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紀安安輕輕打開房門,看到對面的門縫里一點光線都沒有,這才放心的走出來。
撒謊果然不是個好行為,害她得熬夜做蛋糕。
輕手輕腳把材料從冰箱里拿出來,紀安安熟練的在鍋里加上牛奶、迷迭香、百里香、玉桂等,再放入檸檬皮熬煮,清新的香味讓她深吸了一口氣,這種感覺就像是倘佯在草原上一樣,太棒了!
牛奶煮開后,紀安安關(guān)掉火,轉(zhuǎn)身想拿還得加進去的材料,卻在看到那個正倚在門口的男人時徹底呆住了,“你,你怎么出來了?”
糟了!會不會被他發(fā)現(xiàn)那個蛋糕是她做的?
這個味道……是他剛才吃的蛋糕?張丞嘯神色復(fù)雜的看了她一會兒,走過去打開冰箱,低聲問:“這些蛋糕是你做的?”
知道瞞不下去了,紀安安只好點頭承認。
“做這么多干嘛?”原來他沒多想,做這么多,她怎么都吃不完吧?
“那個……是客人訂的,我在網(wǎng)上開了家小店,只接受預(yù)訂。”
“飛騰”的千金小姐會開家小蛋糕店,只接受預(yù)訂。很多既定的想法都迅速被推翻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竟無法斬釘截鐵的對著這張小臉說出“恨”這個字眼!
張丞嘯看了她一會兒,“這些是什么時侯要交貨的?”
紀安安的頭垂得低低的,“明天一早。”
所以她熬夜不睡,是在偷偷趕工嗎?“我吃的那個大的蛋糕也是嗎?”
小手緊張的揪緊圍裙,紀安安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是。”
張丞嘯看著她,“幾個月前,我還吃了一個大的榛子蛋糕,那個也是第二天一早就要交貨的是嗎?”
他記得她當時折騰到很晚才睡,還因為害怕打擾到他的睡眠,一點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來,而且……她完全不像是個會使心機想擄獲他的心的女人——因為她對那件事只字未提!
他生氣了嗎?紀安安不敢抬頭看他,“是!
對心機深沉的女人來說,這是多好的一個尋求他同情的機會,可她怎么就只是滿臉自責的低頭緊揪著裙擺?
張丞嘯看著她像個犯錯的小孩似的,心沒來由的揪緊了一下,“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嗄?紀安安詫異的抬起來,“不用,你快去休息吧!明天……”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張丞嘯重復(fù)了一遍,語氣也變得強硬了些。
“可……”紀安安看到他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急忙改口,“那等一下你幫我攪拌餡料吧!那個沒什么難度的……”
不敢再看他,紀安安拿過材料后,急急地轉(zhuǎn)過身開始忙碌起來——拿了一份牛奶和太白粉混全,再加入蛋攪勻,這些熟悉的動作現(xiàn)在做起來好像手都在發(fā)抖,她為什么總覺得他就在背后看著她?
偷偷深呼吸好幾次讓自己鎮(zhèn)定一些,紀安安把剛才熬煮過的牛奶過篩后倒進來,打開小火,“那個……你只要這樣不斷攪拌就可以了。”示范給他看。
張丞嘯點頭接手,“要熬到什么時候?”
“要等它糊化,變得黏稠了……時間差不多時我會告訴你的。”紀安安一直低著頭,迅速把梨去皮后放到另一個鍋里,加上玉桂、砂糖和大量的紅酒,把火調(diào)成大火后才敢離開爐具,并松了一口氣,老天!跟他站得這么近,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張丞嘯突然回過頭,正好看到她大口呼氣的模樣,他立刻沒說什么的轉(zhuǎn)回身繼續(xù)攪拌著鍋里的材料。
心機深沉的女人會在面對自己的“獵物”時緊張嗎?
他不是想找借口相信她,而是……除了她曾經(jīng)對他逼婚外,他再也無法找出任何理由來說服自己繼續(xù)恨她、討厭她。
定了定神,紀安安又開始著手做起藍霉慕斯,天啊……為什么她又需要用到爐具啊…………
張丞嘯垂眸看著一雙微微發(fā)抖的小手在他身旁隔水加熱著牛奶和一種怪怪的東西,“你很怕我?”
