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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籠里的暹邏貓(下) 第5章(1)
作者:古靈
  「別急嘛,真是,慢慢來,慢慢來!」

  伊德一邊嘀咕,一邊扶著埃米爾徐緩地走向落地窗前,在那兒有一張舒適的高背扶手椅,埃米爾一坐下,他就把毯子往埃米爾大腿上蓋。

  「好了,想喝點什么嗎?肉湯?」

  「不用了。」埃米爾婉拒了,目光第N萬次瞟向房門。

  「干嘛,怕她不回來了?」伊德雙臂抱胸,靠在落地窗門框上!阜判睦,她說要帶雅克來,就一定會帶雅克來的啦!不過,她說什么雅克放春假,可以在這里待上半個月,那個春假是什么,你知道嗎?」

  「不知道!

  伊德聳聳肩,認為那應該不是什么值得費神去追究的重要名詞,另一個問題才值得追根究柢。

  「那么,能否請問雪儂夫人為何總是出現得那么奇怪?有時候從房門出現,很正常,但有時候又從書房進來,這也還好,但從浴室出現?更有一回居然從更衣室里跑出來,而且從沒見她出過門,她卻不曉得從哪里拿了許多東西來,請問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難不成這棟宅邸內你也建了密道,有必要嗎?」

  「不要問,也不許再說出來!」

  「好吧,好吧,那,雪儂還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呢,你猜可能是什么?」

  「猜不出來!

  伊德兩眼往上翻了一下。「既然在等人,你就不能猜一下嗎?我……」

  砰!

  不用猜了,要等的人已經到了,從浴室出現,雅克又像四分衛似的一頭撞進來直接撲向埃米爾準備達陣。

  「爸爸!」

  「上帝!」伊德慌忙一把攔住他!嘎,慢著,你爸爸的傷口才剛愈合,你別害他傷口又裂開了!」

  雅克驚詫的拉住腳,仔細打量埃米爾。

  「爸爸,你瘦好多喔,臉色也很難看,你傷得很重嗎?」

  「我沒事了!拱C谞栂认蛞恋聶M去一眼,意謂某人大多話,再探臂急切地將兒子拉近前,「好久不見了,爸爸好想你,讓我好好看看你!」先親親他的額頭,再凝目端詳他!膏,你又長高了,看上去果然大了一點!」

  雅克依舊滿臉憂慮!赴职,你傷得很重對不對?」

  埃米爾揉揉雅克的小腦袋,「別擔心,我快好了!」說著,他忍不住又親親兒子,再緊緊的摟住兒子!冈撍溃艺娴暮孟肽!」

  雅克仰起小臉來嘻開嘴。「以后爸爸就不會只想我一個人了!」

  埃米爾一怔,旋即瞥見雪儂出現在門口,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娃兒!

  「來,見見你另一個兒子,迪亞尼!寡﹥z笑吟吟的把孩子放入他懷里。

  埃米爾瞠圓了眼瞪住懷里的孩子,吃驚得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連嘴巴都張開了。

  他的自制力在這種時候好像一點用處也沒有。

  見他那副呆相,雪儂不禁失笑。「他稍微有點小,因為早產,不過我保證他跟雅克一樣正常、健康。」

  「上帝!」終于出現兩個字的反應了。

  「哈哈哈……」雅克突然大笑起來!赴职,你知道媽咪怎會早產嗎?」

  「閉嘴!」不知為何,雪儂的臉紅艷艷的赧了起來。

  「她呀,挺著大肚子還想……」

  「閉嘴!閉嘴!」

  「學人家……」

  「我掐死你!」

  雪儂霍地一個虎跳過去掐住雅克的小頸子,用力搖啊甩啊,雅克的小腦袋好像彈簧頭娃娃一樣搖來晃去,不用太久,一旦彈簧的彈性疲乏之后,保證腦袋立刻掉下來滿地滾。

  「爸爸,救我啊!」

  但埃米爾好像聾了似的,沒聽見大兒子的求救,兀自驚嘆的、崇敬的凝睇懷里的小兒子,小心翼翼的用一根手指頭輕觸小娃娃呵呵笑的小嘴兒。

  「他好漂亮!」

  「爸爸,我快死了啦!」

  「他在吸我的手指頭,我該怎么辦?」

  「爸爸,我的頭真的快掉了啦!」

  「他餓了嗎?」

  「爸爸……」

  小兒子上場,大兒子就可以退場去哭了!

