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家在香港發跡,是有名的地產大亨,在全世界主要城市都設有連鎖五星級飯店。幾年前,荊家來到臺灣,計劃在臺灣最精 華的地段投注大額資金打造荊氏王國,包括頂級飯店和購物中心。
雖然荊家霸道的氣勢為自己得來“土地掮客”的惡名,但所有投資客依然期待周遭的土地規劃將因荊家而增值。
荊家的長子荊靖在荊老爺退隱之后,繼承了主事大位,特地由香港來到臺北主持規劃案。當然,其他土地投資客同樣覬覦這面積達五千坪、也是臺北市有史以來最大的都市更新案,為了利益,無所不用其極。
在前往餐廳的路上,荊靖很明白自家座車后一直跟著一輛沒有開車燈的黑色休旅車。就算他和母親在餐廳用餐,透過餐廳的落地窗,他也看見那輛車并未離開。
訓練有素的手下也發現異狀,低聲詢問:“大少,需要請求支援嗎?”他們指的是由荊家主屋調派更多的人手。
荊靖笑笑,神情不見慌張,恣意的姿態倒像是等待狩獵的獅子!安挥,等晚餐結束后,先護送夫人安全回家!
“是,大少!
荊夫人回座,一聽到兒子的話,以為兒子又有其他約會,埋怨地拱起眉頭!熬福y得來臺北一趟,怎么不多花點時間陪陪媽媽?”
雍容華貴的荊夫人本籍是日本,嫁入荊家后長年居住在香港,所以能說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和國語,近幾年她愛上陽明山的山景和溫泉,所以搬來臺灣,荊家也在陽明山后山建造一座富麗堂皇的別墅。
“一個小時后我就會回家!
荊夫人很不開心。“原來和媽媽晚餐之后還跟其他人排了約會?”
荊靖噙著迷人的笑!爸皇恰馔狻脑L客。”
荊夫人哀怨地嘆口氣!澳氵@樣,荊堂也跑去日本,還帶走我未來的媳婦,你們兩兄弟總是很忙,我就算有山景溫泉陪伴也很寂寞。還有,人家荊堂至少還有個對象,你呢?我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荊靖因為母親怨懟的語氣而大笑。
商場上的他冷靜沉穩不多話,甚至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沒有人可以猜透他的想法,等回過神來時,他早已攻城掠地、大獲全勝。這樣一個冷漠、充滿攻擊性的男人,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會顯露出輕松自在的一面。
荊夫人不悅地皺眉!鞍,媽媽這么難過,你還笑得出來?真是太傷媽媽的心了!
荊靖笑看著母親,因為這笑容,他向來冷漠的臉部線條軟化了!奥裨共贿m合你,你向來不都是想到就去做嗎?我有沒有對象對媽媽而言,根本不是問題,看堂就知道,只要你喜歡的女孩都有可能變成我們的對象。”
荊夫人在機場邂逅了一名美麗大方的女子,她愈看愈喜歡,直接帶回家作客,再讓荊堂愛上人家,行動力絕不輸給在商場上謀定而后動的長子。
荊夫人被兒子說破,有些懊惱狼狽,但依然保持優雅!昂撸且彩菫槟銈冃值軅z好,你看堂不是也喜歡上人家了嗎?說得好像我很強勢一樣,氣人!”
荊靖大笑。“不敢!
母子倆拌嘴,一旁的手下趕緊幫荊靖說情。“夫人,大少可是全商界最有身價的單身漢,是許多名媛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大少只是工作繁忙,才沒有特定選擇對象!
另一名手下點頭如搗蒜地附和。
雖然是手下,但只要是用餐時間,荊夫人一定要求大家一起入座吃飯,她喜歡熱鬧的氣氛。
荊夫人冷嗤。“他是你們老板,你們當然得為他說話。我很實際,沒看到人之前,就算有多少名媛淑女喜歡他,都不能算數。靖,除了工作,你的感情生活也要照顧一下,既然這么多人喜歡你,你是不是應該在其中挑選一位你也喜歡的呢?”
荊靖但笑不語,對母親的建議完全沒想法,在他的人生計劃里,并沒有男女感情的位置。
不過對臺灣的社交圈來說,荊靖的確是許多名媛淑女的新目標,他有實力,不像其他豪門第二代或第三代一樣空有家世,其實只是個愛玩樂跑趴的草包。他高大挺拔,帥氣優雅的外表下又有著王者的氣質,即使是掛著笑睥睨世界,幽闇黑眸中的嘲諷也有十足的魅力。
荊夫人斜睨了長子一眼!安还芰耍绻悴粠小姐讓我瞧瞧,我就請人幫你安排相親!”她威脅。
荊靖聳肩,除了他重視的親情,其他的感情他向來無所謂,他眼中心里只有工作,對于母親的威脅,他同樣無所謂。“任憑安排,我沒意見!