嗄?紀安安攪拌的手重重的一抖,“沒、沒有!
她的聲音都變調(diào)了吧?張丞嘯看著她端著加熱好的鍋子,逃難似的離開的樣子,垂眼沒再說什么。
“那個……奶油差不多了,你回去休息吧!剩下的工作你幫不了忙!奔o安安站離開他一段距離,輕聲對他說。
張丞嘯沒說什么的讓她接手,逕自走到餐桌前坐下,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他怎么還不回房?
紀安安強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做蛋糕上,不然她會搞砸的!
紀安安,不要再去想身后的那個男人好像是在看她了,而且……他討厭她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會看她?大概是在瞪她吧!
張丞嘯看著她逐漸趨于穩(wěn)定的動作,一個精巧的藍莓慕斯已經(jīng)放進冰箱,另一邊大蛋糕也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裝飾。
呼……終于快忙完了,紀安安背過身,偷偷打了個呵欠,又轉(zhuǎn)回來在蛋糕上擠上奶油,之后把冷卻好的梨塊放在奶油上,中間再放上些紅寶石般的梨塊,嗯……
看著她把蛋糕放在冰箱里,一直沉默的張丞嘯突然開口,“我晚上吃的宵夜也是你做的嗎?”
嗄?紀安安慌張的轉(zhuǎn)過身,“不、不……”
“說實話!彼@個樣子,還想繼續(xù)說謊嗎?
“是、是我做的,”紀安安的小臉變白了,“你、你別生氣,你就當我是廚師好了,用不著因為討厭我就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張丞嘯擺了擺手,阻止她再說下去,“回去睡覺吧!”她再說下去,他就要忘記她逼婚的事,而認為她很可愛了。
快要看不出血色的小嘴動了動,紀安安還是什么都沒說,低下頭開始收拾起桌上的大堆材料。
“我來,”張丞嘯站起身接過手,“蛋糕的事對不起,以后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什么不能吃!
什么?他的意思是說,以后還會吃她做的東西嗎?紀安安不禁揚起唇角,“哦,我知、知道了,我來收拾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回去睡覺!睆堌﹪[抬起頭,正好看到她來不及斂去的欣喜笑容,“不然會影響寶寶的!
只是答應(yīng)吃她做的東西而已,就會讓她感到這么開心嗎?這么容易滿足的女人……讓他又多了一個不該討厭她的理由。
嗄?紀安安一聽到會影響寶寶,馬上就不再堅持,“那我回房間了,謝謝你,晚安!
“晚安!睆堌﹪[沒抬頭的說,直到聽到她關(guān)門的聲音才蹙起眉——如果她今晚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那他只能說佩服了。
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個最癡情的小女人,腦中唯一的信念就是為了他——希望他能過得好,傻得讓人不知道該對她說什么才好。
如果不是他今天覺得不對勁,疑惑的走出來看看她究竟是在做什么,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告訴他她這些默默的付出?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什么都為了他好,又怎么會逼他娶她?
搖搖頭,張丞嘯不再去想這些,反正他是不會對她動心的,以后只要對她態(tài)度別太惡劣就好了。
用最快的速度結(jié)束了在歐洲分公司的工作,張丞嘯既期待又興奮的坐上飛往倫敦的飛機。
分別六個多月,終于能見到小音了!
上次鬧得不愉快后,他聽了紀安安的意見,跟小音聊了一個多小時才哄得她聽話的換了裝扮,雖然還是穿得很性感,但總好過什么都露在外面了!
可能就像紀安安所說的,女生會覺得身材好為什么不能秀出來,他也不是不講理的狂妄大男人,算了,只要小音開心就好。
想到紀安安,張丞嘯不禁又蹙起眉,這幾天他都是一下班就回到公寓吃飯,可每天都只有一桌還冒著熱氣的豐盛晚餐等著他,“廚師”卻從未見蹤影!
