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尊等人透過黑陽幫的朋友想要親自見黑爺子,都不得其門而入,不是聽說他出國,不知去處理什么事,要不就是幫務(wù)都由徐志光打理,有事問他便成……他們透過關(guān)系和黑爺子的老朋友們打聽,他們也說很久沒見到他。
“難道被死光頭做掉了?”柳浪懶洋洋的說,灌了一口酒。
“他再怎么狠,總也是黑爺子的孫兒,不可能吧……他沒那個膽!睏钭鹨彩沁吂嗑七呎f,瞇起那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復雜的雙眼。
“闊別多年,他再次見到衛(wèi)可仲,就嚇得屁滾尿流,哪有膽子殺爺爺?再說,他只是有著暴戾的個性,論膽識、論狠心,都還不是真正的角色。
”
黎焰和柳浪不自覺的分心,想到了修羅門原本的未來領(lǐng)袖——伍剛。
伍爺真的是伍剛殺的嗎?
“不會死掉,遲遲不現(xiàn)身,又不管黑陽幫的事務(wù)……”最富機智的黎焰手指捏著雪茄。
“符合以上條件的狀況……除非是生重病,死光頭將他藏起來,形同軟禁!
他們撥了通電話,請在全球醫(yī)學界地位崇高的社圣夫查一查。
哪知冷血醫(yī)沉吟半晌,冷冷的說:“我早查過了,沒有,都沒有!
他們自然知道“都沒有。”的意思,就是全世界的醫(yī)院都翻遍了,都沒有。
接下來,還能指望誰呢?
幾天后,有個少年來到醫(yī)院,想探望衛(wèi)可仲,但是因為他還在加護病房里,而且杜圣夫派人重重戒護,少年不得其門而入,只好來找杜圣夫。當然,這位世界名醫(yī)每分每秒都拿來救人賺錢,沒空理他,可是少年堅持等他。
到了半夜,杜圣夫從宋護理長那里知道少年還在,于是要她趕他離開。
“我叫唐俊明,是唐俊澤的弟弟。你跟他說,他一定會見我!”他想沖進去。
但是管他是總統(tǒng)、駙馬,還是金孫,都一樣,如果不是要介紹杜院長賺錢的case,他絕不浪費一分一秒。
眼看無計可施,唐俊明只好從書包里拿出一只紙盒,跟宋護理長說:“這是我今天放學,又被隔壁學校的王豪霸毒打、勒索時,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救了我,拿給我的。他叫我來這里,把這東西交給杜院長。”
當他今天又不可避免的被王豪霸打趴在地上時,一個左臉有道刀疤的男人一腳就把王豪霸踢飛到墻邊,當場撞暈了過去,然后那男人把紙盒遞到他的面前,交代他拿給誰,并淡淡的說:“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保護你!
一向懦弱,不管謝柔音如何勸導,唐俊明都日復一日的麻痹自己,不認為自己有什么條件可以勝過別人,瞬間卻懾服于刀疤男子一腳踢飛王豪霸,并讓他昏過去的力量,這陌生男子有著沉靜卻巨大的能量,竟然讓唐俊明重新活了過來,決定要振作。
唐俊明并不知道,這就是伍剛與生俱來,人人都信服他的天賦。
杜圣夫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聽到少年說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心里一凜,好像觸碰到什么極凍的雪團。
他大聲吩咐宋護理長把紙盒拿進來,縱然宋護理長再三提出警告,說這可能是炸彈或是攻擊物,他還是不為所動的打開。
是一只木魚,上頭隱隱約約的刻了地圖。
從修羅門解散后,五煞再也沒有合作的機會,盡管這次衛(wèi)可仲缺席,不過為了突破黑陽幫核心,查出黑爺子真正所在的地方,他們又擬定了詳細的潛入計劃,破解只要一個意外就可能會誤觸警報的重重關(guān)卡,而且只準一次就成功,雖然危險萬分,但畢竟太久沒干事,手都癢了。
終于,透過世界唯一的3D追蹤器,偵測到核心所在的方位,他們決定直搗黃龍。
蹲在通風口地下室,見到地面上鋪的榻榻米,楊尊終于放心的一躍而下,還接應(yīng)著黎焰,完全無視這僻靜到像真空房間的佛堂里,蒲團上還跪坐了一位正在念經(jīng)拜佛的老人……不,應(yīng)該說,就算老人聽到了,他也不動聲色。
一分鐘過去……半小時也過去……老人還是沒有出聲斥責或叫人收拾他們。
這可讓最沖動、最沒耐性的黎焰悶壞了,蹲在老人的右側(cè),無聊的掏出一根煙,邊抽煙邊催促道:“效!我一分鐘幾百萬上下,不是拿來等你的喔!”
