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瑞誠懇地直視著她,「向姑娘,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冒險出府見你一面嗎?」
天笑像是受驚的雀鳥,驚惶無措全寫在臉上。她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因為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個受害者!购斡袢鹧垡淮梗瘋譄o奈,「海澄對你下了苦功,你是他非得到手不可的鴨子,他絕不會讓你飛了。若你不從,我怕你會發(fā)生不好的事!
聞言天笑心頭一顫,發(fā)生「不好的事情」?何玉瑞在暗指什么?難道她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眉心一擰,直視著何玉瑞,「你說的是什么?」
何玉瑞一臉惶然,欲言又止,「我……我言盡于此,向姑娘便自求多福吧!」說罷,她轉(zhuǎn)身快步走出流年。
天笑想追上去,可見她行色匆匆,又怕給她帶來困擾及麻煩,于是作罷。
「向姑娘?」小海走過來,疑惑地問:「那位姑娘是……」
「小海!顾D(zhuǎn)身打斷了他,勉強擠出笑容,「我有點乏了,今天讓你關門行嗎?」
小海微頓,訥訥地道:「行呀!
「謝謝你!顾氐降旰蟮男浚チ穗S身的袋子便步出流年。
一步出店外,她強忍著的眼淚便淌了下來,心中好氣、好恨。
怎么又讓她遇到了呢?她多么不愿相信舒海澄是渣男,可綠湖跟何玉瑞對她的警告及指控又教她不得不面對。
凡事沒有絕對也沒有不可能,從前她也以為男朋友絕對不會背叛她,結(jié)果……
她真的好惱恨!她是渣男磁鐵,有吸引渣男的體質(zhì)嗎?否則為什么會一再地碰上這種男人?
喔不,若指控是真,舒海澄不只是渣男,還可能是殺人兇手!那么他不斷地接近她是為了什么?想確保她沒想起什么嗎?可不對呀,就像她之前分析的那樣,若他欲她死,又何必冒死救她?
她的腦袋打結(jié)了,什么都理不清。
可惡!她好想罵臟話,好想立馬沖到舒府去質(zhì)問他,可她怕了、遲疑了。
她從來不是個膽小的人,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會害怕,她并不勇敢。
舒海澄自舒海光口中得知天笑已兩日未赴流年了,舒海光還說他問了小海,小海只說天笑正忙著制作客人的訂制品,分身乏術(shù)。
舒海澄聽了只覺得奇怪,以他對天笑的了解,她就算再忙都不可能放著剛開張月余的店面不管。
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如小海所說的那么簡單。
即使柯兆慶說他仍不宜過度活動,他還是決定出門一趟。
坐著馬車來到城南接近城西的海青巷,他下了車,讓六通在巷口候著。
他走進幽靜的巷子里,來到自己替他們爺孫倆找的小宅子前。
這間小宅子有前后院、正屋及左右護龍,環(huán)繞著宅子的是紅磚墻,即使是他如此高大的人也難從墻外窺探。
天笑極具巧思,在外墻上打了釘,高高低低錯落著,在上面掛上陶盆,種植了各種花草。
此舉不只使屋子綠意盎然,頗具生氣,教向錦波可以蒔花弄草,怡情養(yǎng)性,還讓外人難以攀墻窺探入侵。
她真是個聰明的姑娘,連他都佩服。
站在朱紅大門前,他敲了門,屋里傳來聲音——
「誰。俊故窍蝈\波。
他正要回話,就聽見天笑急切地說著,「爺爺,我來應門。」
沒一會兒功夫,門開了,天笑自朱紅色大門的門縫里露出張小臉來。
看見他,她臉上沒有半點喜色。
他心頭一怔,心想果然有事,便問:「海光說你兩天未到流年去了,病了?」
「天笑,誰啊?」屋里再度傳來向錦波的聲音。
「爺爺,是客人!」她朝著里面喊著,「您到后院翻土種菜去吧!」
聽見她說他是客人,還顯然不想讓他跟向錦波打照面,舒海澄越覺不對。
他挑挑眉,睇著她,「客人?」
天笑沒回答他,只是迅速地走出來,關上大門,兩只眼睛冷冷地直視著他。
她這般冷淡且?guī)е鴶骋獾膽B(tài)度讓他想起從前的她,那時她正誤會是他教唆惡人去攻擊她的。
「發(fā)生什么事了?」他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笑意一斂,「才多久沒見,怎么你渾身長刺了?」
「我本來就是一身的刺,尤其是面對那些擅于欺瞞的陰險小人時。」她說。
他眉梢一挑,「敢情你此時指的陰險小人是我了?」
她沒回答他,只是一臉「你說對了」的表情。
舒海澄冷靜地深吸一口氣,平心靜氣地道:「發(fā)生什么事,可以給在下一點提示嗎?」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說。
他眉心一擰,不解地問:「我做了什么?」
「何玉瑞!顾币曋难劬,「你有個妾室,她還給你生了個兒子!
