫嬣急急起身要走,但康爾奇也迅速起身,一把擋住她的去路,看著她的目光熾烈,“留在她身邊比留在我身邊好?”
怎么可能?!她直覺的摸摸被踹疼的右腿,答的卻是,“當然。”
他再問:“纖纖對你很好?”
“好、呃、好!鼻扑謱⑺鶓阎欣,她竟莫名的心慌意亂起來。才幾天沒見,為什么反應這么怪?“你快放開我!”
他當然不聽,直接將她圈入懷中,“可有想我?即使只有瞬間?”
“沒有、當然沒有!”怪了,她為什么心虛?
“那你為什么臉紅?”他的右手掌甚至很可惡的貼靠在她怦怦狂跳的胸口上,“這里又為什么跳得如此快速?”
她用力的想把那只手拉掉,卻無法移動半分,還搞得自己呼吸更加急促,“那是因為我不習慣讓男人亂碰,手拿開!”
“可怎么辦?我好想對你做更親密的事……”他突然附耳在她耳畔說了許多男女交歡的親密事,聽得她粉臉酡紅,手足無措,而他鉗制的雙手更讓虛軟的她無力掙扎。
“小賢,小賢……”
呼喚聲與腳步聲同時靠近,康爾奇眸光一凜,立即抱著她轉了一圈,將兩人的身影藏匿在樹干后方。
看著她嬌羞的臉,還有身上誘人的清香,康爾奇著實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委屈自己的需求,去面對那些庸脂俗粉。
他要她,這是非?隙ǖ,因為沒到手,所以才會這般情牽意惹!
“回到我身邊,不要再提離開的事,忘了我交付給你的任務,只要讓我好好的疼愛你,好不好?”
他以誘哄的口吻說著,再以灼灼黑眸緊緊鎖住她驚慌無措的明眸,就在她幾乎要被他勾引,也幾乎要忘我的說出“好”時,回廊外杜纖纖一聲氣憤的“小賢”,立即把她喪失的心魂給喚回了現實。
她瘋了,怎能忘了真正的小賢還在水深火熱之中?!“……請少主放開我!彼脸恋奈丝陂L氣。
康爾奇臉色一沉,“你不誠實。”他手掌上所感受到的心跳仍然紊亂。
他的洞察更令她慌亂,想也沒想的就大叫,“我在這里,表小姐!”
他雙眸頓時冰冷,臉上寫滿難堪!澳阌忠淮尉芙^我,好,當我自討沒趣!”不等她回話,他便忿忿的放開她,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看著他僵直的背影,潘紫嬣可以感覺到他已經在怒火爆發的邊緣。
也難怪,她頻頻給他吃閉門羹……但能怪她嗎?他太霸道,太自我,不肯聽她的故事,只在乎自己的需求……
可是,她又怎么了?怎么會差點脫口答應?難道她也被他的魅力所惑?
“你這丫頭怎么藏在這里?我喊了老半天了,跑來偷懶嗎?!”
這時杜纖纖突然現身,氣呼呼的指著她叫罵。
“對不起!
她連忙鞠躬道歉,心中卻在想著,她還是得趕緊想辦法讓杜纖纖不想嫁給康爾奇才行,因為她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她再繼續留在軒騰堡,多讓他勾引幾次,她也許真會抗拒不了他的魅力,屆時,她就死定了!
霸氣狂妄,一向是康爾奇給外人的印象,但最近,他卻顯得有些陰沉難接近。
過去,一段長達四、五個月的商旅之后,一回堡他便幾乎不出門,但這一次,他卻率領幾名貼身侍從到西北方的馬場去巡視,一待就是十天。
馬場占地極廣,在這里工作的就有數十名仆從,眾人忙進忙出,他那張俊臉卻是陰森森的,雖然并未對他們亂發脾氣,但渾身又帶著殺氣,好像要將人千刀萬剮似的,搞得眾人頭皮發麻,只好盡可能的埋頭苦干。
康家馬場所生養的馬兒體態勻稱且粗壯有力,數量約上萬匹,這也是康家生意中的一部份,不僅賣給商隊,也是堡中精銳騎兵的坐騎,所以,他待的這十天,不是看騎兵操練,便是看著馴養師如何照顧及訓練馬匹。
“馴服一個女人好像比馴服馬兒還難!
