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書容正與黃裕春說話間,青柚走了進來,神色隱隱有些不快。
“少奶奶……”
“怎么?”
青柚遲疑了下才道:“方才周姨娘說要過來請安,我說有客人,讓她一會兒再來,誰想……她竟昏倒了。”
昏倒?齊書容挑眉,正想起身去看,黃裕春已先道:“怎么會昏倒了?”
“去看看吧。”齊書容說道,黃裕春既然與邢氏往來頻繁,應(yīng)當(dāng)也對周姨娘知之甚詳。
黃裕春遲疑著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隔壁小房,周姨娘面色蒼白地躺在臥榻上,身子削瘦,找不到幾兩肉,臉上更透著病氣,連她的奴婢也怯生生的,只在旁邊不安地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齊書容蹙下眉頭,怎么回事?曹家不可能苛扣一個姨娘的飯食,或是不給看病吧。
黃裕春倒抽口氣!碍傆瘛币庾R到自己失口,她趕忙改了稱呼。“周姨娘怎么變成這樣?”
你問我一個剛進門、什么也摸不清的新婦,我怎么回答你?齊書容轉(zhuǎn)頭吩咐丫叢!叭フ埓蠓!
“是……”
“等等,先去看大爺?shù)貌坏每,讓他過來一趟!苯駜簜來的都是堂兄弟,他要找借口離開應(yīng)該很容易。
賴嬤嬤壓了壓周姨娘的人中,就聽見她如哽咽似的呻吟一聲,緩緩蘇醒,待她瞧清四周的人,忙要起身,可腦袋一陣暈眩……
“不用忙著起身,躺著吧!
周姨娘雖沒見過新進門的奶奶,可瞧齊書容的穿著、說話的語氣與態(tài)度,立刻明白眼前的人是誰。
“給奶奶添麻煩了!彼椭^,神色極其不安。
“不過是小事!饼R書容說道。
“你怎么成了這樣子?”黃裕春忍不住上前。
周姨娘抬起頭,一見來人,眼淚便掉了。“姑娘……”
賴嬤嬤冷冷地翻了個白眼。
齊書容說道:“你們說說話吧。”說完便走了出去。
賴嬤嬤立即上前道:“我瞧著她就是來觸雷頭的,身子虛成這樣,請什么安?存心給人添麻煩!
齊書容好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瞧她的身子……”
“不知道是瘦得沒了中氣,還是帶著病!辟噵邒甙櫭。“曹府不像是刻薄的人家!币婵瘫∫膊豢赡芊湃沃芤棠锏教巵y跑。
“我讓青柚留下來聽聽她們說什么!辟噵邒咭桓薄澳銊e擔(dān)心,萬事有我搞定”的表情。
齊書容笑著進了房,不多時,曹平羨果然來了。“她呢?”
“隔壁!
曹平羨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看著她閑適地坐在榻上刺繡,神情沒有一絲不悅。
“是我疏忽了,昨晚應(yīng)該跟你提一提的!彼谒磉呑。
她的眼中立刻閃過好奇,弄得他一時不知該怎么反應(yīng),仿佛在聽街里巷弄的流言。
“兩年前產(chǎn)下死胎后,她就了無生趣,什么事也提不起勁,宛如木頭,后來儷娘走后,她更是厭棄的尋死尋活,我本想給她一筆錢,放她出去與家人過日子,說不準(zhǔn)會好些,她卻不愿,你若不想見她,便免了她的規(guī)矩就是!
果然是他說話的風(fēng)格,三言兩語,平鋪直敘,沒有一點多余的感情起伏,即使在提到死去的孩子與邢氏時都一樣,要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還真不容易。
“我再問問她!饼R書容說道。“我不知你們習(xí)慣找哪位大夫……”
“我已經(jīng)讓人去請了!彼鹕淼溃骸拔胰ヅc她說說,她若再這般要死不活,不如待在她自個兒院子里!
他不是殘酷刻薄之人,可也見不慣別人要死不活地在他眼前晃,他自認從沒短少過周姨娘什么,也試著讓她離開傷心地與家人過日子,畢竟她還年輕,還能再嫁,可她只一徑兒地哭,實在讓人生厭。
齊書容倒覺得周姨娘會來跟她請安,應(yīng)該是想好好過下去吧,不過她不會笨得在曹平羨面前說什么。
她才剛嫁進來,在還沒熟悉人事物前,最好少開口,讓別人作決定,免得吃力不討好,無故惹了一身腥。
曹平羨離去后,齊書容悠閑地喝口茶,拿起籃子里一塊五彩斑斕的石頭,對著窗邊的日陽轉(zhuǎn),色彩的變換讓她揚起嘴角。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她趕忙將石頭放回竹籃內(nèi),以各式布料蓋好。
“小姐……”青桂急忙忙地走進來。
“怎么?”
“黃姑娘哭著跑走了!鼻喙鸹呕艔垙埖卣f。
齊書容的下巴差點掉下來,哭著跑走?這一出去不是要引人誤會嗎?還有離開之前,不是該跟她打聲招呼……
“幸好被賴嬤嬤攔下來了!鼻喙鸫瓪獾。
“一口氣把話說完行不行?”齊書容放下籃子,才到門口就見賴嬤嬤攙著哭紅眼的黃裕春過來!澳眯├洳杷o黃姑娘捂眼睛。”
“是!鼻喙疒s緊到茶水間去。
“怎么哭了?”齊書容關(guān)心地上前。
“對不起!秉S裕春拿著帕子抹眼睛。“只是想到一些傷心事,我不想讓你誤會……”
“先進來吧。”齊書容開始慶幸其他姑娘們沒有跟來,否則還不亂成一團。
黃裕春搖頭!安涣,我也該走了,一會兒姑姑來找我……還有,我也不想跟曹大哥打照面!