想跟她說以后就跟他一起吃好了,卻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有點怪而作罷,只是每次坐在餐桌前想到她辛辛苦苦做了一桌菜卻只能躲回房間吃,他心里就有股濃濃的罪惡感,怎么也散不去。
這個紀安安。≌娴氖前阉o弄糊涂了。
正在深思著,空姐第N次走過來問他是否需要什么?張丞嘯看著空姐一臉垂涎神色,不禁厭惡的皺起眉,“我要休息!
美麗的空姐沒想到他會直接給自己釘子碰,愣了一下后,臉上忽紅忽青的離開了。
閉上眼,張丞嘯在心里冷哼了一聲——如果今天他不是坐在頭等艙里的“張先生”,只是那個窮小子張丞嘯,那個空姐還會這么想要勾搭上他嗎?
他剛進“飛騰”時,部門里只要長得還說得過去的女人,各個緊盯著公司管理層級的幾個年輕些的男人,根本沒人理會他;等到他變成“張先生”后,那些女人立刻對他露出一副垂誕相,根本不把紀安安這個董事長女兒放在眼里,極其露骨的勾引著他。
錢就這么重要嗎?
他每次看到那些女人的嘴臉,就忍不住多思念一次小音,只有小音才會那么傻,長得那么漂亮卻從沒動過找個有錢男人的想法,也從沒埋怨過他買不起昂貴的禮物、不能帶她去高級餐廳,她就是那樣不考慮其他,只是單純的愛著他這個人!
俊帥的臉上露出微笑,他真感謝老天能讓他遇到小音。
飛機在預(yù)定的時間降落在希思羅機場,張丞嘯在走出機艙時突然恍惚的想到,那紀安安呢?她是不是也是單純的愛著他這個人?
趙佳音在倫敦的住宅是他出國前就幫她找好的一棟公寓,樓下的管理員一認出他是“飛騰”“張先生”的身份,二話不說放他上樓,連他要找哪戶都沒問。
站在電梯里,張丞嘯不禁冷笑,這個“張先生”的身份還是真好用啊!
終于來到女友的家門前,張丞嘯心情極好的按下電鈴——這個時間,小音應(yīng)該剛起床。
“誰!”很不耐煩的聲音有氣無力的響起,接著門“啪”的打開了,“一大早的按什……阿嘯!”
趙佳音看清是他后,先是一愣,之后猛地撲到他身上,驚喜的大喊,“你怎么過來了?啊——我太開心了!”
張丞嘯笑著抱住像無尾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友,關(guān)上門,“我快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了!”趙佳音開心的大叫,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先把眼睛閉上!”
“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張丞嘯依言閉上眼,感覺到女友滑下自己的懷抱,很快的跑開了。
不一會兒她就跑了回來,“好了,睜眼吧!”
睜開眼,張丞嘯看到女友穿著一套把自己包得緊緊的衣服,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笆窍虢o我看新衣服嗎?很漂亮。”
“才不是,”趙佳音又撲到他的懷里,“要是想給你看新衣服,就穿最性感的一套!是我的月事來了,怕你看到我穿睡衣的樣子有沖動,才會特地把自己包得緊緊的,我想得很周到吧?”
張丞嘯愣了一下,之后緊擁著她放聲大笑,“你。
“我怎樣?很漂亮、很可愛、很善解人意,好得讓你愛死了是不是?”趙佳音揚起臉,媚眼如絲的笑看著他。
“是,”張丞嘯溺的低笑著,“我愛死你了。”
“我就知道!”趙佳音開心的晃著頭,重重的親了他一下,“嘯,我也愛死你了!”
“早上不是還有課?我去幫你做早餐,把你送走后我要先睡一覺。”他為了趕過來見小音,已經(jīng)兩天兩夜沒闔眼了。
“不要,你好不容易才來,我才不去上課呢!我們出去玩!”
“好!睆堌﹪[打了個呵欠,“那先讓我睡半個小時,你不是還要化妝嗎?”
說著就向里面走去,“這個是你房間嗎?”
“等一下!”趙佳音攔住他,沒讓他直接躺上床,“你先去洗澡!
