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找到她了嗎?”原本黯淡的鷹眸一下子亮得驚人,慕致遠像整個人突然活過來似的。
“……”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只見慕致遠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人也開始搖搖欲墜。他無力的手指握不住東西,手機“啪”的滑落在地上。
“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慕霆遠一把扶住他。
慕致遠的嘴巴開合,卻發不出聲音。
“喂,到底出什么事了?總不是報喪吧?”幕霆遠撿起手機,沖著話筒大吼一聲。
“……”
靠,不會這么神準的吧!聽到那邊的回答,慕霆遠有些傻住了。等他回過神來,幕致遠已經不見了,而樓下則響起他熟悉的汽車引擎聲。
情急之下,他干脆從四樓直接跳了下去。瞅準了合歡樹的樹枝用力一扳,身體橫飛出去,“砰”的一聲落在車頂上,壯碩的手臂從車窗里伸進去,抓住方向盤用力一扳,正好阻止了愛車撞樹的壯舉。
“大哥你在搞什么?你不要命啦?!”慕霆遠大為火大的拉開車門,憤怒的指責聲在看清了車內的情形后戛然而止。
大、大哥他是在哭嗎?幕霆遠的嘴巴翕張,卻說不出話來。
“怡兒她死了!绷季,慕致遠終于擠出一句。
“所以你就打算用自己來給她陪葬嗎?”更不能原諒的是,還把他的愛車作為殉葬品!
幕致速沉默,看樣于是默認了。
“你這笨蛋!你是親眼看見她死了,還是親眼見過她的尸體了?”慕霆遠抓住他的衣服,在他耳邊大吼一聲。
“徵信社的人告訴我,怡兒她出車禍死了,尸體就在……”
“該死,那笨蛋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引你有沒有腦子,懂不懂求證?萬一要是你那個怡兒沒死,你自己卻先嗝屁了,這不就成了鬧劇了嗎……”慕霆遠揪著他哇啦哇啦叫。
“你是說怡兒她沒死嗎?”幕致遠仿佛看見了一線曙光。
“她到底死了沒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別人說什么我就信什么,那我老旱就死在剛果盆地了!”慕霆遠沒好氣的道,“還有!你雇的那個什么征信社根本是個大笨蛋,一點專業素質都沒有!”
虧那家伙一開始還說得斬釘截鐵,才被他稍微問了幾句就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來,不是笨蛋又是什么呢?!
“霆遠,那我們快去求證!” 一想到死的可能不是怡兒,慕致遠整張臉都亮了。
“你坐過去,我來開車。”幕霆遠毫不客氣的把自家大哥往副駕駛座上趕。
“好!笨蓱z慕致遠還沒坐穩,車子就已經“飛”了出去。
仗著超強馬力,拉風的“殺人鯨”跑車一路上風馳電掣、所向披靡,銀藍的車身化為車流里的藍色閃電。
“霆遠,你開慢一點!”慕致遠的胸口悶悶的,都有點想吐了。
“大哥,你不是連死都不怕嗎引”慕霆遠哈哈的大笑聲蓋過了咆哮的引擎聲。
暮致遠自知理虧,只得閉緊嘴巴隱忍。終于,車子一路狂飄著沖進停車場,銀藍的車身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煞車——
輪胎磨地的尖嘶聲中,車身正好卡進窄小的車位,“殺人鯨”停住時,前保險桿和墻壁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
慕致遠再也忍不住的沖出車外“哇”的一聲吐了。
他埋頭吐得天昏地暗,而當他抬頭時,場景已經換了,他不知怎么就站在停尸間里一排不銹鋼的柜子前面了。
雖然是六月的大熱天,這里卻冷得像冰窖一樣。
“嗯,就是這具尸體了,你過來認認,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本傧壬鏌o表情的從柜予里抽出一個抽屜,示意他過去指認。
這里面會是他的怡兒嗎?幕致遠走到抽屜前,卻忽然失去揭開白布的勇氣。
“撞得有些慘,你辨認的時候看仔細些!本傧壬嫠议_那塊白布,露出了下面慘不忍睹的……
不是怡兒!怡兒的頭發比這更長更黑!吐出了一口長氣,幕致遠這才覺得胸口因為憋氣而隱隱作痛。
萬一她剪短了頭發,又去染了發……
不行,還得再辨認一次他才能安心!慕致遠強迫自己再一次望過去。下一刻,他忽然發現那張破碎的臉有些改變了,下顎的線條變得有些熟悉起來……
“不、不、不……”不會是怡兒,一定是看錯了!血液彷佛忽然逆流了,他的身體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先生,請你節哀!本傧壬穆曇粝袷菑牧硪粋世界傳來。
最后再看一次,他一定會發現那根本不是他的怡兒!
趁著勇氣還沒消失,慕致遠睜大眼睛望去……那分明就是怡兒的黑發、怡兒的眼、怡兒的鼻……
他吻過無數次的櫻唇,甚至還淌出鮮血來了!
