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平羨一回府,就覺得氣氛不對勁,祖母笑盈盈的,母親沒什么表情,姨母卻是一臉氣憤。
“怎么了?”他瞄了眼姨母憤怒的臉。
“今天太沒意思了!绷钟址济Σ坏乇г。“都成了別人閑嗑牙的話題,你媳婦臉都青了!
“在羅府聽到什么?”他昨天就曉得她們今日要到羅府作客。“有人給你們難堪了?”
“那倒沒有!绷钟址颊f道!爸皇强吹剿齻兡歉敝钢更c(diǎn)點(diǎn)的嘴臉,就受不了!
“你自個兒去問你媳婦吧!绷质险f道!耙宦飞匣貋矶伎囍粡埬槨!
“沒事,生氣也好,生氣也好!崩咸Φ溃沁B這都不生氣,顯見心機(jī)太深沉,就不討喜了。
“你們婚前就認(rèn)識的吧?”林又芳忍不住問道。
“怎么?”
“認(rèn)識是無所謂!边@年頭哪有人婚前都沒見過面的,又不是盲婚啞嫁!皼]私情吧?”
“好了!绷质系闪嗣妹靡谎邸
林又芳訕訕地閉了嘴,她都還沒使出殺手銅,就讓她鳴金收兵,太沒意思了。
“去吧,去看看她怎么了!崩咸雒婢忣a。
曹平羨離開時,還聽得姨母叫嚷!白屛艺f說有什么關(guān)系,總歸都會傳到他耳里……”
以往回到院子,妻子不是在刺繡就是看書寫字,偶有閑情逸致還會親自插瓶,修剪花卉,今天卻連人影都沒瞧見。
“少奶奶呢?”
“在迎雁湖!鼻噼钟杂种。
“怎么?”曹平羨示意她有話直說。
“奶奶心情不是很好!彼龖n心忡忡地說。
曹平羨點(diǎn)點(diǎn)頭,走了出去。
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妻子沿著湖邊走,偶爾彎下身,沒多久又起身直走,她在撿石頭。
屋內(nèi)的石頭并不多,也不大,就是小小的,她幾乎每個地方都會擺上一、兩顆,想到就拿出來賞玩。
她無聊時還會把它們排成各式圖案,一會兒弄個小豬,一會兒排成小兔子,或者隨興弄成一堆,算是她的小嗜好,只要她沒打算在房里鋪一條石子路,他并不會多加攔阻。
青桂見他走來,趕緊給主子通風(fēng)報信,待他一走近,青桂立刻退到幾步外。
“外頭風(fēng)大,怎么不進(jìn)屋?”他以手背輕觸她冷涼的面頰!靶⌒氖芎!弊罱鞖舛嘧,一會兒冷一會熱,容易受涼。
“屋里悶才出來走走的!彼久肌
他握著她的手!笆芪?”
她偏頭看他一眼!霸趺粗牢沂芪?”
“娘說你大概是聽了什么閑言閑語,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
“那你知道我聽到什么閑言閑語嗎?”
他遲疑地?fù)u了下頭,他在外頭也聽了不少,但他不會笨得一一與她確認(rèn),不過徒增困擾。
“外面說是我把邢姐姐推下湖的,因為我跟你有私情!彼浖t臉。
“這只是謠言!
“我當(dāng)然知道,但我還是很氣!彼粣偟馈!拔乙呀(jīng)很久沒這么生氣了!
“你……”
“我怎么可能與你有私情!”她一臉受到侮辱的表情。
原來她氣的是這個,他還以為是被當(dāng)成殺人犯讓她憤怒,她計較的點(diǎn)還真是與眾不同。
“你覺得跟我有私情比較嚴(yán)重?”他揚(yáng)眉。
她頷首!笆玛P(guān)名節(jié),再說我那時根本不喜歡你!
聽見這話,他頗不是滋味,雖然曉得她婚前并不想嫁給自己,但聽到她直言不喜歡,還是覺得刺耳。
“為什么?”
她匪夷所思道:“你是有婦之夫,我喜歡你干么?現(xiàn)在你知道流言多惡毒了吧,說我一個姑娘家不知檢點(diǎn),勾引有婦之夫,還害死了元配,我是個毒婦、蛇蝎美人!