  *

  「你跟外公怎么說?」

  「說我要到同學家住,他們要到山上度兩個星期假,我也會一起去。你呢?」

  「住卡爾卡松的大學同學也生了寶寶,我要去跟她比比誰的寶寶比較漂亮!

  「好詐喔,媽咪!」

  「你也不差呀!」

  母子倆相互「吹捧」,一邊推門進入主臥室,埃米爾靠在床頭,一手臂彎中沉睡著小兒子,一手拿著伊德交給他的單據檢視,雪儂一進門,他的目光就抬起來投向她。

  「如何,那位保母,可以嗎?」

  「可以了,」兩天里面試了七、八個,總算給她找到滿意的了!肝医兴厝フ硇欣,午餐過后就來上班,呃,上工。」

  埃米爾點點頭,扶一下小兒子的腦袋,再看回單據,繼續和伊德討論。

  「不是早已告訴過他們,這種帳我不會付嗎,他們為何還要讓席勒簽帳?」

  「之前他們是不讓他簽,可是席勒自己到處去說你已立他為繼承人了,你受傷之后,大家又都以為你沒救了——醫生替你宣傳出去的,只要你一死,席勒自然就能夠付清欠款,有什么理由不讓他簽?」

  「但大家都知道我結婚了,還有個兒子!拱C谞柗瘩g。

  「如果沒有人見過你的老婆、兒子,」伊德一邊說一邊瞄向雪儂母子倆!改阆胗卸嗌偃藭嘈拍愕淖晕倚麄髂兀俊

  「胡說,當然有人見過!」

  「十年前?去年?見過她的人也不知道她就是你老婆,別忘了,你們一結婚她就離開了,之后,有多少人邀請你和你老婆去參加宴會被你拒絕了?想見見你可愛的兒子也沒機會……」

  「但報紙上也說了,我已婚又去追求卡帕娜夫人……」

  「報紙只想制造新聞吸引更多讀者,誰會管你事實究竟是什么。」伊德嗤之以鼻地道!冈僬f,官方出面澄清事實之后,報紙立刻改變說詞,甚至言之鑿鑿地解釋說你是為了接近卡帕娜夫人才謊稱已婚,以免你尚未探查到任何消息,她就要求你娶她,如此一來,之前有點相信的人也不信了。」

  埃米爾下顎繃緊了,眼下有一根肌肉抽了一下。「沒有人相信?」

  伊德翻了一下眼。「沒見到你老婆、兒子,誰信你!」

  埃米爾不吭聲了,看完這張單據又看另一張單據,再看另一張單據……

  不過一個多月,席勒簽下的帳單數目已足夠他下半輩子不愁吃喝了,還可以養老婆兒子、情婦情夫和女婿媳婦、孫子孫女。

  雪儂與雅克相對一眼,后者點點頭,雪儂當即上前沒收所有簽帳單。

  「這個問題交給我和雅克去處理吧!」

  「你想如何?」埃米爾挑著眉問。

  「就說我會去找席勒來上一段良性溝通吧!」

  埃米爾若有所思地注視她片刻,頷首。

  「好吧,就交給你,什么時候?」他問!肝医幸恋氯ネㄖ麃怼!

  「不不不,我去找他,順便……」雪儂咳了咳。「呃,我也要和其他人認識一下。啊,對了,路易絲那幾個孩子的監護人是你嗎?」

  「不,是他們的叔叔!

  「咦?他不是逃到英國去了?」

  「但他并沒有死!

