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府,春棠水榭。
思量宋元熙命官兵將夏杰擒回府衙之懷,必定會在金凌專出一波流言,于是丹禾決定將尹于棠帶回尹府 ,暫歇幾日。
一回到水榭,她隨即命下人趕緊備妥熱水,讓渾身濕透的他先泡浴砝風邪。
“丹禾!痹⊥爸械囊谔牡蛦。
“三爺!
“你身上也濕了大半,陪我一道泡吧!
“可是……”她看了眼天色,盡管雨勢滂沱,但屋里還是透著亮。
“過來!
丹禾抿了抿唇,褪去衣裳,只著抹胸褻褲踏進浴桶,隨即被他一把摟進懷中,那緊密的擁抱不帶一絲情欲,而是為了平復內心的激動。
“三爺!彼乇ё∷,把臉貼在他赤裸厚實的胸膛上。“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我覺得我的心像是停了一般!
“才不呢,它正沉沉跳動著,震得我耳朵都痛了!彼蛉ぁ
“……我只要一遇上你的事,就會失去理智。”他啞聲說,臉摩挲著她柔細的發絲!澳氵@傻瓜竟然舍身護我!
她緊緊地擁住他,想要平息他內心的不安,“事情竟是因我而起,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我一點都不意外!
“嗄?”
“是你自己一點自覺都沒有,其實你真的很美……”尹于棠喃著,吻上她豐嫩的唇!坝绕淠阍谕獯穗S和又討喜,誰能不愛上你?”
丹禾傻愣地眨了眨眼!啊沁@樣嗎?”
她從沒想過這類問題,也完全沒在意過他人的目光,因為她所有的心思,一直都只放在一個人身上。
“我不知道得替你攆除多少害蟲……”他突地加重擁抱她的力道!按饝,聽話,別再讓我擔心你,我無法確定當你一旦遇難,我還能保有多少的理智!
他的獨占欲濃烈得連自己都害怕,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比一般人異常執著。
“對不起嘛!彼怪。“我知道了,往后一切都聽你的話,好不?”她暖聲哄著,軟下姿態。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如此憤怒,亦是第一次對她這么兇,這教她有些不能適應,畢竟她已經被他給寵慣了。
“說到可要做到!
她努了努嘴,“丹禾從不食言,可不像三爺打小就騙我。”
“我?”他直瞅著她。
“小時候我們習武對打,你從沒贏過我!彼荒樎裨埂
他救她時,單手就能擒住夏杰,根本就像神力加身,但小時候,他老是被她追著打,那時她還恨他不成材呢。
“我怎么可能真和你對打?”
“我對夏杰設陷,前去赴約,你竟然已經要大人隨后趕至,你……”她抿了抿唇,神情很復雜!澳惴置魇遣煊X了什么,明明是個聰明的人,但你卻一直在我面前裝笨裝傻子!
她該要開心她的三爺并非駑鈍之人,他聰穎非凡又敦厚待人,實在難能可貴,可想到他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掩飾那一面,就讓她覺得惱。
“我沒有裝!彼唤霸,“只是凡事有你在,我根本沒機會表現。”
“說這是什么話?難不成都是我害的?我努力學習是因為你什么都不學,我只好更花心思去學起來,心想可以教你!蹦菚r,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尹府千金,自然得要多加學習,更可以順便教他嘛。
尹于棠睇著她半晌,突地低低笑開。“原來,你一直這么努力,全都是為了我呀!
“要不還能為了誰?”她不由得輕嘆!巴,我絕不再讓你擔心,不再讓你動怒。”
她說得語重心長,然而他卻聽不出她的惆悵,更不知道她要暗地里打點他的婚禮,屆時的嫁娘并不是她。
“你也怕怒得發狂的我?”他掀唇笑得自嘲。
“不,我怕的是,三爺會因為我鑄成大錯。”她扯著他的頰,不允許他臉上出現這般自嘲又落寞的笑。“三爺是個仁德之人,要是哪天因為我而讓三爺犯錯,致使三爺內疚難挨,那我就真成了萬惡之人了!