荊夫人氣炸了!昂,你就不會想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女生共度一生嗎?娶一個可以跟你大眼瞪小眼的妻子一起生活比較精彩不是嗎?”因為和丈夫的感情很恩愛,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擁有珍貴的愛情。
荊家老二荊堂有個深愛的女人,但,嗯……好像也不太樂觀,他很固執,而容潔的脾氣也不見得能容忍他,荊堂的愛情之路,同樣讓她十分煩惱。
至于老么荊玫,唉,那更不用期望了,荊玫個性好強,能力在許多人之上,脾氣更像是被父母兄長寵壞了,讓人望之卻步,她不信哪家的少爺能制住荊家公主的脾氣,她和荊家老爺早就放棄荊玫的婚事了。
那荊靖呢?身為長子,除了事業,她和老爺的確對他還有許多期待。
“真的可以相親?”荊夫人遲疑地問。她不信門當戶對這一套,總是希望兒女可以找到一生的摯愛。
“我無所謂!
荊夫人夸張地嘆氣,真要相親,她也煩惱!澳俏覀兗议T檻會不會讓各家小姐給踏壞。俊
母親煩惱的語氣實在逗趣,惹得荊靖大笑,連手下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光會笑有什么用?好好想想該怎么找個伴才好……”身為母親,面對不渴望愛情的兒子總有無數的抱怨。
晚餐時光飛快地結束。
荊靖起身,帥氣的外型和氣質,加上近一百九十的身高向來給人莫名的壓迫感,卻也是餐廳里最引人注目的一顆星。
“送夫人回家!
三名手下隨后起身,恭敬回覆:“是!
結帳后,司機將車開到餐廳大門,另一人快速地護送荊夫人上車。荊夫人立刻明白狀況,她見過許多場面,不會大驚小怪,但身為母親,她仍會擔憂孩子。
荊夫人坐在車內,關心地叮囑:“靖,小心點!
荊靖點頭,關上車門,目送座車離開。
母親離開后,他瞇著眼,不意外對街的黑色休旅車并未隨之離開。一切再明顯不過了,對方的目標是他。
他轉身往另一頭快步離去,兩個彪形大漢從黑色休旅車下來,追著荊靖的腳步,一名黑衣人快步擋在荊靖面前。“大少,我家主人有請!
都更案吸引來的除了一般商人,黑道更是少不了。
荊靖冷笑,二話不說,直接繞過阻礙。
“大少,請留步!
禮貌的邀請既然沒效果,能用的只有暴力。黑衣人立刻出手,只是他們面對的并不是輕易束手就擒的普通人,有武術底子的荊靖兩、三下便將黑衣人打趴在地,見此情況,黑色休旅車又追出另外兩名黑衣人,四名黑衣人手持利刃,妄想以人多勢眾和武器來完成任務。
荊靖冷靜迅速地一招接過一招,可冷不防一名黑衣人的利刃劃破他的手臂,他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將刺傷他的人踢倒在地,并趁著空檔往前奔跑。四名黑衣人狼狽地緊追在后,穿過一條又一條小巷,黑衣人顯得浮躁氣憤,攻擊愈加毫無章法,一名黑衣人甚至拿出手機對外求援。
突然,響徹云霄的警笛聲劃過黑夜,黑衣人大驚,然后是一個女性高分貝的嚷叫:“警察,在那邊!在那邊!有人在那邊打架!”
四名黑衣人面面相覷。主子一定不希望他們引起警方的注意,警笛聲愈來愈近,他們只好瞪著眼前的目標憤然離去,接著黑色休旅車快速駛離。
黑衣人離開后,荊靖靜靜等待,但預期中的警察并未出現,反倒是一名清麗的女子自暗巷里走出。荊靖一愣,瞇起眼,她一身上班族套裝打扮,長發披肩,帶著善意的微笑,白皙的小臉、慧黠的清澈美眸沒有半點懼意。
事實上,沒有警察,警笛聲來自于她手上的口哨。
“你沒事吧?”