她的用詞莫名讓他發(fā)笑,但又不好在這時大剌剌地笑出來,免得惹惱她,他伸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后,才放心露齒而笑。
“你……”齊書容難為情地推他,現(xiàn)在可是在外頭,他怎地越來越大膽,讓人見了笑話。
“過陣子謠言便會散的!绷餮暂呎Z都是如此,如風(fēng)一般刮過,復(fù)又散去。
齊書容豈會不明白,不過是憋著一口氣,無法朝婆婆、老太太抱怨,只能等他回來叨念幾句。
“萬一母親跟老太太當(dāng)真了呢?”她問道。
“她們不會在乎這些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以為然,就算她不在意自己的名聲被詆毀,可有些人卻有不一樣的想法,無風(fēng)不起浪,蒼蠅不鉆無縫之蛋,萬一婆婆也抱持這種想法,即使她說破喉嚨,對方也不會信的。
“我娘跟老太太只在乎一件事!彼髦氐。
“什么?”
“快點(diǎn)生下子嗣!
她的臉倏地?zé)t,嗔惱地瞪他一眼。
曹平羨笑著在她額上親了親!拔乙怖洗蟛恍×恕
“為什么你至今未有一子一女?”她不經(jīng)心地問,其實她很早就想問了,可兩人才新婚,而她一直在摸索他的脾性,很多事都只能先擱在心里。
她當(dāng)然聽過傳聞,邢氏身子不好,周姨娘又流了孩子,但邢氏一嫁進(jìn)來身子就不好嗎?周姨娘又是怎么流掉孩子的?
他瞬間僵硬,低頭審視著她的眼。“你聽到什么?”
她垂下眼!吧鷼饬?”
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嘆口氣!皼]有!
齊書容偷瞄他一眼!澳悴簧鷼馕也耪f!
他頷首。
“他們說這兒煞氣重,所以留不住孩子。”見他皺下眉頭,她訕訕地收口!八自捳f一命二運(yùn)三風(fēng)水,我是不大信的!
“術(shù)士性喜蠱惑人心,全是無稽之談!彼苯酉陆Y(jié)論。
“邢姐姐嫁給你的時候身子就不好?”她探問。
“不是。”他搖頭。
“那為何……”
他拉起她的手腕,沿著湖邊走!澳愫芎闷?”
她頷首。
“怎么突然在意起我跟她的事?”
“我想弄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
她搖首!拔乙舱f不上來!
他深思地看她一眼后才道:“你想知道我就說,她身子原就比別人弱一些,容易傷風(fēng)受寒,但還算是康健的,是后來小產(chǎn)才傷了根本,身子時好時壞。”
“為何小產(chǎn)?”
“她胎象不穩(wěn),前三個月都躺在床上養(yǎng)胎,后來躺得悶了,便到園子走動,大夫也說下床走一會兒沒關(guān)系,誰曉得半個月后孩子還是沒能留住,她開始疑神疑鬼,覺得有人害她,我娘、老太太還有我都想要孩子,定不會對她下毒手,她就開始懷疑丫鬟、婆子,可丫鬟、婆子害她做什么?大夫說她傷心過度,難免疑神疑鬼,反正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她像是聽進(jìn)去了,也沒再說什么。
“身子養(yǎng)了半年,總算是恢復(fù)過來,這中間她一直想讓瓊玉開臉,給我做通房,我原就有個通房叫常憶,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與我差不多年紀(jì),因此便婉拒了,家里不過幾口人,弄一屋子通房做什么,這事我以為就這樣過了,沒想半年后,常憶卻死了!
齊書容驚訝地望著他!霸趺此赖模俊
“儷娘說常憶摔壞了她母親送的玉扇,她一時氣不過讓人打了她幾板子,誰曉得常憶竟有了身孕……失血過多,大夫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了!
曹平羨敘述過往時,總像夫子講課,平平淡淡,無甚起伏地就把事情給說完了,唯有談到常憶枉死時嘆了口氣。
齊書容正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他卻像沒事人似的又繼續(xù)說道:“儷娘很自責(zé),病了幾個月,她說對不起我,我讓她別想太多,常憶一直都有喝避子湯,沒人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齊書容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理解,嫡子未生下前,一般會讓通房或姨娘喝避子湯,但也不是絕對的,有些人家并不在乎庶子先出世。
“過了幾個月,她又提讓瓊玉開臉的事,嫁給我快兩年,未能生下一兒半女,她良心實在不安,只求能快點(diǎn)給曹家生下子嗣,為了寬她的心,我答應(yīng)了,沒多久瓊玉就有了身孕,儷娘欣喜萬分,立刻給她抬姨娘。
“后來戶部的派令下來,儷娘想跟我一塊兒上任,她知道丟下婆婆與老太太很不孝,可她待在宅子里老想起以前流掉的孩子,我與祖母、母親商量,她們覺得這樣也好,讓她去散散心,包不準(zhǔn)心一寬就懷上了。
“誰想等我們到了山東,就聽聞瓊玉竟然動了胎氣早產(chǎn),生下來時已經(jīng)沒氣了,后來瓊玉不吃不喝差點(diǎn)兒沒熬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