這日,他突然心有所悟,對著身旁的楊席道。
兩鬢斑白的楊席長年負責馬場,也是軒騰堡的第二總管,在康家已經待了三十年,可以說是看著康爾奇長大的,也是他教會他騎馬。
楊席看著他,想到他繼母硬要主宰他婚事,使他個性丕變一事,再想到風流放浪的他竟會說出剛剛的那句話,便突然明白了,“少主是為情所困了?”
康爾奇先是一愣,但隨即悶悶的駁斥,“怎么可能……為什么這么問?”
他臉上的紅潮是被猜中心事后的難堪吧?楊席莞爾一笑,“少主這幾天心情很低落吧?老夫認識少主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少主。”
這么明顯?康爾奇尷尬的看向遠方。該死的,這么說來,那個小家伙影響他很深了,即便他離她有一長段距離──
不過,捫心自問,他的確是被她搞得一團混亂,心緒煩雜,無法覓得平靜。
“老夫倒替少主開心,身邊出現這么一個可人兒!
“可人兒?她一點也不適合這三個字,比較適合粗蠻不馴又愚蠢!”他罵她罵得可順口了。
楊席聽了,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康爾奇很悶,“楊叔笑什么?”
“難怪少主說要馴服她比馴服馬兒還難,只不過,”他慈愛的看著他,“馬跟人一樣,只要是真心真意,就能讓對方感受到,并深受感動。”
“可是我自己也尚未完全明白對她究竟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他既困惑又無助。
楊席一笑,“那就勇敢一點,跨出去找到答案,像馴馬一樣,很冒險,也許會被踢到受傷,但也可能──”他看向訓練場內,有的騎士被馬兒踢下了馬背,但也有騎士策馬越過柵欄,愉快的奔馳而去。
勇敢?康爾奇皺眉。
驀地,不遠處,竟見了杰親自策馬前來,一到他們身前便翻身下了馬背,上前拱手,“啟稟少主,堡主請少主立刻回去,說傍晚時將有貴客到訪。”
“貴客?我知道了!彼麄壬砜礂钕谎,“謝謝楊叔剛剛的話!
他微笑點頭,“去吧。”
不一會兒,康爾奇即率著幾名貼身侍從,與丁杰策馬離去。
經過三、四個時辰的快馬奔馳后,一回到軒騰堡,他立即去見父親。
康丹青看來相當嚴肅,他要兒子立即跟他進議事廳,并要丁杰將堡中的幾名副總管集中進到廳堂。
待眾人一一入座后,他立即將早上由快馬送來的一封書信交給兒子,一邊向眾人說:“傍晚時,段王爺會先行抵達軒騰堡,但重要的是,他是為了另一名重要的客人先走這一趟的!
“是皇上要來!笨禒柶婵赐炅诵牛砬楹芾,但其他人,包括丁杰,個個皆是驚呼出聲。
“皇上?!”
康丹青點點頭,“是,段王爺說皇上在外微服出巡,臨時派人送信到他那里,除了要在他那里小住數日外,也要他代為安排到我們這里的行程,”他頓了一下,“也因為時間緊迫,段王爺只得親自前來,將皇上一些外宿的生活習慣告知,讓我們有時間安排,接著他就要再返回河北家中,迎接皇上這名貴客!