“……如果夏杰真敢傷你半分,我會將他碎屍萬段,一點也不內疚!彼f,眸中不帶一絲仁慈。
“不會再有那種機會,往后我會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
“你說到可要做到。”他吻上她的唇,輕舔慢吮,極盡挑逗。
“……三爺,天還亮著!
“亮著才好,才能讓我看見你難得的羞怯。”
丹禾羞紅粉頰,惱著,卻無法反駁,只因他已封住了她的唇,占住她柔膩的身子,喂養他強烈的渴望,平復他內心的狂亂。
***
“于棠?丹禾?”
迷糊之間,聽見尹夫人的喚聲,丹禾猛地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尹于棠熟寐的臉龐。
她著迷地看了會,直到聽見喚聲漸近,才趕緊起身,卻被他一把又摟進懷里。
“別走。”他粗啞地咕噥。
“夫人在叫我!崩婚_他環在自己腰間的長臂,她干脆用打的!翱旆攀郑瑒e讓夫人撞見這一幕!”
“怎么?咱們是見不得光的私情嗎?又是誰在大哥、二哥面前說,你肚子里恐怕已有我的種?”他像個孩子耍賴,硬是不讓她走。
她氣得牙癢癢的,偏偏臉就是那么不爭氣地通紅。“那是、那是逼不得已。”
“對娘依樣畫葫蘆不就得了?”
“那可不成!”她對他的承諾全都是權宜之計,豈能真讓夫人撞見?“快放開我!大白天的,兩個人躲在房里成何體統?要是教夫人撞見,她一定會看輕我。”
“……真麻煩!彼牟桓是椴辉傅胤攀。
盡管他不將夫妻大白天廝磨溫存當回事,但既然她想在娘面前保有更好形象,他又怎能不放行?
他一松手,丹禾趕緊穿上衣裳,隨手將發挽了個簡單的髻,才剛推開門,便見尹夫人已在房外。
她霎時倒抽口氣,腦袋竟是一片空白。
“于棠真的回來了?我還以為是下人們瞎說呢!
見尹夫人要踏進內房,她趕緊揚笑,將門掩上!叭倮哿,正睡著呢,夫人不如晚點再過來看他?”
他沒穿衣服,要是夫人進房后掀開他的被子……那就完了。
“是嗎?也好!币蛉诵σ饕鞯貭恐氖!拔乙酵忸^一趟,你陪我吧!
“是。”她暗松口氣。
尹夫人拉著她上街,坐在馬車上時,開口問道:“對了,于棠的婚事,你籌備得如何?該買的納采聘禮可已備妥?”
丹禾垂下濃睫。“還未辦妥,我……”
“我知道,我聽少竹說了!
“二爺?”她一顆心提得極高,簡直快要竄出胸口,猜測著二爺到底對夫人說了什么?
“少竹說,于棠在外頭弄了酒廠,你這些時日就是在幫他,是不是?”
“呃……對。”她頓時松了口氣。
也對,二爺怎可能將她和三爺的事給說出去?二爺向來是個守口如瓶的人,如果事關她的名節,他絕不會隨意說出,是她想太多了。
“所以,我就想這些日子你也在忙,肯定沒太多時間采買,所以咱們就在今兒個大抵買些吧!
丹禾聞言,神色有些黯然。
到了城內,尹夫人便在各大家商行挑選各式布料,還訂下為數不少的豬羊,又買了不少喜簾紅燭,眼下正在金飾鋪里挑選給媳婦的見面禮。
看見尹夫人一心為婚事而忙得笑不攏嘴,丹禾的心不禁更沉。
“娘?”
“少竹,你怎么會在這兒?”尹夫人一回頭,瞧見二兒子,立即拉過他!皠偤,你替我瞧瞧,要是選這支金釵給我未來的媳婦,她會不會喜歡?”