楊尊畢竟是五煞之首,又是個斯文人,微微的訓了下黎焰,坐到老人的左側(cè),恭敬的說:“抱歉,還沒說清楚我們的來意。黑爺子,沒想到你真的在黑陽幫的組織內(nèi)部建了座神秘的佛堂,而且日夜念經(jīng)拜佛,想必是為了過去沾滿了血的人生做懺悔。你這么誠心,佛會給你一條路讓你好走的。”
“干脆說一路好走算了!”黎焰生氣的說,彈了下煙灰。一幾十年過去,殺都殺了、砍都砍了,黑陽幫干的案子還算少的咧,念經(jīng)有什么用?你開車輾死一個人,難道倒車就能讓那人復活?”
“唉,如果道歉有用,就可以免除罪與罰,別說警察了,人類也覺得自己比老天爺大,因為大家心中都沒有尺,想做就做!
楊尊又不禁以警官的身分羅唆。
黎焰推了推黑爺子,“喂,聽到了沒有?過去都過去了,趁你現(xiàn)在還活著的時候做點好事,總比你在這里念經(jīng)給自己聽要好得多。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念經(jīng)是念給佛祖聽,還是念給自己聽?是給自己聽的吧?什么誠心?什么懺悔?都是假的,都只是想要自我安慰!
“黑爺子,與其在這里虛度一生,不如跟我一起去救人!睏钭鹫f。
黑爺子依然念念有詞,不為所動,當他們是俗人,不跟他們計較。
“你再這樣,我就要來硬的了!崩柩姘褵煹賮y丟在蘭花盆里。
楊尊沉重的說:“你放任徐志光那死光頭,利用黑陽幫為非作歹,將黑陽幫幾十年來樹立的威信全都毀于一旦,就因為你要誠心懺悔,終日念經(jīng),可是在這同時,有更多的人受到死光頭的影響,深陷痛苦當中,你造了更多孽,卻還不自知……”
黑爺子緩緩的開口,“黑陽幫滅也好、強也好,我都不掛于心了,我隱居,權(quán)力自然會漸漸集中于應(yīng)該握有權(quán)力的人,難道我能去監(jiān)督自然現(xiàn)象帶來的演變嗎?”
“你可真會推卸責任!好好一個黑陽幫,你說不玩就不玩,壞了也不關(guān)你的事,這么老了還這么任性,就是因為你的不掛于心,所以衛(wèi)可仲才會差點被徐志光害死!”黎焰終于忍不住跳起來,怒聲說道。
黑爺子睜開細長內(nèi)斂的眼睛,眼神不帶一絲銳利,卻飽含了許多心事。
“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楊尊和黎焰互看一眼,他們想,應(yīng)該是——伍剛。
衛(wèi)可仲的病情毫無進展,始終昏迷不醒。
謝柔音沒有一刻不痛苦,都是為了要保護她,他才會傷了那么重要的地方。如果他無法再醒來,怎么辦?
如果他真的終身癱瘓,她愿意照料他一輩子。如果他成了梢物人,她也會為他翻身,處理所有的事。
她就是不要離開他!
每天都來探望的謝玉燕攤門進來,見到謝柔音,不禁心中有氣,憤怒的說:“為了你,衛(wèi)可仲拒絕名利雙收的機會,不到我們學校當老師,天天都去道館報到,還花心思打扮,讓自己成為上流貴公子,甚至為了要討你歡心,勉強自己練習鋼琴,可是你為了不想傷害唐俊澤,竟讓他身受重傷……你到底可以為他做什么?”
