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大多“全球航空”新進的空姐,莊善云一進公司沒多久,一顆芳心便系于允成浩身上。
他是公司最年輕的副駕駛,提早成為正駕駛的潛力無窮。頂著這樣的光環(huán),加上有如日本影星的帥勁臉龐和挺拔身材,每當一穿上機師的制服,不只公司的女性看得癡迷,連機場來往的旅客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外表只是他吸引人的第一印象,對人和善謙虛以及絕佳的幽默感,更是允成浩受歡迎的主要因素,無論男女。
莊善云從未有機會接觸這位公司的風云人物,她進公司時,他已開始飛國際線,而她只是個飛國內(nèi)線的菜鳥。
但每次在公司相遇或搭同班電梯,她不像大多空姐會主動與他攀談或獻上最甜美的笑容,一顆心只會止不住地狂眺,臉頰很沒用地泛起紅暈。
矜持的她只能低垂著頭偷偷抬起眼眉瞄向他,以羨慕的目光注視著他和身邊的女伴有說有笑,那時她多么希望能成為她們其中一個,至少能討取一個笑容或注目。
國內(nèi)線飛了三年,媳婦熬成婆的她終于開始被排到飛國際線。幸運的是,第二年她居然有幸成為和允成浩同一班機的機組人員。
第一次飛他的班時,前一天晚上莊善云竟興奮得難以成眠!
隔天出發(fā)前在公司集合,座艙長對著正副機師介紹所有組員,允成浩對每位空姐露出爽朗的笑容,雖不單針對莊善云,卻已夠她雀躍不已。航程中,一顆心好似飛上云端,這天她的笑容特別燦爛。
這晚抵達夏威夷,一些空姐起哄要去PUB狂歡。莊善云向來不喜歡喧鬧,只好推說頭疼待在飯店。
她也希望能和允成浩同桌共餐,但又不想看他和其他女人說說笑笑,雖然,她無法確認他會不會參加這樣的聚會。
此刻,她寧愿一個人靜靜地吃晚餐,慶祝自己跨向國際的第一步。
回到飯店后,莊善云精心打扮了一番。秀氣的五官畫上時下最流行的蘋果妝,搭配上粉色雪紡紗洋裝,看來有種少奶奶名媛的味道。
她獨自來到飯店的餐廳,這是一家極富海洋風格的義大利餐廳,落地窗外望去便是沙灘。餐廳的侍者一瞧見她,立即對這位東方女孩展露贊賞的笑容,殷勤地將她帶到靠窗的座位。
莊善云破例為自己點了一套約莫臺幣八百元的套餐,還加點一杯紅酒作為對自己的犒賞。
一個人的晚餐雖有些孤獨,但她已經(jīng)習慣獨處,并盡量讓味蕾掃去一些亂七八糟的思緒,畢竟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用餐時,邊望著點綴點點星光的沙灘,浪漫的夏夜風情如此吸引人,她決定用餐后到沙灘走走。
這個念頭讓她的心情跟著愉悅起來,回頭端起紅酒啜了一口,抬起眼眸時,視線不經(jīng)意飄向?qū)ψ栏θ胱囊粚δ信,手中的高腳杯差點滑落?