尹少竹濃眉微揚!澳阒苯訂柕ず滩痪秃昧?”他笑睇著丹禾,卻見她臉色瞬間蒼白,正不解,就聽見自家娘親接話。
“可不是嗎?這些姑娘家的玩意兒該問丹禾才是!币蛉穗S即拿著金釵在丹禾的發上比著。
“……莫家千金應該會喜歡吧!彼@話是故意說給二爺聽的,要讓他知道她并未告訴夫人,她和三爺之事。
尹少竹垂睫想了下,沒再多說。
“是嗎?那你呢?”尹夫人問。
“我?我當然喜歡!彼Φ妹銖姟
“這樣子……”尹夫人沉吟著,突地做了決定,“那好吧,這支金釵就給你,我未來的媳婦就挑支簪吧!
“……夫人?”
“我要讓你知道,就算媳婦過門,也比不過你。”尹夫人輕拍她的手!澳闶桥畠,多疼你一些也是應該的,來 ,我替你插上。”
丹禾聞言,乖乖地蹲下身,讓尹夫人在她發上戴上了金釵,然而她感覺到的,卻不只是一支金釵的重量,還有尹夫人對她的期盼,重得幾乎讓她抬不起頭。
就是這份重量,讓她不敢向三爺坦承愛意,甚至還得欺瞞他。
“真是好看!币蛉死蛄,滿意地稱贊。
丹禾垂下臉,將心思藏到深處!爸x謝夫人!
“說什么謝呢?”她擺了擺手!澳阍賮硖嫖仪魄疲@支玉簪要是送給媳婦,不知道會不會太寒傖?”
“不會的!钡ず虖娖茸约盒δ樣,陪著尹夫人挑選給莫家千金的見面禮,好一會才終于挑了一支上好的羊脂玉簪。
要離開金飾鋪時,尹少竹突地啟口,“丹禾,我隨娘先回府,這里有件東西,你替我送到官府給宋大人。”
丹禾不解地看著他,但還是接過他遞來的油包!笆!
“少竹,這事你自個兒去辦,我要丹禾陪我!
“娘,這可不成,這事急得很,而且我要回家一趟,和于棠談酒廠的事!币僦穹浅娪,看了丹禾一眼!澳鞘俏液退稳巳说募s定,你可要趕緊送上。”
她恍然大悟,知道他是在催促她趁機履行答應宋元熙的約定。
那倒是,趁著現在趕緊辦妥也好,免得往后三爺跟隨在旁,她就難以履約了。
***
尹于棠再度醒來時,屋內昏暗難辨,只能靠房外點上的燈火勉強照明,他看了房里一圈,沒瞧見丹禾的蹤影,隨即起身著衣推房離去,逢人便問,才知道原來丹禾隨著母親外出了。
只是才剛走到大廳,便見到二哥攙著娘走來,他不禁疑惑。“丹禾呢?”
“你這沒良心的兒子,只知道問丹禾在哪,壓根不知道要跟我請安?”尹夫人往他額面一拍。
尹于棠勾笑!澳,兒子這就跟您請安,但是丹禾呢?”
尹夫人沒好氣地翻動眼皮!澳銌柲愣,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一下!彼婚_口,大廳里的奴婢隨即伶俐地迎上前,攙她回房歇息。
“二哥,丹禾呢?”
“在官府!币僦裢肋呉蛔,替自己斟了杯茶。
“她為什么在官府?”他神色微變。
“大概是為了跟宋大人之間的約定吧!
“什么約定?”
“我不是說過,她在宋大人面前擔保你,才讓你免去牢獄之災?既然如此,她現在應該是在答謝宋大人吧!
“豈有此理!尹府是仕紳之家,就算是犯了死罪也不該關著我,丹禾為何還要以此答謝他?”尹于棠攏起濃眉,瞪向尹少竹。“二哥也是知道的,怎么沒有告訴丹禾?”
“你要我怎么說?她那時只一心要保你,我……”話未完,便見弟弟風也似地奔了出去!皣K,毛躁的小子!
喝完涼茶,事也轉告完畢,尹少竹正要離開,然而才剛到門口,就正好瞧見外頭有輛馬車停下。
有人從馬車下來,一見到他,就熱情地喊,“這不是尹家的二少爺?!”
他先是一愣,而后玩味地勾起唇。
這下,可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