她問,聲音清脆悅耳。
荊靖沒說話,他向來不多話,而且在沒掌握狀況前,他一向選擇噤聲,同時觀察著眼前的女子。她擁有一般人沒有的勇氣,否則絕對不可能出手相助。
她指著他讓血染紅的手臂!澳闶軅耍课規湍憬芯茸o車?”
荊靖沒回答。
她打量著眼前高大帥氣的男人,在臺北街頭上演武打戲并不常見,他確實也有明星的架勢……呃,莫非是在拍戲?她四處張望找尋攝影機,同時提出疑問。“你們在拍片嗎?”
荊靖還是不回答。
不說話?她細看著他的五官!澳闶侨毡救藛幔俊彼糜⑽膯。
荊靖當然不回答。
她嘆口氣,自己解釋了眼前的狀況!鞍Γ阋欢ㄊ侨毡居^光客,遇到這種事一定很生氣吧?其實我們臺灣的治安是很好的,這種當街搶劫的事件不常發生,所以我才會誤以為你們在拍戲呢!”
她拿出口袋的手機,指指他的傷口,再指指自己手機。“還是我幫你叫救護車?”
這回,他雖然沒說話,但以搖頭拒絕了她的提議。
她以為比手畫腳有效果!氨仁之嬆_果然是國際共通語言。
她微笑,發揮臺灣人和善熱情的精神。“還是我幫你包扎?”她繼續比手畫腳地解釋!拔夜揪驮跇巧希彼缺葮巧,指指他手臂的傷口。“如果你不去醫院,我可以幫你包扎傷口,否則傷口感染就麻煩了!日本先生,其實臺灣人是很和善的,你不用怕我啦!”
怕?依照常理,她是不是才應該害怕他?怎么反倒以為他會怕嬌小、女性化的她?荊靖皺眉。怕?他還不知道這個字怎么寫。
但以他現在這情況,恐怕不方便回家,去醫院也有點麻煩,接受她的提議倒不失為一個辦法。
近十點,大樓正門早就關閉,她帶著他由側門走進辦公大樓,一路不厭其煩地繼續比畫解釋,也不管他是不是能聽懂她的意思。
“嗯,雖然下班了,但我公司還有其他同事在。臺北的上班族都很可憐的,加班是常有的事……耶,日本應該比我們還要慘吧,哈。”因為辦公室還有其他同事,她才放心出手相助,否則帶一個陌生男人上樓?她并沒有那么天真善良。
兩人來到六樓的聯合律師事務所。
“我是個律師。”她推開玻璃門說!霸诜ㄍド希乙娺^更兇狠的人,所以對你剛剛發生的事不會害怕,啊,我還是要強調臺灣治安很好,你千萬不要一朝被人搶,十年都不來臺灣觀光了!”
她讓他坐下,拿了醫護箱并倒了一杯溫熱的高山茶。
每個律師有自己的辦公室,大廳是助理和實習生的辦公區,他們已經下班,剩下幾名律師和她一樣繼續挑燈夜戰。
“我正要去便利商店買宵夜,就看到你被那四個人包圍攻擊,雖然你拳腳功夫很厲害,但我想寡不敵眾,所以出聲幫忙,呵,壞人很怕哨子的,這是我防身的利器!
寡不敵眾?不曾有人這么誤會他……荊靖的眉頭又拱了起來。
她看到他皺眉,以為是受傷的關系!皶磫?”她正在消毒他的傷口。
痛?這種皮肉傷?!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她輕聲安撫!癘K、OK,我動作溫柔點,優碘應該不會這么痛才對……日本先生,你會武功卻不耐痛,呵!
荊靖一直沒說話,只是看著她說話,看著她微笑,看著她嬌小的身影忙進忙出,她身上有種寧靜的氣息,像春風里迎著晨曦的花朵,卻有清澈明亮、彷佛能夠看透一切的眼睛,更有不凡的勇氣,眉宇之間英氣凜凜,這樣奇妙的組合讓他好奇。
包扎完畢,她繼續發揮臺灣人熱情和善的精神,拿出名片!澳銜f英文嗎?會一點也沒關系。”她清楚地用英文又問了一次。
他點頭。
她開心的笑意漾在臉上,放心地嘆息!疤昧,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在臺灣的這幾天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聯絡我,我可以幫你聯系日本在臺協會或是警方!
荊靖接過她的名片。
“孫卉紫”,人如其名,她就像朵花,清麗有朝氣。
他抬頭,勾起唇微笑。
“啊……”
孫卉紫因眼前這陌生男人的笑容,心跳首次失去控制,怦怦亂跳。
這是三天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