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惶惑不安,聽著浴室里傳來的嘩啦啦水聲,才略略放松緊張的心情。
兩眼隨意的張望他家中的擺設,發現這個空間還真是簡單。
墻壁是淺黃色調,客廳里就擺著鐵灰色的沙發組,一臺液晶電視,一個置物柜,就連飯廳里的餐桌旁也僅有一張高背椅。
莫名的,當她的目光落在那張椅子上時,甚至能想象出白永彥一個人坐在那里吃飯的樣子……然后她開始胡思亂想。
說實在的,從她醒來到現在,仍然沒什么真實感,對她來說,這樣空白的自己實在是太陌生,也太難以接受。
只是,相較于已成空白的自己,她發現竟然開始對白永彥這個男人感到好奇。
她不能了解,剛才他幫她取名字的舉動,是無心抑或有意?
「艾雯……」她輕聲喃念著他幫她取的名字,覺得有道暖流緩緩的流淌過心頭,再次看向客廳還有飯廳的擺設,忽然有種想法,不知道像他那樣孤單慣了的男人,生活中硬是多出一個陌生人,對他來說,是不是也跟她一樣,心里會產生莫名的不安呢?
推論出這種可能性,她忽然間覺得心情大好,微微揚起嘴角。如果她的推測正確,那么她應該已經找出可以跟他「和平共處」的元素了。
正當她想得入神時,有一只大掌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晃動了下。
「你在想什么?」白永彥洗完戰斗澡,穿著止滑拖鞋走近她,卻見她神情專注的看著飯廳,索性開口叫她。
「咦?什么?」她被他嚇了一跳,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意外的發現他上半身赤裸,胸口盤踞著一條顏色鮮艷的龍刺青,不禁看傻了眼,也直覺的推想他應該不是個普通人。
注意到她瞧著自己的胸口發怔,眼神分明透露出想詢問他刺青的秘密,畢竟一般循規蹈矩的上班族基本上是不會在身體上刺青,為了不想被人探知他的過去,白永彥冷聲恫嚇道:「不準問,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他眼中的森寒,喚回她迷離的思緒。
她眨了眨眼,順從的點點頭,接著又情不自禁的看著從他的發尾滴落的水珠,沿著他的頰側滑至勻稱精實的胸膛,接著到他的小腹……她下意識的舔舐干燥的唇瓣,猛吞口水,卻渾然未覺他也正盯著她。
「你看夠了沒有?」白永彥濃眉微挑,調侃的問。
「啊……」她回過神來,癡愣的看了他一下,然后覺得害臊,慢了好幾拍才伸出雙手掩住眼睛,深怕自己會長針眼。
「你叫什么叫?你都看得差不多了,現在才叫?」白永彥感到好笑。
她會不會太遲鈍了?
她的心頭亂烘烘的,趕緊站起身。
「對……對不起,我剛才有點失神了,我……去洗澡!
說到洗澡,她又猛然咬住舌尖,面容頓時漲紅。
天!她到底在說什么?
她低頭看了下身上僅有的輕便褲裝,完全忘了自己根本沒有換洗的衣物,而且教她毫不在乎的鉆進一個單身男子的浴室里洗澡,不管怎么說,她還是會覺得很不自在。
瞧出她的窘迫,白永彥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回房里找了間寬大的T恤,走出來遞給她。
「哪!你先將就著穿,明天我再帶你去買衣服。」好在隔壁就開了間服飾店,把麻煩丟給老板娘處理就好了。
「呃……謝謝!顾龑擂蔚慕舆^那件超大號的黑色T恤,懷著忐忑的心情走進浴室。
看著浴室門關上,白永彥這才挑眉,望著飯廳那張高背椅,喃喃的說:「就一張椅子,有什么好看的?這個女人的腦袋應該沒被我撞壞吧?」他愈想愈覺得愧疚。
一向沒啥良心可言的白永彥,第一次由衷的祈禱她記憶喪失的現象真的如古云昊所說,只是暫時性的,千萬別是永久性的,他可不想當她一輩子的保母。
再將目光轉向客廳的沙發,白永彥難得的產生些許同情心。
他進房里抱了一床被子,也將吹風機一并拿了出來,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好啦!能給你的東西都給你了,真想不到我居然也會這么有良心!」
他輕撫胸口,覺得自己做了件善事,莫名的好心情,于是愉快的轉身回臥房,倒頭大睡。
江燕翎走出浴室,正在發愁不知如何弄干一頭長發,走到客廳,看到沙發上放著被子和吹風機,頓時一股很微妙的騷動輕輕擾動她的心口。
「這是他幫我準備的吧?看來他還沒有那么壞嘛!」
望了眼臥房的門板,她抿著唇笑了,然后插上吹風機插頭,將頭發吹干。
等到她蓋上被子,舒服的在沙發上躺下,已經快要十二點了。
這可是她借住在白永彥家的第一晚,雖然是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可是她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會愈來愈順利。
有了這層認知,她抱持著愉快的心情入眠。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睡得很沉,忽然,感覺有東西掉到她的手臂上,她恍恍惚惚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摸,結果摸到一種會動的生物。
惡心的感覺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馬上立正站好,很害怕的睜開眼睛,看見一只超大的蟑螂正擺動它的觸角,彷佛在跟她打招呼。
「啊……啊啊啊……」
高分貝的驚聲尖叫,打破了寧靜的夜晚。
白永彥睡得昏天暗地,乍聞客廳中傳來見鬼似的尖叫聲,猛地心驚,一個不小心摔落地上,當他忍著屁股的疼痛,沖出臥房時,看到的是她淚流滿面,光著腳蹲在客廳的桌上,雙手護著頭,正在閃躲一只在半空中飛翔的蟑螂。
他有一股想要親手掐死她的欲望,也想要大吼一聲,借以終止眼前的這場鬧劇,可是看到她全身顫抖,淚眼汪汪,無助的向他求救,滿腔的怒火與殺氣瞬間潰散。
白永彥以手撫著額頭,最終被迫淪落到睡客廳的命運,白爺的尊嚴,被糟蹋得一塌胡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