舒海澄微頓,「是。」
「是?」天笑冷嗤一記,「你是騙子,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你沒問,我沒說,不表示是騙。」他搖頭。
「我沒問,你就不必說?難道你不認為該對我完全坦白嗎?」
「我不想提到她的事!顾抗庖荒,神情微微一沉,「你入舒府探望過我,該知道我獨居一院!
「那又表示什么?」
「表示我與她各自生活,關系疏遠!顾f。
她不以為然地哼笑著,「到手的就視如敝屣了,是嗎?」
他濃眉皺皴,神情懊惱,「我不明白你為何這么說!
「不管你與她如何疏遠,她的存在都是事實,我無法跟另一個女人共有一個男人,所以我們到此為止!顾龥Q絕地道:「店面的租金、注資的款子我都會按時讓人給你送去,從今以后我們再無瓜葛!拐f罷,她旋身便要進屋子。
舒海澄直覺地伸出手拉住她。
她奮力一甩,「放手!」
為了拉住她,他使了力,又被甩開,傷口作疼,忍不住悶哼一聲,露出痛苦的神情。見狀,天笑的胸口一揪。她知道他痛,可她也很痛!
「拜托你……」她望著他,眼眶里閃動著掙扎痛心的淚光,「放過我!
「天笑?」舒海澄胸口一緊。
「我說過……如果你傷害我,我會想殺了你,我是真的會想殺了你!顾钩橐豢跉猓Z氣帶著請求卻又堅決,「你放過我吧!」
她那悲傷的神情及眼底的淚水教舒海澄心疼不舍,他肯定的道:「天笑,我不會傷害你,絕不會傷害你!
「可是你已經(jīng)傷害我了!顾f。
「天笑,何玉瑞她……」
「雖然她只是個出身卑下的青樓歌女,當初卻也是你想方設法要來的……」天笑用力地倒抽了一口氣,顫抖地說。
何玉瑞是他想方設法要來的?她是從哪里聽到這些事情的?他神情凝肅地問:「是誰告訴你的?」
「不重要!顾龘P起下巴,冷峻地看著他,「重要的是……你做了!
「我并沒有做你影射的那種事。」他嚴重反駁。
她眼底射出一把利刃,「那喜兒呢?」
「什……」他一頓。
「關于喜兒的事,你可對我坦白了?」她言詞咄咄逼人,「你說我跟喜兒要好,情同姊妹,你對喜兒又是什么想法?」
他心底的警鐘敲響,察覺到那一直找不到的線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綠湖姑娘說你對喜兒有意,想買下她的初夜,可喜兒不愿意!顾龖嵑抻直瘋氐芍,淚水忍不住涌出,「這事你怎么說?」
舒海澄沉默以對,綠湖跟她說……他對喜兒有意?這種子虛烏有的指控,綠湖是如何說出口的?聽信謠言?
可她身在歡滿樓,這種事的虛實很快就能查證,不足以變成謠傳。那么她是故意污蔑他?為什么?
他與綠湖并無過節(jié),更無姑娘與客人的關系,她為何要在天笑面前污蔑他?若綠湖沒有誣陷他的必要,那就是受人指使了,是誰讓她刻意對天笑放出假消息?
「我問你……」天笑悲憤地直視著他,「喜兒的死跟你有關嗎?」
舒海澄恍然大悟,就是這個,那人的目的就是如此。說他對喜兒有意圖,再將喜兒之死導向他求愛不成,惱羞成怒所為。
要綠湖顛倒是非黑白的人就是勒殺喜兒的兇手,也是買兇想滅天笑口的主使,更是縱火原兇。
終于現(xiàn)身了,他忍不住竊喜著。
「天笑,請你相信我!故婧3尾慌患币膊惑@不畏,他平心靜氣地道:「我對你真心一片,這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他對著她溫柔一笑,之后轉(zhuǎn)身緩緩步出海青巷。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天笑縱放悲傷的淚水橫流。
她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