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不冷?”不知騎了多遠或多久,岳晨撫著她輕置在他腰際的手,柔聲詢問。
“大熱天的,哪會冷?”司美寧拍掉他的手,才不白白給他吃豆腐咧!
“對你噓寒問暖也有錯喔?”岳晨的語調在夜風中更顯哀怨。
“噓寒問暖可以,吃豆腐不行!彼久缹庮卣f。
“早上當打雜工,晚上又辛苦的當店小二、吆喝賣包子,沒打賞工錢,做心酸的也就罷了,現在連想吃幾塊嫩豆腐,都沒這口福喔!”何苦來哉。
“你晚上還去幫我爸賣包子?”司美寧愕然。
“嗯,我每天一下班就過去,你不知道嗎?不過,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我是自愿勞役的!弊栽竸谝凼钦娴模f出來邀邀功更是故意的,只希望她加減將他的好意放在心里、別忘記。
“我爸都沒跟我說!边@些事司老板連提都沒跟她提一下,她懷疑老爸并不想讓她與岳晨有太多的交集。
是啊,如果她動了想談戀愛的念頭,而對象是岳晨,那么她將有兩個大阻礙:一是迷戀岳晨到幾近病態的左燕婷;二是護女心切、不愿女兒受委屈的司老板。
“你爸擔心你被我拐走!痹莱啃φf,語氣中沒有任何責怪,倒有些許諒解。
“哼,你拐得走我嗎?”司美寧冷哼一聲,免不了自問:他真拐不走她嗎?
她的心都已經懶得理自己在想什么、快要一面倒向他那邊去了,若說這還不算被他給拐去了,她還真懷疑。
不承認,只是因為死鴨子嘴硬、自尊心作祟、不肯坦然面對現實。
原來,她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勇敢。
“有人披拐走了還不承認,我出只好配合演出!
“你不要太過分!庇行┦,心照不宣就好,無須說明。
司美寧從背后推了他一把,豈知她這一推,促使腳踏車失去平衡,歪扭了好幾下。
“抱緊、抱緊?焖ぼ嚵,小心!”岳晨愈吼,車子抖扭得愈厲害。
“你當心點,小心別摔跤或撞電線桿了!”她可跌怕了!
司美寧當真環抱得死緊,前頭的岳晨忽然仰首,朗聲大笑了起來。
“你故意的?”聽聞他縱聲狂笑,司美寧驚覺上當,一氣之下不斷拍打著他結賈的背部,充滿力道的“啪”聲不絕于耳。
“!別打、別打,這次是真的、真的要擰啦——”
岳晨吼叫的尾音還沒正式結束,承載著兩人的腳踏車嚴重失去平衡,逐漸往一處宅院圍墻外的花圃傾跌過去!
由于司美寧是側坐又沒扶牢的關系,所以很悲情地以四腳朝天的豪放姿勢跌進一片紫色花圃里。
岳晨的臨危反應就是飛快伸出右腳,踩住花圃的水泥邊緣,藉此恢復腳踏車平衡,并小心避免連人帶車壓到司美寧。
無奈事與愿違,他的腳不但踩了個空,高大的身體更以巨石殞落般的重力,狠狠壓在司美寧身上。
腳踏車橫躺在花圃旁,車輪猶似羅盤般轉個不停。
糗大了!
柔和月光下,種滿紫色夕霧草的花圃里,岳晨在上、司美寧在下,他的雙手又很不巧地放在她的胸部上,下半身也很該死的貼近她的兩腿之間……
事發突然,四目相望的兩人皆驚駭不已。
兩具熱燙的軀體像卡榫般緊密貼合,這副德性要他們裝作若無其事、不要想入非非都辦不到。
“你手拿開,不要亂動,快站起來……走開!彼さ秒y看,眼前這張俊臉更教她心慌,司美寧趕緊將視線調開,一動也不敢動,低聲要求著。
“我沒動。”不,他撒謊,他不該動的地方根本就突然動起來了,但他仍聽話的將手從她胸口移開,卻又隨即反悔地放了回去。
“你做什么?”司美寧一驚,雙手僵直地抵住他的肩頭,身子本能地縮起來。
“坦白說,我想要你!苯K結處男的第一夜,在花香撲鼻的花圃里,無限浪漫又詩情畫意,他情緒高昂、心湖澎湃,好想就這么辦!
“別胡說!”想也要看時間和場合,這是人家的花圃,他在胡思亂想什么?!
“我真的想要你。”岳晨吐納著邪氣的唇在她耳邊贈了贈,發出一聲輕嘆。
美寧比花還香,他好愛!好想愛!
“你再說,我就不理你了。都摔在別人家的花圃里了,你還滿口不正經!彼久缹幝曇舫掷m壓得低低的,生怕被人聽見、看見。
“這里沒人!痹莱侩S手拔了一株夕霧草的花,在她微顫的唇邊搔了搔,極盡挑逗。
“沒人也不行!快起來,我真的要生氣了!彼久缹広s緊撇開臉。
該死!她一定中毒極深,否則怎么一點想積極反抗的意念都沒有!
