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喜投資的這間日本傳統(tǒng)溫泉旅館位于北海道東部,鄰近阿寒湖畔,兩人搭機飛往北海道第一大城札幌,接著在札幌空港租車,經(jīng)道東自動車道,駛往阿寒湖。
抵達溫泉旅館時,已晚上十點多,天色幽暗,空中靜靜飄著細(xì)碎的雪花。
“下雪了耶!”杜怡蓁下車時,伸出手掌心接雪花玩,顯然心情很好。
孟凡心情卻不大好,因為他跟旅館經(jīng)理談過話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dāng)了!
根本就沒有什么員工鬧罷工的緊急情況,旅館上個月的確發(fā)生廚房鍋爐爆炸的意外,但并不嚴(yán)重,只有當(dāng)時在廚房工作的兩個員工受了輕傷,旅館的住客們甚至不知道有這回事。
那兩個員工送醫(yī)急救后,也都沒事了,如今都已回到工作崗位,問他們有沒有拿到公司的賠償,兩人都感激涕零地猛點頭,表示公司不僅給了優(yōu)厚的慰問金,還給他們放了好幾天假。
跟著經(jīng)理在旅館內(nèi)里里外外地巡視一圈,孟凡更確定這間旅館正常且順利地運作中,完全好得很!
經(jīng)現(xiàn)甚至笑咪咪地以英文對他慎重保證!岸麻L打電話來吩咐過,要讓總經(jīng)里和尊夫人在這里好好度蜜月,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用心安排!
所以老爸和老媽根本是演了一出雙簧,故意騙他來這里度蜜月的。
孟凡總算恍然大悟,火大了。
杜怡蓁見他氣呼呼的模樣,噗嗤一笑。
這下孟凡臉更黑了!澳阍缇椭懒?所以你又跟他們一起聯(lián)合來騙我?”
算上之前沖喜新娘的謊言,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孟凡很不爽。
杜怡蓁警覺不妙,她很清楚他有多討厭說謊的女人,連忙澄清!拔覜]有!我也是被騙來的!”
“真的嗎?”孟凡瞇了瞇眼,銳利的眸光帶著威脅。
“真的!”她舉手發(fā)誓!拔襾硪郧笆裁炊疾恢溃步^對沒有跟爸媽他們串謀,只是……”
“只是什么?”
她目光流轉(zhuǎn)。“我是有猜到爸媽他們可能在騙我們!
“你猜到還不跟我說!”
“我是覺得將計就計也不錯嘛!彼皖^斂眸,做出一副委屈認(rèn)錯的姿態(tài),卻不去掩飾唇畔一絲狡黠的笑意。
他自然看出來了,也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在告訴他,她很想跟他一起度蜜月,就算是被父母騙來的也好。
他不知自己該怎么想,可面對如此滿心期盼的她,他竟是一點也氣不起來,反而覺得胸口微揪,有點莫名的心疼。
“別生氣了嘛!彼龘P起臉,朝他軟聲撒嬌!澳憔彤(dāng)是來度假玩兩天,好不好?”
“所以……”他思緒翻騰,有件事不得不問清楚!拔覀冇忠婚g房了?”
她眨眨眼,明眸一閃一閃!拔覄倖栠^經(jīng)理了,今天客滿,只剩下留給我們的那間房間,而且我們在世人眼中可是新婚夫妻,分房睡的話,你是想讓天喜集團內(nèi)流言滿天飛嗎?”
的確,員工們向來愛八卦,他們夫妻間只要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肯定會掀起驚濤駭浪。
“大家一定會說,我剛新婚就失寵,好可憐喔!然后還會批評你果然是個玩弄女人感情的負(fù)心漢!
被玩弄的人明明是他好嗎?
孟凡無言,看著杜怡蓁故作落寞的模樣,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機靈的她立刻看出他心軟了,打蛇隨棍上,踮起腳尖在他俊頰送上一個甜甜的香吻。“謝謝你啦!老公!
她毫不避諱地當(dāng)著眾人的面,在大廳一角就對他獻吻,看得幾個日本員工目瞪口呆。
孟凡也不覺一陣臉紅,卻是輕咳兩聲,端起一張俊臉,銳利的眸光往周遭一掃,瞬間氣勢凜然,渾身散發(fā)出一股森冷。
員工們紛紛收回視線,不敢多看。
經(jīng)理為他們倆安排的房間是傳統(tǒng)的和室房,一進門,就是滿屋的榻榻米香。
房內(nèi)格局并不寬敞,事實上,有點嫌小了,放了必要的家具后,剩下的空間僅僅足夠鋪開兩床棉被,還得貼得緊緊的。
孟凡強烈懷疑,這是他老爸、老媽的杰作,他們就是故意要他跟怡蓁睡得近,好一時天雷勾動地火……杜怡蓁沒注意到他詭異的表情,一進了房就頻頻驚嘆。雖然房間不大,但裝潢布置絕對是精雕細(xì)琢的,典雅的壁龕、墻上掛的浮世繪,就連一個擱在窗臺邊的陶土花器,在在都顯露出日本文化的韻味。
打開衣柜,掛著一男一女兩套浴衣,也都設(shè)計得很細(xì)致,衣身分別印染著竹葉與櫻花瓣,衣擺和袖口處輥著繡邊。
“我查過了,屋頂上還有一個可以俯瞰阿寒湖的露天湯池喔!”杜怡蓁興致勃勃地笑道!熬吧欢ǔ馈乙ヅ菖菘!”
她根本已經(jīng)完全調(diào)整成前來度假游樂的心態(tài)了嘛。
孟凡在心里吐嘈,嘴上吐得更犀利!艾F(xiàn)在三更半夜的,最好你泡湯時還能看到什么見鬼的景色!”