“等我睡醒再洗,”張丞嘯摸摸女友的小臉,笑著說:“我還不至于會臭得弄臟你的床!
他真是什么都不想做,就只想睡覺。
“不是啦——”趙佳音不讓他躺下,“是我不小心把那個弄到床單上了,你先去洗澡,我要換床單!”
“哪個?”張丞嘯的大腦已經(jīng)處于停工狀態(tài),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的問。
“經(jīng)血啦!大白癡!”趙佳音捶了他一下,“快去洗澡!”
張丞嘯愣了一下,隨即低笑著轉(zhuǎn)身去洗澡,“跟我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要廢話了!”趙佳音把他推進浴室后,回身迅速把床上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換掉,這才放心的開始挑選自己要穿什么衣服約會。
阿嘯不喜歡她穿得太暴露……那就這套HOR的非洲風洋裝好了,只是抹胸和膝上三十公分,不算暴露。
興致勃勃拿出洋裝,趙佳音剛想脫衣服就止住了——她差點忘了,她今天只能穿把自己包得緊緊的衣服。
真沒勁!
趙佳音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好身材都包起來,就提不起勁挑選衣服,她提高聲音對著浴室里喊,“阿嘯,你想看我穿什么顏色的衣服好?”
“藍紫色!睆堌﹪[的聲音隔著一扇門,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藍紫色?
趙佳音在自己占據(jù)了兩面墻的大衣柜里仔細查看著,她好像沒有藍紫色的衣服耶!“你等一下,我去衣帽間找找看!
真是的,該讓阿嘯買個更大間的房子給她,不然只有一個房間,根本就不夠她放衣服。
浴室門霍地打開,張丞嘯帶著一身水的走了出來。
嘖,阿嘯的身材真是棒得可以媲美頂級男模!趙佳音大方的欣賞著全裸的男友,沒注意到他僵硬的神色。
“你過來!”張丞嘯把她拉到浴室里,神色僵硬的指著垃圾桶問:“這是怎么回事?”
垃圾桶里赫然躺著兩只用過的保險套——藍紫色!
趙佳音一愣,然后掙開他的手,有些不高興的說:“你干嘛這么兇?你不相信我!”
張丞嘯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女朋友的房間里有用過的保險套,我可以要個解釋吧!”
“解釋?解釋就是,我把房子借給一個跟人合租,不方便和男友約會的同學(xué)了,我哪會知道他們做完就直接把保險套丟到這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做家事,這個保險套是幾天前的事了!”
張丞嘯看著女友愈說愈委屈的神色,不禁心疼的抱住她,“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誤會你。”
“就是你不對!”趙佳音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不然我們現(xiàn)在早就結(jié)婚了,哪用得著我一個人在英國住了六個多月,好不容易見到你,還要被懷疑跟別的男人上床!”
“小音,”張丞嘯自責極了,抱緊她安撫著,“對不起,我保證以后不會再這樣了,原諒我!
趙佳音掙開他的懷抱,“誰知道你的保證有沒有用!你還有一年半才能離婚,誰知道這十八個月會發(fā)生什么事,你又會誤會我多少次?”
張丞嘯心疼又自責,拭著她止不住的眼淚,不停的說著對不起,“相信我小音,我不會現(xiàn)犯這種錯誤了,回去后我會再加把勁,快點把“飛騰”給搶到手,這樣就算不到兩年的期限,我也可以離婚了。”
“真的?”趙佳音噙著眼淚的美眸,格外惹人憐惜,“你不許騙我喔!”
“不騙你,”張丞嘯看著女友,發(fā)誓般的說著,“我一定會在兩年的期限內(nèi)娶你回家的。”
“我等你!”趙佳音破涕為笑,開心的撲到他的懷里。
滿足的抱緊她,張丞嘯已在腦海里擬出長長一串工作計劃——為了小音,他就算累掉半條命,也要提前完成目標!
“你快去睡覺,我要換衣服了!”趙佳音高高興興的跑開。
倦極的張丞嘯倒在床上,幾乎是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