是!為了她,他這粗手粗腳的人,連鋼琴都練了,而她……
忽然,她想到了,衛(wèi)可仲不是很希望她去參加臺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嗎?
她一直覺得自已沒有那種程度,去和那些每天練琴二十小時的老手比賽,也覺得太難了,可是……謝玉燕罵得對,他都愿意為了討她歡心,硬逼自己一個瀟灑粗獷的男子去練琴,對于參加比賽,她這音樂人又有什么資格說難呢?
從那一天起,她認清了事實。
衛(wèi)可仲不可能突然好起來,而醫(yī)院里有杜圣夫派的看護,二十四小時輪班,給與最好的照護,她就算整天待在他身邊,也是一點幫助也沒有,日子還是要過的,只能把他的命交給他自己了。
謝柔音繳了報名表之后,每天埋首在鋼琴前,努力彈奏,這是衛(wèi)可仲的希望,不管他能不能醒來,這是他的心愿,她一定要完成,讓他和全世界的人看,她謝柔音確實什么都不如人,但只有愛衛(wèi)可仲的心是可以稱霸世界的,而這份愛可以讓不愛在黑白鍵上計較的她,終日為了樂曲廢寢忘食,她的樂譜上滿滿的都是鉛筆、紅筆、原子筆所做的筆記和記號。
她捧著樂譜到處請教前輩們、老師們,他們都非常訝異,謝柔音這個懶懶散散、天馬行空的女孩怎么突然認真起來,而且是在畢業(yè)后?
她一定要得獎!所以每天除了睡覺時問,她不問斷的練琴,甚到練到指甲都出血,還是沒知沒覺的繼續(xù)練習,最苦惱的就是沒有一位專屬的老師可以從旁指導,客觀的說出她有什么地方要改進,或是有什么不太符合意境的彈奏方式。
因為她已不是學生,若要自費聘請老師,又沒人敢擔任,因為一來,時間緊迫;二來,大家都知道她的程度并不算特別好;三來,兩個人的默契是要從平日的練習中培養(yǎng)……若是聲望被謝柔音在臺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中搞砸,那可真是得不償失,所以大家都只愿意免費的提供意見,卻不敢成為她的專屬指導老師。
怎么辦?再這樣下去,我練到吐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謝柔音愈想心情愈不佳,甚至想逃避這個大賽。
這天,她跟兩位好友約在咖啡館見面,她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忽然,一個男人來到桌邊,厲聲質(zhì)問道:“你還有時問喝咖啡?”
“對不起!敝x柔音立刻驚坐起身,抬頭一看,竟然是——
唐俊澤臉色陰郁的瞪著她。
“學長!
兩位好友異口同聲,興奮的靠向他。
“走開!”他無情的推開她們,抓住謝柔音的手腕,便往外走去。
“學長,你……”謝柔音神情慌張,腳步跟嗆。
“還不趕快回去把“莫札特K310”再練一千遍!”他命令。
“學長,你都知道了?”她不可思議的問。
“誰教我是音樂大學的完美學長呢!只要是有關(guān)學校的人事物,哪一樣我不知道?”
唐俊澤將她塞進車子的副駕駛座,他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油門一踩,車子開上馬路。
“啊……好懷念,以前每天都要起個大早,就為了趕自練曲……”
“少來!聽說你沒有一次是第一節(jié)就到的。”唐俊澤斥責。
“嗄?哈哈……是這樣的嗎?”謝柔音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唐俊澤自愿擔任她的指導老師,除了對她一定得這么做以外,還有就是想贖罪,他并沒有要傷害衛(wèi)可仲到那種地步,原以為死光頭說要讓衛(wèi)可仲消失的意思是在他和謝柔音的兩人世界消失,或許是利用掀出他是黑陽幫繼承人的手段,迫使他不敢再出現(xiàn)他們面前之類。
如今才知道,最沒有資格出現(xiàn)的,是唐俊澤自己。
天!他多么希望衛(wèi)可仲不要有事。
暗夜碼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徐志光卻滿心歡喜的坐在消波塊上抽煙,因為這是他榮登幫主之后的第一件大案子,從泰國走私兩百斤的海洛因,嘖嘖,換算成新臺幣,那可是一筆驚人的數(shù)目!近年來在泰澳緬東之間,他都努力的埋了一些線,現(xiàn)在正是大豐收的時候。
衛(wèi)可仲成了廢人,黑爺子幾年前就轉(zhuǎn)性,整天關(guān)在佛堂里念經(jīng),從今以后他就是王了,哈哈……就是現(xiàn)在!