“可你這樣……”
“已經(jīng)沒事了。”黃裕春止住眼淚,抱歉地望著她!笆俏沂ФY了!
既然執(zhí)意要走,齊書容也不能把人按著不讓走,只得頷首道:“那我就不留你了。”
黃裕春松口氣,見曹平羨由隔壁房出來,她匆匆行過禮,低著頭快步離去,賴嬤嬤卻是一臉不贊同,怎么會有如此不懂事的姑娘。
“茶水來了,啊……”青桂從耳房出來,看到站在廊上的曹平羨,嚇得差點沒把碗盆打破,他怎么老是不吭一聲就冒出來。
曹平羨莫名其妙地望著她,怎么每回見她都如此冒失?
他邁步進了寢房,齊書容則示意青桂出去把茶水倒了。
不知哪兒竄出來的青柚,小聲問嬤嬤。“咱們要不要進去?”
賴嬤嬤搖首!肮脿斒莻有主見的!比f一惹惱他可就不好。“你剛才聽到了什么?”
“沒聽到什么,黃姑娘跟姨娘不過提了以前的夫人幾句,兩人就哭得眼都腫了,黃姑娘只讓她好好保重身子,后來青棗給我遞信兒,說大爺回來了,我不敢留在屋子里偷聽,就到茶水間待著。”
賴嬤嬤滿意地點頭!澳愕故莻機伶的!彼沉搜圻站在原處,一臉認真聽她們講話的青桂,當(dāng)下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多學(xué)著點!
青桂立刻道:“小姐說豬就是豬,學(xué)不成猴兒的!
賴嬤嬤翻白眼。
“你說我是猴兒?”青柚氣得臉都擰了。
“你自個兒說的!鼻喙鹨涣餆煾C進茶水房。
“我已經(jīng)同她說清楚了,再這樣要死不活的就讓她父兄來接她!辈芷搅w一進屋就把話簡短說了。
“噢,好。”他自己都拿主意了,她還能說什么?
“有什么想問想說的?”
他的態(tài)度像是在詢問下屬,齊書容忍不住回道:“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
他一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原本糾結(jié)的眉宇松了開來!澳闶遣皇菍ξ矣惺裁床粷M?”
她揚起眉頭,大惑不解。難道是指周姨娘?
“沒有!彼龘u首,嫁他之前她就曉得周姨娘的存在,哪會為此生氣。
“可我昨晚卻覺得你對我有怒火。”他深思地盯著她的臉!拔业募绲浆F(xiàn)在還在痛!
她的臉霎時嫣紅一片,原本怡然的表情也消失無蹤,連話也說不出來。
真是太……太下流了,竟然在她面前提昨晚的事。
曹平羨忽然覺得神清氣爽,故意道:“柜子有傷藥,你替我抹抹!
她的頭越來越低。
你痛?有我痛嗎?該敷藥的是我吧!不過這種話她是沒臉說的。
見她一徑兒盯著地上,不動也不說話,他索性自己動手,拿了傷藥,將她拉進內(nèi)室。
“來。”他拉著她的手去脫自己的袍子。
齊書容隱忍著,耳根都紅了!澳阕约好!
“怎么,不愿服侍我?”他挑眉,故意道:“妻子為丈夫更衣伺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嗎?”
“你……”她咬牙切齒地望向他。
昨晚就覺得他喜歡捉弄人,一會兒裝醉一會兒纏著她脫衣,每每令她尷尬又不知所措,偏偏她又不知如何反駁,妻子為丈夫更衣確實是本分。
他以手指點了下她的腮幫子!胺蚱蘅傄悬c閨房情趣!
閨房情趣四字令她臉蛋更加燒紅,她惱道:“受教了。”她粗魯?shù)爻堕_他的袍子,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傷藥,示意他在榻上坐好。
他好笑地看著她粗暴地扯開他的單衣,露出精壯的胸膛,她不自在地浮起紅暈,努力讓自己顯得世故。
不過當(dāng)她看到他肩上酡紅的齒印時,所有的旖旎遐想全數(shù)散去。
她有咬得這么重嗎?
她不安地轉(zhuǎn)開藥罐,往他肩上抹了一把。
“你這是在刑求吧?”當(dāng)她毫不溫柔地往他肩上的齒印涂藥時,疼痛讓他動了一下。
齊書容頓生歉意!芭勰懔?我不是故意的!
他左肩上的齒痕咬得有些深,還泛著青痕,怵目驚心。
昨晚她疼得受不了,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力道,他又比她早起身,是以自己根本不曉得傷口如此嚴(yán)重。
見她一臉難受,曹平羨心中升起一股溫柔,將她拉坐在大腿上,對著別扭不自在的她說道:“沒事,男人哪有女人嬌貴,沒兩天就好了。”
“哪有這般快的……”
他故意在她耳邊低喃!爸灰銊e又給我添上新傷!
暗示的話語、低沉的嗓音,令她紅霞似火,不安地動著。
“別亂動!彼麚еp語。
“這樣太沒規(guī)矩了,讓人瞧了不好。”她羞赧地低頭。
他低笑!罢l瞧見了?”屋子里的丫頭早不知哪兒去了,誰會不識相留在原地。
她一時語塞,反正是說不過他,只得道:“我還沒包扎好。”
“不用,小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