  「也許他死了!

  「不,他沒有死,他只是不想回來而已!

  「為什么?追賭債的不可能追到現在吧!」

  埃米爾與伊德相對一眼,「與賭債無關,他……」略微一頓!父晃还丫拥牟舴蛉,嗯,就說關系不錯吧!」

  雪儂怔了一下,繼而恍然,「又是一個小白臉!」她輕蔑的咕噥。

  「總之,他沒有死,路易絲那三個孩子的監護人一直是他!

  「可惡!」雪儂懊惱地嘟嚷!改俏覀兙蜎]有權利把那幾個小鬼丫頭關到地下酒窖里虐待了,譬如拳打腳踢,用蠟燭燒他們,用針刺他們的手指頭,或者餓他們一個月不給飯吃……」

  「你說什么請再說一次好嗎?」埃米爾很客氣的問,耳朵偏過來想聽清楚。

  伊德和雅克前俯后仰笑得像一對瘋子。

  「沒什么,沒什么!」雪儂嬉皮笑臉的打個哈哈!肝沂钦f,明天我就去找他們!

  「不要明天,等找齊仆人之后吧,你出門需要貼身女仆伺候你!

  「喔,天!」笑臉崩潰了,雪儂呻吟。「不需要吧?」

  「當然需要,還有亨利,他也會陪你去。」

  雪儂用力閉閉眼,突然很想再給他一槍,在腦袋瓜子上。

  「隨你!」忍耐,她想,忍耐!

  埃米爾又看了她一會兒,表情逐漸又回到受傷前那種看不透的深沉。

  「那么……」他慢條斯理地說!溉绻艺埬闩阄胰⒓友鐣?當然,是在我傷愈之后!

  雪儂瞇一下眼!鸽S便!谷棠,忍耐,想殺死他,等他完全痊愈之后再殺。

  「很好,我會請裁縫師來幫你測量尺寸縫制禮服!

  「隨……」雪儂霍地雙眼一亮,突然興奮起來。「好好好,請沃斯來!」

  查爾斯.弗雷德里.沃斯,被譽為時裝之父,是時裝世界的開拓者,世界服裝史上無可爭辯的巨人,因為他,女人才能夠從母雞籠里逃脫出來,既然有機會,怎能不見識一下他究竟有多巨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年他會與人合夥開設服飾店,不曉得開了沒有?

  *

  在主人尚未住進來之前,埃米爾的宅邸內只有管家、廚師各一位和兩位雜務女仆,埃米爾住進來之后,又多雇請了男女仆人各兩位和馬車夫,但對上流階層的大宅邸來說,這寥寥幾人簡直寒酸得不像話,然而埃米爾始終不同意補足所需要的仆人——包括女管家在內至少要三十人以上,他認為不必要。

  只為了面子問題而浪費金錢、人力是無意義的,他這么認為。

  直到這回雪儂來照顧受傷的他,他可以下床后頭一件事就是吩咐總管補足所有需要的男女仆人,因為……

  「你還沒睡!」

  探視過兩個孩子后,雪儂方才躡手躡腳的回到主臥室,擔心會吵醒埃米爾,沒想到埃米爾還靠在床頭上看文件。

  「工作累積愈多愈難處理!

  「先生,」雪儂不以為然地硬抽走他的文件丟到一旁的五斗柜上,「請別忘了你的傷口才剛愈合而己,離完全痊愈還有一段時間呢!」再褪下睡袍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處,偎入他伸長的手臂里。

  埃米爾也小心翼翼地側過身來摟住她,看得出傷口雖然愈合了,但依然使他感到不太方便。

  「很高興還能這樣抱著你。」

  「所以說你做那種事真是愚蠢!」

  「女人,我已經承諾不會了,為何還嘮叨個不停呢!」

  「因為男人特別容易罹患健忘癥,還得勞累女人不時去提醒他,我們女人很可憐耶!」

  埃米爾眼簾半闔,決定在這種話題上跟女人辯論是愚蠢的行為。

  「我永遠都說不過你!