“趙恒這皇上疑心病重,老幻想有人要跟他搶皇位,他這個“臨時”,在我看來應該不是單純的微服出巡而已!笨禒柶嬖谕怅J蕩許久,對這個惡名昭彰、酷愛女色的新皇帝沒什么好感。
“不管如何,我們都得戰戰兢兢,不能不小心!笨档で嗟谋砬橐埠苣亍U^伴君如伴虎啊。
接著,眾人話鋒一轉,又討論起齊郡王冷耆,他是開國元老的寶貝孫子,也是先皇所收的義子,也因與先皇的父子情更勝東宮太子趙恒,所以甚至有傳言,日后將登基為王的是冷霄,不過,前年先帝崩逝,傳遺詔遭到竊換,趙恒才得以順利登基,而冷耆卻莫名染上無法醫治的怪病。
這個事件在當時是流言四起,多數人私下猜測,冷耆就是著了趙恒的毒手,前陣子他病入膏肓,只得娶妻沖喜,但就目前所知,好像病得更嚴重了,新嫁娘不曾踏出明倫山莊一步,所以,杭州城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說新娘子已經厭染怪病了。
“可是相文不是一直留在明倫山莊治療冷耆?依他的醫術,不該讓新娘子染病的!笨禒柶娌唤。就他所得到的消息,從小就跟他相看兩相厭的相文是個醫藥奇才,已留在那里大半年,與冷書是相當好的摯友。
相文是南方霸主卓家的獨生子,而南方霸主跟他家是百年世交,他跟相文從小就被要求彼此熟識,好一代接一代的保持友好關系,也因此,相文是極少數可以自由進出軒騰堡的貴客之一。
康丹青沉吟了一會兒也道:“相文被喻為世間難得一見的醫藥奇才,醫術高明,若是連他都看不好,可見那怪病一定相當棘手!
“沒錯,但齊郡王的病若真如外傳是趙恒派人下的手,這一次段王爺突然當起皇上的先鋒,要入住這里,背后動機可真讓人不安!笨禒柶婷翡J的分析。
這一說,議事廳突然安靜下來。
軒騰堡近年來與朝廷的關系不錯,許多生意都有往來,但是跟幾名特定的文武官員,而不是皇上,偏偏皇上又是疑心病特別重的人,如今軒騰堡財大家大,還有數百名精銳騎兵,皇上不會是來察看他們有沒有異心,是不是想稱王吧?
眾人又一陣商談,總結是等段王爺到訪后,再旁敲側擊,探點蛛絲馬跡。
康丹青要總管們先行退下后,這才起身看著兒子,關切地問:“怎么到馬場去了?還一連待了那么多天?”
康爾奇搖頭,腦海里卻浮現楊席跟他說的那些話。
“沒什么事,不過,我有些累了,想去歇一會。”
“也是,一連奔馳了三、四個時辰,這樣吧,段王爺來時,我先招呼,你醒了就到宴客廳!
“是,我先出去了。”
一離開議事廳,他立即轉向燕林齋,但甫到季嘯園前的亭臺,就看到杜纖纖跟那小家伙迎面而來。
他深邃的眼眸立即定視在那讓他心亂如麻的女人身上,但杜纖纖已經沖上前。
“表哥,想死我了!干么到馬場去住嘛,我想去找你,姑姑說不可以,那里全是男人……”
他的右手臂被揪得緊緊的,但他沉潛得不見波動的黑眸,只看著站在她身后的小家伙。
潘紫嬣的心口一陣狂烈悸動。這一次有十天沒瞧見他,足足比上回剛換主子時又多了一倍,可十天也不算久啊,她為什么會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
而且,他看起來比過去都還俊帥挺拔,而且目光也太過灼烈了……她被看得心慌意亂,只能急急避開他的眼神。
但她的動作卻讓康爾奇誤會了。拒絕他還不夠,連看都不愿意?!這樣的狀況要他如何勇敢?這女人給他的暗示跟明示還不夠多嗎?她根本厭惡他!
抿緊唇瓣,他甩開杜纖纖的手后,怒不可遏的進入季嘯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