“死光頭,這么有興致,半夜捕魚?”黑夜中,有三個人背光而來。聽那聲音……是楊尊!徐志光不為所動。
警察?警察又如何?白道的火力比得過黑道嗎?以前他還會怕楊尊,但現(xiàn)在身為黑陽幫的最高領(lǐng)袖,他什么都不怕,何況泰匡最大毒窟的經(jīng)營人也挺他。
左邊那人金光閃閃,不用說,一定是囂張又有錢的中法貴族華裔黎焰。
中間是柳浪嗎?又不太像,柳浪沒那么矮……
走過了探照燈,黑爺子在他們兩人的陪同下,不慍不火的現(xiàn)身。
徐志光面露驚詫,很快又恢復冷靜,笑道:“不傀是五煞,黑爺子有很多相交幾十年的朋友和忠心耿耿的左右手,但只要我不說,就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所在,你們竟然把他找出來了,佩服、佩服。”他心情好,拍幾下手以示嘉獎。
但黑陽幫里大多是他徐志光的二代新血,把黑爺子找出來也沒用了。
“帶著你的人走吧!”黑爺子言簡意賅的說。
他這么說便是隱含了千言萬語,他不想偏愛哪一個,不能為了衛(wèi)可仲而奪走這個孫子的命,所以只是叫他滾出黑陽幫及他的視線范圍,但另一個意思是,若徐志光要硬拼,他黑爺子是不會輕饒他的。
你的人都沒了,還在恐嚇我什么?”徐志光才不把他當一回事。
這時,他聽到手下大喊泰國的走私船已經(jīng)來了,興高采烈的過去指揮。
過去他遺會隱瞞、掩蓋,現(xiàn)在卻直接當著黑爺子的面做不法勾當。
有十幾個人從泰國來的走私船上走下來,進行交易,其中有一位四、五十歲的壯年人,顯然是那些泰國人的老板或老大之類的,跟徐志光說了一會兒話,便瞧向黑爺子等三人,笑了笑,然后走過來。
“你好,我是泰國來的,叫萬龍!
聽到這個名字,黑爺子一凜。萬龍是泰國毒窟的重要角色,他曾受托處理某方與萬龍的糾紛。
“這是我第一次來臺灣的第一份禮物嗎?”盡管深夜時分,萬龍還是戴著墨鏡,不想讓人盯著他失常的盲眼,冷笑的掏出一把槍,抵著黑爺子的頭。
楊尊和黎焰不知道這不速之客與黑爺子曾有過過節(jié),一時應(yīng)變不及,沒能出手阻攔。
“萬龍叔,你……”徐忠光也不知道萬龍與爺爺有過糾紛,原本只是向萬龍炫耀自己已做上黑陽幫幫主的位置,就算念經(jīng)拜佛的黑爺子來到,也只能看他卸貨,沒想到萬龍竟然走上前威脅爺爺?shù)男悦?br />
黑爺子回想起從前,萬龍的毒品生意沒有年齡之分,連未成年人也囊括在內(nèi),害得委托人去泰國求學的十七歲小兒子因為毒癮成性而暴斃,探聽后方知,已有許多涉世未深的年輕男女被誘惑,知道萬龍為了錢,什么都可以置之度外,他便攬下黑陽幫存在這世界的重責大任,聯(lián)合亞洲具有分量的角頭,與國際刑警亞洲部,合力搗破萬龍的毒窟,并在一次追捕行動中,流彈傷及萬龍的一只眼,最后瞎了。
數(shù)年后,不知情的徐志光想起萬龍這號人物,他從猖狂的泰人第一毒,轉(zhuǎn)為地下買賣,沒想到低調(diào)走私到各國,竟比之前大肆張揚,獲取更大的利潤。
“光,一旦這老頭死了,就再也沒人可以仲裁你和我!比f龍笑得合不攏嘴。
徐志光連忙上前,“他是我爺爺……”
“你要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鈔票?還是一個沒用的老頭子繼續(xù)在你的頭頂撒尿?”萬龍才不管那么多。
“你空有一身才能,只能聽命于人,不覺得窩囊?”