  雪儂咧嘴笑了,十分得意!钢谰秃谩!闺m然嘴里這么說,不過她心里很清楚,是埃米爾讓她、包容她,她才能夠老是占上風,不然要是他真板起臉來,她還是會怕怕的。

  現在的他就是有那種足以震懾住她的魄力。

  輕輕的,埃米爾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秆趴烁嬖V我,這回你會先留下來三個月,如果你,唔,感到滿意的話,會繼續再留三個月,然后再……」

  「那小子真長舌!」雪儂沒好氣的嘟囔!杆阅悴艜埬敲炊鄠蛉?」

  「我不希望聽到你對住在我這邊有任何不滿!

  「那也不必請那么多人嘛,真浪費,」雪儂嘀嘀咕咕的!肝壹乙仓徽埩艘晃还芗乙!」

  「這是必要的,」埃米爾沉聲強調!改銈兡抢锱c我們這邊的習俗不同,我們這里的禮儀規矩你可能不太熟悉,以后亨利和桑娜——她也是由索瓦叔叔那邊調過來的,他們會隨時陪在你身邊,提醒你應該注意些什么,一段時間過后,你應該就能夠了解了!

  雪儂嘆氣!负煤煤,隨便你,隨便你!」

  埃米爾靜了一下,稍稍退后,抬手扶起她的下巴,俯眸仔細端詳她的表情。

  「你不高興了?」

  「不是不高興,只是有點不耐煩!顾孟滤氖址牌,再察看他肩膀上的傷疤,剛愈合,還透著紅嫩嫩的脆弱,看上去好像隨時都可能再迸開似的!肝抑滥愕淖笫诌不太方便使力,還是盡量不要用,讓它多休息吧!」

  肩膀受傷總是會影響到整條手臂的。

  「別管我的肩膀了,告訴我,雪儂,你要如何才會決定永遠留在我身邊?」

  「還有你的胸口。」視線往下溜,她盯住他右胸下方的傷疤。

  「也別管我的胸,告訴我,雪儂!

  他很有耐心的一再詢問,她卻好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研究自己的疑問。

  「唔嗯,現在就拆下繃帶到底有沒有問題呢?」

  好像要證實自己的話似的,她的手指悄悄爬向他胸部的傷口,才剛碰觸到,他馬上畏縮了一下,旋即俯唇重重吻住她,彷佛在懲罰她觸痛了他的傷,又好像在證明他的傷已痊愈了,只要他想要,隨時都可以讓她臣服。

  他的舌尖滑入她口中,她也自然而然隨著他進入彼此熟悉的親密游戲里,完全沉浸在令人神魂顛倒的熱情中,她甜蜜的融化了,他也深深的被喚起,他想點燃她的欲火,自己卻也燃燒了起來,可是當她的手爬上他的胸膛時,不經意間又碰到了他的傷,他不由自主地又瑟縮了一下。

  她立刻退開,雙頰嫣紅,氣喘吁吁地拒絕他再把她拉回游戲里。

  「現在還不行!」

  埃米爾挫敗地閉上眼,努力壓抑激動的喚起,雖然不甘心,但她說得沒錯,他們太久沒有親熱了,久違后的第一次一定會像天崩地裂似的瘋狂,完事后說不定真會滿床血,他可不想在累得只想睡覺時聽到有人叫救命。

  沒關系,不急在這一時,他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慢慢來,先搞定三個月,然后再三個月,接著再三個月……最后,她會留在他身邊的。

  然后,他就有一輩子的時間跟她糾纏在一起了。

 。

  孩子長大后會變成何種人,多半歸咎于三種因素:父母、環境和天性。

  譬如艾莎,有伊蓮娜那種愛慕虛榮的母親,有樣學樣,她也成為一個愛慕虛榮的少女,成天只想找一個有錢又有身分的丈夫嫁,要找愛情,結婚后再說。

  至于瑟荷和皮雅芙,雖然埃米爾特地聘請家庭教師教導她們,而她們也的確學習到上流社會的高尚仕女應該擁有的知識和禮儀,但她們的母親路易絲,一個性好招蜂引蝶的女人,卻也提供了一個最錯誤的樣范。

