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下流的話語中,沈夏至咬緊唇深呼口氣,“我姊姊在哪兒?”
“帶她出來。”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接著,一條軟綿綿的軀體就不知道從哪里被拖出,狠狠摔在了地上,看清楚之后,沈夏至才連忙上前扶人,“美萊!”
地上,已經(jīng)被打得小臉開花的沈美萊看到沈夏至,揪著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夏至!你終于來了,嗚嗚……救我。”
那一刻,沈夏至是有些許心疼的,這畢竟是她的姊姊,她的目光掃向一群大漢,“她不過是欠你們錢,有必要這樣打一個女人嗎?”
“哈,心疼了。”男人們哄笑,彷佛沈夏至的問題極其可笑。
“沒關(guān)系,三千萬拿來,我們就放人!
沈美萊瑟縮的靠近沈夏至,哭喊:“夏至,錢給他們,嗚嗚……我不要在這里,我不想死!
嘆息,她也想伸手給沈美萊一巴掌了,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三千萬,她到底以為自己妹妹是做什么的,沈夏至沒有出聲,只是淡淡對著沈美萊搖搖頭,“對不起,我沒有三千萬!
倏地,整個內(nèi)堂都安靜了,大漢們“刷”的丟下手中的啤酒和撲克牌。
“哇靠,沒有錢還敢來贖人,膽子不小嘛!”
“真是活得不耐煩的。”
“我看,我們上了這對姊妹花,然后賣了她們來抵債好了!
沈夏至小臉微白,拖緊沈美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沉穩(wěn):“我沒有辦法一下子還清三千萬,但今天我?guī)Я艘话偃f來可以先給你們,我發(fā)誓,只要你們放我們走,我一定會慢慢把錢還清的!
看著懷里瑟縮沒用的沈美萊,沈夏至明明自己也害怕到不行,卻不敢退縮,一百萬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是自從在小區(qū)工作以后小惜給的薪水,她分毫未動存了起來,沒想到又要用來還債了。
“開玩笑!一百萬就想打發(fā)我們,當(dāng)我們是乞丐嗎?”
“兄弟們,上,嘿嘿,我覺得這小妞不錯,看起來小清純一個,一定很爽!
“不要碰我!”這一刻,沈夏至才真正的害怕起來,原來一切沒有她想得那么簡單,她真是天真的愚蠢,可是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圍上的男人們猥瑣的表情讓她作嘔,她唯一想到的只有掙扎,拚命掙扎,“滾開!不準碰我,滾開!”
祁晟,祁晟……
“放開她!”
一道嚴厲的聲音傳來,男人們適時住了手,向聲源看去,那是一道頗為高大陰沉的身影,穿著黑夾克,全身詭異氣息圍繞,沈夏至當(dāng)然不會以為自己真的把祁晟呼喚來了,她瞇瞇眼看去,不知道那是誰,但卻不由得涌起小感激的情緒。
刀疤男人瞇起眼眸,口氣頗沖:“你是誰?誰允許你進來的!”
很快,另一道身影摸著光頭走進來,對著刀疤男人說:“癟三,沒大沒小,讓開!”
一看是自家老大,男人們?nèi)慷忌㈤_,光頭向著黑夾克男人點頭哈腰,“鬼煞,這就是你要找的女人嗎?”
女人?誰?
沈夏至瞪大眼眸,看著那叫做鬼煞的男人靠近,連忙拖著沈美萊后退幾步,“你……你想干什么?”
鬼煞看著沈夏至,詭譎的笑笑,“打電話叫Gabriel來。”
Gabriel?
沈夏至茫然,“你在說誰?”
鬼煞猛然蹙眉,似乎在懷疑沈夏至是不是開玩笑,思索半晌,大概猜到,于是鬼煞說:“打電話給你丈夫,叫他過來!
祁晟?
沈夏至猛地搖頭,“不行!”
這個場面看起來這么危險,一開始就選擇了不告訴他,何必現(xiàn)在出了事才求救,而且她已經(jīng)身陷險境了,才不要拉祁晟下水。
不耐煩的神色立刻顯露,鬼煞陰沉著臉,“不要讓我再說一遍,打電話叫他來!
“他來了也沒用,他是窮光蛋,還不起三千萬的!
誰要他還錢了,這一開始就不是他的目的,鬼煞不再廢話,一把搶過沈夏至的包包翻出手機,找到存有老公兩個字的號碼撥通。
沈夏至嚇得立刻起身,再也顧不得其它的蠻橫搶奪,“還給我,還給我!”
鬼煞輕而易舉的動作就將蠻橫的沈夏至拎開,而電話那頭很快就被接通,手機被調(diào)至揚聲器,一個熟悉的性厭低沉男音應(yīng)答:“老婆?”
血液急速沖往大腦,沈夏至急得哭喊起來:“祁晟,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
那邊顯然是有些錯愕的,而鬼煞卻笑了,像是逮到了獵物般露出嗜血的興奮,一字一句,他說:“Gabriel,好久不見!
整個內(nèi)堂足足沉靜了半分鐘,包括沈夏至在內(nèi),才聽到手機里傳來一道如惡魔般懾魂的冷冽語調(diào),周圍氣溫迅速下降。
“鬼煞,你敢動她一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鬼煞從不認為Gabriel會開玩笑,所以當(dāng)祁晟踏入賭場內(nèi)堂的剎那,他已經(jīng)開口:“她被請去休息了,我發(fā)誓,她毫發(fā)無損!