對桌那個穿著正式禮服的男人竟是允成浩?!那雙熠熠眸光正對著她眼底的慌亂,嘴角揚起難以捉摸的淡笑。
他……沒有和其他人一起狂歡嗎?他認得她嗎?背對的金發(fā)女孩是他的誰?太多太多的疑惑寫在臉上,她努力穩(wěn)住顫抖的手將高腳杯放穩(wěn),很快地別過頭看著窗外,直接逃避四目相交。
她是個“俗辣”!真正面對喜歡的人卻不敢大方地跟他打招呼,甚至正眼瞧他……莊善云懊惱地想著。雖然逃開了視線,她的心卻無法逃避。
趁著侍者上菜的空檔或是假借捧起酒杯,她總會利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他,而他正與挽起長發(fā)、有著極優(yōu)美頸線的金發(fā)女郎談笑風生,時而低頭傾聽,時而前傾低語。
這一刻,莊善云多希望坐在他對面的女人是她,那雙飽含情感的眼眸、溫柔的笑臉,都是為她而生……
她搖頭笑自己的異想天開,不知不覺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她酒量原本就不好,一杯紅酒已夠她滿臉通紅,甚至頸子都散發(fā)美麗的粉紅色澤。
莊善云只覺得好悶好熱,而且她無法忍受見到他與女伴親密談笑,連甜點都來不及品嘗就買單離開。離開座位時,她刻意瞄了允成浩一眼,他卻專注于和美麗的女伴談笑,完全無視于她的存在。
“唉……”莊善云離開餐廳后步向沙灘,重重吐了一口大氣。
他根本不記得她,她這傻瓜還期待什么啦?眼前有這么漂亮優(yōu)雅的女伴,他怎舍得為了不起眼的女人移開視線?
莊善云低垂著頭不斷自嘲,任由細跟高跟鞋埋入金色細沙中,最后干脆停下來脫去涼鞋解放腳丫子。
為了平復(fù)心底的苦澀,她選了塊大石頭坐下,靜靜凝望著在月光下翻騰的銀浪。夜晚還有人就著月光隨波逐浪,沙灘上漫步的人也很多,她覺得挺安全的。
只是,眼前來來往往都是牽著手的情侶,她一個人倒覺得有些落寞。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起伏的心情卻如浪濤無法平復(fù),她決定不再妄想那些不可能的事。起身撿了一顆小石頭用力丟向大海,她下定決心將這段小女生般的暗戀一并埋葬在海底。
自小在海邊長大的她,是個打水漂兒的高手,她望著石頭在海面彈跳了五下,耳邊卻同時響起渾厚的男聲。
“不錯哦!女孩子很少丟得那么好……”
她轉(zhuǎn)身望向聲音來處,一股熱氣轟地沖上腦門。
是允成浩!他正以饒富興味的眼神望著她,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格外耀眼。
開口呀……趕快開口說些什么!莊善云急著催促自己,腦筋卻是一片空白,只能雙手緊絞著裙擺沖著他笑,并且努力讓自己笑起來不像個花癡。
“你……不認得我嗎?剛剛我在餐廳就看到你一個人用餐,但看你好像不記得我是誰,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招呼……”眼前女孩迷惘的眼神讓他有些玩味,于是主動開口自我介紹,“我叫允成浩,是這次和你同一機組的……”
他記人的本事向來很好,見過一次面就很少忘記,尤其是長得還不錯的女人。他記得出發(fā)前見過莊善云,當時也沒怎么特別注意,只覺得這女孩看來有些拘謹,沒想到她的個性這么內(nèi)向……還是她根本不記得他?
很少女人會對他的微笑視而不見,更別說把臉別開……她的反應(yīng)讓允成浩有些詫異,男性自尊小小地受損。
不過,還真的引起他的注意。
莊善云終于找回自己的舌頭!拔耶斎徽J識你……你是允成浩副機長,我是你這次航程的機組人員,我叫莊善云,新莊的莊,善良的善,人云亦云的云,進公司三年,今年剛由國內(nèi)線轉(zhuǎn)國際線……”
老天,她感覺心臟就要跳出咽喉!希望她看來還算鎮(zhèn)靜……
“善云,很好聽的名字……”本以為她是那種拘謹又不易親近的女人,但從那粉頰上透出的紅暈,允成浩這才看穿她的緊張。
她自我介紹時的生澀模樣甚至比那些新進空姐還像新人,不像已經(jīng)服務(wù)三年的老鳥!八齻儾皇且黄比巳コ燥垎?你怎么沒去?”
“我……不喜歡太吵雜的環(huán)境!彼埠芟雴査趺礇]去,但事實不是很明顯嗎?他的女伴外貌和氣質(zhì)勝過公司任何女人,只是沒想到他的晚餐這么快結(jié)束,接下來不是該屬于情人的浪漫夜晚嗎?