  最可惡的是,路易絲還不時在女兒面前炫耀自己從男人那里「賺」到了多少珠寶與金錢,可想而知,總有一天她們會效法母親的豐功偉業,成就一對高級娼妓可歌可泣的歷史。

  而席勒畢竟是男孩子,埃米爾對他的干涉自然也比較多,然而一切都是枉然,席勒根本無法體會埃米爾的苦心。

  送他去學校,一家又一家,總是一再因為行為不檢被學校趕回來,結果除了會寫字之外,他幾乎什么也沒學到,無奈,埃米爾只好把席勒叫到他身邊去,也好親自教導堂侄,誰知不過兩天而已,席勒就說他受不了鄉間的生活,趁夜偷溜回巴黎,再也不肯到夜丘去了。

  最后,埃米爾只好要席勒到公司去學習,他卻認定將來必然是由他繼承公司,他何必學習,有下面的夥計為他做牛做馬就行了,于是每天蹺班出去吃喝玩樂。

  他就跟他祖父和父親一樣,天生就是個好逸惡勞的壞胚子。

  「可惡!」

  猛力甩上大門,二十一歲的席勒大步走入起居室,一邊大聲咒罵低下階層慣用的三字經,女仆盡責的跟在后面撿拾他丟下的帽子和手杖,然后一溜煙逃走,免得被席勒當作出氣筒。

  這家人脾氣都不太好,如果不是貪圖薪水高,她早就不想干了。

  十九歲的艾莎從刺繡活兒上抬起頭來。「又怎么了?」

  由于一大早就開始下雨,出門不方便,難得所有女人都在起居室里看書、刺繡,除了伊蓮娜,她兒子生病,被丈夫召回家去陪伴兒子,還有路易絲,她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不曉得賴在哪個男人床上樂不思蜀。

  「那些勢利眼的家伙,又不給我簽帳了!」席勒怒罵。

  「不奇怪,」艾莎低頭又回到她的刺繡上!赴C谞柺迨逭谌斨,繼承不到他的財產,誰還會給你簽帳!」

  「該死,他為什么不死!」席勒憤慨的怒吼!钙胀ㄈ酥辛藘蓸尵退悴划攬鰯烂,也活不過幾天,何況醫生也說了,他的發炎狀況相當嚴重,高燒好幾天,存活的機率十分渺小,明明應該死的,他為什么不死?」

  「是喔,真可惜喔,堂叔還是個男爵呢,」十八歲的瑟荷目光是嘲諷的,語氣也是嘲諷的!溉绻芾^承到他的頭銜,你就更風光啦,有錢又有頭銜,追在你后面的女人肯定排到倫敦去了,嘖嘖,真是可惜啊,盼了半天卻一無所得!」

  愈聽愈火大,「你閉嘴!」席勒一巴掌摑出去,卻只摑到一手風,還有一只注定壽命該終結的蒼蠅,瑟荷早已先一步躲到艾莎后面去了。

  「如果你肯花一點功夫在公司里好好表現一下給埃米爾堂叔看的話,」躲在小說后面,十六歲的皮雅芙細聲細氣地提出建議!敢苍S堂叔就不會再限制我們的開銷或簽帳了!