“至少一個吻,一個吻就好,忘我的吻一次,我要求的不多!痹莱坎淮蛩惴胚^她,他沒能失身,至少也要討個小慰藉才肯罷休。
“不,不要。”司美寧虛軟地應聲,拒絕得很沒力。她多希望自己能兇悍地再狠打他一耳光,可是她做不到。
她的冷漠已在他的柔情似水中淹沒了。
“我要!背脵C讓她領教他的固執也好,這次他不想用搶奪的,若能讓她心甘情愿,那么吻的滋味和美妙必定更令人陶醉。
“我不要……”司關寧執拗的搖頭,亟欲以堅定的拒絕冷卻彼此緊貼著的身軀所擦撞出來的火花,然而卻適得其反。
她愈想拒絕,愈覺得無能為力。
終于明白世間男女為情沉淪、為愛迷亂的無奈及無可控制。
“我要!敝幌粋前進他就能吻住她,但他不這么做,在五公分不到的距離之間,他愿耐心地等待她。
“我……不要,真的不要!彼久缹幓乇芩笕说臍庀ⅲ廊徊豢现币曀。
她好生羞愧,怎么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自己,竟然跟他玩起這種“要不要”,爭議性極高的游戲來了?
“可是我要、我要……”
“死小孩!人家小姐說不要就不要,你還硬要給人家騎!有沒有人性啊你?!”
啪!一記打屁股的聲響俐落地銜接在岳晨最后一個“要”字之后,同時還伴隨一位老者見義勇為的喝罵聲。
司美寧登時被嚇得粉臉泛得比月暈還白,岳晨則駭然回首。
一瞧見那道熟悉的人影時,他立即身手矯健的跳了起來,惱火地轟了回去。
“吼——老爸,你吃飽不趕快去睡覺,是來攪什么局啦?破壞兒子的好事,你良心過得去嗎?!”
“你要強暴人家良家婦女,我不趕緊出來阻止行嗎?!你看看、你看看,把人家小姐嚇得臉色比殭尸還蒼白,連我辛苦種的夕霧花都給壓得東倒西歪,超想打死你這個壞……”小姐臉色發白是嚇破膽,岳遠山一時也救不了她,可這些夕霧花是他對去世多年妻子的熱烈思念,莫怪他要哭天搶地了!
“我哪有要強暴良家婦女,你亂說什么啦?!”他頂多是誘拐而已!
聽見那對父子你來我往地嗆聲對罵,司美寧羞得簡直想當場咬舌自盡。
她什么時候被載到岳晨家來了,她都不知道!
果然!岳晨的確很有誘惑女人的能力,她防了老半天,都白防了。
。
對于岳晨這個男人,司美寧算是徹底敗給他了。
在每一次的交手過程中,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她稍占上風,其實當她再也抗拒不了、或者打心底不想再抗拒他的任何要求時:心底防線節節后退,她就知道自己慘了、失守了,真的……畋了。
慘敗后所產生的戀愛跡象,還被左燕婷給輕易戳破及看穿。
從她深沉的注視及言語刺探中,司美寧才真正意識到,左燕婷依然堅守在戰場邊,伺機而動。
“你說什么?”詫異萬分地望著左燕婷,司美寧的嗓音有些激動。
“你喜歡岳晨!”向來柔弱且歇斯底里的左燕婷,面對此際全身籠罩著粉紅戀愛光芒的司美寧,反而顯得沉著、鎮定。
“你……怎么知道?”
“就憑你反問我這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更加確定你是真的喜歡上岳晨了!弊笱噫眯Φ煤钣纸蹶幊痢
司美寧喜歡岳晨!否則當她這么問時,依司美寧的個性,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嚴正駁斥,而非以一句近似不打自招的問句來反問她。
“我……”
“你不敢承認嗎?美寧?”左燕婷輕笑,眼中有道令人費解的幽光。
“是不敢。”司美寧誠實招認。
“為什么?因為我也喜歡岳晨?因為你曾不斷地在我面前說岳晨這人有多壞、又多壞,只要是女人,最好離他遠遠的,能不沾就不要沾,沒想到,到頭來你自己卻喜歡上他、沾上他了?”
“是,都被你說中了。”固然左燕婷使用的“沾”字令她聽起來怪不舒服,但事實確是如此,她也不能強辯。
沾就沾吧!沾上了他,對他,她心里有痕跡、有烙印、有感覺了,確切屬實,洗也洗不掉、忘也忘不了。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打死不承認,可是在左燕婷面前,她反而不愿意說謊。
坦然面對一切,正是敢做敢當、真實的司美寧。
“美寧,你知道嗎?若以岳晨的感情歸屬和意愿為前提,或許你構不上橫刀奪愛的罪名,可是在我心目中,你已經從一位敢直言勸諫的好友,降格為……”
原本浮在左燕婷唇邊的笑意忽地一隱而去,溫婉柔弱的嗓音轉為陰森冷沉,令司美寧寒意油然而生。
“燕婷?”司美寧神情一怔,直覺感到她接下來所說的話不會太好聽。
“出爾反爾、不守誠信、滿口仁義道德、表面上義憤填膺,背地里卻為了一己之私,拿刀子往朋友背后捅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