徐志光很想把爺爺踩在腳下,讓爺爺看清楚,并非只有衛(wèi)可仲一個人能干!但是……要是爺爺死了,他就算稱霸全世界的黑道又如何?
他只想證明給爺爺看。
“死光頭,你真的是畜生嗎?”黎焰怒聲說道。
“誰教這死老頭眼中只有衛(wèi)可仲?那家伙一去就是十幾年,只有我,忠心耿耿的守著黑陽幫,可是這老頭卻只等著衛(wèi)可仲回來接位,我不是人嗎?我不是他的親生孫子嗎?如果他認為只有正統(tǒng)的血緣才可靠,那我就靠我自己的雙手打天下!”
這時,一輛重型機車疾速而來,然后停住。
嬌小的謝柔音跳下機車,奔向眾人,氣息微喘的說:“為什么一定要成為接班人,你才覺得黑爺爺看得起你呢?在可仲消失的十多年里,在他等著可仲回來的同時,也把幫務(wù)一一移交給你,讓你跟在他身邊學習做事,讓你成為黑陽幫重要的角色,不是嗎?他思想?
切沒發(fā)現(xiàn)就算了,怎么連你這么精明的人也沒感覺?”她遠也看到徐志光的怒吼。
徐志光懶得理她,可是仔細一想,難道不是這樣?
“如果……如果可仲沒有出走,你有機會獨享黑爺?shù)膼蹎幔磕憧梢匀找共环值囊恢贝谑郎衔ㄒ坏挠H人的身邊嗎?
你可以從你爺爺身上學習到這么多事物嗎?如果可仲沒有出走,黑爺爺會一直把重心放在他身上……你是不是又會比現(xiàn)在更怨恨他?”
她聽說有個驚險的攤牌活動,于是纏著阿常.要他帶她一起來,這是她以前最痛恨也最不敢接觸的事情。
因為認識衛(wèi)可仲的關(guān)系,她變得勇敢。
“廢話少說!我才沒時問看你們演親情大和解的戲碼。”冷酷的萬龍一心一意只想報仇,踹了下黑爺子的膝蓋,大喝:“給我跪下!”
黑爺子久居佛堂,身手不若以往靈活,被他這么一踢,頓時半蹲在地上。
“萬龍……”
楊尊和黎焰異口同聲,又驚又怒。
萬龍把槍口抵著黑爺子的后腦勺,“你以前不是很威風嗎?嗯?”
“我不后悔!焙跔斪泳従彽男α耍澳銈α诉@么多人的子女,使這些父母親痛苦,你一定是沒有自己的孩子,才會這么不在乎。”
萬龍被觸動心事,火冒三丈的說:“你還敢說?就是因為你該死的仲裁了我,讓我的這些事全被掀開,我才會這么恨你!
在我兒子的面前,我是一個慈祥親切的好父親,他那時還是個中學生,我都騙他:我在跑船,而他也相信了。
自從你帶人來仲裁我之后,這件事傳開,我最熱血又單純的兒子罵我背叛了他,他不能原諒我,一次大吵之后,我打了他一巴掌,他跑了出去,從此,再也沒有他的下落……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是生是死?”他傷心失去了兒子。
謝柔音不能接受他的說法,嬌斥道:“豈有此理!要不是你不做好人,你兒子又怎么會跑出去?你說黑爺子仲裁了你,很對不起你,但要是你永遠欺騙你兒子,你以為這就很對得起你兒子了嗎?”