  看來雖然她最年輕,卻是他們之中最聰明的一個,包括席勒在內都比不上她。

  席勒的眼睛瞇了起來,「你是說要我到公司工作?」自眼縫中射出陰森森的光芒,今人毛骨悚然的盯住皮雅芙,「我?未來的男爵,工作?」不等皮雅芙表示是或否,他就開始咆哮山河。「狗屁!裘雷歐瓦家的財產總有一天會變成我的,我為什么要工作?」

  依舊躲在小說后頭,「你確定嗎?」仍然是細聲細氣的聲音。「聽說埃米爾堂叔已結婚了喲!」

  「才沒有!」席勒擺擺手!改侵皇瞧垓_卡帕娜夫人的藉口而已!」

  「是嗎?」皮雅芙雙眼從書本上方浮現!讣词谷绱耍瑒e忘了家族里的男性可不只你一個,誰說埃米爾堂叔一定要指定你為繼承人?我倒認為戴戎堂叔那兩個兒子的機會比你大,雖然他們比你小,但老實又聽話,比你可靠多了。再說堂叔也不過才三十八歲,隨時都可以結婚生子,我想這個可能性應該最大吧?」

  聞言,席勒頓時失去了氣焰,困擾的沉默下來。

  「說得也是,」艾莎也有所警惕。「如果埃米爾叔叔真的結婚生子,我就別想得到康帝酒園做嫁妝了!

  「你胡說!」瑟荷憤怒的從艾莎后面跳到前面。「康帝酒園是我的嫁妝!」

  「你?」艾莎用極其輕蔑的態度甩她一眼。「我是埃米爾叔叔的侄女,而你只不過是堂侄女,我比你更有資格得到酒園做嫁妝!

  「但你的監護人是你的繼父,該給你嫁妝的是他!」瑟荷尖銳的抗議。

  「那家伙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別想他會給我嫁妝,半顆葡萄也沒有!」艾莎氣;5拇滔乱会!父螞r,別忘了你爺爺就是為了酒園害死我爺爺的,埃米爾叔叔厭惡你們都來不及了,養大你們也算仁至義盡,你想要酒園做嫁妝?不可能的事,最多給你幾千法郎,你就應該滿足了。」

  「你……」

  在這時代,未婚女性嫁妝的多寡不但關系著有沒有人要娶她,也關系著她婚后的立場,嫁妝愈多,她就愈能保有一定的私有財產和展開自我獨立生活的權利,包括婚后的戀愛自由——更白一點的說法是:找情夫的自由,也難怪艾莎和瑟荷每次一談到葡萄園就飆起特級火爆場面,恨不得當場干上一架。

  「夠了!」席勒大吼!改銈儸F在吵有什么用?還是先想想,我們必須……等等,你們認為堂叔他立遺囑了嗎?」

  「應該還沒有吧,他又不老,還不需要?墒恰蛊ぱ跑匠烈!高,經過這次暗殺事件之后,很難說,也許他現在認為有必要了,告訴你們,八成是戴戎堂叔的兒子!」

  「那么……」席勒咧出陰森森的冷笑!肝覀兙捅仨氃谒⑦z囑之前動手!」

  動什么手不需要明白解釋,大家都心里有數,不過……

  「但這么一來,所有財產便由瑪德蓮和瑪克琳兩位堂姑平分了!蛊ぱ跑教嵝迅绺。

  「所以我們必須找瑪克琳堂姑合作,我們可以讓她分多一點,二分之一,埃米爾堂叔比銀行更富有,就算只有四分之一的財產也夠我們幾個分了,等談妥之后我們再動手!

  「但瑪克琳堂姑會肯嗎?畢竟她和埃米爾堂叔是親兄妹呀!」瑟荷說,不是不同意,只是懷疑。

  「那就找瑪克琳堂姑的丈夫,他一定沒問題!

  「確實,他可能比我們還急切呢!可是……」瑟荷又遲疑了!改且膊蝗菀装。覀儾⒉缓吞檬遄≡谝黄,不方便下手嘛!」

  「那我們其中之一就想辦法住過去!」

  「誰?」

  大家相互覷過來覷過去,忽地不約而同把目光轉注同一個目標。

  「我?」皮雅芙似乎毫不意外地聳了聳肩!负冒,也只有我最不會引起懷疑。那么,我們現在必須先討論一下,要用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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