郡晟高大挺拔的身軀靜靜的站在內(nèi)堂,明明只是孤單一人,但內(nèi)堂已然被他的強大氣場攪得壓迫異常,金棕色的瞳眸毫無情緒的直視正中央上座的鬼煞,“你想怎么樣?”
“你誤會了,不是我想怎么樣!惫砩菲鹕碜呓澳忝髅髦勒J識你的人,絕不敢跟你談條件,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半晌后,鬼煞感覺到屋內(nèi)壓迫的氣息漸漸消散,奇怪的看著祁晟眼中的冷厲變淡。
祁晟說:“你錯了!
鬼煞有些詫異,因為這根本不像他曾經(jīng)認識的Gabriel。
要知道Gabriel,加百列,那是死亡天使的代稱,它代表的是鮮血,是人的生命。
“你……”
“我早就不屬于那個圈子,任何人都可以跟我談條件。如果是合理而正常的!
“比如?”
“上了年紀的人請我?guī)兔μ釚|西!
有一瞬間,鬼煞的表情扭曲,幾乎以為祁晟是在開玩笑,可是,眼前的人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那還是屬于Gabriel的表情,即使的的確確沒有冷冽的殺意。
“Gabriel,這并不好笑!
“我也并沒有跟你開玩笑!逼铌汕謇涞恼f:“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我的妻子,我要帶她回家!
“聽我說完,你可以立刻帶她走!惫砩芳泵ψ柚顾哪_步。
“說!
“有人請你做件事,酬勞一千萬美金,是……”
“不做!惫砩愤沒說完,祁晟已經(jīng)漠然的打算,口氣里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可是雷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鬼煞急忙說。
終于,祁晟清冷的表情有了一絲絲變動,金棕色的眸子看向鬼煞,“兩年前,我已經(jīng)脫離組織,完全離開那個圈子,我說過,從今以后這些事情再不關(guān)我的事。”
“可那是你單方面的意愿,雷爺并沒有允許,何況……他一直以為你只是暫時累了想休息,所以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別人你會做,然后派我來找你!
驀地,祁晟拳頭握緊,冒著根根青筋,如果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他當(dāng)然知道意味著什么,如果他不接……
“你知道的,如果你不接,會發(fā)生什么事情……”鬼煞提醒。
是的,不用鬼煞提醒,他再清楚不過,第一次,祁晟明白了身不由已是什么感覺,以前,他孤身一人,什么都不怕,死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小事;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無牽無掛,他有了舍不下的人,有了牽掛。
良久,祁晟只是問:“我妻子在哪兒?”
“Gabriel!”鬼煞蹙眉,“你真的打算不接?”
再次,祁晟冷冷而堅定的說:“我妻子在哪兒?”
僵持不下,過了很久,鬼煞認輸了,他朝外面喊了一身:“帶她進來!
“祁晟!”倏地,一道嬌小的身影撲向祁晟,小臉哭得梨花帶雨,然后連忙檢查祁晟的身體,四處亂摸,“你有沒有怎么樣,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么?嗚嗚,我都叫你不要來了嘛,你干嘛還要來?”
“沒有,我很好!睋碇蛳闹粒拇桨旯闯鰷\淺笑意,“你呢?有沒有怎么樣?”
“我也很好!鄙蛳闹辆o緊抱著祁晟,彷佛深怕他受到傷害。
“傻瓜!
而一旁,鬼煞幾乎是目瞪口呆的,如果兩年前有人告訴他,有一天他會看見Gabriel的臉上出現(xiàn)笑容,并且用寵溺的態(tài)度對一個女人,那么他愿意用身家性命去賭,賭那個人說的是屁話。
而現(xiàn)在,他卻真真實實看到了一個溫柔細膩的Gabriel,就像穿越到了另一個時空一般,起初傳說聽到Gabriel有了一個小女人,他還不相信,就在他看見沈夏至的時候,他其實也不太信,但親眼目睹,卻不由得他不信了。
但鬼煞也意識到,這不是好現(xiàn)象,雖然他跟Gabriel從來不是朋友,因為那個圈子沒有人會是朋友,但他也不想看到不好的事情在Gabriel身上發(fā)生。
摟著沈夏至,祁晟回頭輕聲說:“三千萬我已經(jīng)還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他什么時候還了?
鬼煞沒好氣聳聳肩,看來這家伙已經(jīng)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什么賭債欠錢都是他為了逼他現(xiàn)身設(shè)計的手段,而且,他猜,這家伙會這么說,更大的原因是為這次事情找個借口,讓自己的小妻子不再對這個事情懷疑,裝成單純欠債還錢的假象。
鬼煞點點頭,然后著著沈夏至小聲地在祁晟懷里嘀咕:“還有美萊。”
“他們會放了她的!
“可是……”
“不準再說話,跟我回家!
“好……”
看著相攜離去的背影,聽著他們平常而輕柔的對話,鬼煞一時間有些恍然,突然有些明白了祁晟的選擇,只是……
他們這種人本來就是身不由己,可以自己選擇,是多美好的事情,他……也有些向往了。
Gabriel,接下來,你會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