杜怡蓁斜睨他一眼!敖裢砜床坏,我明天早上再去泡一次不就看到了?”
“你明天早上還打算再泡?”
“不然住溫泉旅館還有什么樂趣?”
杜怡蓁一臉理所當(dāng)然,立刻就決定換上浴衣去泡湯。
“你轉(zhuǎn)過去不準(zhǔn)看!”她嬌聲命令。
“呿!誰想看。俊泵戏膊恍,其實胸口早就怦怦跳。
兩人背對背,各自換上浴衣,相偕來到頂樓,男湯女湯分開,門簾上寫得清清楚楚。
是失望嗎?
孟凡說不清心下是什么滋味,不是說日本很流行男女混浴嗎?他還以為……正胡思亂想時,杜怡蓁已經(jīng)走向女湯入口,浴衣的寬腰帶將她的腰襯得更纖細(xì),仿佛不盈一握。
孟凡看著,有些恍惚,直到她的倩影徹底消失在眼前,他才猛然回過神,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收回宛如色狼般的饑渴眼神。
跟幾個臭男人一同泡過湯,孟凡全身熱騰騰地走出男湯,墨發(fā)微濕,垂落在額前,浴衣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古銅色的胸膛,性感異常。
看看手表,時間才過了半小時,他敢肯定那女人一定仍沉浸于泡湯之樂中,決定先去逛逛一樓大廳旁的小賣店。
店里陳列著各種北海道的特產(chǎn)及零食,經(jīng)過冰柜時,瞥見那一支支甜筒冰淇淋,孟凡驀地恍神,耳畔似有一道女聲歡快地回響——泡完湯吃冰淇淋,最幸福了!
是誰曾跟他這樣說過?
孟凡想不起來,腦海浮現(xiàn)的聲音太遙遠(yuǎn),影像太朦朧,他只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女人,似是依偎在他懷里,甜蜜地撒嬌。
究竟是誰的倩影?
他想不起來,記憶如電光石火,一閃即逝,但他仍下意識地打開冰柜,取出兩支冰淇淋甜筒,付錢買單。
回房時,榻榻米上已經(jīng)鋪開了兩床棉被,杜怡蓁正坐在窗邊的木椅上,墨黑的秀發(fā)散開,細(xì)長如瀑,襯得她肌膚更加雪白剔透。
聽見聲響,她轉(zhuǎn)過頭來對他一笑,眸光觸及他拿在手上的甜筒,頓時瑩瑩發(fā)亮。
“冰淇淋!”她跳起來,翩然奔向他,主動就從他手里劫去一支。
看著她歡欣鼓舞的反應(yīng),他瞬間有些喉嚨發(fā)干。
“我有說要給你嗎?”
“你買了兩支,不是給我還想給誰?”她絲毫不介意他刻意擺出的臉色,巧手一下子就撕開甜筒的包裝,吐出丁香小舌,貓咪似地連舔好幾口。
他喉嚨更干了。
“好好吃喔!”她瞇著眼,笑意盈盈。“泡完湯吃冰淇淋,最幸福了!”
孟凡聞言一震,凍立原地。
是她嗎?那個依偎著他,一邊吃冰淇淋,一邊撒嬌的女人……居然是她嗎?
但,怎么可能!
在他出車禍前,他們只是單純老板與秘書的關(guān)系不是嗎?
還是那個時候他就已經(jīng)對她出手了?畢竟她也說了,這些年來他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浪子……他清了清喉嚨!斑,怡蓁!
“怎樣?”她揚眸,眼神亮晶晶地睇著他。
他問不出口。
他怎么有臉問她之前自己是不是早就將她吞吃入腹了?這多尷尬。
“沒事。”他板起臉裝酷。“吃完早點睡,很晚了!
“Yes, sir!”她俏皮地行舉手禮。
兩人吃過冰淇淋,刷牙漱口,各自躺下。
室內(nèi),只有一盞放在窗臺邊的小燈亮著,在這樣的朦朧氛圍下,孟凡只覺得自己的感官異常敏銳,鼻間隱約嗅到一股淡淡的女人香。
好像……是橘子的味道。
他朦朧尋思,忽地她側(cè)過身來,在兩人被窩之間的縫隙作勢畫下一道界線。
他瞬間全身緊繃!澳愀擅?”
她對他眨眨眼!拔沂蔷婺悖憧刹粶(zhǔn)趁我半夜睡熟時偷偷越界喔!”
“誰會越界?”他心一跳,表面故作嗤之以鼻!澳銊e把我當(dāng)色狼看好嗎?”
“唉,我還真希望你能當(dāng)一回色狼呢!不是說男人都是狼嗎?怎么我偏偏遇上一個柳下惠?”
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看似暗自咕噥,偏偏聲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讓他聽得清清楚楚。他真不曉得說什么好了。
“你說什么?”他黑著臉。
“沒什么……柳大哥,那我先睡了喔!”
還柳大哥咧!分明是存心逗他。
他咬牙切齒,正想著該如何瀟灑地反擊這個可惡的女人,可她沒給他這個機會,才過一會兒,便抱著卷成一團的被子,睡得像只心滿意足的小貓。
孟凡聽她細(xì)聲細(xì)氣地打著呼嚕,整個人僵在原地,忽然覺得自己這一整晚的心慌意亂到底算什么?
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純情笨蛋!
雖然他很氣惱,恨不得拿自己的頭用力撞幾下墻,可他還是忍不住側(cè)過了身,目光流連于女人傭懶恬靜的睡顏,以及她半藏半露在浴衣衣領(lǐng)下那截瑩膩優(yōu)美的鎖骨……久久,不舍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