她是那種在喜歡的人面前會愈不自在的人,接下來她還真不知道要和他說些什么,氣氛因而有些尷尬。
好久沒遇過這么沉默的女人,但允成浩畢竟是情場老手,任何類型的女人他都能很快逗她們開心。
“剛剛吃飽飯,散步一下挺不錯的,看你剛剛打水漂兒,還真勾起我的興致!彼娴拿撓挛餮b隨意扔在沙灘上,開始低下頭尋找扁平的石頭,然后抬起眼眸朝她露出挑戰(zhàn)的眼神。“有沒有興趣來場比賽?”
那從未見過的孩子氣笑容,讓莊善云心跳如鼓鳴。
極力按捺住渾身細胞的顫動和緊張,她這次決定不再逃避!罢l……誰怕誰呀!”
當下這情景要她怎樣都可以,只要能永遠讓這一刻停留……
“奇怪,這夏威夷的石頭都跑哪兒去了?難道這兒的人都不時興打水漂嗎?”允成浩邊撿邊發(fā)牢騷,干脆卷起袖子以手指在沙堆里翻攪。
“我撿到好幾顆……”她略帶羞澀地將撿到的扁石頭拿出來分享,他隨即露出興奮的笑容朝她眨眼睛。
“看來月光比較眷顧美女哦!”
他說她是美女……莊善云笑得既開心又羞怯,她心里在唱歌,眼瞳里閃耀著星光!
“來,我們一起丟,看誰跳得遠!”允成浩似乎看出她眼底的愛慕之情,刻意朝她露出性感得令人暈眩的笑容,“不過,輸?shù)娜艘獞土P!”
她的一顆心完全隨他揉 捏,不明所以地問著:“怎樣的懲罰?”
“這當然由優(yōu)勝者決定啦!”允成浩神秘一笑。
他只覺這女孩傻氣得可愛,忍不住逗弄她。
他身邊的女人不是那種主動攀上的活潑熱情美眉,就是成熟美艷的性感尤物,方才與他共進晚餐的珍妮佛,就是長他三歲的精品店老板娘,風情萬種的她只適合一起消磨無人陪伴的異國夜晚,但他今晚忽然沒有那種興致,只好提早結(jié)束晚餐。
他很少接觸像莊善云這么單純又羞怯的女人,她跟他在一起好像挺緊張的,這令他感覺很新鮮。
“我數(shù)到三就開始哦!”他對著大海擺好架勢,她趕緊回神靜候著他的口令。
“一……三!”允成浩眼眸一轉(zhuǎn),口令直接由一跳到三,早一步丟出手中的石頭,在海面跳耀了近八下。
“你……賴皮!”沒想到他這么調(diào)皮,莊善云微嘟著嘴抗議。其實不算是抗議,只是她的語調(diào)多了點嬌嗔的味道,那模樣有如小女孩般天真和羞澀,看得他不覺莞爾。
“沒錯呀,我是數(shù)到三呀……”他再拿起一顆石頭擺好架勢,“好啦,不逗你了,這次換你發(fā)號施令!”
從未與男人像朋友一般玩耍,尤其是愛慕的對象,莊善云只覺得好像身處云端般虛。旱食珊坪軙䦷夥,讓她漸漸放下緊張,同時不自覺流露女人的嬌態(tài)。
“那我這次喊‘開始’!”她也學他的賴皮,一喊完“開始”就將石頭丟出去,在水平面漂亮地跳了八下,有點不甘示弱的意味。
“喂!到底誰是賴皮鬼呀?”沒想到她也學著耍賴皮,允成浩對看似文靜的她有些刮目相看,“好啦,這下扯平了!接下來要玩真的啰……”
“好,那……一起喊一二三就丟!”莊善云偷偷吐著小舌化解心臟的狂跳,嬌俏的模樣沒躲過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