“你是誰?要你多嘴?我先斃了你!”萬龍從胸口又掏出另一把槍,對準謝柔音。
“!”她嚇得驚呼。
不等楊尊和黎焰過去保護,騎重型機車載她來這兒的阿常從黑暗里沖出來,將她拉到身后。
“不要怕,師母,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卑⒊R荒槃C然。
萬龍滿身怨氣,正想大開殺戒,一看到阿常,立刻動彈不得,僅剩的一只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深怕是自己眼花。
“阿!彼穆曇纛澏叮履R,想看清楚些。
“沒想到你到今天還是一樣讓人討厭。”阿常兀自鎮(zhèn)定的用泰語說道。
“我……”
不等萬龍說完,徐志光飛身撲上前,推倒他,并搶走他手上所有的槍枝。
寶貝書苑制作寶貝書苑制作寶貝書苑制作
萬龍的手下們隨即奔上前,有的搶救老大,有的展開反擊。
楊尊、黎焰和徐志光邊出手邊把黑爺子從敵人手上搶回來,對方人多,而且有帶刀或槍,他們只能冒險一拼了。
至于徐志光吸收的黨羽,見到他們真槍實彈的干起來,紛紛嚇得四散奔逃。
一陣混戰(zhàn)后,萬龍突然用泰語大聲喝道:“好了!你們都給我住手!”
正打得難分難解的手下們,錯愕的頓住動作,慢慢的撤退。
“你們剛才沒聽清楚!”萬龍想,手下們可能是沒有會意過來,又看根本不懂泰語的徐志光將他撲倒,情急之下,才會動手,他一陣大喜后,又頹然良久,才用泰語說道:“那個年輕人……是我兒子!”
手下們嘩然,看看阿常,又看看老大。
在刀光劍影中,一直被阿常保護的謝柔音,好不容易等大家暫停交戰(zhàn),于是多嘴的問:“那大叔嘰哩咕嚕的,說些什么。俊
阿常故作鎮(zhèn)定,“他說……我是他兒子!
楊尊、黎焰、黑爺子和徐志光聽了,都大為震驚。
“沒想到……阿常,你竟然是泰國最大毒窟經(jīng)營人的兒子……天哪!,怎么我身邊的男人,隨便一個都大有來頭?你為了脫離父親,居然偷渡到臺灣,成了非法勞工,被坑了兩百元也不能伸張……”謝柔音不知道該敬他還足憐他。
“對,我就是不想要有一個這樣的父親,所以我來到臺灣!卑⒊0喝坏恼f。
幾天后。
謝柔音在加護病房里放一臺音響,播放她特地錄給衛(wèi)可仲聽的個人臺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準備曲目和候補曲目。
“你知道我為什么會選“莫札特K31O”嗎?因為我六歲的時侯到書店買文具,書店里正好在播放這一時期的莫札特創(chuàng)作曲,當時我好驚訝,心想,這是什么聲音?為什么比學校幼稚得要死的唱詩好聽?在知道有鋼琴這個東西之后,我便開始學琴!
她一邊翻著樂譜一邊說。
她每天總是在練完二十個小時的琴后,來到醫(yī)院看看衛(wèi)可仲,跟他講一講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
“長大后我才知道,原來那時候聽到的是西班牙女鋼琴家ALICIADELARROcHA的版本,她身高只有一五O,比我還矮。而對一架大鋼琴,我們要克服身體小、手小、腳也短的問題,因此想要彈好鋼琴,需要比別人擁有更多的毅力和決心……我一發(fā)現(xiàn)原來也有小人兒把鋼琴彈得那么出色,而且又是她讓我喜歡上鋼琴,我就由衷的想要跟她一樣……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老師馬沙爾先生在戰(zhàn)亂中也要教她鋼琴,也就不會有后來的她。所以我想要好好的教小孩子彈鋼琴,向他們兩位致敬!