這一刻他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
慕致遠霍的睜開鷹眸,才發現那下過是一場噩夢,現實中自己正安然的躺在床上,而她的容顏就近在咫尺。
濃密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般靜靜的垂落,投下淺淺的陰影;如玉的肌膚透著淺淺的暈紅,豐潤的雙唇微張……
他的怡兒是完整無缺的,并非噩夢里的支離破碎!望著她的睡顏,慕致遠的鷹眸一陣濕潤。
“真好!怡兒,真好……”大手激動的撫上她柔嫩的肌膚,那種滑嫩有如瓊脂的美好觸感讓他心頭癢癢的。
嗯,熱度已經退了。感覺到她的體溫下再燙人,他終于放下了一顆心。
“晤……”好癢!陳欣怡又是皺眉又是噘嘴的,就是不愿意睜開眼睛看看。
呵呵呵呵……看見她可愛的模樣,慕致遠無聲的笑了,俯下身去在那櫻唇上印了有如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好……好討厭……”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著,一雙手在床上摸啊摸的,終于找到一角被子好將自個兒的腦袋瓜子藏起來。
“小鴕鳥,老躲著可不成,呵呵呵……”大笑聲里,慕致遠索性動手要把人從棉被里挖出來。
咦?這聲音怎這么熟悉?!陳欣怡猛的睜開眼睛,正看見他俯下的身影恍如壓下的山影。
“你怎么會在這里?”她的水眸滿是震驚,嫣紅的小臉也失去了血色。
“為什么我就不能在這里呢?”看見她這樣子,慕致遠的心臟一陣絞痛,鷹眸也跟著變得黯淡了。
“我……”陳欣怡轉開臉,不敢對上那雙受傷的鷹眸。她無意間瞥見了鬧鐘,駭然發現已經五點了!
“思宇快回來了,一定不能讓他們見面!”她驚跳起來,第一時間撲向一旁的電話。
可是她的手還沒能構到電話,就先掃落邊上放著的水杯,“眶”一聲,碎片四濺。
“你不要命啦?!”怒喝聲里,他伸出鐵臂從背后抱起她,解救了她那雙差點就踩上了碎玻璃的光腳丫。
混合著煙草和古龍水的熟悉氣息籬罩了她,他的呼吸熱熱的吹拂在她頸后,讓她的心也隨之怦怦亂跳。
“被迫”緊貼他堅硬的胸膛,感受著獨屬于他的氣息、他的體溫、他的……她的身子竟因此而酥軟、發燙了!
天哪!她不禁面紅耳赤了。
“思宇是誰?!”驀的,慕致遠抵著她的耳根咬牙切齒的問。
天哪!她不小心說溜了嘴!陳欣怡的雙唇顫抖,神色驚慌極了。
“你剛才是要打電話給那個該死的思宇對吧?”他的語氣尚算乎靜,可是急促的呼吸已經泄露了他的憤怒。
“不,不要傷害他!”陳欣怡驚慌的叫起來。
該死,她居然如此維護那個奸夫?!慕致遠的怒火更盛,一雙鷹眸更是像能噴出火來。
“求求你不要!”看見他這樣子,她更慌了,纖長的十指擰絞,小臉上更是全然沒了血色。
“該死,你就這么在乎這個思宇嗎?”大手拾起她蒼白的小臉,鷹眸專注的審視著她的眼眸,“怡兒,你愛上那個思宇了?”
“……”她的水眸蒙上絕望的淚霧。
多年前,她也曾流露出這種眼神,而每到那時她的琴音就會變得好哀傷。
他雖然看見了,卻總以為他們還有許多時間可以揮霍,總想著再過一段時間、再等幾天他就會空些,全然忽略了她越來越哀傷、越來越絕望的眼眸。
他總忙于開拓慕家事業的疆土,忙于周旋于各家宴會中,忙于簽訂那些如雪片般飛來的訂單……等他終于如愿站在夢想的頂峰,才發現最想與之分享這一切的溫婉女子已經不在身邊了。
“求求你,別帶走我的思宇。”淚水終于滾落了。
大掌撫過她柔嫩的面頰,指尖沾上她溫暖的淚水,慕致遠將帶著淚水的指尖放進嘴里嘗了嘗,咸澀的滋味讓他的心也變得咸澀了。
“好,我答應你!彼男囊卉洝
“謝謝……”陳欣怡才剛松了一口氣,就被他一把扛上肩頭,嚇得她尖叫起來,“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來……”
“做什么,當然是帶你回臺北了!”至少得讓她遠離那個思宇才行!慕致遠理所當然的道。
“我不能丟下思宇一個人!你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她拼命的拍打他寬闊的背,兩條長腿更是亂踹亂踢的。
可他的大手就像鐵鉗似的,不管她怎么掙脫,就是牢牢的鉗住她不放。
“放手!你放手——”
“這就由不得你了!”慕致遠的聲音里充滿怒氣,“你就死心吧!我絕不會放任你和那奸夫雙宿雙飛!”