衛(wèi)可仲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還是無聲無息。
“我……要參加臺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如果落選了,你還會想跟我在一起嗎?”謝柔音望著他的側(cè)臉,有深情,也有不舍。
“就算我沒得獎,你也不要覺得我沒用,說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看著他仍然昏迷不醒,她突然好想念他的聲音和他的笑容……
“是你自己要來追我,是你自己要引誘我愛上你,怎么可以在我沒有你不行的時候,突然什么事都不做了呢?好不容易……因為你我才變得堅強,相信自己值得被一個人愛,如果沒有了你,我是不是又要重回原點?”她的聲音變得哽咽。
黑爺子輕輕敲了下門,走進加護病房,徐志光跟在他身后。
看著多年不見的孫子,如此消瘦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只顧著念經(jīng)拜佛消業(yè)障,黑爺子不禁責怪自己老胡涂,
若非他一直把重心放在出走的可仲身上,明明已經(jīng)十分倚重志光還不白知,志光也不至于心生不平,去找可仲的麻煩了!
他不怪志光把可仲變成這副摸樣,反而非常自責。
“喂.你到底還要躺到什么時侯?難道你就真的哪么愛搶鋒頭?”想到同父異母的兄長被自己害成這樣徐志光心中有愧。
“你在的時候,是大家目光的焦點。你消了十多年,人家想了你十多年,現(xiàn)在你不動也不笑了,更是掄盡我的風采,你一定要這樣糟蹋我才甘心嗎?你起來呀!”
黑爺子想要訓他幾句,卻看見徐志光淚流滿面。
楊尊、黎焰和柳浪陸續(xù)走進來,見到這景象,雖覺得詫異。但也寬心了。
好多事情曾經(jīng)糾紜不清,經(jīng)歷一番風雨后,都已解開,唯獨衛(wèi)可仲昏迷不醒,沒辦法知道屬于他的世界都已美好,怎不教人感慨、傷心呢?尤具五煞情同手足。
“喂,你知道嗎?有伍剛出現(xiàn)的痕跡……”柳浪看著床上的人,幽幽的說。
衛(wèi)可仲依然沒有絲毫回應(yīng)。
阿常帶著萬龍走進來,淚水瞬間盈眶,“師父,是你替我出頭討回兩百元,是你替我們出面解決了眷村搬遷的問題,也是你將我介紹到道館,讓我有一口飯吃……師父,讓我報答你好嗎?”
謝玉燕和她的同學們,到道館練武的六張犁眷村的孩子們,甚至眷村的老爺爺、老婆婆們,大扶小、少攙老,都來探望衛(wèi)可仲。
唐俊澤也懷抱著愧疚和敬仰的心情,牽著紀文靜的于一起走進加護病房。
黑爺子這才知道,孫子即使不做黑陽幫幫主,仍然憑著俠義的精神和寬容的心腸,結(jié)交了無數(shù)朋友,不禁又是欣慰又是嘆息:每個人都是那么關(guān)心他,就因為有他.才把大家集結(jié)在一起,可是……
“柔音,不管衛(wèi)可仲會昏迷久,一個月、一年,或一輩子,我們都會守候在他身邊,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的!
唐俊澤多希望他能醒來,他要跟他做真正的朋友!盁o論如何,我們擁有與他相處的回憶.這是最美好的事情!
“是!我們有這么多人,你不會孤單,衛(wèi)可仲也不會,一切就當作跟以前一樣,只是他睡著了!
蠻橫的謝玉然難得時她幾句好聽話。
是嗎?只要來過就夠了嗎?只要當他睡著就好了嗎?事實上就算再怎么不能接受,又能如何?衛(wèi)可仲會昏迷多久,沒人知道已成了事實,難道就因為這樣,她便會離開他?不會的,既然他不會分離,她又何必這么傷心?
擦了擦眼淚,謝柔音深吸一口氣。
是的,就當他睡著了,他還是她的戀人。∫粋會睡很久的戀人……
她和他還足永遠在一起!
她露出哀愁的微笑,俯身親吻他的額頭。
他們還是相愛著,跟以前沒什么不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